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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钰瞥了前头那个眼熟的内侍一眼,压低了声音提醒道:“阿娥睡了,你小声些……”说着,方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小内侍忙不迭的轻声禀告道:“陛下那头派了人来寻几位主子,二公主已先回去了,奴才几个正想找殿下您和郡主呢。”
萧明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把红云交给他,口上道:“马车备好了吗?”这里离翠微宫还有一段路,要是闲着自然可以慢悠悠的走回去,可既然是皇帝派来人来找,必然是要早些过去,还是坐马车安稳些。
那小内侍连忙点头:“早已备好了……”他皱着一张脸去看正窝在萧明钰怀里睡得香甜的郑娥,犹犹豫豫的讨好道,“殿下,要不奴才替您抱着郡主?”
萧明钰本是正要往前去马车那里,闻言却不由得转头扫了那小内侍一眼,目光极淡,甚至还笑了一下:“不必了,她睡得正香,折腾醒了就不好了。”
那小内侍只觉得萧明钰那点儿淡淡的笑意就跟刀片似的,刮得他面颊有些疼,不由得垂下头,噤声敛容,再不敢自作聪明的献殷勤了。
萧明钰抱着郑娥上了马车,顺手拣了一条薄毯盖在郑娥身上,随意的望了眼车窗外头的景致,忍不住想到:这个时候,离晚膳应还有一段时间,父皇怎地忽然想起要叫他们回去?不过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急事,要不然那些个内侍宫人早已满山找人了,断不会耽搁这么久……
萧明钰正思忖着,怀里的郑娥却忽而转了个身,把头转向他的怀里头。萧明钰一时间再也想不起其他,不由得便低了头去看怀中的郑娥。
郑娥今日又跑又笑,还骑着红云走了一圈,大约早已累了,现下自然睡得香甜,双颊晕红,花瓣似的唇微微张开,吐息绵长。
萧明钰做贼似的左右瞧了瞧,马车行得平稳非常,左右并无旁人。他心中一松,忍不住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轻轻的贴在郑娥光洁白皙的额头上,额角相抵,几乎能感觉到她温热的鼻息扑在面上,胸膛里的心跳也跟着加快起来。
萧明钰连忙慌慌张张的抬起头来,一贯冷定的黑眸里仿佛有冰被化开,湿润润的,冷玉似的颊边也跟着浮起一段微红来。他好一会儿才沉静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用指腹在适才碰过的额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
快些长大吧,阿娥。
第30章
等萧明钰到翠微宫的含风殿时; 黄顺留在皇帝身边伺候,出来和人说话的时候皇帝身边另一个老内侍; 名叫荣贵。
荣贵堆着满满一脸的笑容上来行礼问安; 口上道:“四皇子来的不巧,陛下现下刚歇下了,您要是有事; 那便晚些再来吧。”
萧明钰微微一怔,见着荣贵那张面团般又白又软的脸庞; 眉心微微一蹙,很快便微微点了点头; 状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先前我与阿娥在外头跑了一圈,倒是没能接到父皇口谕,不知可有什么要事。”
“殿下放心; 没什么大事,”荣贵身量微微有些矮胖; 举止倒是十分有礼; 说话时声音也柔和的很; 字字句句听起来十分的悦耳; “不过是北狄来了使者,送了些东西来。陛下惦记着几位小殿下; 便特意叫人拣了一些出来; 想给几个小殿下送去罢了。”
萧明钰点了点头,笑着与荣贵道:“多谢公公了。”他想了想,便给身边的小内侍得福使了个眼色; 自个儿与荣贵道,“既然父皇已经歇下了,那我便不打搅了,先回去。还望公公替我和阿娥与父皇道一声晚安。”
荣贵连连点头,颇是殷勤的亲自送萧明钰到廊下,神色如常的模样。可萧明钰却不觉得真就没什么事情——皇帝兴冲冲的给皇子公主们送东西,没道理这个时辰就歇下了,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对……
萧明钰也知道荣贵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内侍必是不好开口与他这个皇子说长道短的,故而才特意留下身边得用的小内侍得福去打探消息,自己则是抱着郑娥先去了皇后宫里。
许皇后今日只略绾了个髻,去了钗环,穿了一身姜黄色暗绣银叶梅兰的广袖襦裙,十分家常随意的模样。她此时正拿了一卷书坐在榻上翻看,不知是否是看到了疑难之处,秀致的眉心微微蹙起。
