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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寺庙也叫兰若寺,不过是一间野寺。
进入寺庙,佛堂里悄无一人,大殿里走出一副白骨,他穿着袈裟,对着季寥合十道:“了悸大师,你回来了。”这副白骨乃是一位高僧,因为修炼白骨观出了差错,把自己也观想成了白骨。
他这副尊容不方便行走人世,便寄居在这间野寺里。季寥他们找地方落脚,恰好到了这个地方。
白骨僧把自己观想成白骨后,仍是和生前没有区别,一如既往的每天打坐参禅,只是有些时候旁人见到他会惊恐,故而他基本断绝了跟别人的交流。
不过他遇见了季寥他们三个,对他的状况虽有讶异,却不惊恐。季寥还同他交流佛法心得,使他心头欢喜,便热心留住他们。
季寥微笑道:“你跟说以前有一串佛珠,是不是这串。”他将白骨天珠拿出来。因为他感受到佛珠里的生死色空禅意跟白骨僧如出一辙,便有些猜测。
至于素秋称呼佛珠为白骨天珠,并不是因为她认得它的来历,而是白骨天珠是对这一类事物的称呼。天珠代表上面沾染过精深的佛法,白骨指的是佛珠的材质,而这种白骨,往往是大德高僧留下来的。
白骨的眼眶冒着绿油油的火焰,往季寥手里的佛珠瞧去,道:“不是我的。”
季寥略感意外。
白骨僧又道:“这是妙色禅师的物品。”
季寥问道:“那烂陀寺的妙色禅师?”
白骨僧奇道:“你也听说过妙色禅师?他是我们白骨观一脉佛法的始创者。当初他兼修了太多功法,导致自身走火入魔,修为尽失。妙色禅师为此郁郁,后来那一代的那烂陀寺法主入灭,嘱咐寺中僧人将自身的指骨制作成这串白骨天珠,交给妙色禅师,妙色禅师因此大彻大悟,领会到生死色空的禅意。
此后他便离开那烂陀寺,周游世间,在晚年于一处无名荒山坐化。后来我们这一脉的祖师无意间闯入他坐化的地方,寻到了他的遗蜕,同时也得到这串白骨天珠,还从他遗留的法意中领悟出白骨观这门佛法。不过白骨天珠并未在我们这一脉一直流传下去,而是在几百年前就交还给了那烂陀寺。
不知了悸大师,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季寥笑了笑,道:“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白骨僧道:“莫非是那烂陀寺的高僧。”
季寥摇头道:“他是皇室中人。”
白骨僧道:“是了,数百年前大司马率军围困那烂陀寺,同当时的法主进行了巅峰对决,只怕便是那时夺取了这白骨天珠,才让它落到皇室手里。”
大凉皇朝只有一位大司马,他同武皇帝一起建立了空前绝后的武功,武皇帝为他特意设置了这个官位,自此之后,再无人能获得这个官职。
这个大司马的一生亦是无比的传奇,只可惜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他的踪影了。只是季寥总觉得,那场大司马和法主的对决,蕴藏了某种玄妙在里面。
……
虽然已经是深夜,皇后所在的凤仪宫仍是灯火通明,壁上的灯都是用妖魔的油脂熬成的灯油,没有人间烟火气,而里面正跪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年,却是跟季寥分别没多久的小白。
他面前是位凤髻露鬓的红妆美妇,此刻正冷眸瞧着他,道:“为什么偷偷出宫?”
少年低语道:“父皇、还有皇曾祖都经常微服私访宫外,孩儿想效仿他们。”
美妇淡淡道:“你比得了他们么?”
