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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想问的吧,我会尽量回答。”他最后这么说道。
方渐离鼻间沁入芳香,香气像透过美酒,微醺易醉。
这渐渐升起的眩晕感觉让方渐离警醒,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决定立刻将方向调整过来。
“求您帮忙。”
他取出瑶池化作的石像。
梧桐枝干招展,柔嫩的新枝垂下,点在石像之上。
这一刹那,方渐离心神中似有某一块被触动,让他面庞有一抹喜色浮上眉梢。
但新枝很快转移方向,枝条轻轻拍打在方渐离天灵一下。
就见一道灰色的气息从方渐离天灵窜出,方渐离看来如此可怖凶邪的力量,在这新枝面前根本撑不过半息,一个轻卷,灰色气息便被碾碎,化为清澈的气息漂浮而去。
方渐离身体一轻,那困扰他数日的邪气居然直接被抽去,让他宛如卸下重负般舒畅。
瑶池化作的石像同时倒飞回储物袋,方渐离耳边回荡着云隐子的话。
“生机未灭,内蕴乾坤,当自有定数,不要妄加干扰。”
那种香气越来越浓郁,方渐离脑海嗡的一声,再去看时,面前一口黑钟无声悬立。
第一道生机,就这样耗尽了。
但方渐离没有犹豫,再度将手掌按在黑钟之上。
钟鸣再荡,飞花继续出现。
几步来到梧桐之前,方渐离直接开口问:“我是谁?”
树下的云隐子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而是双掌轻抚,好似慨叹般:“你总算问了。”
想五年前,面对这困扰方渐离很久的生世问题,云隐子向来闭口不谈。
寻根溯源是人之本性,既然云隐子以一种俯瞰的姿态见过方渐离的人生,那他的确应该知道很多东西。
今日,他却终于放下一切,愿意回答方渐离的疑惑了。
“那我到底是谁?”
“你……你是方渐离。”云隐子回答。
这等于没有回答,方渐离皱眉不解,难道是不打算回答的意思吗?
但接下来云隐子的话语让他愣住了:“是的,你前世,也叫方渐离!而我,见过你的前世。”
前世?!
云隐子的话语像是晴天霹雳,在方渐离心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还有前世?并且也叫方渐离?这是在开玩笑?
他内心急速思考,多年养成的冷静思维让他很快判断云隐子胡说的可能性很低。
莫非自己真的还有一个前世?
他自身的记忆截止到四五岁之时,再往前的确一片空白,但这与转世有什么关系?
“前世的你,可不是现在的姿态,你来历神秘,似与我神隐宗有莫大渊源,那可是近乎五千年前的事情了。”云隐子回想起来就满是唏嘘。
前世的方渐离气息若神,即便他借助梧桐之力都不能窥探一二,两人说来还有一段不短的交情。
因为神隐宗之秘,他们结识,后来随方渐离去过中州,去过桐花山,去过很多地方。
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云隐子仍然无法想通那时方渐离的想法,后者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但即便到最后分别都一无所获。
最后是方渐离交代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因为某些缘故,他以特殊手段进行转世,若入得神隐,接下来的道路他早已筹卜卦算完毕,只需遵循冥冥中的安排就可。
至此,云隐子的解释结束,方渐离却陷入了一重重的巨浪骇响中,迟迟无法回神。
照云隐子所说,他其实只回答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方渐离是有前世的,但前世到底什么人,却根本没有概念。
原来自己的一切是以前的自己给安排下的伏笔。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可当时的自己到底想的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转世?是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了?
而且既然能够控制转世之后的自己仍叫方渐离,那说明四到五岁之前他应该还有属于前世的记忆,只是后来被外来的力量抹去了。
到底遇到了什么?是谁将那时持有前世记忆的自己强行变成后来的模样。
方渐离眼前第一刻浮现的是一个宁静柔美的女子身影,但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结果。
而从前世自己预见安排来看,似乎就连自己的前世都预测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发生,这又是个完全不通的逻辑。
既然预见了,为何不能躲避?
