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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多年后,他褪下将军之职返回京城时,晔儿也已长大成人,早已过了需要爹亲的年龄。然而这些年来,他还是一直努力想展现父爱,好藉以补偿自己对他幼年的亏欠。
“我明白。”仿佛明白爹亲想展现关爱的努力,北宫晔微微一笑,顺从他之意行至一旁大树下躲避日阳,深黝黑眸瞧了尚在燃烧的纸钱一眼后,顺着目光溜到早已躲至对面不远大树树荫下纳凉的母子……
“爹,你可知旭弟的梦想?”噙着笑,他踏出打开鸟笼的第一步。
“他还能有啥远大梦想?”提起不成才的孽子,北宫玄冥就吹胡子瞪眼,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心底很清楚这些年大儿子明的、暗的不知已帮小儿子处理过多少烂摊子了。“我只盼他能安分不惹事就心满意足了!”
唉……说来真是汗颜!晔儿从小没他教导,然而却如此成才;怎旭儿打小跟在他身边,却反而如此地不成才?莫非他的教育真这么失败?
“爹,别急着否定旭弟,他其实不坏的。”叹气摇头,北宫晔缓缓道出当夜与北宫旭的深谈。良久之后……
“想不到旭儿竞有如此心结,看来是我疏忽了……”沉吟良久,北宫玄冥不免责怪自己,随即又提振起精神笑道:“若他真有如此的宏愿,那当然很好啊!”
“爹,您支持旭弟吗?”看来鸟笼已开了一半。
“当然!”北宫玄冥高兴地大笑,看得出来很是欣喜。
“那二娘那边可能需要您去疏通……”
“娘儿们就是不懂男儿志在四方,光想将丈夫,儿子绑在自己身边。别担心!你二娘那儿只要我出个声,她绝对不敢有二话!”下愧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果然豪气万千。
北宫晔闻言后,知道这事儿已无问题,眼见纸钱燃烧殆尽,多名丫鬟亦已将收拾好的祭品搬上不远处的马车,他率先步出树荫下,正欲招呼另一头的赵水沄、北宫旭上马车准备回府时,蓦地,四道灿亮刀芒前后左右,自四方突袭而来,其速快若闪电,摆明下让他有退路生机……
铿锵!
但见北宫晔身形如旱地拔葱般倏然拔高跃至空中,利刀刀锋在猛然失去袭击目标下,收不住凌厉刀势,霎时间兵刀“铿锵”互击的清响连起四声;而现身刺杀的黑衣蒙面人对战经验之丰,默契之好亦是少见,一击不成不但不紧张,反而老练而迅速地齐身跃起,不约而同再次挥刀攻击。
唇角勾起森寒冷笑,北宫晔大袖一挥,四道金芒自袖内射出,准确、狠绝直攻四人双目,逼着四名蒙面客不得不紧急撤刀,挡掉暗器来自保,只听得“当”地四声,四柄长刀应声折断飞射而出,电光石火的瞬间,刺客失去了斩杀的大好机会,而北宫晔则乘机飞掠出四人的攻击范围,安全无恙地落在前方不远处。同一时间,夜影也自暗处窜出,稳稳守在他身前护卫。
四名刺客不约而同抛下手中断刀,目光同时转向将自己长刀击断的暗器,这才惊讶地发现地上躺了四锭金元宝。
老天!本以为是啥无坚下摧的锋利暗器,没想到却是四锭普通金元宝就将他们的长刀给击断,这份劲道与功力实在惊人,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退!”对手一身武艺高过他们的预测,加上兵刀又毁,刺客们自知情况对己不利,就听四人之中有人当机立断沉声低喝,眨眼间,四道黑影分往四个方向电射窜逃,一下子就消失踪影。
深怕此为调虎离山之计,夜影并没跟上急追,依然守护在北宫晔身边。
而一旁的众奴仆眼见此番凶险变故,个个吓得尖叫连连、抱头鼠窜,就怕自己无辜遭殃中刀,就连树荫下的赵水沄亦饱受惊吓地抱着北宫旭。唯有北宫玄冥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纵身跳到儿子跟前——
“晔儿,你没事吧?”吼声如雷,威严国字脸上盈满担忧,一时间竟没想到一直认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爱儿,何时竟拥有高强的武艺。
“没事!”轻浅一笑,北宫晔深沉黑眸不着痕迹地迎上夜影刚毅眼眸,两人眼底皆闪过一丝异彩。
“到底是谁一直想置你于死地?今天若非你机警,跃身避过杀招……”吼声蓦然一顿,像是想到啥重点似的又惊讶吼问:“你会武?”
