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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从树上跃下,见到冯叶华已经将箫管二人重创,又接一招“风远钟鸣”,先劈中箫舵主腹部,破开一条大口子,又从管舵主脸上划过,将他半截脑袋劈开,两人先后身死。苍鹰放下心来,再看李书秀时,她木然望着自己手中长剑,眼中竟深有惧意。
他上前拉住李书秀的手,喊道:“阿秀!你在发什么呆?”
李书秀猛然一震,颤声说道:“大哥,这柄剑。。。。好邪门。我拿着它,就仿佛如你当时一般着了魔,忍不住便想杀人,我不要,我不要这般。。。。”
苍鹰大笑一声,说道:“不过杀个把败类,瞧你怕成这幅模样。这鬼剑门的杀手在江湖上命案无数,罪行累累,你杀了他是为民除害。”
李书秀手臂止不住颤抖,一时气息大乱,流星剑戾气难抑,刹那间如恶鬼般侵入她的经脉,她啊地一声,如发了疯一般乱舞流星剑,苍鹰吓了一跳,脑袋一缩,险些被流星剑砍成秃子。他喊道:“游心无方,挥袂血海!”一闪身,从李书秀身旁绕过,在她天灵盖上一掌,李书秀闷哼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苍鹰急忙将她抱在怀里。
冯叶华说道:“糟了,那狗贼于五藏逃了!”
苍鹰慌忙抬头,见那木筏已然不在原处,他皱眉道:“冯大哥,你在这儿照顾阿秀,我去追那于五藏。”
冯叶华大声道:“那于五藏武功高绝,我也没把握胜他,咱们唯有三人齐上,才能稳操胜券。”
苍鹰点点头,连点李书秀背后三处隐穴,她长呼一声,气息粗重,但已然清醒过来,嘴里喃喃说道:“游心无方,挥袂血海?”这两句话乃是蛆蝇尸海剑中的心诀之一,方才苍鹰大喊此句,同时一掌击中她头顶,直如当头棒喝,令她心头猛然惊悟,顷刻间体会到了心诀中苍凉悲怆的杀戮之意。她想通此节,心头愧疚之情犹存,但却恢复了心志,不再感到迟疑软弱。
冯叶华说道:“走吧,这儿水流不算太急,咱们沿岸去追,谅那老贼也逃不远。”
苍鹰扶李书秀站了起来,李书秀张口说道:“大哥,谢。。。”苍鹰哈哈一笑,捂住她小嘴,说道:“你说了千百遍‘谢谢’,我耳朵都快听的生蛆了。从今往后,你再对我说一个‘谢’字,我苍鹰就给你磕头下跪,烧香拜神,看谁客气得更厉害些。”
李书秀轻轻挪开他的手,忍不住笑道:“大哥,你废话真多!”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赶上冯叶华,三人顺着河流展开轻功,顷刻间疾若奔马,在河岸旁飞速跑过。追了许久,河流变得愈发湍急,经过几条蜿蜒河口,豁然水气大盛,泡沫冲天,大水震怒,声入云霄,眼前竟出现了一条大瀑布。
冯叶华站在岸上往下张望,摇了摇头,知道于五藏多半从悬崖坠落,被瀑布压得粉身碎骨,但兀自有些不放心,于是问道:“苍鹰兄弟,可有那老贼踪迹?”
苍鹰凝神半饷,忽然叹了口气,笑道:“这瀑布声势太大,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但除非那老贼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否则万难在这等天威中存活。走吧,咱们回去向二弟复命吧。”
李书秀与冯叶华见苍鹰下了定论,自也放心下来,三人辨明方向,从山崖间绕了条远路,避开元兵搜查,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来到巴塘城外,与其余众人在一处林间草地汇合。
众人见他们回来,稍感放心,又不知形势如何。万佩兰对此事极为关心,忙问:“怎么样?事情还顺利么?于五藏那老。。。。老头下场如何?”她顾及于凡感受,深怕他因此内疚,用辞颇经过一番斟酌。
冯叶华将他们与鬼剑门四人在江边恶斗之事向他们说了,又说到追踪于五藏的经过,众人听得大惊小怪,喝彩不断。万佩兰听于五藏下落不明,心头有些失望,嘟囔道:“如果就这么死了,倒也便宜这。。。。老头。”她一回头,惊见于凡面露苦色,急忙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大哥,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正想再找借口圆话,于凡在她手上轻轻一吻,说道:“我知道,他作恶多端,自毙于天地。对他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了,我怎会怪你?”
