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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第184章 暗处
钱塘镇，余杭城旁钱塘江畔的小镇。
然而在今日，钱塘镇里的人流，比余杭城还要多上数倍，差点将这不大的小镇踩踏得寸草不生。
因为，霸剑山庄正在这钱塘镇。
此刻，钱塘镇外的一处农舍里，有一儒雅中年人正慢悠悠细品着手中香茶。
这农舍极为简陋，四周的墙壁早已斑驳不堪，屋内陈设也只一桌一凳而已，但看那中年人怡然自得的模样，却仿佛他此刻正置身于金壁辉煌的宫殿中一般。
茶已过了三泡，他仍然极有耐心地小口小口呡着，仿佛这世间，只有他，只有茶。
大略又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吱呀一声，屋内的光线陡然一亮，一个看似只有十二三岁的书童推门而入。
中年人无动于衷，他的心神，仍只在那只小巧精致的茶杯上。
那书童进得门来，反手一推，带上了房门，却往中年人身边一站，垂手而立，似乎在等候着吩咐。
良久，中年人的视线方才舍得离开茶杯，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轻声道：“进去了？”
“是，小的亲眼看着他进了霸剑山庄。”
“好。”中年人满意地点点头，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伸了个懒腰，笑道：“如此，将茶具收一收，咱们回去吧。”
“回去？”
小书童明显有些发愣，稚嫩的脸庞上尽是疑惑，小心问道：“主人，咱们不去参加万剑盟了吗？”
中年人微摇了摇头，仍然微笑道：“本来是要去的，但是‘他’来了，就不用去了。”
他？是谁？
中年人没有明说，小书童也没问，似乎早已清楚主人口中的他，是谁。
那小书童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茶具，一边小声嘟哝着：“真是便宜了那小子，白得一把神兵。”
“白得么？”中年人不禁哑然失笑，自语道：“是啊，还真是白得呢，咱们要谋他的机缘，总得先送他一场机缘才是。”
“前提是……那小子有这种机缘。”
机缘，此话……何等熟悉。
这么一两句话功夫，小书童已将茶具收好，好奇道：“主人，若那小子没有得到血剑，又该如何是好？”
“得不到？”
已经一只脚跨出门的中年人身躯顿止，微微侧过头来，淡淡道：“如此没用之人，留在世上浪费粮食么？”
小书童突然寒意上涌，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中年人侧过来的那半边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儒雅和煦，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大变，从他身上，只能感受到浓重的森寒彻骨之意。
与此同时，钱塘镇外另一边的密林中，也有一个人，静静负手而立。
他一身黑衣蒙面，看不出样貌，但从那满头苍桑的白头处，也可分辨出其年纪只怕不小。
在黑衣人的背后，有一头戴斗笠，作江湖游侠儿打扮之人，正半跪于地。
“看清楚了？”
黑衣人淡然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虽然中气十足，但却仍能从中听出一丝苍老。
“是！”
那游侠儿的身躯一震，恭敬回道：“属下看得很清楚，虽然少主……”
啪——！
一声脆响自密林中响起。
黑衣人没有动，但那游侠儿的右脸上，竟然突兀地出现了五根手指印。
“那……那小子……”游侠儿的身躯明显抖得厉害，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小子虽然易了容，但属下万分确定，他确实进了霸剑山庄。”
“嗯。”
黑衣人的声音听不出喜乐，又问道：“他怎么会易容？”
“这个……”游侠儿闻言迟疑半晌，缓道：“是个相貌不凡的中年人给他的。”
