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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蝇本想一口回绝,但眼望眼前洞府,忽然间心脏狂跳,热血入脑,忍不住便想进去瞧瞧。他心惊胆战,恐惧无比,可又不由自主的深受吸引。
他觉得这洞府是他的故乡。
西风撑起身子,软软搭在赤蝇身上,她虽年纪不大,但也知天下男子,皆喜欢美貌女子,如此亲昵言行,绝不会遭受拒绝。
赤蝇身子一颤,毫不介意,重燃火把,与西风一道走入洞中。西风说道:“赤蝇师兄,这里头便是我桃桂山庄自古以来的禁地呢。若非你救我性命,我万不会让你来此。”
赤蝇“嗯”了一声,两人一寸一寸走下坡道,火把一照,见杜琵琶头破血流,竟已经撞死了。西风登时浑身发冷,惨叫道:“他死了,你。。。你杀了他?你杀了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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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临头大难
赤蝇仰天长吟道:“我本无伤人之意,但狼虎狮熊,随行稍动,蝼蚁皆苦。唉,今后我武功更强,更需戒慎,正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正在自顾自胡说八道,西风却想:“这。。。。这可如何是好?我爹爹今后来此,见到此事,定然要大肆查问。唉,罢了,我就全推到杜琵琶头上,说他强迫我如此行事,我坚决阻止,被他凌虐,又蒙这位赤蝇兄所救,爹爹想来也不会见疑。”
她计较妥当,便不再挂怀,打起精神,举火把去照这洞窟。洞窟长宽皆约有三丈,算的宽阔,洞中有道符、八卦图案、竹卷、书卷、炼丹炉等物。她忍耐胸口疼痛,四处翻找,蓦然欢呼一声,拿起一书,正是那祖传的惊露心法。
她翻看几页,暗暗心惊,心道:“这心法如此繁复,我要背出来,少说也得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之内,万不能让爹爹找到这儿来,这。。。。这又该如何是好?”望向赤蝇,又想:“此人虽救我一命,但。。。。但得用什么法子封住他的口。我。。。。我该杀了他么?还是。。。还是引他对我死心塌地?”
她虽不过十七岁年纪,但自幼娇生惯养,颇有些自私自利,而杜华宗平素待下人也极为严厉,她耳濡目染,便也不将旁人性命放在心上。
她思索许久,心想:“权且利诱于他,如若不成,再想其他法子。”微笑道:“赤蝇师兄,这便是咱们山庄中名震江湖的惊露心法,你要不要一道瞧瞧?”忽然想到:“他本身就会这心法,那他又是从何处偷学来的?他未必会稀罕我这秘笈。”殊不知赤蝇不过随手学样,看似无异,实则大异。
赤蝇甚是恍惚。闻言说道:“如此甚好。”便凑过来一道翻阅,西风心下暗喜:“如此一来,咱来成了同谋,都从中得了好处,谁也别告发谁。我从此溜走,将秘笈藏好,谁也不知是我做的。只道这杜琵琶另有同谋。哎呦,不对,出了如此大事,爹爹必会猜疑这小子。那岂不会把我也牵扯出来?罢了,罢了,我需替他好好遮掩。”
她毕竟不通江湖之事,遇事慌乱,脑子胡思乱想,缠成一团,毫无头绪。赤蝇翻看这“惊露心法”,一目十行,满心不屑。一会儿想:“这功夫狗屁不通。当真浪费时光。”一会儿又想:“世人无知,以废为宝,哼哼,远不如我苍鹰门武学的博大精深。”虽暗自嘲弄。但也一页页瞧过去,直至最后,忽又见一页纸张,飘落在地。纸张上一角写道:“白面祖师所遗碑文。”
西风回过神来,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赤蝇将纸张展开,居然颇大。上头印有碑文,字倒也认得:“天热地寒之际,妖孽乱世,灾祸横行。有妖蛆蝇,祸害此地,产子无数。余满门与其交战,皆为此妖所害。其妖杀我族人亲友,如恶灵附体,寄生其内。余悲哀万分,无能为力,有心求死。却有一仙长降世。
仙长救我性命,诛杀蛆蝇,屠灭其子,又言道:‘此妖最是狡诈,如此难以除灭。其子多如牛毛,虽万不存一,但将来仍有流毒。吾传汝功法,汝当镇守此妖,以防此妖一族重临。’
余感激不尽,询仙长名号,曰:‘血寒’。余念仙长恩情教诲,不敢轻忽,故时时习练仙法,以镇其灵。然则余性命终非无穷,或数百年后,此妖重现世间,如此又如何是好?而此妖或有余孽残子,这般又能如何?呜呼,余虽忧心忡忡,奈何力有未逮,多虑亦又何用?
