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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有什么用,就是给人多送一条命罢了!”二公主擦了擦眼睛,脸都给擦红了,嘴里嘟囔了一句。
五皇子平日里最爱哄美人,练得嘴皮子都利索起来,这会儿和二公主说起话来倒是比唱的还好听:“就算我是个送命的,可对方杀我也要时间吧?他杀我的时候,你正好趁机跑啊……”
二公主原还哭着,这会儿听到五皇子的话,忍不住露出一点的笑影子来,嘴里倒是“呸呸呸”了好几句。
六皇子素是个聪慧伶俐的,见着这模样,连忙端了茶水递过来,轻轻道:“二姐姐你哭了半天,一定口渴了吧,快喝点儿水。”
二公主这才接了茶水,又顺手捏了个七返糕,一面吃一面和他们说话:“你们说,那些人干什么要来杀我和阿娥啊?”这都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个问题,郑娥也想不明白:她与二公主平日里都呆在宫里不出来,年纪又小,哪里惹出这要人命的仇人啊?而且连泰和长公主的寿辰都能混进去,显然背后之人的势力可不小!
这个问题还真有些难度,五皇子一惯只知道胭脂水粉、美人美食,这会儿立时就给难住了。他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勺,认真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二公主,大着胆子发问道:“你这坏脾气,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什么人了?”
二公主直接就把手里咬了一半的七返糕丢到五皇子的脸上,赏了他一个抑扬顿挫的“呸”字。
六皇子只好硬着头皮来替五皇子这个哥哥解围:“也不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说不定那些人有什么图谋呢。比如杀了二娘和阿娥嫁祸别人,又或者通过这个达成什么目的。”
六皇子这话确实是有些道理,郑娥与二公主听了都不由得点了点头,暗暗的揣测了起来。
等回了宫里,皇帝与许皇后果是已经得了消息,亲自来问情况。
好在一路上打打闹闹,说话争论,郑娥与二公主的情绪也都跟着缓了许多,这会儿也能如同往日一般上前行礼。
皇帝一伸手,左手拎起郑娥,右手拎着二公主,头也不回的就打发了后头的两个儿子:“也晚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郑娥与二公主年纪渐长,脸皮却薄了许多,这会儿被皇帝拎小鸡似的拎着,都有些羞。可她们两个偏又挣不过皇帝那力道,只好哭丧着脸由着皇帝当着宫人的面,一路给拎回殿内去了。
许皇后却是个周道的,虽心里头惦记着女儿,可她还是特意留了步,垂首与两个皇子说了几句话,另外还给边上伺候的宫人嘱咐了几句,这才叫他们先回去歇息了。等两个皇子都走了,许皇后才跟着入了殿门,去瞧郑娥与二公主。
皇帝此时正叫宫人去端水给郑娥还有二公主擦脸,嘴里嫌弃道:“瞧瞧这脸,哭得都跟花猫似的了。”到底心疼,还要额外加一句,“拿些药膏来,给她们擦脸。”
郑娥虽年纪比二公主小了一些,但是经过薛斌那么几回捉弄,心理承受力倒是好多了,她直接便把事情的前后经过都和皇帝说了,最后才总结道:“……后来我就叫薛斌薛哥哥去荷塘那边找二娘,自己去前头和长公主报信了。”
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替她捋了捋鬓角的鸦色碎发,温声道:“没事了,阿娥你做得已经够好了……”要不是郑娥那时候心里头还惦记着二公主,推了薛斌去救人,二公主与张长卿都要凶多吉少。
皇帝一面抚着郑娥的发顶,一面转头去看二公主,口上问道,“二娘,你呢?”
二公主便垂着头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了:“我和长卿一起去了荷塘看花,才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长卿拉着我躲了躲,正好薛大哥来了。薛大哥用手臂替我挡了一箭,长卿在边上也躲了一下,不小心踩到什么就跌到湖里头。后来侍卫也来了……”
后面的事情,众人也能明白了。
皇帝心里思忖着,面上神色却还是极严厉的,直接教训二公主:“还不是你胡闹!朕和皇后是怎么交代你们两个的?原就是去给你姑姑贺寿,你倒好,拉了阿娥和长卿直接就去了后花园,可不就给了人可乘之机?这回好歹是没事,要是真出事了,朕和你母后可怎么好?”他顿了顿,语声微沉,“朕统共也就只有你们几个孩子,平日里也多是纵着你们几个,这回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叫朕多难过?”
