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着两人面目轻松,可能真的没什么打紧吧?
冯逢风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祈祷,荡魔人啊荡魔人,愿你们一辈子都有荡不完的魔,可别为这两筐瓜浪费力气了。
路越走越平坦,天色已经渐渐变灰。
前方有村落,村落里炊烟四起。
这个时候,百姓们都在生火造饭。
看着夕阳斜坠,冯逢风叹气:“完啦,今天是吃不上酿皮子了,咱们还没能卖艺赚钱呢。”
“也不一定。”白无常微微一笑:“在有银钱之前,人们都是以货易货,因为有些货品搬运不便,这才发明了银钱,用以交换。”
拍了拍手中的瓜筐,笑说:“咱们手里有货,还怕换不到酿皮子吗?”
“我说你怎么偏得带这两筐瓜上路呢,原来早有打算!”冯逢风立即来了精神,拍手大笑:“用甜瓜换酿皮子!”
随她笑,又叮嘱:“要制作酿皮子,须有石磨工具,你快去村里寻有磨、有驴的人家吧。”
急忙点头答应,拉起小姐的手,两个女子便一蹦一跳的率先跑进村口。
不放心的对着背影大喊一句:“别忘了跟人家说,用两筐瓜换四碗酿皮子和一双绣鞋。”
停下脚步,低头看看小姐脚上的草鞋,这人心真细,做买卖肯定不赔钱。
回头对白无常招了招手,笑着继续跑进村里。
黑白二君提着瓜,走在后面。
见左右无人,黑无常轻声:“我可以回丰都取钱。”
白无常轻笑:“做一回凡人,才能知道凡人的不易。也许小爷这一路凡人做下来,就不会因为他们犯了丁点小错,而不给他们轮回的机会了。”
侧目,冷声:“你在教训我?”
“岂敢,岂敢。”笑谈完,反问他:“小爷有毁天灭地的本事,不知道敢不敢做一路凡人?”
沉声不语,只顾向村里走去。
行至村中,老远的见冯逢风跑了回来。
跑到他们身前,猛喘粗气,脸上现出得意:“我谈好了,四碗酿皮子,一双绣花鞋,还搭一晚上热炕。”
白无常赞说:“民风淳朴,已经慷慨至极了。”
“就在前面右转第三家,院子里有磨、有驴,你们快点!我得去帮厨了!”一口气说完,她又跑走了。
白无常笑对黑无常:“一顿饱饭,一晚热炕,就足以让人快乐,这就是凡间。”
右转,第三家。
隔着土墙观看,院里有磨、有驴。
刚要叫门时,听到震天一声吼。
“站下!别人进得,你们俩进不得!”
听到喝声,放下手中的瓜筐,白无常轻轻叹气:“我们今天来,不锁人,只是借宿吃饭。”
“休要胡言,快去,快去,省得某家动手!”那声音不依不饶,已经开始驱赶。
黑无常也放下瓜筐,沉声冷笑:“小小门神,休要狂言,现出身来!”
院门上贴着年画,是一对门神。
天、地、人三界,属人界最弱,没有还手之力。
上天有好生之德,为护人界,每个家里都有护持神灵,院内有六丁六甲看管,门外有门神把守。
黑无常已放出狂言,门神也毫不示弱。
青烟过后,现出两个身形,高大伟岸,面目恶煞,像两座巨山,气势竟不输于森罗的牛头、马面。
门神者,一人长须,一人扎虬。
长须点指黑白二人,口中大喝:“这家主人阳寿未尽,你二人因何早犯?”
为怕小爷动手,白无常抢前一步,叹一口气:“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今天不锁人,只是借宿吃饭,还得说多少遍二位才能听懂?”
扎虬拔出腰间配剑,两声冷笑:“你俩阴气太重,不能进入凡间居所,若不速速离去,休怪我宝剑无情!”
隔空一劈,龙吟作响。
黑无常负手挺胸,轻嗤:“我想试试。”
小小鬼使,焉敢逞狂?
扎虬眼睛已红。
白无常横出一步,隔在扎虬与黑无常之间,摇扇轻笑:“门神一派,近年来做得大了,闻听你们比凡人还多。不过,无论你们有多少人马,不始终还得听命于敬德兄与叔宝兄吗?我与敬德、叔宝二位兄长素来交好,两位掐指寻根,一问便知。”攀完了交情,又软言一劝:“问过后,希望两位不要为难我兄弟,直接放行吧。”
敢用仙长之名压我?
