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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白无常-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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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她们,丝雨也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家小姐真的做了西湖的女主人,又怎会带着从妓院里领来的丫鬟?

    看来,我与这条船尾的缘分已尽。

    不知道还有几天相守的时间。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条船。

    搬上来许多东西,上来了许多人。

    补充了食物清水,也将花船打扫的一干二净。

    花丝雨躲到后面穿好了绣鞋。

    看到梅船夫也躲在后面。

    呵,会偷懒的仆人。

    在他面前,花丝雨已经不需要防备,轻轻的抻个懒腰,懒懒的笑:“梅船夫,等我走后,你对这条船尾好一点。”

第一百八十五章 西湖残鱼

    白天的雨,是催梦的雨。

    如果能听着雨声入睡,该有多么的惬意?

    花魁昨夜为梅郎歌舞弹唱,直至天色将明,才在船楼里睡下。

    花魁的丫鬟也一夜没睡,被梅船夫拐到湖心,喝了酒,得了许多点心。

    此刻,雨来了。

    不同于晨雨的婉转,来的更淋漓一些。

    花丝雨躲进了一只小仓。

    有雨时,她喜欢开着窗,把每一滴雨声都放进来。

    反正船不怕水,也不怕雨丝打烂了船仓。

    鞋子湿了,更有理由脱了它们。

    找到一条毯子,斜斜盖在身上,花丝雨沉沉睡去。

    一觉无梦,直到耳畔传来了孤独的琵琶声。

    是小姐最拿手的虞美人。

    是啊,只剩小姐一枝花魁了,难怪琴声寂寞。

    揉揉眼睛,望向仓外,有明月映湖景。

    稀里糊涂睡了一个白天,雨也停了。

    将鞋子别在腰里,花丝雨赤脚走到船尾。

    他在擦船栏,看到花丝雨走近,轻轻笑了。

    “你终于醒了。”

    他怎么知道我一直睡?

    是不是透过窗子,看到了我的睡相?

    转过头,摸摸嘴角,没有口水。

    擦擦眼睛,没有污秽。

    总算没丢了体面。

    转回身时,他放下手里的活儿,擦净了手,看着花丝雨:“今晚有西湖醋鱼。”

    花丝雨也笑了。

    做花魁的丫鬟,有许多好处,其中之一,就是不会短嘴。

    梅船夫又将花丝雨请到小船里。

    小船中央多了一方文案。

    除了有西湖醋鱼,还有清新淡雅的其他配菜,一壶清茶。

    花丝雨斜斜坐下,梅船夫摇起了浆。

    “别离花船太远,一但小姐使唤我……”

    他将小船荡得越来越远,花丝雨有些着急。

    “听琵琶映月,赏西湖醋鱼。”

    他终于停了浆,对丝雨轻声安慰:“只要琵琶曲不停,小姐就无暇顾及你。”

    好吧,园子收了花船的钱,小姐应该哄人家开心。

    小姐与梅郎,正在弹琴唱曲。

    丝雨与船夫,吃点西湖醋鱼。

    侍候惯了人,丝雨给船夫布满了菜,船夫为丝雨斟了香茶。

    厨子的手艺很好,醋鱼没有放盐,是讲究的做法。

    今夜的茶,也格外清香,甜甜的滋润着月色。

    花丝雨侧过身,坐近了船舷,将小脚泡在湖水里。

    秋月润西湖,将她的天足映得像白玉。

    一瞬间,梅船夫有些看呆了。

    他给我点心,请我吃饭,是不是为那种事?

    “男人,不管有钱没钱,身份高低,是不是都这么色眯眯?”

    花丝雨的脸,有一点点红。

    在妓院里给花魁当丫鬟,她必须学会怎么对付各路男人,否则如何独善其身?

    梅船夫的脸,也有一点点红,被花丝雨问的。

    遥听琵琶荡秋波,近赏弦月半边残。

    这句问话,果然有用,梅船夫答不出来,静静的一笑,为花丝雨又斟满了茶。

    哟,还挺老实的呢,和他家主人一点也不像,梅郎可是能应付住四枝花魁呢。

    斜手取过了茶,将它捧在手里,花丝雨看向花船。

    西湖面,花船独明,几乎映亮了半边天。

    唉,梅郎真有钱,能买个西湖做花园。

    “梅船夫,你要是有钱了,打算做什么?”