外头的宫人轻声通报了一声,许皇后这才搁下手中的书卷,抬起眼去看,见是萧明钰小心翼翼的抱着郑娥上前,她温婉的面上不觉也带了点儿笑影子,眸光如水一般的温柔。她抬手招了招,让萧明钰上前来,柔声责怪他:“你这孩子,带阿娥去哪儿玩了?你父皇派人都找不着你们……”她瞥了眼正睡得香甜的郑娥,忙把榻边的位置让出来,声音也跟着轻了下去,“快把阿娥放下吧,她如今也八岁了,有些沉,这一路抱过来可别压倒了你的手臂。”
萧明钰却不觉得压人,他臂弯里沉甸甸的,心里反倒跟着轻松了些。只是皇后这话他也不好拒绝,便轻手轻脚的放下了郑娥,又从边上拾起一条小毯子盖在郑娥身上。
许皇后见他这动作熟练得很,忍不住便扬了扬唇角,轻声打趣道:“四郎如今也大了,照顾起人来似模似样的,我倒是放心了许多——怪道你父皇前些日子还与我商量要给你选哪家的闺秀呢……”
萧明钰如今都已十三了,婚事自然也跟着提了上来,许皇后既是能说出这话,想来皇帝那头却也正在考虑。
萧明钰忙摇头,小心的在榻边挨着皇后坐下,小声道:“母后,”他少见的软了声调,撒娇似的,迟疑着道,“我现在还不想娶妻呢,当年父皇也是十六岁才和您成亲的……”
许皇后瞪了他一眼,柔软温暖的手掌在萧明钰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温声道:“这哪里能一样?再说了,又不是叫你现下就娶妃,不过是先定下人家罢了。”
萧明钰只好接着求恳:“母后,这也是大事,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定了下来,日后我要是不喜欢怎么办?您就替我和父皇说一声吧,要不然以后我若是夫妻不和,事事不顺……”
没等萧明钰说完话,许皇后已伸出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都要气笑了:“你这嘴没遮没拦的,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要叫你父皇听见了,必是要罚的——怎么就匆匆忙忙了?做父母难道就不会替你好好看了?”
萧明钰垂下头做委屈模样,忍不住应了一句:“那太子和太子妃……”
听萧明钰谈起这个,许皇后温婉的面色隐约掠过一丝淡淡的阴云:太子乃是帝后的嫡长子,自是看得极重,太子妃崔氏亦是皇后和皇帝挑了再挑,好容易才选出来的才德兼备的闺秀,乃是秘书丞崔笛的嫡长女,也是先前给郑娥和二公主她们上课的崔大家的亲侄女。
哪里知道,太子与太子妃婚后三年一直冷冷淡淡,连个子嗣都没有,皇帝倒是没说什么,可皇后心里隐隐担忧起来。如今听到萧明钰提起这个,便是许皇后这般的性子都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许久,许皇后方才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依了你便是,我会和你父皇说一声,再等几年吧,倒也不急。”说着,她又伸出手轻轻抚了抚萧明钰的发顶,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自发间拂过,温柔至极。虽然儿子都已十三了,可许皇后瞧着他便如瞧着当初牙牙学语的稚童,想起昔日诸事,颇有怅然,“你记着,我和你父皇为人父母,总是盼你们好的。”
萧明钰隐约觉得许皇后这话若有所指,只是听她亲口应下这事仍旧是十分高兴,谢了又谢,还亲自给许皇后捧了一盏热茶。
许皇后见他这模样,既好笑又好气,接了茶盏抿了一口,故意捉弄儿子:“这会儿知道给我递茶,还不知以后给我奉茶的媳妇在哪儿呢?”
萧明钰想:就在你身边榻上躺着呢,说出来吓你一跳!
虽是如此,萧明钰还是好生的彩衣娱亲的一回,陪着许皇后吃了一盏茶,把人哄得高兴了,这才起身告辞回去。
等萧明钰回去的时候,身边服侍的小内侍得福已经等在殿中了,小步跑上前来替萧明钰脱下外衣挂好。
萧明钰张开手臂由着宫人替他更衣,顺便瞥了眼得福,问道:“可打听出来了?”
得福点点头,半跪着替萧明钰整理明紫色绣团龙纹的袍角,口上徐徐的应道:“奴才问过含风殿的宫人了,听说二皇子今儿是被人扶着去含风殿的,一入殿便哭着告太子的状,说是打猎的时候太子故意叫人惊了他的马,存心叫他跌下马摔断腿……”
萧明钰听到这里,眉心已蹙了起来:齐王的脚疾便是因着当初跌下马又受了一夜寒,没能及早医治的缘故才落下的,也正是因着这件事,高皇帝没有考虑齐王这个次子而是直接立了皇帝这个幼子为储。这事皇帝必是记在心里,所以二皇子这状告的可真是刁钻。
萧明钰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问道:“那太子可又说什么?”
