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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梳妆盒是木制的,绘有彩漆,瞧来还算精致。盒盖上还有一行鎏金的小字:女为悦己者容。
这应该是地嫂给的胭脂水粉吧,何漱衣打开梳妆盒,却发现,里面依旧是一本书。
翻开这本书,一张张精美的彩色春宫图呈现眼前。这本书比前三本强多了,不但色彩丰富,画师的画工也好,男的俊女的美,连小人脸上的神情都刻画得惟妙惟肖。
原来这本书才是良心之作,印刷作坊将它装入梳妆盒,毫不脸红的做了伪装,妙极、妙极。
何漱衣津津有味的研读起来。
嗯……她要这样,谢珩这样、那样……这个姿势看起来,她会比较累,以后要少用这个……嗯,那就用那个姿势,那个一看累的就是谢珩,他是男人,又是个男尸,不会那么容易累的……
***
自这日起,皇宫和国师府都在为谢珩的婚事做准备。
皇帝还放诏书出来,大肆表彰了何漱衣在龙山县的功绩,又给国师府派了许多人手,帮忙准备。
这些人自然是卯足了劲,却发觉婚事的当事人何漱衣,竟然总把自己锁在房里,不知道忙活什么。他们哪里知道,这位国师夫人是在看春宫图,只要有人敲门,她就把书往床底下一塞。
一日大雨滂沱,秋雨将夏日遗留的燥热一扫而空,人们纷纷翻出冬衣披上。
就在这日,国师府门口来了个女子,衣衫单薄,全身被雨水浇透,瑟瑟发抖的求见谢珩。
温茗走了出来,一见来人,惊了。
“杏儿姑娘?”他忙举着伞迎来。
☆、第37章 大婚
连杏儿见了温茗,眸底先是一亮,接着又一黯,竟是躲开了他送来的伞,“我要见国师大人!”
温茗有些诧异,“杏儿姑娘,你怎么了?”
“快带我进去,我要见国师大人!”
温茗颇感到奇怪,却也只好劝她先更衣。可连杏儿执拗的不肯,非要见谢珩。于是,百忙之中的谢珩吃惊的看着这个湿漉漉的女子被领到他面前。
“国师大人……”一见到谢珩,连杏儿心里的委屈、悲痛,瞬间崩塌了,“国师大人,我爹他……他死了!”连杏儿嚎啕大哭。
谢珩、温茗均是一惊。
温茗忙走近了问:“杏儿姑娘,你别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连杏儿狠狠一眼剜向他,咬着唇颤抖。爹给国师大人的那封信,她偷偷看过了,爹怀疑这个温茗是黑教放在国师大人身边的卧底!
“杏儿姑娘,你……还好吧?”
连杏儿将嘴唇咬出了血丝,一字字道:“我没事。”
正巧这会儿,安安拉着何漱衣来找谢珩玩,两人在门口听见连杏儿的话,都僵住了。
连杏儿哭道:“是杨显派人杀了我爹和墨观音!那些可恶的黑巫师还要将爹的尸体送去黑教侮辱!杨、显!我要他偿命来!我要杀了他给爹报仇!”
安安被连杏儿的吼声吓得一哆嗦,抱住何漱衣的手臂,呜咽:“连伯伯死了……呜呜,连伯伯……杏儿姐姐……”
“安安……”何漱衣拍了拍她,对谢珩道:“安安害怕这些,我先带她下去。”
谢珩点头,又示意温茗:“你去安排下杏儿姑娘的住宿。”
温茗颔首。
待所有人都退去,屋里只剩连杏儿和谢珩,连杏儿这方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那封信。信封外包了层油纸,能防水,油纸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渍。谢珩拿过信,擦了水渍,取出信纸一阅,脸色瞬时变的极其难看。
“不可能,温茗与我是莫逆之交,他不可能是黑教的眼线。”
连杏儿就知道谢珩要这么说,因连岳山的死,她的情绪一直都处于激动的状态,也不管自己说话又重又难听:“他要是没法骗到你,还当什么眼线?你别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谢珩眸底一寒,“温茗的为人,我再熟悉不过。”
“是啊,你熟悉,死的又不是你爹!”连杏儿喊完,才意识到话说的太难听,调整了一番,又道:“国师大人,我爹怀疑温茗的嫌疑最大,但其实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更加怀疑何漱衣!”
这下谢珩真的恼了,“杏儿姑娘!”