“那中年人属下当日在邵阳城中见过，还说了几句话，但其来历……”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一次倒也平衡，游侠儿的左半边脸上，也多了五道鲜血的指印。
“是！”
游侠儿眼中露出浓重的惊惧来，身躯抖得有如筛糠，连大声道：“属下这就去查！”
言毕转身疾奔而去，唯恐跑得慢了，就不用跑了。
黑衣人对于他的离去，倒是没有反应，只是仰头望天，慢声自语道：“血剑……你，到底要做什么？”
……………………………………………………
剑。
看到照壁上那个足有三人来高的巨大剑字时，剑晨等人终于来到霸剑山庄真正意义上的大门外。
此处大门虽然比不得外面的大，但也修得宏伟雄壮，气势不凡。
特别是立在门内的那方影壁，对霸剑山庄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影壁并非一砖一石修建而成，而是从天山之巅上生生挖来的万斤玉寒石。
此石在天山上历经万载寒霜，已是到了火烧不化，刀砍不裂的地步，坚韧程度远非世间万物可比。
霸剑山庄在百年前，生生耗费莫大气力从天山上挖来此物，原本的打算，当然不是用来修一堵墙。
而是想以玉寒石本身的材质，为霸剑山庄弟子铸造出一批带有寒性属性的制式阔剑来。
可是谁知，即便以霸剑山庄精妙无比的炼器手法，竟然也无法熔炼此石一丝半点。
在经历了上十年的苦心研究之后，霸剑上下终于放弃，干脆砸了以前的影壁，换上此石立于大门内，倒也气势非凡。
郭传宗倒对玉寒石的出处甚为了解，此刻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对剑晨介绍着。
当迈入大门之后，果然，一股淡淡的冰寒之气袭来，顿时令人立觉头脑清明了不少，令剑晨不禁暗暗乍舌，心道果然是块宝物。
绕过影壁，嘈杂的人声便已渐渐传入耳中，想来先到的江湖人士定然不少。
而当剑晨等人随着领路的四位霸剑弟子来到霸剑前院时，不管是他，还是早有耳闻的郭传宗，都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
霸剑山庄的大，在来时生生走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大门时，剑晨的心里便已有了准备。
可是，当他入目所见，此处前院竟然比他白岳峰顶还要大上许多之后，仍然有着震惊的失神。
要知道，如今的剑冢虽然只有三人，但在千年前，也是一有着上千弟子的大门派。
能够容纳上千弟子的白岳峰顶，竟然比不过霸剑山庄的一处前院。
185。第185章 闭关隐僧
“哟，这不是点苍派的赵兄吗，你也来啦！”
“呵呵，吴兄，去年一别，可还安好？”
“老王！哈哈哈，今日咱们哥俩又可好生醉上一场，真是痛快！”
前院里，此刻早已人声鼎沸。
从四周摆放的兵器架来看，此处在平日里定是霸剑弟子练功之所。
然而此时，除了正首的那面无人之外，另外三处，已然围着中间的广场坐了上百号衣着各色的江湖人士。
这些人最大的共同之处，便是在那人手一把，宽窄长短各不相同的利剑上。
以丐帮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虽然来得只是不管事的小帮主，霸剑山庄也不敢怠慢，在四位弟子的引领下，却是往左面上首那处早已预先留出的座位上走去。
丐帮身份特殊，乃是被霸剑山庄邀请来观礼的，是以一路上倒是受了不少剑门中人的注目礼。
也有人不太在意，仍然低头窃窃私语。
“喂，那是纯阳剑宫的吧？怎么他们也来了？”
“张兄，你这话可小声着点，纯阳剑宫也剑门中人，怎么就不能来了？”
“嗨，你是不知道，当日霸剑山庄发帖时，纯阳剑宫可是明确表示不参与的呢！”
“啊？有这回事吗？”
“嘿嘿，这位兄台你就不知了，这叫此一时彼一时，那纯阳剑宫的焚魂真人月前被鬼兵域的人给害了，你说，万剑盟这事儿，本就是为对付鬼兵域才聚起来的，他们能不来吗？”
剑晨听得心下一动，纯阳剑宫也来了？
顿时一边随着众人前行，一边四处望去。
倒是巧了，丐帮的座位在左面首位，而他便从右面广场的首位上，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费仲，此时正大马金刀地闭目坐着，对于周遭的议论全然不理，一张脸沉静无比，半点在纯阳剑宫时所见的暴怒之态也没有。
