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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立在桌子前,刚要坐下,被我问了个措手不及,手按在桌沿儿上,指节泛白。“不是我!”四阿哥冷冷的回道。
“你不用狡辩,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便直接对我下手,为什么找上他?是不是他无官无职,死了也没人在意?是不是?”我恨声呵斥道。
“不是我!”四阿哥脸上扬起一抹轻蔑,眼里,是嘲笑,手狠狠的抓着桌沿,侧身坐在了椅子上。那样的眼神,让我第一次这么憎恨一个人,恨不得将他一刀一刀的刺死。
“对!不是你,是我,是我害了他,我早就该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让他出现在你面前,我早就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我给了你机会害死他的,只是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不这样发泄,我真的怕自己会冲上去掐死他,我不怕死,但是我还要照顾郑燮。
“就凭我是四阿哥!我爱杀谁便杀谁,如何?”四阿哥脸色苍白,却笑得残忍无比。
“你……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人!”心里堵得没有空隙,心脏已经开始缺血的痉挛了,上天,怎么教我爱上这样一个魔鬼呀。
“哈哈,没错,我就是魔鬼,不管你心里有谁,我都会把他们全部杀死!”四阿哥笑了起来,笑声凄厉,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也笑了,比他笑得更疯狂,更歇斯底里。“是啊!我心里的人,你都要杀光,好啊,那么四爷,您要什么时候自尽呢?恩?不如你现在就自尽吧,你死了,我就会爱上胤祥了,我一定比爱你还爱他,你现在就去死吧。”
我咽下了忍回来的眼泪,选了个离我最近的架子,使劲一推,架子连着上面的花盆一起倒下了地,哐当一声,花盆四分五裂了,抬头恨着四阿哥,他却怔怔的坐在那里,桌子一角的地上,有一抹刺目的猩红,兴许是花盆的碎片砸到了他,为什么不再狠一点,让他去阴间向郑之平赎罪呢。
转身离去,这所房子,这个人,我都会,彻底的忘记。
追忆
郑之平的墓建在郊外,一处有许多桃树的地方。
他喜欢我园子里的桃花,常常念一些跟桃花有关的诗,闭着眼睛摇晃着头,一副很学究的样子,那种时候,我很喜欢躲着偷笑,觉得他是在模仿私塾里的夫子。
他喜欢桂花酒,去年桂花开时,他和小郑拆了一床被子,用被套在树下接着,我爬上桂花树,将碎米般的花朵摇落下来,泡了一大罐子的酒。多出来的桂花,我和了糯米,做了桂花糕,父子两个为争那桂花糕,后来的两三天里,一直都气鼓鼓的,互不理睬。
他喜欢临摹我的画,总爱说画如其人。每每临完之后,便又要摇头感叹:真乃神来之作也。其实,那不过是我克隆的他的儿子的作品而已。
他喜欢偷吃我腌的酸梅,我放在厨房的柜子里,腌的时候满满一罐,到吃的时候只剩一小半儿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小郑一个人偷吃的,后来才被小郑爆出了内幕,原来院子里的人,都有偷吃过,其中自然包括他老爹。那时,我心里想到的,却是四阿哥啃青苹果时微皱的眉头和眯着的眼。
犹记得,康熙四十三年的时候,临近过年,十二月十三日,是他的寿辰,我那时不知道,他也没说,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他多喝了两杯酒,才说起寿辰这事儿来,我便笑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当时的原话便是:替我也画一幅画像吧,只盼你能用上一半儿的心。
最终,我补上的礼物却是一幅西洋画,写实主义的作品,画的便是园子里桃花盛开的景儿。就时间上来说,比替四阿哥画像要长得多,但是,替四阿哥画像,我用的是心,画的是我心里的一个鲜活无比的四阿哥,而那幅桃花,却只是用手用眼而已。
待画好后送给他,他看了我题的补送生辰贺礼时,腼腆的笑了,似乎早就忘记了醉时的愿望。我那时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如今却懊悔,为什么没能认真的替他画张肖像。
有时,会有一些宴会,又或者,会去四阿哥府里吃饭,回来得晚的时候,画馆总是亮着灯,门虚掩着,我问他为什么不睡,他总是含糊其词的说睡不着,或者刚好起来喝水什么的。小郑却说,他是怕我回来时,天暗,看不清路,所以开着灯。
他不喜欢四阿哥,我能感觉得到,但是他却跟十三阿哥很合得来。四阿哥不在的时候,他经常会与十三阿哥说些有的没的,十三阿哥也是个喜欢书画的人,跟郑之平倒是挺谈得来的。但是,每次四阿哥来,他便会立刻回避,即使偶尔一起,也绝不和四阿哥说一句话,除非四阿哥有话问他。