“我就事论事!”连杏儿道:“梨花巫名声不好是湘国人尽皆知的事!她是赶尸女啊!赶尸的女子都是为人不齿的,正经人家的女孩子谁会去做这勾当!我生父就是赶尸匠,却也绝对不许我学习赶尸术。国师大人,你仔细想一想,你和她才认识了多久,你除了知道她是梨花巫、知道她在找人,你还知道什么吗?!”
连杏儿每多说一句,谢珩的脸就多结一层冰,到最后满面冰冷,视线戳在连杏儿身上,都能将她戳出一个个冰窟窿。
“来人!”谢珩道:“叫天嫂过来,先带杏儿姑娘更衣。”
连杏儿没赖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嗤道:“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你会后悔的!”
谢珩很想发火,但顾念到连杏儿丧父的心情,硬是忍下了。
他会后悔吗?如果他发现,温茗和漱衣真有一人是黑教的眼线……谢珩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他怎能因为连岳山父女的看法,就去猜忌温茗和漱衣?
但是,连岳山父女言之有理,尤其是连杏儿的话——他除了知道漱衣是梨花巫,知道她在找微哥哥,他还知道什么?
现在想来,漱衣身上的谜团依旧是太多!
一股心烦的情绪,塞在了谢珩的胸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他走出屋子,看着四处已经挂起的红绸、贴出的红囍字,心烦意乱的很。似是要借雨水的冲刷让自己清醒点,他直接走进雨中,在湿漉漉的石板上走过,竟是失魂落魄,不知该走去哪里。
过了许久,谢珩停在了珞璎阁前。仰头,看着牌匾,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里。
原来,自己的心无法安然停泊时,终究只能停泊在这里。
他走进了珞璎阁。
令谢珩吃惊的是,他在进入阿璎闺房时,竟看到何漱衣立在床头。
谢珩噤声,默默看着何漱衣,看她美目凄迷,缥缈的眼儿微微眯出哀怜的形状,就那么静静的立着,用她空灵的嗓音对阿璎轻语。
“阿璎,下月初八我就要嫁给你大哥了,以后的日子里,那些你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情,便由我去做。谢珩没和我说过阿琰埋在哪里,我只在后院的一间小屋见过阿琰的牌位,我知道,谢珩仍然无法打开心结,真真正正的放下过去……阿璎,我向你保证,会让他早日摆脱过往的缠绕,做个快乐的人。”她轻笑:“对了,他还和我说想生个女儿呢,希望我的肚子能争气点……”
一片水雾染了谢珩的眸子,他想哭,真的想。
他看着何漱衣低身,给阿璎盖好被子,眼底还有着美好的笑意,他的双眼全模糊了,转身离开珞璎阁,没有教何漱衣察觉。
她对他情深义重,他为何还要怀疑她?谢珩为自己感到不齿。
他信漱衣,也信温茗,他决定女人和兄弟都信到底。
猛地,谢珩想到一个人。连岳山在信里说,是有人向黑教告了密。如果那真是外人干的,那么有一个人一定有本事做到在他们不查之下跟踪他们——那个老妪!
将这推断告诉连杏儿后,连杏儿哑然。她本身也不愿怀疑温茗和何漱衣,听了谢珩此话,便觉得有理。
温茗和天嫂也把连杏儿安置好了,为改善她的心情,温茗邀请她一起置办谢珩的大婚,连杏儿欣然同意。
十一月初八,天晴,无风,诸事皆宜。
乾州满城红妆,张灯结彩,共同庆祝当朝国师谢珩大人新婚。
整个国师府快成了片红海,就连谢天谢地都穿一身大红,抱着剑在门口笑哈哈的欢迎宾客。
破败的国师府,被红绸子打扮得很遮瑕。院子里高朋满座,皇帝一袭常服,戴乌纱帽,坐在主位上好不快活。
何漱衣就在一阵欢呼下,和谢珩两个被簇拥到皇帝的面前。
看着谢珩难得穿这么喜气,那张俊脸添了不少光彩,皇帝打心眼的高兴。再看蒙盖头的新娘,皇帝在心里扼腕:看不到她的真容太可惜!
他可是知道,派去给何漱衣梳妆打扮的宫婢们,只给她更衣梳头,还没化妆就被她赶走了。她非要自己化妆,不许别人看她的脸。
她还真是要从头到脚都当谢珩老弟的专属用品啊!这么好的媳妇,他那六宫粉黛里咋就找不出一个呢?
“老弟,还是你有福气,好姑娘娶一个就够了,你要好好待她。”
谢珩笑着哼道:“用不着你说。”
乐队们就着气氛,换了拜堂的曲调。皇帝清了清嗓子,主持拜堂。因着这对新人没有高堂,二拜就成了“二拜圣上”。看着谢珩朝他鞠躬,皇帝心里很受用。
他高喊:“夫妻对拜!”