“太子自是不承认的,他只承认打猎的时候碰上过二皇子,后来遇见一只白狐,两边人马争相上前,二皇子忙中出错这才跌下来的。”
萧明钰的眉心蹙的更厉害了,接着问道:“那,父皇那里?”他扶着宫人的手坐了下来,由着得福替他脱了脚上的靴子。
太子是萧明钰嫡亲的兄长,得福自然也是向着太子的,连忙应道:“二皇子一贯都爱告太子的状,皇上哪回理会了?这次皇上自是也信了太子殿下的话,温声安慰了太子几句,先叫了尚药局奉御来看二皇子的伤势,然后便将二皇子狠狠责备了一番,说他对太子这个长兄不恭敬,发他禁足三日好好想想规矩和道理。”
萧明钰却没有得福想得那般简单,他抿了抿唇,唇角的弧线微微有些冷毅:以往皇帝或许是偏着太子,可这一回——明面上是罚二皇子禁足三日,可二皇子本就伤了腿,正该好好在宫内养着,要是往好里想,这几乎便是皇帝怕儿子年少坐不住,伤了腿后乱跑,像是齐王那般落下病根,特意给的“慈心”了。
既然,皇帝这回心里头偏着二皇子,自然是不会对太子做的事太过喜欢的……
萧明钰腰间系着的两色的金丝绦,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的捏住了那上头垂落下来的金色流苏,反复的摩挲着,知道指腹微微有些发红才仿佛回过神来,低声自语道:“这事你都能打听出来,母后那里怕也是……”
许皇后确实是知道这个。
郑娥一觉睡到傍晚,斜阳西下,这才揉着眼睛从榻上爬起来。
大约是怕殿中人来人往朝着郑娥,许皇后便特意叫人在榻边搬了一张乌檀木屏风来。郑娥从榻上起来,左右瞧了瞧,见着边上的屏风摆设知道是皇后殿内,心里头便放心了许多,于是懒懒的抓着身上盖着的小毯子发了一会儿呆。
正当郑娥要叫人过来的时候,忽而听到屏风外头有人说话。
郑娥吓了一跳,想了想便趴在乌檀屏风的镂空处张望着,随即,她不由得眨了眨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忍不住伸手掩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外头说话的正是太子和许皇后。
许皇后此时就坐在靠窗的坐榻上,手里端着一盏茶,面色淡淡,显是不大高兴。而太子则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她膝前,不知正说着什么话,倒是惹得许皇后这般的好性子都不由动了怒色。
第31章
“怎么; 到现在你也依旧觉得自己无错?”许皇后几乎是强忍着满腔的怒气方才没把手上那一盏热茶倒到一直都寄以厚望的长子头上。
她此时坐在临窗的坐榻上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一贯柔和的声音沉了下去; 大约是声音有些重了; 喉中微微有些痒,想要咳嗽,可看着太子却又竭力忍了下来。
太子面容俊雅; 一贯都是温文有礼,此时倒也显出几分少见的难堪来。可是即使顶着许皇后那如若有形的目光; 他也仍旧是梗着脖子不肯认错:“这一回确是意外。”
他抿了抿唇,仰着头去看许皇后; 下颚弧线显得有些紧绷:“二弟总是对我不服气,事事都要与我作对。从小到大,我不知让了他多少回; 可他偏还要蹬鼻子上脸,一次次的欺到我头上……就像是这一回; 那只白狐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可他却偏要与我抢。我……”
话还没说完; 许皇后已把自己手上的那一盏热茶全都倒在了太子的面上。
滚热的茶汤烫的太子面皮发红; 茶汤一滴滴的从他面上还有发尾滑落,零碎的茶叶和姜丝就贴在太子的衣襟上; 使得太子的形容一下子狼狈起来。
玉瓷茶盏摔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碎成薄如蝉翼的几片细瓷片,映着水光和太子那既错愕又惶恐的神色。
许皇后却很平静; 她抬起双眸看着太子那被热茶烫红的面庞,淡淡的问了一句:“现在你清醒了吗?”
太子的眼皮不知是被烫红了还是真的红了,他低着头,喉结上下动了动,哑着声音道:“……我,我记得母后有条极喜欢的狐皮围脖,是父皇当年猎来的白狐皮制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