“爹,我从没说我不会,只是没展现罢了!”呵……爹好像有些迟钝。
“你、你打哪儿学来的?”完全没心理准备的嗓音继续吼。
俊眸转往亲姊墓碑,他深沉一笑。“姊姊还在世时就聘请了许多武艺高强的能人异士来教我和夜影,说是既强健体魄又能防身。呵……爹,您说姊姊说得可真有道理,是不?”
第八章
正午时分,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与多日前相同的酒楼、相同的人声鼎沸、相同的二楼靠窗雅座,阿醨点了满满一桌酒菜尽情享用。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大坛竹叶青供她喝得尽兴,好好弥补前些天的“怨念”。
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在酒楼狂饮一大坛足可让两、三个男人醉倒的竹叶青,自是引来不少人侧目;心下暗自咂舌不已。然而她却恍若不知众人注目,迳自荡着小蛮靴,一睑醉态可掬地进食憨笑。
未久,祭饱五脏庙后,她意犹未尽地继续啜饮美酒,酣醉圆眸随处乱瞟打转。匆地,眼尾余光扫到窗外楼下对街一抹藏青身影,登时“咦”了一声,不敢置信地揉揉醉眸。发现藏青身影并无消失,可见不是自己醉糊涂、看错眼,当下心中大喜,忙下迭地探出窗外,娇声呼喊——
“大哥——”其声不高不低,在人声嘈杂的大街一下子就被其他声响给淹没,然而对街的藏青身影却倏地抬首,准确寻到二楼窗口边的发声处。
一见身着藏青衣衫的男子抬起脸,阿醨更加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当下兴奋莫名地挥舞双手,在酒楼众多客人的惊呼声中,双脚一蹬跳下窗,直往藏青男子身上扑去。
“哇——”街上行人惊见有人跳楼,纷纷吓得哇哇大叫往旁闪避,就怕倒楣地被压了个正着,而一命呜呼。
然而身形顽长的男子却是脸现喜色,挺拔身躯下闪不避,健臂大张稳稳当当地将来势凶猛的身影给抱满怀。
“大哥,你怎也来京城了?”落在男身女相、拥有一张清丽绝俗、貌若天仙脸庞的男子怀中,阿醨咧嘴憨笑,心底的欢喜溢于言表。
“还敢说?还不是追着你来的!”阿醨之兄——夏醑狠狠地揑了下她俏鼻,这才泄恨。他一路千里寻妹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男一女在大街上亲昵相搂可真引来不少人目光,尤其夏醑的惊天美貌更是招惹许多男人忍不住伫足偷觑,若非太过颀长的身高与平坦的胸脯,让人确定他实实在在是个男儿身,还真会让人怀疑他女扮男装呢!不过兄妹俩可完全不理会他人非议的注视,迳自开心交谈。
“追着我来?”醺然搔着蓬松乱发,她满是狐疑。
嗅闻到满身的酒气,清楚她与阿爹的思路实属同一挂,夏醑白眼大翻懒得多说,索性直攻重点。“别管啥“醉馨酿”了,随大哥回去吧!”
“不成哪!”摇头拒绝,阿醨自觉理由充足。“威定王府的王爷好不容易替人家打听到一些“醉馨酿”的消息,人家不能轻易放弃,让阿爹失望的。”
威定王府?一听到这词儿,夏醑霎时间心神一凛,拧眉探问。“阿醨,你识得威定王爷?”
“是啊!他人不错,不仅帮我找“醉馨酿”,还让我住进王府内呢!”醉眼眯眯笑咧了嘴,大力赞赏心目中的好人。
“你住在威定王府?”有问题!综合阿爹提供的消息和自己以前探得的线索,这“醉馨酿”根本就出自威定王府的某人所酿。如今那威定王爷不与阿醨说明白,却蒙骗她、拐她住进王府里,到底有何企图?
夏醑不似妹子那般无心机,重重疑云顿时笼罩心头。多年前,他顺路经过京城时,也曾为了那仅存的一丁点儿孝心潜入王府想找“醉馨酿”。后来探知“醉馨酿”根本是出自某男子所酿,而且还是武艺不弱的男子。若他想盗酒,还得费一番功夫,实在觉得懒,是以直接就到酒肆花银子采买一车子的剑南春回去喂两只酒虫。结果他们父女俩还不是喝得眉开眼笑。
所以哪,不管是啥么酒,他们的反应都一样高兴,那又何必一定要“醉馨酿”?