“您一定知道更多。”方渐离双目直视云隐子。
云隐子沉吟片刻,而后回答:“确还有些事情,前世的你交代中,留有了后手。你曾将记忆存放在一朵神异黑花之中,花分四瓣,当你实力足够,找全四片花瓣,便可恢复前世记忆,这也是你眉心黑花的来历。”
方渐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原来他眉心的那朵黑花是这个来历。
在灵念之界中,他已经找到了一片,也就是说还需要三片,他才能恢复前世的记忆。
这时他忽然联想起,黑绝教……会不会就是与另一块花瓣有关?
还有奎斗八派,他见过的那画面,是否也是与自己有关?
可就算加上这两个,那还有一个呢?又在何处?
云隐子摊开了手掌:“在这里。”
第五百五十四章 大火
孤峰绝高,峰顶站了两人。
两人中,一个身着棕袍,梳着道髻,一身出尘气息。
另一人却比他要引人注目得多,道袍虽简陋,但面貌如神,双眼含星,只是一眼就会让人无限沉沦。
在他的腰间,空空的剑鞘不免显得突兀,但这男子却毫不在乎。
“来不及了,最后的东西就不去找了。”男子掐了掐手指,最后说道。
年轻的云隐子看了一眼男子腰间的剑鞘,这些年他随男子云游各地,搜集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眼下男子所说最后一样东西,应该就是他腰间原先该有的那一把剑。
“我不是主体,如果你要交代什么东西,应该亲口告诉梧桐。”云隐子忽然提醒道。
说来还有些惭愧,这些年来梧桐派他这个分身随在男子身边,但却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力。
难怪,在那种地方,凭他永恒不变的结丹修为,又能做什么呢?
“和谁说都一样,而且你随我一路,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之后的参与。”男子道。
“那你说吧。”
云隐子也和这男子相处了许多年,有些话早就可以放开了说,自然没什么顾忌。
“我要转世。”
“……”
……
方渐离是在一阵余音当中醒来,面前的黑钟沉默。
他没有继续去唤醒梧桐的第三道生机,他能够知道的,云隐子已经悉数告知。
还有一片花瓣,云隐子并没有给他,因为并非真的在他手中。
而是在那道生机唤醒的过程中,那个阶段下,花瓣才是在他手中。
现在,花瓣在另一个地方,却不是方渐离立刻可以得到的。
抛却这个不谈,对于第三道生机,方渐离认为还有比他更需要的人。
青鸾。
陪伴到最后,如果在离去前,还有一次回忆美好的机会,这实在让人羡慕嫉妒。
……
青鸾颤抖着羽翼,将方渐离送出了禁制,方渐离分明从她眼神中见到了感激。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方渐离点头,禁制这才关闭。
深深地吸入一口气,方渐离感慨地看着这一片仙家土地。
“神隐宗啊……”
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再相见会是在很久以后了。
将阿宁从洞府中接出来,方渐离立于宗内高空,静静留恋着眼前的一切。
良久,细微却熟悉的钟鸣响起,这只有同样听过生死钟鸣的人才会察觉。
方渐离精神一振,大袖一挥,声音如洪钟般荡开。
“神隐宗弟子!”
其实现在神隐宗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丧门的冲击之下,大多数人已经离开,或是随着众神隐长老去往西地,做丧门的无好苦力。或是干脆不再回来,选择浪迹天涯。
总之现在的神隐早达到了最萧条的时刻,上上下下不过数十人!
方渐离的声音夹杂着结丹之威,让剩余所有人都惊诧地抬头仰望。
“所有人,三刻之内,离开神隐宗!否则,格杀勿论!”
方渐离故作肃杀的语气让很多人心惊不已,宗内何时来了一个结丹强者?