我曾婉转的问过他为什么,他却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呐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康熙四十四年,我生辰的时候,在园子里请客,其他人的饮料都是冰镇酸梅汤,因为四阿哥不喜欢酸的,所以特地给他准备了冰镇核桃露,晚餐是我做的小火锅,有些辣的,冬雪和夏雨去拿饮料,郑之平也要去帮忙,却独独将那核桃露拿失了手,稀数洒在了地上。结果那晚,被辣得汗水直流的四阿哥皱着眉头喝了一大碗的酸梅汤。
第二日拆礼物的时候,十三阿哥送的是一只金镶玉发钗,郑之平对十三阿哥的欣赏水平称赞有嘉。四阿哥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宝,做工精良考究,深得我心,郑之平却对此却默不作声,问他看法时,他只说了两个字:小气。
过年时,冬雪、夏雨、小郑、我和他,围在一起吃热腾腾的涮火锅,秋天泡的桂花酒,这会儿已经十足的香了,大块的嫩羊肉就着桂花酒,醉倒了一大片的人,想来唯一清醒的,便是喝饮料的小郑了。守岁的时候,我们一人披了一床被子,跑到园子里放鞭炮,叫郑之平去点,他却不敢,于是叫他撑着竹竿,我去点。闪亮的火光里,他卷着被子,活像一只长了手的大花卷,我蹲在地上笑了老半天。初一,因为除夕夜疯得太晚,所有人都睡到快晌午才起床,他摇头大叹: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因为从来没想过会失去他,所以平日里并没觉得他有多好,只觉得,我的生活里,原就该有这么一个他,他也原就该是这般模样。直到失去了,才知道他原来是生活的恩赐,才知道没了他,世界会黯然失色。
郑之平下葬后的数日里,画馆一直关门停业,我不敢去画馆,只把自己关在园子内的房间里。习惯了画馆里有他的日子,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他的味道,原来那样平平淡淡的他,已经深入到了我的心里。
画馆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除了宫里传信的太监之外,任何人登门,我都不见。
我这里出的事儿,皇帝那边已经知道了,派了太监来宣我入宫,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请辞,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远离那些伤心之人,于是换了一身素白的长裙,将头发简单的梳了个髻,髻上簪了朵白花。
“民女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我跪下喏道。
皇帝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凉亭的桌上摆着茶水点心,茶杯有两只,看样子,这里适才还有人,是我来了才走开的。
“免礼,快过来坐,朕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你怎么瘦成这样儿了?”皇帝仔细的端详着我,让我在他身边坐下。
这样的关心,让我不由得眼圈发热,连忙深吸了一口气,答道:“谢皇上关心,民女患病多日,是以……”
“心病,朕说得可对?”皇帝打断了我的话,问道。
没错,是心病。“皇上,民女……”民女想辞去官职俸禄,归隐山林。可惜后半段话还没说得出来,便被皇帝打断了。
“顺天府那几个滥用刑法的,朕已经下旨办了,这样儿,你的心病总该好些了罢?”皇帝的口气,竟然有些宠腻和讨好。这样的恩宠让我有些难以招架,请辞的话,怎么能讲得出口。
又复跪下,叩了个头谢恩。只是心里却忿忿难平,你办的,不过是跑腿的帮凶而已,元凶却依旧逍遥法外。
说了一会儿关于今年巡幸塞外的计划,皇帝突然话风一转,又说起了我的婚事。
“若颜,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好多女子在你这般年纪也该是好几个孩子的额娘了,上次朕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皇帝问。
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的婚事如此热中,而且固执的要把我许给四阿哥。以前没矛盾的时候,我尚且不能嫁给他,而今我与他中间,横着一条性命,又怎么可能再和他论及婚嫁呢。
“回皇上……”我刚想着如何开口拒绝,一低头却看见不远处假山的山脚下,一小截儿青蓝色的衣摆一闪而逝。再又看了看那一直摆在那里没撤走的半杯茶,心里凄然地有了领悟。
“请皇上治民女欺君之罪!”我喏道。
“起来说话,你怎么动不动就跪啊,快起来,说来朕听听。”皇帝嗔怪着。
“民女一直瞒着皇上,其实民女早已婚配,夫家姓郑,就是前日里枉去了的那人,求皇上开恩!”我编着弥天大谎,只盼皇帝他信。