    花丝雨不喜欢很吵,唯独和梅船夫在一起时,她不想这么安静。

    也许是怕梅郎给小姐赎身后,她再也独享不了花船的船尾了。

    “我注定是个乞丐命,不会有钱的。”

    他笑的很俊,答的很淡。

    “花丝雨,如果你有钱了,想做什么?”

    真的,他笑的时候,还真挺好看。

    “开一间妓院,专做女人生意。”花丝雨痴痴笑着,对梅船夫扬扬眉毛:“你来我这里,我捧你做花魁。”

    梅船夫脸红了,花丝雨笑的那么开心。

    笑声荡漾在天月间,也不怕被他说放肆。

    他是船夫,又是男人,一定早知道我和小姐是妓院来的。

    笑够了,喝半杯茶,脚儿交替的打着湖面,花丝雨不再逗他,轻轻说出心底。

    “真要是有钱了,我想开一间书馆。”

    书馆?

    很出乎意料的答案。

    “你识字?”

    梅船夫轻轻问。

    “横着的扁担是个一。”花丝雨笑笑,轻轻叹:“就这么多了。”

    不识字,为什么要开书馆?

    梅船夫不明白,也没有继续问。

    琵琶音渐淡,也许是梅郎听够了曲子。

    花丝雨探下身子,以手划水,笑催船夫:“咱们的主子也许要使唤我们了,你划的快一些。”

    丫鬟,仆人,不过就是这种命运,看人的脸色过活。

    上了花船,梅船夫去船楼,花丝雨等在船尾。

    再回来时,梅船夫抱了些被褥花毯。

    “主人和小姐没有吩咐。”

    将被褥铺好,梅船夫轻笑:“你喜欢船尾,可以睡在这里。”

    真的可以?

    钻到被子里,再盖一层毯,花丝雨几分高兴:“我还是第一次躺在湖面上,数着星星睡呢。”

    他低头笑,因为花丝雨的几分高兴。

    “梅船夫,你不会趁我睡觉,占我便宜吧?”

    没回她的问话,梅船夫下了花船,将小船荡出很远,挑起一盏夜灯,让花丝雨看见。

    夜灯遥遥,他在灯下。

    虽然是仆人,但也是个君子呢。

    花丝雨忘了数星,望着夜灯,甜甜入梦。

    花船明月,小舟寂寞。

    文案上还有残羹剩菜,梅船夫取出一壶酒,斟满两杯。

    一杯在手,一杯对案。

    淡雅的一句:“朋友既然来了,就请月下小酌。”

    徐徐微风,波光潋滟。

    梅船夫的对面,坐下一个三十有余的中年汉子。

    他一身白袍,面容懒散。

    明明的不修边幅,但他的轻轻一笑,足以让月光失色。

    举手就饮,张嘴就吃。

    白袍汉子不与梅船夫客套,边吃边卖乖:“久闻西湖醋鱼,独步天下,虽然不曾尝过,但这半尾西湖残鱼,也足以解馋。”

    陪他饮一杯酒,梅船夫谦谦有礼:“朋友所言极是,是小可待客不周,愧对朋友接连两夜,月游西湖。”

    梅船夫好耐性,昨夜已知白袍来,直到今夜才说破。

    高人不必打禅机,白袍喝足了酒,直说来意:“一个人,有八辈子也花不完的钱,该怎么能做上乞丐?”

    问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梅船夫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削下一块桌角,抠抠划划三两下,做了三粒骰子。

    将骰子推到白袍的眼底,这就是他要的答案。

    “没错。”白袍点头:“唯有赌,才能一夜输光所有,让富人做乞丐。”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赎了你

    一粒骰子六个数,变化万千。

    将好人变疯,将善人变恶。

    将智人变傻,将富人变穷。

    骰子在白袍的眼底,梅船夫轻轻一问:“朋友远道而来,可有兴致夜赌西湖?”

    “怎么赌,赌什么?”

    对赌明盘,白袍直问。

    “赌骰子,点数多者为胜。”

    梅船夫轻轻答。

    “朋友赢了,拿走我所有钱财。朋友若输,好走不送。”

    “我懂了。”白袍略微思量,轻轻点头:“难怪你接连两夜护着小姑娘,你以为我是为她而来?”

    难道不是吗?