少年细声道:“比不了。”
美妇轻轻一叹,如果这孩子说点豪言壮语,她肯定会欣慰很多,但他还是这般柔懦。美妇心里又气,又心疼。
她道:“你答应我今后都不会偷跑出去了,我就让你下去休息。”
少年紧咬着牙,没有回话。
美妇眼里倒是现出一丝意外。
“怎么,你不答应。”
少年默然以对,他想着要是答应了母后,自己就见不到了悸大哥和两位姐姐了,他还记着要带百花谱给葳蕤姐姐的。
美妇道:“那你继续跪着,答应了我,才准起来。”
说完之后,美妇袅袅去了外殿,她对左右宫女道:“把今天跟随太子的两个侍从叫来。”
不一会,便有宫女带着两个侍从进来。
两个侍从连忙大礼参拜。
美妇淡淡道:“今天太子出宫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你们都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
于是两人便事无巨细的说起了少年出宫的一切事情。
美妇听完后,便道:“画出他们三个的画像。”
侍从面前便有宫女给他们摆上纸笔。
他们虽然不是自小学画,但都有法力在身,故而画出季寥他们的样貌不难,不一会两人便画出季寥他们的样貌,互相比对一番,修改一下,便基本跟季寥他们的样貌无差别。
美妇瞧见画像后,说道:“把他们两个拖出去杖毙了。”
两个侍从不由神色凄惶,呼喊道:“娘娘饶命。”
可是美妇不为所动,自有宫女将他们拖走。
美妇看了画像之后,便有些出神,过了一会道:“你们都下去,我要安静地呆一会。”
第54章 涅槃
美妇独自一人足足呆了半炷香,然后才慢慢走近内殿,少年依旧默默跪着。她瞧了他一眼,将画像丢在少年面前,淡淡道:“你和他们结拜了。”
少年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少年摇了摇头。
美妇冷笑一声,说道:“那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值得你这样相待。”
少年咬着唇,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适才在宫外那点时光,可比皇宫里这十几年要自由快活得多,旁人也不会像他们那样不问来历,就跟你谈天论地,跟你畅所欲言。”美妇缓缓说道。
少年轻轻点头。
美妇微微叹口气道:“你以为我想把你管那样紧么,你生在天家,得到了许多,自然也会失去许多,这样吧,此事我可以不管,但你得将他们带来,让我见一见。”
少年扬起头,眼中露出讶异。
美妇露出慈爱的目光,柔声说道:“你真心跟别人交往,又何必隐瞒自己身份,将来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既然如此,就大大方方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岂不是更好。”
少年道:“那我什么时候请他们来?”他虽然不知道母后为何改变了主意,但他还是感到欣喜,只是心下有些忐忑,他们知道自己身份后,会不会跟自己疏远。
美妇微笑道:“明天你去请他吧。”她又道:“你可以起来了。”
……
少年看到面前的一具白骨,略有些惊吓,好在季寥他们也在,让他慢慢舒了口气。
季寥微笑道:“他便是赠我佛珠那位朋友。”
白骨僧对着少年合十一礼,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道:“施主这白骨天珠是一位高僧送的?”他昨日猜测佛珠是皇室从那烂陀寺抢来的,但季寥说这是一位高僧送给少年的,让他略有些奇怪,因为那烂陀寺和大凉皇室可没这样和谐。
少年脸一红,说道:“是的。”其实他也知道佛珠是从那烂陀寺抢来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白骨僧道:“不知是哪位高僧?”他更好奇了,因为佛珠对修行佛法的人作用极大,哪怕是高僧大德自己用不着,亦可以传给弟子,如同许多大寺院喜欢供奉舍利子一样,都是一个道理。
季寥打岔道:“何必寻根究底,你要是喜欢这佛珠,我转赠给你便是。”
白骨僧挠了挠头骨道:“不用,现在我孑然一身,要这些身外之物干什么,就是纯粹有些好奇,才多此一问,确实有些冒昧了。”
在季寥来之前,他许久没同人正常交流了,因此好奇心很重。
少年暗自松了口气,转头对季寥道:“了悸大哥,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回我家吃饭。”
季寥笑道:“你不是说你家不许人随便进出么。”
少年道:“我母亲知道我们的事了,她答应我带你们去我家,你和两位姐姐愿意来么?”
季寥微微一笑,便问两女道:“你们去不?”
