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夏荷脆脆的应了一声,快步出去了。
皇帝便转头问起二公主来,问她今日进学如何、字学得如何了、午膳吃了什么等等。
二公主一五一十的应了,还一派小大人模样的点头道:“中午的驴肉很好吃,晚上再叫他们端来,也给父皇吃。”
皇帝一入殿便笑个不停,这会儿更是禁不住的笑,拍拍二公主的小脑袋,侧头与皇后道:“还是咱们家的二娘知道惦记父皇呢……”
皇后也是笑:“那肉是拿黄酒蒸的,我就怕她们小人家吃多了会醉,这才不敢叫多吃。她这会儿,怕是想要打着陛下的幌子再想法子多吃点呢。”
殿中诸人正是欢声笑语,忽然听到夏荷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见着夏荷步履匆匆的跑回来,垂手敛容,口上禀道:“陛下、娘娘,不好了。”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掌中已然是湿冷的汗水,只是强自镇定,轻声禀告道,“郑姑娘不见了。”
此言一出,满殿都静了一瞬,只有细细的呼吸之声。
二公主仰起头时只能看见皇帝绷紧了的下颚弧线,她不觉得眨了眨眼睛,一咕噜的从皇帝膝上跳了下来,跑到了皇后边上,小心的扯住了皇后的裙裾,颇有几分忐忑和担忧。
皇帝长眉一拧,原还有几分笑意的面上已是凝了冰霜,几乎能刮出簌簌的冰屑来。
果然,不过片刻,他便拂袖而起,眸光如刀一般刮过夏荷的面庞,彻底冷了声音:“什么叫‘不见了’?!立政殿上上下下多人,难不成就看不住一个小姑娘?!”
皇帝这般的盛怒之下,有如深夜夜空中横过的雷霆闪电一般令人悚然,夏荷等人跟着心口一跳,再不敢多言。就连边上伺候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来,乌压压的一片人,皆是惶恐不安的垂首告罪。
许皇后伸手将有些吓到了的女儿搂到怀里,跟着站起身来,温声劝了一句:“陛下,现今要紧的是阿娥。等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发落也不迟。”许皇后劝住了皇帝,很快便令人叫了窦嬷嬷上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令你带郑姑娘去更衣,怎地人就不见了?”
窦嬷嬷原就是甘露殿里跟着郑娥过来伺候的,很是见过一些场面,这会儿虽是跪在地上,面色有些惨白,但话还是说得十分有条理的:“老奴亲自替郑姑娘换了衣裳,本是要带她回来见娘娘的,才出了门便听到猫叫声。郑姑娘一听便高兴起来,一连声的问是谁养的猫,想去看看。老奴也觉得这猫来得蹊跷,便特意叫了两个宫人看着郑姑娘,亲自去看了。”
于是又把当时被窦嬷嬷所托,暂时看顾郑娥的宫人叫来问了。
那两个宫人本就是偏殿边上看门的,还未曾见过帝后,如今被提了上来问话,皆是浑身颤颤,好一会儿才垂头应声道:“窦嬷嬷去了不一会儿,便来了两个宫女,说是陛下要见郑姑娘,派她们来接。”
凭空就给背了个黑锅的皇帝简直气得都要炸了,咬着牙道:“她这般说,你便信了?”
