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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输赢,却永远也没有人知道答案了。
因为性命攸关时,白无常闯了进来,进来就是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嘴里连声的叫着干娘。
“我看到正在建的无常殿了,简直比森罗殿还大。”他抓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缓了一口气,对孟女扬起笑脸:“拜干娘所赐,等我的宫殿建好以后,我一定为干娘留一个房间。”
孟女捻碎红花,反手打了他一记头,招摇坐下,嘴角冷笑:“那不是你的无常殿,是妹君宫。”
“啊?”白无常恍然大悟,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扬起苦笑:“干娘,那我的无常殿建在哪?”
“你坏我大事,这笔账,我没找你算,就已经是念着母子情份。”孟女狠狠瞪他一眼:“你要是想要无常殿,就自己去跟阎王说吧。”
“可干娘明明答应过我的。”白无常满脸委屈:“你这不是玩赖吗?”
斜了他一眼,孟女笑得更阴险:“我玩赖的岂止这一件事,霜漫之毒和孟婆汤一样,压根儿就没有解药,你老老实实的等死吧。”
白无常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你我母子情深,干娘怎么舍得害我性命?霜漫之毒,不过是干娘和我说的一个笑话吧?”
他还在笑,孟女的声音却越来越冷:“你尽管笑,等你肠穿腹烂的那一天,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冰语如锥
为了北冥雪山,白无常几乎跑断了腿。
转了一大圈之后,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地府又回到了最初,兄阎魔与妹阎魔并称君王。
妹君宫建成了。
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今夜,小妹邀请了妹君宫的第一位客人,黑无常。
小妹很有把握,黑无常一定会来,因为她对黑无常说,今晚她把颜笑眉还给黑无常。
黑无常如约而至,踏步宫殿。
宫殿里四处烛火,走在其中,像穿梭在满天繁星里。
深处飘来香气,酒香与菜香交织在一起,不是凡俗的滋味,引得人食指大动。
走近一看,桌上摆了八只大碗,每个碗中都盛满了香喷喷的菜,鱼肉俱全,还有几坛美酒相伴。
“小哥哥,你来啦?”
是颜笑眉欢快的声音,她从黑暗中走出,挽起黑无常的手,笑的泉水叮咚。
“小哥哥,你记没记得,在北冥雪山时,我说要给你炖八大碗。”
没错,颜笑眉的确说过这句话,而且将自己的厨艺夸了又夸。
看到眼前这八碗菜,黑无常相信她没说假话。
“小哥哥,人家为了你,在厨房里沾了一身烟火气,你笑也不笑一下,真是的。”
她说得有点丧气,但面对她的小哥哥,无论何时,她都很快会开心起来。
于是,颜笑眉推着黑无常,让他坐下。
为他斟满酒,为他摆好筷子,为他夹好菜。
她坐在小哥哥身旁,笑得眼睛眯成弯月,替小哥哥捧起酒杯,送到他的唇边:“小哥哥,你先喝一口酒,然后再吃一口菜,我们慢慢的吃,今天要把桌子上的菜都吃完。”
她柔音轻轻,对黑无常说话的时候,像一个在哄夫君开心的小媳妇。
黑无常接过她手中的酒,轻轻置在桌上,低下眉目,并不看她。
他的问声如冰,能动裂人心:“阎小妹,你已夺回了君王位,何必再玩把戏?”