白面居士书于纳月。”
西风反复念了几遍,领会其意,说道:“原来白面祖师那时曾遇上一种叫‘蛆蝇’的妖怪,得一位仙人相助,将这妖怪击败,随后学了神功,将这妖怪镇压。嗯,咱们祖上这位白面祖师,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书于纳月’,那纳月在是什么地方?”
赤蝇身子僵直,双目圆睁,竟似死了一般,西风见状大骇,忙道:“喂,喂,你怎么啦?你可别死在这儿啦!”
赤蝇喃喃道:“这与我有何关系?与我有何关系?我。。。我。。。。师父。。。。师父。。。。”忽然间热泪盈眶。西风瞧得胆战心惊,暗想:“他果然十分愚笨,不对,莫非此地有什么妖怪,他因此中邪了么?”想到此处,汗毛直竖,登时远远跑开,她胸口骨头本也没断,稍稍活动一会儿,已然好转,此刻身手甚是利落。
这时只听身旁咕噜噜一声响,西风一瞧,见杜琵琶缓缓起身,喉咙里呜呜做声。西风尖叫起来,颤声道:“师兄。。。。师兄。。。。你怎地。。。原来你没死?”
杜琵琶身歪脑斜,仿佛被绳子吊着一般,赤蝇似由梦转醒,急忙喊道:“小心,他里头有。。。。”哗啦一声,杜琵琶嘴巴张开,一湿漉漉、光溜溜的红色长练钻了出来,直冲西风而去。西风吓得魂飞天外,身子一软,坐倒在地,那长练在地上蠕动,其意不善,西风这才看清那长练面貌——竟是一条丈许长的大蚯蚓。
赤蝇一拉西风,大蚯蚓扑了个空,在地上一转,再度游了过来,西风从腰间拔出小刀,奋力一刺,正中蚯蚓皮层。谁知着手处光滑柔韧,这一刀被弹在一侧,摔在一旁。西风目瞪口呆,危机关头,赤蝇推了她一把,那蚯蚓又一击不中。
但这怪物似盯上了西风,再度转体,死缠不休。西风哭喊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的!”
赤蝇喊道:“你身上有血,它才跟着你呢。啊,是了,你可是来了月事?”
西风羞恼至极,喊道:“你才来了。。。。来了那个,我。。。。我先前被那杜琵琶撞伤了胸口。”见那蚯蚓摇头摆尾,凶残万分,只吓得瑟瑟发抖,也不想赤蝇万万来不得月事。
赤蝇侧脑袋想了想,将小刀捡起,划破自己手指,喊道:“蚯蚓兄弟,吾乃天下第一高手,肉多血甜,特来款待于你。”
那蚯蚓登时欢喜起来,直朝赤蝇窜去,赤蝇躲了几下,又叫道:“姑娘先走,吾欲施展神功,不能让外人见到,否则格杀勿论!”
西风六神无主,但仍不忘怀揣秘笈,狂奔而出。跑过那蚯蚓身边,登时引其心思,又朝她追了过来,赤蝇情急之下,拦在西风身前,喊道:“蚯蚓兄弟,这女子的血是臭的,远比不上。。。。”那蚯蚓倏地一钻,正中赤蝇指上伤口,牢牢吸住,身子变细,直往里头钻,赤蝇痛的头发直竖,遍体虚汗,惨叫道:“滚开,滚开!”