那两个宫人冷汗涔涔,额头抵着地毯,声音都发颤道:“奴婢等见那两人服饰华贵,口口声声说是陛下口谕,便也不敢拦着……”说着,便吓得连连叩头认罪。
许皇后听到这里,心里头不由得凛了凛:这幕后之人的时机可真是掐的十分准,先用猫引走识得皇帝跟前之人的窦嬷嬷,再用直接那皇帝口谕糊弄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宫人。最要紧的是,当时皇后和二公主都在正殿里头休息,左右之人多在边上服侍,郑娥年纪小、更衣又不过是件小事,旁人都只当有个窦嬷嬷便可放心了,自是没几个会特别注意的。
皇帝听到这里已经气极了,直接就抓了手上的茶盏砸过去,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给朕拖出去!”他咬着牙,恨声道,“也是皇后性子宽仁,纵得你们一个个都不知规矩。朕便直说了,倘郑姑娘今日出了事,你们一个个也都得不了好。”
皇帝话声刚落,立时便有人上前来把那两个宫人堵了嘴拖走。
窦嬷嬷正跪在边上,膝下乃是柔软的厚毯,可她心里却是冷得发颤。听到这里,她吓得一哆嗦,再不敢隐瞒,连忙伏地叩首,低声道:“陛下,那猫,”她吞了口唾沫,努力稳住自己的声调,斟酌着言辞,“老奴其实瞧见了那个放猫的人,是,是大公主身边伺候的刘宦官。”
听到“大公主”三字,皇帝和许皇后不觉转头对视了一眼,倘若是牵扯到大公主,那便……
皇帝微微阖了阖眼,待重又睁开眼时,眸光已如往日一般锐利。他招手把身边伺候的内侍黄顺给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去崇文殿,把大公主叫来。”他顿了顿,想着这事还没查清楚也不好直接给女儿没脸,便加了一句,“旁人要是问起,不必多说什么,只说是朕有事要寻她来问问。”
黄顺垂头行礼,应声出去了。
许皇后轻轻的抚了抚皇帝紧绷的肩头,这才开口道:“陛下,大娘年纪尚小,必是没什么坏心的,许是被人利用了也不一定。”说着,她又十分镇定的派人出去问话,看看立政殿里是否见过两个把郑娥带走的宫人,能不能查出其他线索。
听着她有条不紊的声音,皇帝袖中那握紧了的手掌慢慢松了开来,他宽大的手掌慢慢的握紧了皇后的素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搓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皇帝抿了抿唇,薄唇的弧线凌厉的好似薄薄的刀片,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去,把容充仪也给朕叫来。”大公主才几岁?她身边的人多是容充仪这个生母给安排的,真要有什么事,容充仪自是脱不了干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因天冷的缘故,那两个宫人特意把郑娥整个裹起来,她此时正缩在在一个宫人的怀里,远远看去只能瞧见她们怀里好似抱着什么,不甚分明。
郑娥午间才吃了小半块的暖寒花酿驴蒸,虽只是过了口尝尝味道,但到底还是吃了点酒,这会儿被人抱在怀里,暖融融的,便也不觉闭了闭眼睛。等她迷迷糊糊醒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边上寂静的很,只剩下风声,心里不觉一突,不由得从毛皮头蓬里头钻出头。
郑娥冻玉一般细腻光洁的面颊被捂得红扑扑的,墨黑色的眼睫轻轻一扬,眼睛仍旧是黑亮的很,忽闪忽闪的。她左右顾盼了一会儿,见着两个宫人越走越偏,便脆生生的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甘露殿不是往这里走。”
一个在前头领路的宫人回过头来,恭敬的垂了头,并不与她对视,面上一笑,随口敷衍道:“就前面不远,陛下要泛舟呢。泛舟您知道吗?就是乘船在湖上晃,还能捉鱼呢。”
郑娥听到这里,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儿,眨了眨眼睛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道:“我,我要小解……”说着便蹬蹬腿,手臂亦是跟着乱舞起来,一副要哭闹的模样。
那抱着她的宫人颇觉麻烦,不由得冷了脸,想着左右没人,想着要不然直接便在这里动手算了。可另一个宫人却暗暗摇了摇头,给抱着郑娥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主子原就安排好了,特意吩咐了是要直接把人丢到湖里淹死,如今还有一段距离,倘挣扎间留了什么痕迹或是惊动什么人,坏了主子的大事,那便不好了。
这般想着,那个宫人便弯下腰去哄郑娥:“郑姑娘你再忍一忍,等会儿就到地方了,到时候再方便好不好?”
郑娥与她对视了一眼,眼睫一颤,好像忽然生气了,抽噎声似是更大了。她鼓起双颊,“哇”一声就哭了出来,面颊涨的通红,一边哭一边蹬腿,踢闹不休,哭叫不止,简直让人没法子走路。
孩子的哭叫声本就极具穿透力,寂静的环境中更是清楚响亮,眼下瞧着周侧无人,可真要一路哭过去,就怕有什么人听到了,惹出事来……
那两个宫人对视了一眼,想着郑娥于她们而言不过是砧板上的肉,横竖都逃不了。思忖再三,她们最后还是无奈的抱着郑娥去了附近的无人看管的破旧宫殿——因着皇帝妃嫔甚少,后宫里头不少的宫殿都空了,久了也就荒废了,尤其地处冷宫一带,自然更是宫殿破旧、廖无人烟。
第9章 救美
郑娥一入了内殿便又哭又闹着让那两个宫人等在外头,自己独自入了殿内。不过,她入殿的第一件事不是小解而是暗自爬窗户逃跑——她虽只有三岁,此前甚少出过甘露殿但皇帝为着教养她也着实是费了心,自是不像面上那般的懵懂无知。
说来也是那两个宫人实在没把郑娥放在眼里,开口哄人便是“陛下要泛舟呢。泛舟您知道吗?就是乘船在湖上晃”。郑娥只一听就知道是假的:这大冷天,湖水说不得都结了冰,哪里会去泛舟?