在他下首，也正坐着几个老道，但剑晨识得的玉虚真人与破月真人却是没来，不过费仲身后那人，他正好也认得。
正是在纯阳剑宫山门处被他一枪穿了手腕的吴姓道人。
似乎感受到了剑晨的目光，费仲那双精光四射的铜铃巨眼陡然睁了开来，也不去找，目光如炬，直直便往剑晨脸上打来。
唬得剑晨一愣，身子一缩就要躲，突然想起此刻乃是易了容的，费仲定然不识得他，如果躲了，反倒惹人怀疑。
是以他身躯一正，下颌还冲费仲略点了点，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弄得费仲怔了半晌，心下暗道这病殃殃的丐帮小子是谁？怎么好像与他很熟似的？
茫然想了想，脑海中对这人却是全无半点印象，不过单人身形来看……他又觉出一丝熟悉来，但到底是谁，费仲支着下巴想了又想，仍是不明所以。
结果还没等他想明白，剑晨已经脖子一缩，随着郭传宗等人走了。
但剑晨才走了十来步，顿时心下又是一凉。
此刻霸剑弟子正引着他们将将走到广场左边那一排早已安放好的坐椅处，却见离他五步之遥，一群光头正襟危坐。
少林弟子。
只看那一颗颗光头，虽然剑晨对这些人一个也不认识，却也立即知道了其身份。
少林也受了霸剑山庄的邀请，前来观礼，却不知为何，以少林寺的威名，偏偏只是坐在身份最低的下首位置。
此刻这群和尚个个面色冰冷，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是以倒惹得有心想上前交好的江湖人士犹豫不已。
一时间，热闹非凡的霸剑前院，生生空出一块寒冰之地来。
剑晨的心中，没来由地有些烦闷。
虽然早知少林会来人，但亲眼见到，还是令他心头打鼓。
普济方丈等人虽非他所杀，但他怀里，可是还贴身藏着人家镇寺之宝，金刚石。
“大哥。”
郭传宗落后半步，暗暗扯了扯他衣角。
剑晨一怔，往他看去。
却见郭传宗初入山门时的得意之色已然无踪，双目里透着担忧，贴近他耳边轻声道：“看见正中坐的那老和尚没？”
“那是普济方丈的师兄，普渡禅师！”
许是看出剑晨眼中疑惑，他又道：“普渡禅师比普济方丈早入少林十年，论武功修为，比之普济方丈来，还要高上不少。”
“之所以最后是由普济接任方丈之位，据说是因为普渡禅师一生醉心武学，根本无心管理少林之故，所以在力荐由普济为少林下任方丈之后，便闭了死关，差不多已有三十年未曾出现过了。”
“阿弥佗佛，郭小施主，是三十三年零七个月整。”
郭传宗正说着，突然只听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的佛号，这声音不大，就仿佛他二人在闲聊时，有人从旁插了句嘴一般平常。
两人顿时大惊。
郭传宗在将普渡之事说与剑晨听时，众人又已走出了两三丈远，而且他又是附在剑晨耳边低语，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他的话竟然全部被人听了去。
这份听音入微的功力，已然登峰造及！
回身看时，却见少林弟子的座位正中，仿如枯叶一般的老和尚，正淡淡盯着自己二人。
郭传宗吐了吐舌头，心道一声好险。
还好他为了保险起见，从入了前院起，对剑晨的称呼便一直以大哥相称，剑晨二字，是决计不敢出口的。
所以普渡虽然听到了二人谈话，也顶多就是以为郭传宗在向他口中所谓的大哥介绍武林名宿而已。
只是言多必失的道理，郭传宗自然也明白，是以当下他不敢再多言，将嘴巴紧紧呡着，快步往自己座位走去，心中却是想着离那老和尚越远越好。
剑晨倒还对着普渡施了一礼，这才紧跟着郭传宗离去。
可是心中的震动远不比面上的平静好得了多少。
那是在少室山下，普济方丈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不是很清楚，但单就那从河对岸拍出，将自己生生从半边脚掌已落入水底的身躯推回岸上的一掌来看。
他怕得再修十年，或许能够与之一战。
普济的武功尚且如此高深，那他的师兄，又是闭关三十二年之后，修为到底达到什么程度？
这一关……怎么过？
186。第186章 启始
这一坐，又是半日光景。
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