    低眉轻笑,梅船夫赞白袍:“踏雪寻梅,朋友的英名,我早有耳闻。”

    雪之白,梅之君。

    半句话,已道破白君的身份。

    与梅船夫对饮的,正是森罗的白君无常。

    白无常摊开空空两手,笑叹一声:“朋友误会了,我没带招魂牌,不为断小姑娘的阳寿而来。”

    “哦?”梅船夫扬眉,似乎不信,轻笑反问:“君子雅号,一见发财,财力之雄厚,非常人所能想,总该不会是为了我这几个钱而来吧?”

    “传言大多名过其实。”白无常一声长叹:“财力雄厚这种话,实在贻笑大方了。”

    君子在决斗之前,也要彬彬有礼。

    白无常与梅船夫没完没了的客套,终于引起夜浪翻滚。

    从水里钻出一个人,一口水喷向星月。

    缓过了气,大声抱怨:“说了半天也不赌,你们俩快憋死我了。”

    抱怨之时,这人自水里跃上小船。

    歪着头,单脚跳,要控出耳朵眼里的水。

    几跳过后,险些没把小船踏翻。

    看到打翻的残羹剩菜,他也不嫌弃,抓起来就吃,抹了满身油。

    他是个和尚。

    破烂的和尚。

    不剃发,不洗澡,不戒酒,不戒肉。

    三界里唯一的破烂和尚。

    是西湖灵隐寺的挂单和尚。

    世人传说他是西方降龙罗汉转世。

    他法号道济,但受世人一声济公的尊称。

    一不念经,二不拜佛,颠颠倒倒,喜乐人间。

    是啊,西湖上,如果少了他,又怎会有趣?

    梅船夫虽然温文尔雅,但能道破白无常的身份,并且敢与他争赌,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仙。

    和尚吃饱了饭,一屁股坐下,从船底找回了骰子,晃在手里,笑看两人:“小好看的们,咱仨一起赌赌,更好玩儿。”

    仙佛鬼,都在这条不起眼的小船上,这一赌,谁敢输?

    白无常暗自倒吸冷气。

    久闻韦陀与降龙在极乐交好,现韦陀辞了护法职位,与昙花游世不出,虽然是韦陀自己的心意,但地府的人毕竟插手了此事,难道他是来找我算旧账的?

    和尚要赌,究竟所为何事?

    不但白无常不懂,梅船夫也不懂。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降龙现身,不妨挑开各自心意。

    白无常抽出羽扇,轻轻摇风,左右看看和尚与船夫,明朗一笑:“是赌就能分胜负,所以,胜负早晚会见。”

    见两人都在听他的言语,继续评说:“在胜负未见之前,不妨说说各自想要的彩头,也许不会伤了和气。”

    和尚憨笑,船夫不语,白无常直说所愿,笑问船夫:“梅郎萧烟,我要你散尽家财,贫做乞丐。”

    仙之者,心无尘埃。

    家财万贯,还是居无定所,梅萧烟不以为然。

    对白无常淡淡回笑,梅萧烟轻声:“白君无常,留下花丝雨,今世许我们白首不相离。”

    梅萧烟,花丝雨,究竟纠缠了多少世,又有怎样的故事?

    两人对话,极尽淡雅,惹得和尚捂着嘴:“酸死我啦,酸死我啦。”

    抓起酒壶,再喝一口,和尚对两人说:“我们出家人,清心寡欲,没那些情情爱爱的烦恼。”

    白无常含笑,梅萧烟敬酒:“大师请讲。”

    和尚指向花船。

    “我想和花楼里的娘儿们睡觉。”

    秋风萧瑟,波动湖面,也吹凉了花丝雨的鼻尖。

    有些事,真的很奇怪。

    脚暖了,浑身都暖,鼻尖冷了,浑身都冷。

    花丝雨实在不愿意睁开眼睛,哪怕把头都盖到被子里,也要再睡一小会儿。

    可是,脚步纷乱。

    咦?

    我昨夜明明睡在船尾,花船上很少来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脚步声?

    半梦半醒间,疑惑满心头。

    花丝雨探出了头,睁开了眼。

    看到了梅船夫,淡淡对她笑。

    在被子里悄悄摸索自己的衣衫,一切整齐,花丝放了心。

    从被子里坐起来,有些不盛秋风,梅船夫为她披上斗篷。

    “今夜主人与小姐成亲。”

    他的声音轻轻。

    “啊?”花丝雨几乎跳了起来。

    慌乱的穿上鞋子,皱起眉头,满眼不解:“梅郎为小姐赎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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