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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从公园经过,除非连姿早就回家了。
谷毅满脑子都是对连姿安全的担忧而忽略自身的不适。他看看表,已经11:25。再等五分钟,如果连姿还不出现,他先回去看她在不在家。
人生真的很奇妙,短短的一瞬就会改变很多。在谷毅决定继续等待的五分钟里,王美姬一脸落寞的走进公园,她走到长阶梯头又停步向谷毅家的方向遥望。王美姬从堂哥那得知谷毅家的地址。于是她决定找借口到谷毅家拜访。可是她从八点等到现在,谷毅还没出现。她要坐的末班车是十一点四十五分。如果因太晚回去而坐出租车,又不幸被老爱夜归的美凡看到就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时机一日不到,王美姬都会想办法避免和美凡起冲突。
王美姬凝望着谷毅家的方向,那栋简陋的楼房并没削减她对谷毅的感情,反而添多几分同病相怜的情份。王美姬并不知道谷毅其实就在她背后不远的长椅坐着。谷毅望的却是和她相反的方向。路灯的光戏剧性地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又连在一起,而随风轻摇的紫荆树树影不时顽皮地遮掩住他们相连的影子。
王美姬明白今天不行可以明天再来。她的不安却在心里一分一分地加重,似乎不等下去就会失去什么。想起王家和她的计划,王美姬还是走下长阶梯。一声很轻的叹息从她的口中逸出,传入风中,然后散去,如同她的到来,了无痕迹。
这时谷毅也站起来,他坐上自行车座,突然想起王松平早上给了他一袋药。难道王松平的感冒传给了他?谷毅把药从书包拿出来,他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感冒药。频频冒冷汗的额头告知生病的讯息,相信连姿会理解他的。
谷毅只在袋子里看见一堆铁打药和消炎药。及一张字写的很大的纸条。
“连姿,请给我一个电话让我确定你的平安。——王松平 宅电:XXXXXX”
谷毅连忙把纸条放回去,感觉好像窥视了别人的秘密。可是当他看见那张纸条时,脑子竟是一片空白。
谷毅很快地骑自行车到家,他习惯地把自行车抬到三楼。谷毅打开家门,突然觉的头很重,然后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真厉害,连姿你的朋友是不是人啊!居然追我们追了大半个城市。她是法师吗?”至浩学人类跑完马拉松后的模样大力喘气。
连姿一脸无奈地和至浩上楼,“朱砂从来不理阴间的事,她会那么卖力是因为她以为有妖怪想害我。她一定也料想不到七年后的我会变成鬼出现在这个时空。”幸亏朱砂的运动细胞不好,让她和至浩最终摆脱了朱砂的穷追不舍。
一上到三楼,连姿和至浩看见谷毅的自行车停在楼道,而谷毅则躺在门槛上。触目惊心的场面仿如利箭般射进连姿的身体,她想起那时满脸鲜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身体竟开始不住的颤抖。连姿一把抱起谷毅,用发抖的手拍着他的脸:“谷毅,谷毅……”
脸色苍白的谷毅一动不动,连姿心里更加害怕了。至浩给他把脉说:“他发高烧,必须马上送医院。”
连姿闻言马上背起谷毅想下楼。至浩及时拉住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背他只会让别人看见他悬在半空,到时谁敢帮他?我们家和他家都没电话,现在很多人都睡了,我可以设法去别的住户家打个急救电话。”
“这里比较偏僻,医院离这很远,救护车不一定能马上找到这里。到马路叫出租车比较快,时间起码省去一半。”熟知地形的连姿急忙说。
“那我们怎么把他背下楼又不让人起疑……“至浩说到一半突然脸色一变:“我感觉到杀气,你的朋友朱砂追到附近了。难道是因为她撒在我们身上的粉泄露……”连姿没听完至浩这句话就冲下楼。
“连姿,你……”至浩猜出她的想法,想追上去。
“情况特殊,我会说服朱砂的,只有朱砂才能帮我们。至浩,你看好谷毅。”连姿不理会至浩的呱呱大叫,田径队出身的她跑的飞快。连姿拼命地想着和朱砂曾有的对话,什么话才能让朱砂停止攻击她呢?
