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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娇阳,京都不是边关,收敛好的爪牙,斟酌好你的语气。仙后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里没有让你置喙的余地!”
娇阳万万没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走出来……
因为皇朝重武,所以出色的武将多少有些傲气。面对仙后的时候虽然恭敬,却还总是有些锐利的。可是面对最高军事统帅,就……
她只好忍气吞声地道:“是。”
也算是默认了那个“一月”之约。
云喜有些嘲讽似的说了一句,道:“我差点要误会娇阳将军是没有信心,所以才这般不甘心了。”
娇阳道:“何须一月?十天臣便能把他拿下了。”
她自是很自信的。抛开别的不说,蛊印还在,今天他那个冲动的德行娇阳可是记忆犹新。真是,拿下他何须一个月?
十天都是说多了。
云喜笑道:“我就给你一个月,你也不用太客气。”
那个笑容呢,也是意味深长的。
娇阳自视甚高,素来有目空一切的架势。此时竟隐隐有种被温温吞吞的仙后给压制住的感觉……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然后看到仙后身边的陛下,心道这一定是错觉,大约是陛下也在的缘故。
当下娇阳先退了出去。
云喜揉一揉额心,感觉微微有些疲惫。
“你看你瞎操心什么,不然核算的事儿就交给别人去做吧。”月和埋怨道,口气不太好,心疼却是实实在在的。
云喜低笑一声,道:“我只是想到……以后吉吉长大了,或许也会有这些事。我也是先练练手。”
听她提起女儿,月和的神色终于变得温和了些。
他道:“罢,也是孤往常太纵容这些武将。”
第688章 委屈的小天真
夜黑,风高。
王庭之巅。
孤独的兽盘踞于屋顶,蹲成了一座雕像。
绥绥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有些头疼,道:“也没必要这副被人欺负死了的样子吧……”
蛊兽双手撑着自己的脚,耷拉着大脑袋,那刚长出来不过一寸的角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他叨叨着什么……
绥绥凑过去听,才听见他在嘀咕……
“云喜是骗子,说好了把安晴嫁给我的……”
绥绥哭笑不得,打趣道:“傻犊子,不想去找你的蛊母玩?”
蛊兽道:“什么蛊母?”
绥绥:“……”
蛊兽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蛊母”是谁,他有些不耐烦地道:“她不算我的蛊母。”
打了个蛊印就自称蛊母了?
“你就没点念想?”绥绥蹲在他身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
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然而大概实在是太伤心了,竟然连身体的本能都压下去了。
他满心满眼,都是那被云喜骗了的恼怒,和丢了宝贝的失魂落魄。
“你们都是骗子……”
绥绥:“……”
“以前小小地骗骗我,我也不跟你们计较。可这次,明知道我前半生都在建木里混,见识也不多,竟硬是拿那些歪理来哄我。说什么蛊母,我都说了我不要那个蛊母……我生下来本能就是这样,难道还不许我反悔吗?”
他控诉道:“现在连安晴也不理我了。”
他想了想,又道:“把我惹急了,我就去杀了那个臭蛊母!”
绥绥:“……”
然而他很快又有些沮丧地道:“可我也不能乱杀人,是我先招惹她的。这都怪我。”
绥绥小心翼翼地道:“那我们……”
“你们依然是一群死骗子。”
绥绥哭笑不得。
他干脆搂住蛊兽的肩膀,道:“真喜欢她啊?”
蛊兽冷冷道:“你又拿我不懂的东西来哄我。”
绥绥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道:“不哄你。你只说说,云喜取消了你们的婚约,你为何这样生气?”
蛊兽仔细想了想。
其实婚约是什么,他还不太清楚。以前云染给他看一些书,其中提到过,但是在他看来,夫妻也不过是在一起生孩子的搭伙的。那些古籍里提到某些夫妻,绕不开的总是要说他们生了几个,都是谁谁谁。若说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感情极好,那书里便会写,这女子为这男子,生了好多好多个孩子。
所以蛊兽以为婚约就是两个人约好一起睡觉,然后生孩子。
这也是他刚开始坚决拒婚的理由。因为蛊兽生而和旁人不一样,狩猎蛊母是一种本能,这种本能在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他完全不想狩猎安晴。
可是后来他发现成亲能有很多好处的。不但可以保护安晴,而且可以每天看到安晴,安晴可以住在他家里……
他满心期待那样的时光,像突然发现了一个宝贝那般。现在这宝贝还没落到怀里,本来说好了要送给他的人却又要抢走了!