她心里头存了几分疑,便一番哭闹,惹得其中一个宫人低头哄她,这才对上了眼。因为郑娥直觉敏锐,倘若有人与她对视,只要对方心里不曾多加防备,多是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喜恶,先前萧明钰和太后便是如此。
只看了一眼,郑娥便知道对方是不安好心。可此地已然无人,她真要是揭破对方,少不得要逼得对方狗急跳墙直接掐死或是闷死人,只好假作不知,哭闹着要小解。
郑娥自小便被皇帝抱到甘露殿里养着,皇帝事事亲力亲为,左右宫人跟着百倍小心,小时候虽是小病不断却也没什么大事,还未曾吃过什么大苦头。如今,想着外头两个可能要害她性命的人,她心中又惊又怕,满心的委屈,眼里的泪水自是怎么也止不住,可她又担心哭声太大会惹人怀疑,便用力捂住嘴,憋得脸都红了,才把哭声给憋回去。
殿内空置许久,许多东西都显得破旧,郑娥左右四顾了一会儿,很快便小心翼翼的踩着凳子爬窗出去的时候手掌都被窗栏上的木渣子给扎破了。她疼得厉害可又咬着唇忍了下来,一张白嫩嫩的脸蛋已被哭得通红,眼睛发涩,等跳到窗外后又有些茫然——她平日里出行多是跟着大人乘辇或是直接被人抱着走,还真没来过这里,不知要往何处去。
周侧一片荒凉,就连几株不知名的高木都已落完了叶子,光秃秃的树梢更显得凄清。郑娥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拿手背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小声的抽噎了一声,想了想便蹬着腿往之前那两个宫人指过的湖边去。
萧叔叔往日里常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要是走丢了便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人来找”。她先去那里躲一会儿,等萧叔叔他们来找她就好了。
大公主被黄顺从崇文殿接来立政殿的时候还挺高兴的,想着自己好多天没能和父皇好好说话了。路上,她还小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鬓角,一入殿便笑盈盈的上前行礼,唇角带笑,乃是少见的小女儿姿态,娇娇叫了一声:“父皇……”
话还未说完,大公主便见着跪在一边的容充仪,面色微变,已是觉出几分不好来,连忙转了口撒娇似的问道:“父皇,可是母妃她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怎地叫她跪在这里,叫边上的奴才们瞧见了,岂不是不太好看?”
容充仪听到女儿为自己说话却也并无多言,只是垂首跪着,默不作声,一副恭敬小心的模样。
容充仪生得明艳逼人,云鬓高髻,酥胸柳腰,着实是个天生的尤物。早年她也曾是王昭仪身边伺候的宫人,一朝得了宠爱,很是得意张扬了一番,只可惜皇帝的兴趣来得快也去得快,倘不是她运气好生了个大公主,恐怕早被皇帝忘在脑后了。如今王昭仪尚且要跟在太后边上小心谨慎,容充仪这般的自然也只得夹着尾巴小心做人,低眉顺眼惯了便也有了几分柔顺模样。
皇帝有如刀片一般的目光凌厉的扫过容充仪和大公主颇为相似的面庞,冷斥了一声:“你也给朕跪好!”
大公主呆了呆,怔怔的看着冷着一张脸的皇帝——她是皇帝的长女,早前皇帝生了三个儿子,好容易得了这么个女儿,自也是有过好一番疼爱的,哪里见过皇帝这般冷脸冷声?她咬住唇,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跪了下来,眼眶已盈满了泪水,委屈的道:“不知儿臣和母妃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是惹得父皇这般气恼?!”想到边上那些宫人瞧着自己下跪,她便觉得心里有团火慢慢的烧着,说不出的屈辱难堪。
她到底年纪尚小,言语之间不免漏出几分羞恼来,明明是委屈诉苦的话都好像质问一般。
容充仪吓得面上一白,生怕女儿这话火上添油惹得皇帝更加气恼,连忙呵斥女儿:“佩玉,住嘴!怎能这般和你父皇说话?!”
容充仪的话声方才落下,皇帝手上的青瓷茶盏已擦着她的面颊而过,青瓷茶盏落在地上,“啪”的一声便碎成几片,里头浓浓的茶汤跟着流了出来,沾湿了地毯。
那茶盏好像就摔在容充仪和大公主的心头,“啪”的碎开来,直接就叫她们两人全都噤声了。
皇帝长眉微微一拧,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