女郎道:“当然要去。”
素秋迟疑一会,道:“我没意见。”
季寥道:“那就去吧。”他接着问少年道:“便是今夜?”
少年道:“是的。”
“不过今天跟着你的侍从怎么不是昨夜的?”
少年微微一黯,道:“母亲对我说已经责罚了他们,将他们关起来了。”
季寥悠悠道:“这么说你母亲还是怪你昨天偷跑出来?”
少年道:“应该有一点。”
季寥笑了笑,说道:“你母亲还真是奇怪,既然责怪你,今天怎么又放你出来,还让你来请我们去你家。”
少年一怔,他着实没想过这一点。母后的态度确实很奇怪,既然她不怪罪自己了,又何必将自己的两个侍从关着,如果用他们帮自己偷跑出宫之事做缘由,倒是勉强能解释,但为何又不许自己去见他们。
他突然间生出一股寒意,问左右的侍从道:“张青、李山他们真的只是被我母亲关着?”
侍从们都道:“小人不知。”
少年看向他们,说道:“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侍从们各自摇起头,只有一个,突然道:“他们都被杖毙了。”
这个人话一出口,脸色煞白。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何刚才被那个叫了悸的和尚看了一眼,就脱口说出实话。
少年身子微颤,他道:“为什么?”
张青和李山两个侍从跟他有两年了,现在知道两人被杖毙,他心里冰凉一片,母后为何要骗他,她还有什么目的。
他声音发颤道:“了悸大哥,两位姐姐,你们还是别去了。”
季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会去的,你不要太担心,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
少年摇着头道:“你们不能去。”
他心里开始发慌,显然母后这次邀请了悸大哥和两位姐姐,多半没有善意,少年又道:“要不你们离开京城。”
季寥看少年为他们担忧的样子,也不忍继续隐瞒他了,季寥道:“太子殿下,我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会邀请我们。”
少年神色一惊,说道:“了悸大哥,你知道我身份?”
季寥微笑道:“我又不笨,何况算起来,你还是我的亲弟弟啊。”
少年不由恍惚,他呐呐道:“我是你的亲弟弟?”
季寥指着他身边的侍从,悠悠道:“看你们修为不浅,看来都是皇后的亲信,料想你们也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侍从们纷纷上前,将少年和季寥隔开。
其中一名侍从头领说道:“大皇子殿下,我们也不想得罪你,你让我们带着太子殿下离开吧。”
季寥道:“皇后娘娘为何还敢让太子来,他就不怕我像对待我那个妹妹一样,对待太子?”
侍从道:“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你的疑问我们也是不知的。”
少年从恍惚中清醒,默然道:“了悸大哥,我母后她其实很期望你对我动手的,因为这样我便不会对你抱有善意了。你应该不清楚,我是涅圣体,便是死了,也能重生。”他眼中流出浓重的悲伤,因为他恶意猜测了自己的母后,但这猜测应是真相无疑,母亲的目的便是让自己请这位兄长进宫,好对付他,如果没有成功,也能让自己跟兄长生出隔阂,若是兄长对自己下手,那更是母亲期待的,这样自己才能彻底断绝对兄长的善意。
只是,他没法接受这种安排。
第55章 来去
季寥悠悠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像对待那个所谓的妹妹一样。”
少年神色一黯,说道:“安平姐姐真的是你杀死的?”
季寥点了点头。
少年道:“为什么?你当时知道你和她之间的血缘关系么?”
季寥笑了笑,说道:“知道的,但她要杀我,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少年道:“你既然知道,其实可以放她一命的。”
季寥轻轻道:“傻弟弟,这便是你和我的不同,不过我很喜欢你这一点。”
少年沉默下来,他如果生在平常人家一定快乐很多,只是人的出生是没法自己选择的,而且他真的不希望兄长和母后不要再斗下去,哪怕这个兄长出现得再突然那也是兄长,而母后不管如何利用他,那也是母后。
他目光带着恳求道:“了悸大哥,你不要跟我母后斗了,行么。”
季寥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如果他少一些柔弱,少一些善良,想必会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