万益民笑道:“如此一来,万事大吉,咱们就等九婴教主回来吧。”
冯叶华皱眉道:“为何教主与九狐姑娘去了那么久?莫非在鞑子那边遇上了什么波折?”
苍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弟与九狐两个人精明的很,这件事前前后后,各种变数,他们都已经想的清清楚楚,就算遇上什么麻烦,他们也定有办法脱身,我看你就别瞎操心啦。”
冯叶华一想不错,点了点头,又不想对九狐显得太过关切,便走到一旁坐下,闭目养神。
又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间走出一个人影,众教徒睁眼一瞧,正是九婴来了,顿时大喜过望,围了上来,全数喊道:“教主,教主,你可回来了。”
九婴神情颇为疲倦,但脸上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他低声问道:“冯大哥,你们行事还顺利么?”
冯叶华答道:“还算顺利,不过并未找到于五藏的尸首,他的木筏坠落山崖,多半活不成了。”
九婴“嗯”了一声,不再追问,朝冯叶华望了一眼,说道:“九狐她也好得很,但你们知道她的脾气,此刻又孤身一人跑开了。”
众人对此司空见惯,也不多问,见此事圆满解决,放下心来,打了几个哈欠,便纷纷倒头睡下。
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不少人竟一直睡到午后。九婴也不催促大伙儿动身,说道:“此间大事已了,咱们索性在此休息一天。大伙儿到城里逛逛,探探鞑子风声。切记莫要走漏消息,引起怀疑。”
万益民说道:“教主,我得先回合山一趟,嘿嘿,替这两个孩子筹备喜事。你们在这儿忙完了,可一定要到合山来找我老万,你若不来,这俩孩子的喜酒可万万举办不了。”
九婴笑道:“当然,当然,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这等大事,我九婴岂能不送一个厚礼?”
众人一齐大笑,恋恋不舍,送别万益民一家人,九婴命几人留下看守,随后便解散众人,瞧着他们三三两两的朝巴塘镇走去。
他自己来到一处寂静无人的地方,确信无人注意,走入了一条山中险道。
十五 觅足迹
李书秀本想找苍鹰一道游山玩水,找了半天,却没见着他的影子。她有些懊恼,心想:“这臭苍鹰,要找他人时,偏偏不知跑哪儿去了。”忽然见到安曼在树木间东张西望,似乎也在找人。她正愁没人相伴,急忙上前喊道:“安曼,这里!”
安曼一见到她,立时笑道:“阿秀妹妹。”两人走到一块儿,李书秀问道:“安曼,你先前在找谁?”
安曼叹道:“我在找师父,他教我一些拳脚功夫,我有些忘了,想找他问问,可不知他跑哪儿去了。”
李书秀哼了一声,说道:“大哥生性好动,准是与他那些狐朋狗友上街喝酒去了。”她想到此处,忽然生出灵感,喜道:“是了,我可以用他传我的法子找他。”
安曼道:“你有办法找到他?”
李书秀暗运蛆蝇尸海剑,霎时感应乾坤,探查万物举动,她说道:“也不知成不成。”说着左右走动,碰巧探查到一条若有若无的气息从身前缓缓流过,她精神一振,说道:“有了!”
安曼拍手笑道:“妹妹真了不起,师父以后就算想做鬼鬼祟祟的事,也逃不出妹妹的手掌心啦。”
李书秀心中雀跃,一时无暇多想,与安曼一起顺着气息从山影草地间走过,发现这气息越走越远,地上脚步极淡,此人轻功了得,行事隐秘,恐怕不是苍鹰。
安曼见李书秀犹疑,问道:“怎么啦?可是失了足迹?”
李书秀摇摇头,将心中疑虑对安曼说了,安曼好奇心起,笑道:“管他是谁呢,咱们先跑过去看看再说。”
李书秀心中本也有此意,但想了想,又说道:“咱们如此跟着别人,若那人有隐秘之事,不欲让外人知道,咱们这么做可有些不妥。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些,慢慢前行,不要让那人发觉。”
安曼笑道:“我还以为你想逃走呢,哈哈,吓了我一跳。你们汉人不是说‘莫要半途而废’吗?”