因为本能误事,蛊兽也觉得很丢人,可是……
绥绥突然打断了他的碎碎念,若有所思地道:“你这种本能,到底是什么东西?银娥和娇阳,她们看起来的确有些相似,可是也非常不一样啊。如果说只是身材……你记得那个采沙吗?”
蛊兽一脸茫然:“那是谁?”
绥绥给他说了半天,他才勉强想起来那位女将军。
神族对于女性的审美比较宽泛,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像云喜和当年的白奴那样的瘦小纤弱的文职,还有一种则是高大健美的女武职。能从武的女子一般都比修行祭门,从文职的女性要来得丰满些,就好像从武值的男子会比从文职的同性更容易长体毛。
神族的修为实力,向来只分血统,不分男女,同样血统的男子和女子,在天赋上一般男子并不占有优势。这也是皇朝有大量女官,女将的原因。
放眼望去,光是驻守王庭的女将,都不知道有多少……
其中就算不是各个都像娇阳和银娥这么出色,可像她们这么出色的却也不是没有。
比如绥绥刚才说的采沙。
那位女将军,无论是天赋,身条,修为,都不在娇阳之下。
蛊兽和她其实也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照面了,却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
那么,让蛊兽冲动的,必定不是银娥和娇阳的身段。
绥绥心想,银娥和娇阳身上,到底有什么,引发了蛊兽的,所谓“本能”?
这倒是个有趣的问题。
蛊兽对此毫不在意,依然沉浸在丢了未婚妻的沮丧里不可自拔。
他喃喃道:“安晴不高兴……可怕的是,我其实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
绥绥想着那个“本能”的事情,此时便没诚意地拍拍蛊兽的肩膀,道:“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转圜的。我有办法,你要听吗?”
蛊兽想了想,道:“你不会又骗我吧?”
说到这个又想起安晴的好。有安晴在,有人要骗他的时候,安晴总是会提醒他的。
绥绥无奈地道:“你看你老婆都被人抢了,我还骗你干什么?”
蛊兽想了想,其实没明白为什么他老婆被抢了绥绥就不骗他了。
可他还是道:“你说说看。”
除了他家云弟,绥绥算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了。不管是不是骗人的,听听看总没关系吧?
“你就跟着小喜他们夫妻俩,看看正常的夫妻俩到底是什么样的……”
狐狸倒是打着顺手坑一坑月和的好算盘!他可还记得月和把那些公子哥儿塞到他府里来的仇呢!
蛊兽觉得他说的其实也是有点道理的,他必须先搞清楚安晴到底为什么不理他!
但是……
他道:“月和不能答应。你这么好,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和拂谣?”
绥绥:“……”
但绥绥的智商也不是个容易被问住的。
他笑眯眯地道:“首先,我和拂谣还没有盟誓,不算正经的夫妻。然后,安晴是地仙,而小喜这一世在凡间长大,她们的想**比较接近。”
蛊兽瞬间星星眼,道:“好有道理啊!”
第689章 蛋跑了!
安晴自知能回到王庭已是幸运,打算从今以后就缩着脖子做人,安安分分地在仙后身边做个低调的小女官,能混多长时间都是她的命了。
因此,她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先按职责去看过养在王庭的几只神宠。
等给两只青丘来的狐狸梳了毛,给还眯着眼睛的的睚眦和火麒麟喂过水,她转身出了后院。
然而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身后,有颗不安分的蛋,一跳一跳地跟着她走了……
眼下万籁俱静,想容刚刚上职,天都只是擦亮,花园里除了她也就没有别人了。
安晴独自一人低着头走在前面,那颗皇朝最尊贵的蛋就在她身后颠儿颠儿地跟得有劲儿……
吉吉虽还没有孵化,但毕竟是上神血统,孵了几个月以后就开始有意识了。而且那蛋壳弹性极好,更夸张的是竟然跳跃间还像猫一样落地无声!