二公主嘴唇动了动,本想要辩解几句,可瞧着皇帝与许皇后目中那隐隐约约的担心之色和之前经过的危难,心头一酸一软,眼睛也有些热了。她不由得就低了头,轻轻的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小心的,父皇。”
正好宫人端了热水来,许皇后亲自拧了帕子,招招手,柔声道:“赶紧过来,我替你们擦一擦……”
郑娥与二公主便从榻上跳了下去,快步到了许皇后的跟前。
大约是孩子多了,许皇后现今倒是一手能擦一个,仔仔细细的替她们擦脸后又拿了脂膏替她们抹上。
皇帝仍旧是坐在坐榻上,垂眸想着事情:二公主虽说之前与张长卿约好了要去后花园可到底有些个少女心事,嘴巴严得很,就连郑娥也都是今晚上才知道的。但是那些个刺客却仿佛未卜先知,提早就埋伏在了那里……
究竟是从哪里走漏了消息?是二公主边上那些个贴身伺候的宫人?又或者张长卿身边的人?
皇帝宽大的手掌在花梨木的桌案上轻轻的摩挲着,心里头慢慢的想着事情:而且,对方剑指二公主与郑娥,显然是另有所图——这两个小丫头一个才八岁,一个才满十岁,尚且懵懂,除了身份再没有特殊的了。又或者对方针对的就是她们的身份,就是想要借此算计的乃是他和皇后?
念及此处,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瞳孔缩着,像是野兽生出警觉的本能反应一般。他不觉抬眼去看正替郑娥与二公主抹脂膏的许皇后。
郑娥正仰着脖子与许皇后说着什么话,二公主面上也带了笑,三人间的氛围倒是十分的轻松。皇帝哪怕只是坐在这里瞧着都不觉舒展了眉头,露出微微的笑意来。
第52章
因为郑娥与二公主今夜受了惊; 皇帝与皇后几番抚慰之后也就没有多留她们两个,等收拾完了便早早的叫她们回去休息了。
一直等到郑娥与二公主的背影不见了; 皇帝方才抬了抬手; 给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
立政殿的宫人自是懂得察言观色,见着皇帝的动作便连忙恭敬的垂下头,屏息敛神的退了出去。另有两个老内侍落在后头; 很是体贴的伸手将殿中挂着的帘子给放了下来。
等殿中再无旁人,皇帝方才从榻上站起身来; 袖角拂过案边,他抬步上前揽住了许皇后的肩头; 轻声道:“今晚这事,确实是有些古怪……”
“确实,”许皇后微微颔首; 面上带了些担忧的神色。到底关系着女儿的安慰,她长眉不由的蹙了蹙; 口上道; “二娘与阿娥都不过是孩子;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竟然也下得了手!必得揪出来不可,否则以后我都不敢叫她们两个出宫了。”
皇帝叹了口气; 沉下声音:“只怕是醉温之意不在酒。朕适才想了想; 那些下手的人说不得针对的就是你我。只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朕却一直揣摩不透。皇后,”他顿了顿; 抬目去看许皇后,“你应该没有什么瞒着朕的事吧?”
听到这话,许皇后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指甲几乎嵌入肉里,隐隐作痛。可她面上的神色却是分毫不改,依旧是温柔和缓。她线条优美的红唇随之翘了起来,微微露出笑容,语气里头略带了几分嗔怪的意味,不答反问:“瞧陛下说的,我们结发多年,这些年您可曾见我瞒了什么?”