扎虬听完大怒,挥剑指向白无常:“嘟!尔等小小鬼使,竟然敢冒我家班主之名!不要命了吗?”
话音未落,黑影闪过。
手中宝剑,断做两截。
没看清是谁出的手。
只看到黑无常在白无常身后,轻轻抚摸缠在右臂上的锁鬼铁链。
在扎虬不明所以时,白无常无奈的叹气,与门神讲起道理:“只要我们不进这门,你们就不能伤我们,否则就是破坏天条,后果难堪。”
门神的职责是挡住妖魔邪祟乱闯屋堂,白无常这道理讲的对。
长须沉凝的看了黑无常一眼,回白无常:“不错!尔若不犯,咱们相安无事!”
深深的再叹一口气,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白无常问:“偏得弄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吗?”
长须也亮出宝剑,第三次驱赶二君:“休再胡缠,快走,快走!”
给脸不要脸,我也没办法。
白无常低头一笑:“好吧。如此,便得罪了。”
以为他要强攻院门,门神立即召来长枪、大刀,横握在手,做好守势,
看到这么大张旗鼓的阵势,白无常摇头一笑,松松垮垮的踱到院墙处,在劈柴堆里拎起一把斧子,慢慢走回来,再与门神说:“你们俩的道场,只是这两扇门而已,我若想进门,又何须与你们动手?直接劈碎了大门,你们就自然烟消云散了。”
两句话,一把斧。
门神已经大惊,相视无语。
将斧子在手中抛了抛,又笑说:“我若将这破解门神的拦路之法传扬三界……到那时,你们门神还怎么混?”
劈碎了门,或撕了门神画像,自然就等同于毁了他们的道场。
有些事,本就如此简单,只是许多人都想不到而已。
如果他将这个法子漏到了妖界,门神一职就如同虚设。
到那时,仙界也不会再有门神的立足之地了。
不用出手,就毁了一派。
两个门神倒吸一口冷气,沉声无语,谁也不敢拿个主意。
右手执着斧,左手提起筐,吩咐门神:“屋里的六丁六甲归你们俩摆平,省得我再费口舌,如果摆不平,我就拆了这两扇门。”
怒目瞪得再圆,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左右思量,不得已,只能化做两道青烟,隐回了年画里。
白无常将斧头抛向柴堆,对黑无常一笑:“进门交货,吃酿皮子。”
拎起瓜筐,随步进门,问:“从哪里学的邪路子?”
扬眉一笑:“我以前学过木匠。”
注:关于门神
民间过年时,好贴门神年画,以保佑门庭平安。
门神共有两人,普遍认为,一个是秦琼,字叔宝。一个是尉迟恭,字敬德。
也有认为是神荼与郁垒二人的。
后又出现文门神一说,普遍认为是魏征与包拯。
第三十七章 终于来了
饭菜,只要用料地道,味道就会地道。
地道的小麦磨成精粉蒸煮,地道的白皮蒜剁成碎沫,佐以地道的辣子、香醋、细黄瓜丝儿等辅料入味。
一碗简单又爽口的酿皮子便自然而就。
冯逢风第一次见到像脸盆这么大的碗,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大的碗,吃人生中的第一口酿皮子。
又酸又辣,又凉又香。
想了想自己帮厨忙了这么久,感动的几乎落泪。
又夹起一条酿皮子,刚好见到白无常向这家主人讨了一条白毛巾,扎在头上,单手托着巨碗,向院里走去。
吃饭也这么不老实。
冯逢风喊住他:“你要去哪?”
回过头,认真的说:“吃这么地道的酿皮子,一定要用最地道的吃法。必须头围白巾,手托巨碗,蹲在门前的长木凳上,和着尘土一起下肚,这才能吃出最地道的美味。”
蹲在板凳上,就着灰吃?
谁会这么吃?他肯定又在唬人。
刚要出语讥笑,又看到男主人头围白巾,托着大碗紧跟着白无常向门外走,眯眼笑着对冯逢风说:“这后生会吃着尼,四饿们这里娃。”
啊?难道这种吃法是真的?