安晴完全没有发现身后跟了颗蛋,走到睚眦和火麒麟专用的小厨房就开始亲自升火。这两只神兽都在孵蛋,每天早上都要按着司兽署的方子补给一次。烹饪这种事情本来有宫婢做。但是安晴现在把了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并不敢差遣那些宫婢。
她自知以她的出身和修为,不能和陛下钦点的如花,以及来自青丘的秋秋相提并论。明面上她和她们品级一样,但是经过前阵子的事,尤其是娇阳出现让她丢了个大人,宫婢们少不得要在背后嘀咕她的。
所以这些琐碎的事儿,她干脆就自己做了吧。
升好火,材料下了锅,她守在一旁,就开始坐着打盹儿。
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身后跟着颗蛋,也跟着她的频率,像个小不倒翁似的,一点一点的。
这一盹儿就盹到天大亮。
烹好了食,睡过头的宫婢有些心虚地来抢了送食的活。
“您该去给殿下请安才是。”宫婢道。
安晴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又拉了拉裙子。
她总觉得裙子后面有什么东西坠着,可是拉扯那宽大的裙摆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寻思着每天早上三位女官都必须在殿下起身之前赶到,她也顾不得许多,只好先提着裙子去了寝殿。
……
安晴刚进内殿大门,差点一头撞上站得远远的如花!
她惊讶地道:“如花大人,您……”
这不是还没到寝殿门口吗?
如花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寝殿门口的方向。
安晴一看就:“……”
寝殿门口长了一颗大树!
那真是好任性的一棵树!
秋秋躲在更远的一个角落里,哆哆嗦嗦地道:“安,安晴,你快让他走远些!不然等陛下起了,非气疯了不可!”
安晴此时也是满头包。纵然心里还是爱意和感恩多过妒恨,可她已经打定主意想要平静地生活,并且自信可以做得不错,那便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个昨晚很可能睡在蛊母身边的人多做牵扯。
但是如花和秋秋都畏惧那一根筋的恶名,此时两人都要推她出去解决一下这个让人无奈的局面……
“你去,你去!”
拉拉扯扯的似乎还有人在扯她的裙摆。
猝不及防的,安晴就被推了出去。
安晴:“……”
那大树上顿时长了个人的脑袋,看了她一眼,然后:“哼。”
他把脸扭开了。
安晴哭笑不得,道:“大人。”
蛊兽道:“安晴,你要嫁我吗?”
“……不要。”
“那你别管我,你管不着。”
小天真非常认真地学习着夫妻的相处之道。首先他知道妻子是可以给丈夫提要求的。除了云喜是没人可以管月和的。
既然如此,安晴不肯嫁给他,那就不能管他!
不要影响他学习!
安晴想了想,转身走了。
如花眼珠子差点跌出来,不可置信地道:“你,你这就走啦?”
安晴无奈地道:“他不听我的。”
如花急道:“那怎么办?这叫怎么回事啊!这……”
正说着,里面有动静了。
……
云喜按住了显然有起床气的陛下,自己披了件衣服,走在门口,打开门,盯着那棵树。
三秒。
然后她道:“你要杵在这儿也行,麻烦往旁边挪挪,别挡住我的门。”
那棵树紧急往旁边挪啊挪,终于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了。然后是三个女官鱼贯而入。
安晴老实地待在一边,没有伸手去凑热闹,看着如花和秋秋给殿下梳妆妥当后,殿下再亲自来招呼陛下。
云喜是打定了主意当那个蠢兽不存在,收拾好了就送陛下到门口。
她像往常一样拉了拉他的衣领,他低下头……
然后看到旁边有棵树。
陛下:“……”
云喜有些无奈,道:“今日不能跟您去朝会了,陛下。”
陛下新近养成了带她去朝会的习惯,今天看来是不能夫唱妇随了。
那棵树自安忍不动,仿佛它就只是一棵普通的大树!
陛下糟心程度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要不是云喜拦着,他真是分分钟想要冲上去扒了那树皮!
最后云喜往死里维护,他只好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那树依然趴在那,云喜看了它一会儿,冷笑了声,道:“安晴,进来吧。”
安晴连忙小心翼翼地绕开那棵树,侧身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