当下轻手轻脚朝前赶路,二女身上皆内力深厚,身法轻便灵巧,如此藏踪匿迹,旁人极难发觉。她们走过弯曲山路,跨过渊谷、突岩、羊肠、小道,钻过茂密灌木,好不容易来到一座洞穴前头,只见洞穴入口前的杂草被砍得东倒西歪,洞口半悬着一块大石头,瞧石头大小,只怕有数千斤之重,若无精妙机关,万万无法吊在空中。
安曼胆子极大,率先走入洞中,李书秀紧随其后,见远处似乎燃着火把,又走了片刻,见道路分成两条,一条沿着斜坡向上,一条朝前延伸。双姝携手攀上斜坡,又走了许久,突然见到山下金光闪现。两人探出脑袋一瞧,登时瞪大双眼,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只见山下满是黄金珠宝,堆积在四面八方,如同一片宝藏汇成的池水一般。珠宝与金币交相辉映,流光溢彩,炫目乱神,令人惊讶不已。而李书秀与安曼久居塞外,生性淳朴,并不贪恋财物,虽然诧异,但并不为之发狂。
又见在珠宝前头,有一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那人身材肥胖,满脸是血,衣服半干半湿,正是先前逃走的于五藏。他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过了片刻,有两人从珠宝堆中走了出来,看那两人面容,李书秀与安曼又是一惊。
来人正是九婴与九狐。
他们两人衣衫头发皆有些凌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李书秀与安曼对男女之事颇为懵懂,心思单纯,并未胡思乱想。
九狐说道:“阿离,你盘过这儿的珠宝了么?”
九婴摇头道:“盘不过来,但价值千万,总是有的。”
九狐喜怒交加,说道:“这于五藏居然将咱们逍遥宫的财宝藏在这里,自己一个人独占,真是伤天害理,罪无可恕。”
九婴笑道:“眼下这些财宝落在咱们手上,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了。咱们要起义造反,最缺经费,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足以供咱们十多年不愁花销了。”
九狐摸了摸九婴胸膛,关切问道:“阿离,你先前与这于五藏相斗,没有受伤么?”
九婴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姐姐,你放心吧,我眼下武功今非昔比,这老头虽然厉害,但已不是我对手了。我俩斗了一百招,他被我一掌击中丹田,当场昏了过去,随后手到擒来。”
九狐娇笑道:“你真会吹牛,若说你用剑法胜他,我还能信,就你那乱七八糟的掌法,怎能胜得过这位为祸武林的五藏法王?”
九婴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在她耳畔说道:“我练成了明教的鸿源江河掌,这掌法算得上一门武林绝学。咱们逍遥宫的掌法精要,只怕无一门能与它相比,要不要在你身上试试手?”
九狐羞红了脸,显然情动,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吻,不再多言。
李书秀暗想:“他们姐弟两人感情真好,这般亲吻,就像爱侣一般。那我和苍鹰哥哥,能不能这般?”想到此处,羞得耳根发热。
安曼也想:“嗯,他们汉人习俗古怪,兄妹之间毫无隔阂,我可得多学着点儿,以免大惊小怪,惹人耻笑。”
九婴与九狐走到于五藏身前,九狐一脚踢在于五藏脸上,这胖老头大吼一声,坐了起来,见到两人,脸色一沉,怒道:“我于五藏既然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一皱眉头,不是英雄好汉!”
九狐狠狠一巴掌,将于五藏打的脸颊肿胀,她叱道:“你这无耻败类,也敢自称英雄好汉?”
于五藏心头大怒,但却不敢再多言。他虽然不怕死,但一向自高自大,不想被九狐抽耳光,以此多受侮辱。
九婴说道:“于五藏,你老老实实回答我,这洞穴是什么地方?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财物?”
于五藏说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跟踪我到这里,将我打倒,这儿的财物自然都是你的。你只管拿走就是。我于五藏也不来和你争,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他见九婴容貌儒雅,语气和蔼,心中生出逃生的指望,言语也变得软弱下来。
九婴沉吟片刻,说道:“于五藏,阳悟言教主临死之前,将这些财宝托付给你,他可有什么遗言交待?”
于五藏原本甚是倔强,毫无惧色,此刻听九婴一说起此人姓名,登时吓得魂飞天外,一双眼睛瞪得几欲脱眶而出,他喊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