连姿很快找到朱砂,朱砂一看见她,立即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杀气腾腾地走向连姿。
“我最怕听鬼故事了。朱砂你真看到什么也别跟我说啊!不过,如果我先死可以找你聊天吗?我想要什么你可以烧给我吗?”连姿大声喊出朱砂第一次向她透露自己是阴阳眼时的对话。
朱砂的桃木剑在离连姿额头的一寸外停住,连姿又向朱砂微笑:“你从没告诉我和小江你捉鬼那么厉害,还能追大半个城市,体育白痴朱砂!”朱砂手中的桃木剑掉落地。
“哥,阿丰哥。”前面走着的小男孩回首一笑:“阿毅,什么事跑的那么急?”
“你上次的期末考又考第一啦!”谷毅为堂哥高兴,但他马上嘟起嘴说:“我才考第十五名,爸妈很紧张,说我的成绩退步了。”
“叔叔婶婶太紧张啦!一次的失误算什么。下次追上来就行啦!”谷丰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毛。
谷毅就喜欢哥哥从容的态度,他贼兮兮地笑着说:“所以以后要麻烦阿丰哥了。”
“咦?”
“爸妈说我要向哥哥学习,他们怕家里环境太好惯坏我,这个学期让我来思雅寄宿,还特地拜托老师让我和你同宿舍呢!”谷毅笑的很乐。“以后请多指教,哥哥。”
谷丰心里一动:“你是故意考出那种成绩的?”从小就爱粘着自己的堂弟和自己一起考进思雅中学后,粘功更加变本加厉。
“嘻嘻!”谷毅看着谷丰直傻笑。谷丰没好气的打他,“你这鬼灵精。”谷毅闪躲着,不小心撞到谷丰的手臂。谷丰痛的皱眉。
谷毅奇怪地拉开谷丰的袖子,只见一片淤青在手臂上。“怎么回事?”
向来有话直说的谷丰没好气的说:“还不是因为那个三八才被妈妈打的。”
年纪小小的谷丰因为俊秀的脸孔常常被同龄小女生骚扰,当中还包括他妈妈老板的女儿。
“寒假的时候,那个三八哭哭啼啼地说她爸没办法把她弄到思雅,于是她就老往我家跑害我没法念书。有一天我终于受不了把她赶出门,她找我妈告状,我妈就把我打一顿。”
“那个三八真过分。哥你没做错。”谷毅为谷丰不平,他们上初一才一个学期,都弄不懂女生的想法。
“我爸知道后骂了妈妈。爸爸叫我和那三八道歉,他说男人要有器量,不要和女生计较。然后爸爸又去区图书馆给我办自学证,我可以在那学习一整天不被人骚扰。整个寒假爸爸每天晚上都来接我回家,他和妈妈为我保密。那个三八后来一直找不到我。哈哈!”
“大伯真好。我爸长年在外工作,只关心我的成绩。妈妈也不像以前那样有空陪我。我在家呆的很无聊呢!”所以他才想办法粘着哥哥。
谷丰很骄傲地说:“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说爸爸知道我爱看书,把烟酒都戒了省钱给我买书。阿毅,你也别那个样子嘛!爸妈都很喜欢你,每年生日爸爸都会买两份礼物给我们。”
“呵呵,大伯和爸爸好好玩,他们两个水火不容,逢年过节又买礼物给对方的儿子。我爸妈也都很喜欢哥哥,他们说我们都是独子,所以要像亲兄弟一样相处。”谷毅又笑着说起:“我和哥哥是同一时间出生的,按辈分才叫你哥哥,如果我是大伯的儿子,就换你叫我哥哥啦!”
谷丰捏了捏谷毅的娃娃脸笑着说:“就凭你这张脸,要我叫你哥哥谁会相信?”