寒意萧瑟,酒也冰冷,颜笑眉愣住眉目:“小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我没有追着你讨要决战,只因为阎小妹与颜笑眉,本来就是一个人。”
黑无常散出寒气,一如他的心境,将热菜凝结冰霜。
“决战是因颜笑眉而起,既然她从未存在过……”黑无常顿声冷叹:“阎小妹,我对你的性命没兴趣。”
“小哥哥。”颜笑眉星眸含泪,声已哽咽:“我为你,炼尽阳气烹茶,雪刀自斩双脚,可不许你忘记了。”
她说着委屈,嘟起红唇,珠泪落到酒里。
“那时,我的确信过你是颜笑眉。”
黑无常轻笑,似乎笑自己不该有情,只因有情人总被人骗。
“你自北冥雪山,破峰而出时,我已知道天地间没有颜笑眉。”黑无常语音萧瑟,负手而立:“若非如此,我不管有谁在,也会与你决一死战。”
颜笑眉不再言语,兀自垂泪。
她不敢相信,她的小哥哥,再也不会信她了。
“不必再演,收起你的眼泪吧,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黑无常冷笑,直接说破其中蹊跷:“阎小妹,范无救就是你的破绽。”
“小哥哥,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颜笑眉擦干唇角泪,残泪如星。
黑无常眉目冰冷,说出理由。
在茶摊旧地,颜笑眉叫范无救爷爷。
在北冥雪山,范无救叫阎小妹君王。
范无救养大了颜笑眉,却任你魂魄侵体。
就算他对自己抚养之人没有宠爱,也至少该有几分怜惜。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只有君臣之礼。
范无救是有兄弟情义的人,就算再过万万年,这种情义,也不会变。
有情的人就有人性,不会放任叫他爷爷的女孩,受尽苦难。
原来是范无救的眼神,出卖了阎小妹,这种结局,让阎小妹万万也想不到。
听过了黑无常的理由,阎小妹不再掩饰,她虽然知道自己演的天衣无缝,但还是输给了情。
她看着黑无常孤傲的身姿,问出心底的疑惑:“可是你,明明知道没有颜笑眉,却在面对阎魔真身时说过,他敢动我,你就让他死的难看,难道你在保护阎小妹?”
“可笑,可笑。”黑无常似乎听到了笑话,笑得冰冷,满嘴不屑:“不管当年是何缘故,你被驱逐出森罗地府,为保性命,将魂魄撒的到处都是,独自在北冥雪山里困了万万年,我肯为你说一句话,是可怜你。”
说过了这些冷言冷语,黑无常侧目,再次笑话小妹:“我那句话,只是说一说而已,阎魔如果动手,我根本就不会管你。”
黑无常,你!
小妹拍案而起,她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红唇已经变紫。
素手颤了又颤,小妹端起酒杯,徒饮半杯凉酒,独自述说凄凉:“你既然知道我可怜,又何必这么待我?如果你喜欢,我以后还会叫你小哥哥。”
“不必了,我会觉得恶心。”黑无常转过身,直视小妹:“阎小妹,我对你无情,你别说羞辱自己的话。”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对逢人就笑,卖茶跑腿的村野小姑娘有情,竟然对至高无上的地府妹君无情?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我的想象。
阎小妹今晚的酒,是想与黑无常定情的酒,可是情话还没说出口,心已被他踩得粉碎。
“黑无常,我用命魂精魄,为你铸了双眼,这是我对你的真情实意。”
魂魄,是最珍贵之物,就算对九魂九魄的阎小妹来说,也是无比珍贵。
她说的没错,她肯在黑无常身上,舍下一魂一魄,的确是真情实意。
黑无常问阎小妹一个问题:“你哥哥有阎魔真身,你是不是也有?”
小妹不知他所问何意,懵懂的点了点头。
“你变幻真身后,该照一照镜子。”黑无常说得丝毫无情,嘴角冷笑:“你照过镜子后,就该知道自己有多丑,如此丑的女人,怎敢有面目向我求欢?”
冰语如锥,刺破小妹心扉。
她泪眼婆娑,紧咬樱唇,心碎的说不出半个字,眼睁睁的看着黑无常离去。
背影如此决绝,没有丝毫留恋,每一步都留下冰霜,踏在小妹心头。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连环计
夜半时分,寒风飘雪。
地府妹君宫里,传来杯碗摔碎的声音。
白无常耳朵尖,就算他此时坐在孟女府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唉,真想亲耳听听,小爷到底说了多气人的话,竟然惹得小妹摔盘子了。”
他左手有酒,右手有肉,喝得面红耳赤,赖在孟女府里,这么晚也不走。
“白无常,我要去做一件事,你最好站得远远的。”
孟女豁然起身,不肯让小妹独自饮恨。
“你要去杀黑无常?”白无常还在喝酒,一语猜透孟女的心思,醉声反问:“干娘的本事大,能杀人于无形,黑无常一定不是干娘的对手,不过,你若杀了黑无常,小妹真的开心吗?”