何漱衣和谢珩面对面,拜了下去。
这一拜,在旁人看来很快就过去,可是在何漱衣看来,却似在她的人生中刻下漫长的一笔。此后的岁月,她都将和这个男人携手度过,和他不分彼此,把他们的家庭传承下去。这是一件多么幸福、多么神圣的事啊。
“谢珩……”她轻轻的呢喃,缠缠|绵绵的飘入谢珩的耳中,暖得他万般享受。
他轻扯两人之间的红绸子,用动作告诉她:有他在,她不用操劳,他会牵着她走过似水流年,绝不放手。
“咳咳。”皇帝眼尖的瞄到两人之间的传情,笑容都咧到耳根子了,“谢珩老弟啊,宾客们可都等着灌你酒呢,是不是该让夫人先去洞房候着了?”
大婚之日,谢珩也懒得用视线去杀伤皇帝,他抚过何漱衣的双肩,柔声说:“回屋吃饭吧,不用等我。”接着天嫂地嫂就走过来,把何漱衣搀扶走了。
敬酒的宾客顿时围上前,却都很有眼色的等着谢珩目送完他夫人,这才开始敬酒。
何漱衣一被送回卧室,就请天嫂地嫂关门出去。
她不是第一次进谢珩的房间,这房间里最让她欢喜的就是那张又大又软的床。现在房间里的家具全被皇帝换了新的,熠熠生辉。何漱衣往床上一坐,伸手就把事先藏在床板下的避火图拿了出来。
反正谢珩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她就趁着这个时间,接着上次没学完的继续学习吧。
唔,上次看到这里了……何漱衣翻到了折角的那一页。
这一页的内容更是惊奇,原来这档子事还有这么多招式,把何漱衣看得面红耳赤,再配上下面的说明文字,不过是两个小人,竟有这么多花样,何漱衣只觉得自己都快被煮冒烟了。
也多亏这书编写的好,全面、透彻、配图也棒。何漱衣不禁道:“好书,值二两银子。”
正看得入神,赞叹得发自肺腑,突然,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大婚了,潜水的亲们要不要冒泡出来恭贺一下?
☆、第38章 被抓包了
何漱衣没想到谢珩这么快就来了,这一瞬心中大惊,慌忙要藏起避火图。
可谁教这避火图好死不死的没有装订,全是散画。何漱衣一不小心,手松了,谢珩开门又带来一阵风。结果,哗的一下,七十二张彩图
翩翩飞舞,落了满屋。
何漱衣吓傻了。
谢珩整个都懵了。
这、这都是些什么?
随手捡起一张一瞧,脸上顿时青筋暴起,一片浓郁的黑色飘到额头,而双颊则成了淡红。
谢珩瞪了眼何漱衣,再捡起一张,再看,面色是黑的更黑、红的更红。
“谢珩,我……”何漱衣舌头打结了。
她看着谢珩捡起一张又一张,每阅一张,他额角的青筋就跳得更厉害,没过几张,那双颊就红的和他一身喜袍一般,都要滴出血。
“何、漱、衣!”他咬牙切齿道:“你背着我就看这些东西!”
“我……”何漱衣连忙劝道:“你别不好意思,你不会我可以教你的,这些天我正是在学习。”
他不会,她学习,要教他……谢珩似乎明白了何漱衣的意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低吼道:“你教我……什么……”
“就是……房中之事。”何漱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泰然又自然,“你不是不会吗?我学了很多,还管天嫂地嫂借了这画册来研读,所以
,待会儿你不用紧张……”
谢珩想吐血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钻进这个女人的脑袋里,看看她成天都在想什么。
大婚之日,本来他还有点紧张,怕行房的时候把她弄疼弄哭,给她落下个不敢回想的初夜。可她呢?不仅没有待嫁少女该有的羞涩和期
待,反而在赞叹避火图,还扬言是为了教导他而进行的提前学习。
这女人、这女人……
“你怎么了,谢珩?”何漱衣只觉得,面前这个人脸色越来越差,简直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
“谢——”不等她再开口,就见谢珩三步并作两步冲来,直接将她压了下去。
“谢珩!”何漱衣惊呼。
谢珩离她好近,他的身体叠着她的,炽热的仿佛能将她烧化。他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深邃如湖水的眸,翻腾起狂涛和岩浆,灼热的带着
烫人的温度,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