西风回头一瞧,吓破了胆,什么都顾不上了,一低头钻出洞外,又顺手将洞门关了。
赤蝇另一只手死死掐住蚯蚓,奋力拉扯,但毫无成效,他用小刀去刺那蚯蚓,但却如斩油皮,毫发无损。他斩了几下,心中懊恼,暗想:“钻吧,钻吧,我身子里闷臭的很,你入内不久,便想出来,我也正好拉稀。。。。“
如此一愣,那蚯蚓顷刻间已缩入赤蝇体内,它原先庞大至极,此刻却不见踪影,赤蝇心底发毛,不愿多想,只觉体内疼痛万分,每一处经脉都震荡不休,他虽耐的剧痛,吃尽苦头,但到此地步,也痛的咬碎银牙,恨不得撞墙而死。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他听耳中似有人说道:“主人,主人,你总算回来找我了?我在此等你多年啦。”声音如泣如诉,伤心至极。
赤蝇忍不住又流下泪来,喊道:“谁是你主人?咱俩到底谁是主子?蚯蚓祖宗,你若真有灵知,便从我体内出来,便是冲破我肛。。。。”
指尖又一阵疼痛,那蚯蚓果然钻了出来,但此时已只有几寸长短,仅比寻常蚯蚓大了一点儿。赤蝇又惊又喜,正要道谢,但随即又闷闷不乐,暗想:“它变得如此轻细,莫非反而在我体内拉稀了?”只觉得恶心至极,想要呕吐,却呕不出来什么。
那蚯蚓吱吱叫了两声,身子微弯,似在朝赤蝇叩首,赤蝇“啊”地一声,只得抱拳还礼道:“咱俩棋逢对手,不分胜败,将来我若腹痛,还望老兄莫要推脱,让我在你头上拉一泡。。。。”那蚯蚓早已钻土走了。
赤蝇只觉莫名其妙,站直身子,稍一迈步,嗖地一声,竟越过数丈,来到洞口,咚地一声,撞在门上。他脑袋一晕,朝后退开,却又快的出奇,轰轰几声,将那炼丹炉、八卦图、乌龟壳、藏宝箱,全数撞得乱作一团。赤蝇心中惊骇,暗想:“这蚯蚓可没在我身子里拉·稀,却给了我不得了的功力,这可糟糕透顶。”
他毕生内力低微,早已习惯,如今功力剧增,反而吓得怕了,如同夜行幼童,手持黄金珠宝,路过贼山一般,但想起师父曾传了一门“静心裂序”心法,似有奇效,便稍稍动用,将多余内力压下,这才觉得神清气爽,逃过一劫。
他定下心来,这才想到:“我要成不世之高手,可不能假外人之力,须得自己一点点练成的真功夫才行,否则算什么英雄好汉?”胡乱编造理由,自圆其说,只觉自己骨气过人,千古罕有,便喜滋滋的推门出了洞。(未完待续。)
三十六 各赴天地
杜西风以为赤蝇惨死,只吓得没头没脑,慌忙跑回山庄,稍稍平复心境,将那“惊露心法”找一处埋了。返至屋中,想道:“如今那傻小子已死,杜琵琶也活不过来,此事死无对证。”但她只觉胆寒,忍耐不住,把心一横,竟跑到杜华宗卧房之外,拍门哭喊道:“爹爹,爹爹!”
此时天已微亮,杜华宗登时转醒,一开门,见杜西风衣着脏乱,面有污泥,身上沾有血迹,大惊失色,问道:“孩儿,你怎么啦?”
杜西风“哇”地一声痛哭起来,身子颤抖,当真惊惧万分,却非作伪,她喊道:“爹爹,有奸细,家里来了奸细。杜琵琶勾结从外头来的小子,外加另一同谋,胁迫女儿,盗走了白面祖师的拂尘。他们带我跑到后山,开了秘洞,将里头的惊露心法盗走了。”
杜华宗大惊,忙问道:“那。。。。那三人去了何处?你又怎地逃出来了?”
杜西风抽泣道:“密洞中钻出一只大蚯蚓,杀了杜琵琶与那傻小子,另一人害怕起来,撇下女儿,带着惊露心法去了。女儿吓破了胆,不敢追他,没命价跑了回来。”
杜华宗武功虽高,但并无急智,而杜西风平素为人乖巧,编造谎言也无破绽,此刻泪水涟涟,可怜巴巴,他立时全数信了,眉头一皱,怒道:“我可当真糊涂透顶,那师姐弟二人突然上我山来,来历不明,花言巧语,委实可疑至极。我却不料他们是偷宝贝的蟊贼!”
杜西风暗想:“那海飞凌若要与我对峙,我可是自讨苦吃。”心下发虚,颤声道:“爹爹,那第三人并非女子,而是一武功极高的汉子。他几个起落,已没了影子,只怕真能踏雪无痕,无踪无迹。”
杜华宗脸色稍缓,说道:“但此事终究要找她问个明白。”他为老不尊,竟对这未来儿媳颇为喜爱,不愿就此闹翻,命人叫来杜飘莲,简略道明缘由,杜飘莲如遭雷击。只觉难以置信。三人带着几个门下弟子,来到海飞凌屋外,碰巧海飞凌在院中赏花,她一见这阵仗,心中一惊,问道:“杜伯伯,飘莲哥哥,你们这是。。。。这是为何?”
杜华宗冷笑道:“海姑娘,你师弟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海飞凌奇道:“师弟?我打从昨晚便再没见他。他可是又闯了什么祸么?”
杜华宗与杜飘莲见她神色如常,绝无可疑之处,心头一宽,各觉微喜。杜飘莲和颜悦色的说道:“飞凌妹妹,咱们府上昨夜失窃了几样事物,正要找贵师弟好好。。。。。”话音未落,却见赤蝇从院廊中走入。身上血红,模样可怖,眼神依旧迷茫。
杜西风登时魂飞魄散。惊呼道:“鬼!鬼!他诈尸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