皇帝闻言一顿,不由的点了点头,口上道:“是朕多想了。”他心中多少有些歉疚,语气不免更柔和了一些,低声解释道,“这几个月事情总也不断,朕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疼——二郎的腿才养好,四郎却在他府里头还躺着,就连母后都……今日又添了二娘与阿娥的事情,朕难免多想了一些。”
许皇后从袖中伸出手,轻轻的用手抚了抚皇帝的肩头,柔声宽慰他:“都是有惊无险的事情,我早晨还去给母后请安了,她老人家精神好得很呢,特特还问起皇姐与薛斌的事情呢。虽说二娘与阿娥的事情有些麻烦,可总是会查出来的,陛下也别自己吓自己。”
皇帝的剑眉不觉蹙了起来,似是有些难解的思绪。他沉吟片刻还是点头应了。他将许皇后的素手从自己的肩头拉下来,握在掌中轻轻的揉搓了一下,温声笑起来:“罢了,先休息吧……等明日那些刺客的口供审出来了,咱们再说这个。”
许皇后垂下眼,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与皇帝一同抬步往着就寝的内殿去。
夜风从外头吹来,卷起无数重帘,鎏金凤首的烛台上的红烛足有手臂大小,烛光随着这一缕微风轻轻一晃,红蜡便如同泪水一般滚落。铺在地上的金砖似湖面一般的光滑,映着满殿的珠光与烛光,只能依稀看见帝后二人那连在一起的影子。
郑娥在泰和长公主的府上不仅喝了好些酒,还又跑又跳,平白受了好大惊吓,哭闹了好一会儿,其实早就累坏了。夜里好容易闭了眼睛,自是一夜的好眠,第二日等她醒来的时候,阳光早已透过茜红色的纱窗照入帘帐里,犹如融金一般的温暖灿然。
大约是宿醉的缘故,郑娥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怔怔的,抱着被子在榻上发了一会儿呆,只是愣愣的看着那洒满了床榻的阳光。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被子窜了起来,拉开垂落下来的帘帐,急忙忙的叫道:“窦嬷嬷,你今天怎么……”怎么没叫她起来啊?现在去上崔先生的课是不是晚了啊?
只是郑娥方才掀开帘帐,看见坐在临窗榻边的人便又呆住了。她不由自主的把嘴里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都给咽了回去,眨了眨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好一会儿才怔怔的叫了一声:“……四哥哥?”
萧明钰适才早已听见动静,正转过头凝目看她,目中神色深深,似有几分笑意。他闻言便也点了点头,笑着道:“阿娥,早啊……”
郑娥连忙伸手拧了拧自己的颊边:好痛!这么说,她不是做梦?!郑娥连忙吓得把手上才揭开一小半的帘帐又给放了下来——她现在还穿着亵衣和亵裤呢!
郑娥又羞又恼,红了红脸,犹豫了一会儿才隔着帘子问道:“四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萧明钰蹙了蹙眉头,忍不住反问道:“出了这么一桩大事,我怎么就不能来?”
郑娥被他给问住了,只好撇开眼,强行转开话题,咬着唇开口求恳道:“四哥哥你先出去下,我要起来了,至少得先叫人来帮我换衣服。”
“好吧……”萧明钰知她怕是有些羞窘,口上便轻轻应了一句,浓密乌黑的眼睫跟着垂落下来,薄唇一抿,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哪怕是隔着帘子,郑娥都能听到他的笑声,就像是沙子落在皮肤上,有些痒痒的。郑娥羞得咬了咬唇,忍不住把手里头的枕头给丢到了边上。
好在萧明钰动作还是很快的,随手便从坐榻边上捡起自己的手杖,拄着手杖出了内殿。
等萧明钰离开了,窦嬷嬷这才领着一众端着洗漱用具的宫人从外头进来,上前伺候郑娥洗漱更衣。
郑娥这会儿精神得很,配合度也高,等洗漱过后便乖乖的抬了手叫人替自己更衣。只是,她忍了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垂了眼去问窦嬷嬷:“嬷嬷你今天怎么不叫我啊,都这个时辰了。”
窦嬷嬷忍俊不禁的扬了扬唇角,解释了一句:“皇后说郡主与二公主都受了惊,今日的课便先停了,暂且休息一日。”她弯下腰,轻手轻脚的替郑娥理了理袖角部分的折痕,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金线绣出的花纹上摩挲过去,语气温和,“而且,老奴瞧您今日睡得沉,也就没叫您起来了……”
郑娥“唔”了一声,一半的心思挂在外头的萧明钰身上,另外一半则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又问道:“那四哥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啊?”说到这儿,她扬了唇,忍不住轻轻的嗔怪了一句,“他人坐这儿了,嬷嬷你都不叫我起来!”
窦嬷嬷慢条斯理的理好了郑娥的袖角,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笑得和月牙似的:“是四皇子不让我们叫的。他说他就坐着等一会儿,让您好好睡便是了。”
郑娥语塞,又不好当着窦嬷嬷的面埋怨萧明钰,只好又小声道:“我每天早上本来都是要练字的,现在还没练呢……”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窦嬷嬷语气轻柔的回了一句,理好袖角后便蹲下身,便伸手从宫人手里接了一枚翡翠玉佩,小心的把这枚玉佩系在郑娥的腰间,一面用指尖去捋了捋玉佩上的络子,一面温声劝道,“其实,这练字的事情实在不必急,这会儿四皇子都来了,郡主您不若先吃顿早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