但神隐一来没有敢出头的长老,二来弟子们胸无大志,皆是混吃等死的家伙。
方渐离这声断喝,大部分人连收拾的心情都没有,敕符飞速退出山门。
即便有些人面色犹豫,但在方渐离接下来不断传递出的杀意威慑下,也是立刻离去。
偌大宗门,已是空壳。
方渐离这才带着阿宁一同飞出神隐,站在半空遥遥望着。
远处有神隐弟子看着,不解这位结丹修士的目的。
良久,一声清澈的凤鸣让所有人皆是浑身一震,旋即惊讶地看向神隐宗所处的地方。
凤鸣清澈,清澈得近乎悲戚。
方渐离运足目力,看向了神隐宗内。
中央禁制内,云雾早已排开,中央的鸣鸾峰清晰可辨。
一只凤威凛然的青鸾在梧桐上起舞,她伸展着纤细的身体,极尽华美。
梧桐上一朵朵红色的花朵绽开,那是来自彼岸的黄泉之花,盛放在将死的此时。
狭长的凤眸神光四溢,睥睨的眼神像要看穿整个空间。
她就这样舞蹈着,在凤鸣合奏中,在云雾缭绕里,在方渐离默默无声的注视下。
哗啦
繁花盛开,红色的花朵飘落,撒向神隐宗。
一瞬间,像是红色的雨点落下,整个神隐宗都被淹没了。
这些雨点从天而降,没有目的,也没有来由。
在正中心忽然有一朵巨大的花瓣,盛大到像一团来自远古的灼热火焰。
旋即这火燃烧起来,竟然是真正的火焰!
火,大火!红色的大火散发出恐怖的温度。
山脉、阁楼,旬湖……
悉数融化。
那些眼神呆滞的弟子们先是感到呼吸困难,随即哇的一声扑倒在地,哭天抢地。
神隐宗,将在大火中陨灭。
方渐离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对于这一结果,云隐子已经早有通知。
只有他知道,神隐宗并非消失陨灭,而是去往另一个地方。
梧桐在大火中矗立,像是一尊不灭的傲世神树,散着最后的辉芒。
青鸾翅尖沾上一点火焰,索性带着火焰盘旋而起,清越的凤鸣悠悠荡荡,穿透人心。
带火地狂舞,缤纷地燃烧。
即便死,也要放纵地绚烂。
大火中,青鸾染上一层红芒,最后疲累地落在梧桐枝干。
像游子归乡,像落叶归根,像最自然、最应该发生的事情。
火焰中,她轻轻依靠着梧桐,呼吸逐渐松缓,宛如长眠。
直至消失……
大火刹那再无顾忌,淹没一切,将一切都吞噬入体。
方渐离心中像有一块东西被硬生生砍掉,让他莫名一痛。
他知道,有一个东西已经从心中消失,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很多事都可证明,人是需要牵挂的,直到孑然一身时,也就到了不得不魂归太虚的时刻。
火焰中消失的,远远不止方渐离的牵挂,那里有很多他无法忘却的回忆。
那回忆,不是已经烧成灰迹的旧景,不是早已面目全非的旬湖。
这些都不是,而却在名为当时的年代,存于方渐离心中,或苦或甜的复杂滋味。
一去不复返。
……
大火烧了三天两夜,最后只剩下了一片平坦空荡的灰土。
地底的灵脉是承担这次燃烧的主要力量,也一并枯竭,一块山水灵秀的地方毁于一旦,且自此以后千年,不再有半点光复的机会。
这件事后来震动了许多存在,无数人来此查看,却一无所获。
神隐宗,的确是神隐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梦醒
晚清河上。
竹筏漂流,顺着水流向着东方流去。
浩淼的水势波荡,在竹筏上撑起一支长蒿,答应着吱呀的轻盈声响。
再绕过一片层叠的,生长在槽口里的苇荡,就见到了岸边一座崭新简陋的石屋。
石屋距离岸边不过数丈,铺着细密的青石,都是这些天方渐离所为。
这就是方渐离和阿宁现在的家,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
顺应阿宁的意思,方渐离每日与她形影不离,泛舟在宁静的晚清河上。
阿宁大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