谷毅大声抗议,谷丰笑着跑开:“阿毅,我们来比赛,看谁最快到教室。”
记的那天天气很晴朗,那个和他脸孔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很快乐地看着他。谁也没想到几年后,那个快乐的小男孩会离开人世,留下的只有悲伤和怨恨。
好冷,好冷。他不断推哥哥的身体,哭着叫哥哥起来。他碰触到的只有冰冷的身体。他的心从此有个裂口,冰冷的裂口让温暖无法进入。只能感受到伤感和恨意,让他即使在梦里也会打寒战。
“我好冷,哥哥,你在那里?真的好冷……”无意识地把梦话说出口后,他感觉到一条暖烘烘的毛巾擦着他的额头,而一双冰冷柔软的手在轻轻的拭去他的眼泪。那份小心翼翼地温柔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过了好久,谷毅才挣扎地睁开眼,朦胧中看到的是连姿关切的脸。谷毅无力地向她微笑:“连姿,我一直在公园等你,等不到你我很担心。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下次…下次别再让我担心好吗?”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你好好休息。”连姿低声说。她眼眶的泪成串落下,在坠落地面前化成轻烟,所幸谷毅又睡了过去。
一道黑影出现在谷毅家里,他只看见飘在屋里的至浩,“他们呢?”
至浩微笑地说:“良夜,你问我倒不如自己看看事情顺利不顺利。”
良夜会意的拿出他带在身边的册子,那是他从七年后拿的生死册,里面记载七年内的事件记录正一条一条地消失。
昨天原本写着“……谷毅被同学王美姬送进医院,使他对她的印象从此不同……”。现在那条记录消失了,新的字句慢慢浮现出来:“女鬼连姿和好友朱砂送谷毅入院……”。这条新记录后就是一片空白。
良夜仔细地看着那些空白,他的心情很激动,他终于扭转了谷毅的过去。虽然不知道以后谷毅的命运会怎样发展,但是有连姿在谷毅身边,她一定会帮谷毅的。
至浩拍拍良夜的肩膀以示鼓励,他知道谷毅的命运改变,谷毅身边的某些人的命运也会受到影响。所以他也要采取行动。
五 新的命运
谷毅在转角处窥视着那个房间。等医生和护士做完例行检查,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房间里躺着一位中年妇女,她似乎沉浸在梦乡。谷毅站着看她的脸,眼眶泛着泪光。
“对不起,一直没来看你……”后面的话已被哽咽声代替。
连姿立在远处的门口凝视谷毅悲伤的脸孔,对他的怜惜如同潮水,一旦打开闸门就再也止不住。她替他掩上房门,静静地离开。
王松平走进医院,走廊里一位少女和他擦肩而过,他顿住:“你是不是朱砂?”
朱砂转身看他,露出一个有礼而疏离的微笑:“你好,好久不见,松平。”
王家和朱家因为有着相同的遗传,两家人不时会相互串门子。王松平和朱砂有过几面之缘,相似的命运使得不爱搭理女生的王松平对朱砂多出几分亲近。
“我来看望同学,你呢?”王松平是班长,他从郭老师那知道谷毅生病的事,他想借探望为由询问谷毅的考大学的志愿。
连姿把来到这个时空遇到的人和事都和朱砂说过。朱砂故作无心地说:“我是和我的好朋友连姿一起来看望朋友的。”
朱砂把好朋友连姿几个字说的很大声。她担心总有一天王松平会发现连姿是鬼,王家据说有不少捉鬼能人,她这么做无非是防着将来东窗事发的一天,王家能顾她的面子不为难连姿。
“你们也是来看望谷毅的吧。”王松平很自然的就联想到这点。朱砂在他的印象中是个从不与人深交的人,她刚才却说自己有好朋友,让他有些惊讶。
“我也认识连姿。她……她知不知道你的事?”医院人来人往,王松平不方便说太清楚。朱砂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
“知道,她和我从小就认识。”朱砂奇怪地看见王松平听到她的回答后,眼里闪着愉悦的光芒。为什么他那么高兴呢?
“王松平,这是我家的电话。我在南区读书,离北区较远,不能时时来看连姿。如果她有什么事,给电话我告知一声。”朱砂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奇怪。她和王松平不过点头之交,王松平和连姿也只见过一次面。朱砂表面是说托他照顾连姿,实际是暗示自己和连姿的关系很铁。
王松平很自然就接过她的名片,爽快地说:“没问题。”
朱砂本来以为王松平会感到奇怪,不料王松平毫无异议,她就更疑惑了。连姿正好走到走廊。“朱砂,……王松平?”
“你好,连姿。我是来看望谷毅的。”王松平看见她很高兴。朱砂则不动声色地站在连姿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