“你说那管事的是你的夫君?那小孩莫非是你的儿子?”皇帝笑问,他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回皇上,那小孩乃是我夫君前妻所生之子,我乃是填房的妾室。”反正这辈子我也不想嫁给京城里的人,迟早会走得远远儿的,有什么关系。
“你……”皇帝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驳我,半晌之后才问道:“朕的媳妇,便这么的做不得吗?”言语之中,似乎颇为失落。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漫了出来。
“回皇上,民女不过是长在野地里一株草,若硬要将它种到御花园里,只怕会折杀了它,反而失却了长在野地里的灵气。”我哽咽的回道。
“罢了,你们的事儿,朕不想管了,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哪日你想嫁人了,我再替你做主就是了。”皇帝疲倦的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
跟在太监身后,转过假山,看见了僵立在路边的四阿哥。他的表情,可说得上是如丧考妣,眼珠里居然布满了血丝,手握成拳,卷着的箭袖微微的颤抖着。
太监跟他请了个安,他没有答话,定定的望着我,似乎欲把我望穿个窟窿。我侧开脸去,笑了。然后紧跟着那太监,与他擦身而过。
你很失望,对吧,你想让我嫁给胤祥,对吧,可我偏偏不如你意,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遂了你的意。很痛苦吗?这还只是开始而已,我会用我的方式告诉你,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亵渎生命的人,必将遭到生命的亵渎。
胤祥,你将来,也会像我恨四阿哥一般恨我吗?
较量(一)
回了画馆,冬雪说十三阿哥在亭子里等了我好一阵子了,我本想避开不见,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他实在无辜,还是见见的好。
远远的便看见胤祥坐在亭子里。
这个时节里,桃花尚未凋零,偶有花瓣在空中飞舞,这一切,与那日到来之前并无什么不同,只是,短短数日,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胤祥!”我唤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来,憔悴的面容让我的心狠狠的被刺痛了。“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再不会见我了呢。”他站起身来,笑道。那笑容,让人心酸。
“怎么会呢,你始终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我靠在亭柱上,幽幽的说着。
“郑先生的事,我很难过,没帮上你的忙,但是我相信那绝对不是四哥做的。”胤祥望着我说道。他对四阿哥的信任,还真是不枉费那人费了那么多心思为他着想。可是,他信错了人。
“别提他好吗?别在我面前提起他,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的话。”我的话近乎威胁。
“若颜,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别这么急着下结论好吗?这样对四哥不公平啊。”十三有些着急了。
我心里有些不痛快,忿忿的道:“够了,我怎么没弄清楚?他自己都已经承认了,还要我怎么弄清楚?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他要承认,他为什么不解释?”
“四哥他其实……”胤祥还想解释什么,我却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够了,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会因为他做的事而迁怒于你,我的园子,随时为你敞开。可你若是一心要替他说好话,那我今后便只能假装不认识你了。”
胤祥呐呐的张了张嘴,余下的话咽了回去,神色黯然的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了。
望着他离去的冷清背影,我心里说着:对不起,胤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请一个新的店掌柜,写了张告示贴到店门口,没一会儿,便有不少的落魄文人前来应征,但是许多人都是在京待考,临时找点事做而已,这样的人,我是不能要的,我可不想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