“小妹是君王,黑无常凭什么敢看轻了她?”孟女咬牙切齿,星眸寒霜:“我已经忍他很久了,今夜须不能饶他!”
放下狠话,孟女提步府外,杀气昭然若是。
“杀了黑无常,小妹不开心是小事。”白无常嘴里塞满了肉,说得不清不楚:“就怕小妹会恨干娘终身,如果真做下了这个局面,干娘想与小妹共霸三界的野心,该怎么成全?”
“野心?”孟女停下脚步,长叹一声,唇间冷笑:“我看小妹演颜笑眉已经入魔了,现在心里只装着情爱,哪还有野心?”
“有情有爱难道不好吗?”
白无常扬眉反问,杯不停手,在孟女刚要回话时,他将食指竖在唇间:“嘘,干娘,你仔细听。”
妹君宫里飘来筝声,丝弦悲怆,如歌如泣。
晨风不懂人心冷,
秋霜葬花几何曾?
空付相思徒算计,
甘愿为君把心封。
世上最苦,是单相思。
小妹的筝音,诉不尽苦,盼不来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白无常放下酒杯,摇头苦叹:“在地府里混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一对情爱,却没想到是苦涩的滋味。”
他提起酒壶,醉步晃出孟女府,遥望妹君宫,喃喃说着无奈:“无论多么大的宫殿,也难装下相思苦。”
日子如常,黑无常每天勾魂引魄,遇到十恶不赦的,仍然毫不留情的打碎。
地府里出奇的安静,阎王没有算计妹君,妹君也暂时放下仇恨。
白无常混的很自在,每天去阳间走一走,喝几壶酒,看几场笑话。
他没想到在如常的一天,回到白君府时,他竟然成了笑话。
因为他的府邸被人占了,占他府邸的人,又偏偏是他惹不起的人。
黑无常。
一进府中,就见到黑无常躺在锁链上,锁链悬在府堂中央。
白无常连叹了几口气,弄出怪声音,但黑无常理也不理。
无奈之下,只能苦劝:“小爷,我的白君府邋遢,实在比不上你的黑君府整洁,你何必抢我这点儿地方?”
锁链微微摇荡,黑无常躺得自在,像身陷吊床。
如果黑无常不想理人,谁也难让他张嘴。
白无常也懂这个道理,但还是不得已的劝下去。
小爷,凡事都要讲一个道理。
全地府都知道小妹把黑君府占了,在那里夜夜弹筝守候。
无非就是想和你冰释前嫌,说一说旧情往事。
你就算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好歹也要尽一尽人情。
她是地府君王,又是一个女孩子,为了你,肯放下身价,你还她一个笑脸,又吃不了什么亏。
“你闭上嘴,退出去,把门关上。”
白无常说了这么久,等来黑无常的这一句话。
原地转了三圈,仔仔细细地看过堂内每个角落,白无常猛拍额头,叫苦不迭:“小爷,你是不是搞错了,这好像是我的屋子。”
“你若没地方住,可以去妹君宫。”黑无常眯起双眼,冷看白无常:“反正你想要无常殿,那里地方很大。”
这声叹息,分外悲凉。
“小爷,我不是没地方住,是被不讲理的给占了。”
和黑无常讲理,纯属自讨苦吃,白无常唯有转身,从自己的屋里走出来,又钻进寒风里。
他大步向前,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去处,不是妹君宫,而是黑君府。
一脚踹开院门,进屋看到小妹,张嘴就是埋怨:“哪有两口子打架,邻居受连累的?你们的家家酒,到底玩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在胡言乱语,小妹满眼盈泪,坐在琴架后面,见到白无常在眼前,轻唤一声猪头。
猪头,是颜笑眉对白无常的称呼。
阎小妹张扬跋扈,颜笑眉俏皮可爱。
这一声猪头,顿时让白无常无奈,谁忍心对俏皮可爱的女孩,再多埋怨呢?
“你每天躲在男人房间里弹琴,像个怨妇一样,就算喜欢你的,也被你吓跑了。”看着小妹的泪光,白无常有几分怜惜:“你就不能稍微动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