“对啊!”奇怪,大哥干啥拧眉头呢?
“那个威定王爷没对你怎样吧?”若有,他就该死了!
“耶?他要对我怎样?”纳闷反问。
“呃……”反被问倒,只好干笑连连,改变策略谆谆诱导。“来,告诉大哥,你住进王府后,发生了些啥事……”试图想从中找蛛丝马迹。
“啥事?”瞧了瞧对面酒楼,阿醨想到自己还有一坛竹叶青在里头,不禁吞了吞口水,搔头憨笑。“大哥,我们一定要站在这儿说话吗?”进去里头聊不是更舒坦吗?
顺着她视线望去,夏醑不禁好气又好笑。“你酒虫又痒了,是不?”
“有、有啥办法!人家先前好惨,被禁了好久的酒,现在当然要补回来啦……”嘟囔嗔叫,不由分说拉着人就往酒楼而去。
呦!是谁能禁得了她贪杯嗜酒的本性?这可得好好了解一下!宛如天仙的清丽脸庞漾着浓浓兴味,任由她拉着进酒楼,打定主意非得刺探个清清楚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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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精巧、舒适的马车内,刚毅、淡漠男子盘腿而坐,沉稳如山。相较于他正经八百的坐姿,另一端半倚半躺着软席、神态佣懒地欣赏车窗竹帘外,市井百态的俊逸男子就较懂得让自己放松、享受了。
“是府里的人。”缓缓的,夜影沉声开口。
“你也如此觉得吗?”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北宫晔目光依然落在大街上,始终未曾回头。
“若不是府里的人通风报信,外人是不可能知道你今天会上小姐墓前祭拜的。”深伯他不愿面对,夜影索性点明。
“我明白……”暗暗叹口气,北宫晔知道当年姊姊不希望发生、但还是免不了多虑的预测终于成真了。然而若主使者真如姊姊猜想那般,那也真让他感叹、为难啊!
“你说,倘若你死了,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会是谁呢?”眸底一闪而过的杀气让刚毅脸庞更显肃杀。“从今天开始,我会牢牢盯住某些人的,若让我查出证据指向何人,那么……恕我绝不留情面!”小姐的遗命,他将会彻底执行,就算北宫晔也不能阻止。
闻言,北宫晔回首凝瞅刚毅脸庞却始终沉默无语……事实上,他也无法多说什么了!
他有他的为难,夜影有夜影的坚持,而姊姊……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场密谈,他既感动又无奈……姊姊有姊姊对他的挚爱与对欲伤害亲弟之人的狠绝啊!
“就算我要你留情面,你也不会给面子吧!”向来姊姊的面于是比他大的。北宫晔故意朗笑来掩饰心中的沉重。
明白他话中之意,夜影嘴角轻轻一勾……没任何人的面子比得上小姐的托付。
见状,北宫晔不再多言,目光再次转回车窗外……街道依旧热闹,小贩林立、人群熙来攘往,还有人大庭广众抱成一团……咦?慢着!那个和人抱成一团的姑娘好像是……没错!就是她!
透过车窗远远瞧见某酒鬼退开美如天仙的男子怀中,亲昵异常拉着人进了酒楼,北宫晔神色古怪,心底则万分不舒服,不断涌上一股酸涩醋味。
那男子是谁?小酒鬼好似和他很熟,甚至还亲昵地抱住他!究竟是怎回事?很想立即街上前去弄个清楚,然而理智与自尊却一再阻止。
察觉他神色铁青难看,夜影警觉地顺着目光往外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回事?”用问的比较快。
“没什么!”强笑不愿多说,让不断前进的马车缓缓驶过酒楼,往威定王府方向而去,然而脸色自此再也没好起来过。
“阿晔,你要记得……爹所纳的妾室如有孕育庶子,那么你千万得小心提防。倘若有朝一日有人暗中要取你性命,除了你的仇敌外,他们也是你要怀疑的对象,明白吗?”
“为、为什么?姊姊,你刚刚不是才说要尊重二娘、爱护二娘的孩子,千万不可欺负他们?怎么现在又要我提防、怀疑他们?”
“傻阿晔,姊姊当然要你好好地对待他们。不过现在说的是假如……姊姊亦不愿这推测成真。但愿这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可是为什么呢?若我待他们好,他们为何要杀我?他们应该也会待我好才是啊!”
“呵……一般正常状态下是会如你所言,不过人心是很微妙又贪婪的……你是我们北宫家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