白无常笑问她:“怎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到门前蹲着吃?”
冯逢风还没回话,女主人走过来护着她。驱赶两人:“这么漂亮的囡囡,会和你们两个糙汉吃土?饿才舍不得咧。棍!”
男主人是老汉,憨厚。女主人是他婆娘,泼辣。
两个男人遭到驱赶,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托着大碗,走出院子。
老两口一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嫁到了远村,很少回娘家。
他们忙前忙后,为这四人做了酿皮子,还有鱼和肉,也并不图那两筐瓜。
人至暮年,水果才能吃几口?
两筐瓜今夜存在他们家里,明天也会分给邻里吃了。
他们赠给蛇王女儿几双女儿穿过的旧鞋子,还为这四人准备了几套旧衣服,还有路上能用到的清水、干粮。
茅顶泥墙,他们富有吗?
是的,因为他们有比金子还贵重的善心。
这就是中原民风,质朴无华,传承了几千年。
虽然它渐渐变得稀薄,但从未真正离去。
脸盆这么大的一只碗,盛得满满的酿皮子。就算再美味,冯逢风与蛇王女儿只是两个小女子,怎么能吃得下?黑无常拼尽全力,也吃下了不到三成。
院外,白无常蹲在板凳上,吃得正香。
吃到一半时,肚子涨的蹲不下,刚想放下碗,看到老汉正大口扒食,顿时争性大起。
难道我还吃不过他吗?一发狠,死活将这一盆酿皮子吃下。
一老一小,看着对方的碗里,连汤都不剩了,才相视哈哈大笑,白无常用筷子敲着瓷碗边,对老汉笑说:“老人家心肠好,饭量好,必有福报。”
擦了擦嘴角上的残食,老汉十分豁达:“不图大富大贵,只图子女平安,挺好,挺好。”
夕阳落,繁星出。
白无常还在与老汉说笑,谈些风土人情,村落故事,倒也有趣。
见两人久出不回,女主人追了出来,看到两人手中空空的大碗,对老头子发了脾气:“那么逞能,这一大碗全吃下去了?”
老头子将碗向女主人,逞能的强笑:“再给饿添满,饿还能吃哈去。”
一把夺过老头子手里的碗,狠狠的推了推他的头,斥他:“来了人就逞能,饿还不知道你?快莫要跟后生娃聊天咧,人家赶了一天的路,要歇哈了,明早还得赶路尼。”
老汉摸着被她推的地方痴笑,宠爱的看着数落自己的老伴儿。
年轻时,这二人必定也是极尽风趣的欢喜冤家。
数落完老汉,又对白无常说:“炕烧得火热,快去睡哈,解乏的恨。”
老婆子将白无常手里的碗也收走了,率先回屋。
两人起身,同往回走,老汉悄悄对白无常说:“后生娃,将来找婆娘,一定要找刀子嘴豆腐心的,能干活儿,能疼人。”
中原大地,男尊女卑,主妇敢当着外人的面斥责当家的,恐怕真正受到溺爱的,是他的婆娘。
热炕果然解乏,一躺下便让人倦意大生。
细心的女主人,还在炕中间挑挂了一道粗布帘,用以遮挡男女同铺。
屋内的六丁六甲没有骚扰黑白二君,这反倒让白无常有些寂寞。
两个女子悄悄的跑出了屋外好几次,神神秘秘的。白无常全当不知,心里做笑,白天吃了甜瓜,晚上吃了酸辣,再加上火炕助力,肚子里不打架才怪。
她们折腾了几次,估计已经清空腹中残物了,这才呼吸渐重,缓缓入眠。
白无常起身,悄悄出院,走到离院落不远的一株枣树下,倚靠起来。
时节未到,秋枣未结,枝叶浓密。
一般的枣树又细又小,仅有两人多高。
这颗枣树却分外粗壮,约莫需三人合围,估计至少也历经五、六百年的岁月了。
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身上,斑斑点点。
出了沙漠,夜里仍有凉意,却已不再冰冷难熬。
少静了一会儿,白无常轻轻一笑,吟道:“我已披星而至,你为何不来相聚?”
他在等谁?
话音落地,枝杈间传来咯咯一声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