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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蓝?”牧涛以为钟荩在说他的妻子胡微蓝,她的父亲前年不就去世了吗?
“祝你们幸福!”钟荩傻傻地笑,杯中的啤酒泼出去一半,余下的全进了口。“不要觉得我很可怜······人被抢了,官司也输了······事实也是很可怜的,老天太残忍,为什么让我接这个案子呢?卫蓝为什么是戚博远的女儿呢?你为什么要爱上卫蓝?”
她把桌子捶得咚咚直响。
牧涛哑然苦笑,这个丫头醉了,什么酒量啊!他招招手,让服务生买单。
“钟荩回去吧!”他弯下腰,拉起她。
“回哪里?安镇么?”钟荩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张开手臂,一跳,扑进了牧涛的怀里,“凌瀚,油菜花都开了,我们回安镇吧!”
牧涛僵硬地接住她,不禁哭笑不得。喝醉的钟荩比平时多了几份娇态,像个小孩子似的。他知道和喝醉的人讲不了道理,只可以顺着哄:“好,回安镇。”
钟荩秀眸湖水般泛起柔波,她仰起头:“真的吗?”
牧涛小心地把她圈住他脖颈的手臂拿下,改挽住她,“当然你跟在我后面走!”
钟荩甜蜜蜜依着他:“嗯!”
牧涛牵着她往餐厅外面走去,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凌瀚,你背我,我······跑不动。”跨出火锅店的大门,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耍赖似的不肯起来了。
牧涛看着满街的灯火,头疼了,背也不是,不背也不是。
为难之际灯光射不进的角落发出一声痛楚的叹息一个人影走了出来“我来背他吧!”
“你是?”牧涛诧异地看着清冷俊逸的男子,是前些日子在法院做讲座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我就是凌瀚,谢谢你给她减压。我会送她回家,但是请不要告诉她我来过。”凌瀚蹲下身,把遮住钟荩眼睛的几缕发丝往后别了别,温柔地抱起。
她默契地环住他的肩,这个动作似乎经常练习,牧涛愣住。
温暖的气息从颈端似有若无地拂过,钟荩扭了扭头,往凌瀚怀中又钻了钻。
“你是钟荩的?”牧涛问道。
凌瀚喉咙微微一哽,是谁呢?“过客而已!”他给自己定义了。
“拜托了”凌瀚朝牧涛点点头,修长的手臂慢慢收紧,转身走向灯火阑珊处。
“凌瀚!”呓语般的轻叹。
“嗯!”俊容上挣扎的神情近似扭曲。
“凌瀚!”
“嗯!”亲吻着她清凉的发丝,嗓音发抖了。
“不要离开凌瀚好吗?”
心口一紧,他将脸转向一边,看着夜色中的街头,一片深灰。
“是你女友么?”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看躺在凌瀚怀中的钟荩,歪歪嘴,很是轻蔑。
凌瀚用冰凉的唇角轻啄着钟荩滚烫的额头,希望能给她降点温。
仿佛知道自己很安全,她放心地睡着了。
“你还是个爷吗?让女人喝成这样,你得替她挡着。”
凌瀚闭上眼睛,心痛如割。
“回去给她喝点醋,那个醒酒的。喝醉的人没胃口,早晨熬点米粥。”下车时,司机从窗户口探出头,嘀咕一句,又狠狠地吐了口吃得唾沫,表示他强烈的不满。
凌瀚尽量挑林荫小径绕过去,这样不会碰到认识的人。这个小区的一草一木他已很熟悉,无数个夜晚,他在里面穿行。在一排排外观和颜色完全相同的楼群中,他轻易就能看到钟荩房间的那扇窗。只是窗帘一直拉着,他就在心里描绘她的身影。
摸到楼梯口的开关,他侧耳听了下,楼梯间没有回音,他快速上楼。
温柔地将她放下,倚着墙壁半躺着。楼梯口的感应灯熄灭了,她酡红的小脸隐在黑暗之中。没有关系,他用指尖轻抚着她的眉宇、她的秀鼻、樱唇。此刻,她是这么的乖巧,不会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不会冷漠地将他推开。无法控制的,他低下头,颤抖地吻了上去。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味道,如此芬芳,如此柔软。他的钟荩,从未改变!
那个雨夜,他站在树后,看到她哭到睡着。他也纵容着自己走过去,将她揽在怀中。真实的拥有比思念更让人疼痛,他把唇都咬破了,鲜血滴在她的衣襟上。
钟荩,不能再这样脆弱了,要坚强,知道吗?他默默在心中说。
敏锐的听力突地捕捉到一丝异常,他想替她按门铃已经来不及了。他忙抱起她,看到楼下有户人家放着盆高大的巴西木,他噔噔跑下去,隐在后面。
来人是钟荩的父亲钟书楷,他似乎并没有开门的意思,咚地声,也在门外坐下来,双手插进头发中,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凌瀚有点着急了,钟书楷那样子好像一会半会不想进去。怀里的钟荩像是怕冷,轻轻哼了哼,凌瀚欲捂她的嘴,公文包里的手机突地也响了。
“谁?谁在那?”钟书楷抬起头,惊恐地问道。
34,天鹅(一)
(谢谢missping84的提醒;在上一章里;确实忘了交待牧涛和凌瀚见过面这件事;现已修改过来;请亲们回看一下。)
宁城是火城,虽然时节刚进入阳春,傍晚却有了一丝初夏的燥热。宁城的春天就是这样短促,像流星般,真正的刹那芳华。
常昊喝了点酒,越发觉得热。
吴总还算是个大度的人,没有计较常昊戳破戚博远的秘密,庭审结束,盛请邀请常昊与助理一块吃晚餐。常昊看吴总像有什么话要讲,就应下了。这次是小范围的,加上司机,就四个人。
常昊入住的酒店附近有家天府餐厅,听名字,就知是川菜馆,为了能畅快喝酒,四人就选了这儿。
菜上齐了,酒喝了两杯,四人先聊了些不着边际的世界风云国家大事之类的,然后吴总开口向常昊请教,官司是赢了,戚博远的命也保住了,但有什么办法能保住远方的声誉?鉴定书没下来,法院不会对外说长道短。一旦下来,审判结果出来,法院无论如何要向媒体出面解释的。
常昊问他,令消费者信赖的产品,是取决于它的质量,还是它的外在包装?吴总沉吟了一下,说两者都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还是质量。包装再好,里面的东西粗制滥造,消费者最多上当一次,而厂家则失了口啤。
常昊抬眉,那你还纠结什么?远方当务之急是解决动车组运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戚博远是天使还是魔鬼,舆论炒一阵,慢慢就冷了。
吴总叹息,说得轻巧,但绝对一次可怕的危机公关。
远方公关部养那么多人干吗的,难道就是陪客户喝喝酒、打打高尔夫?
吴总呵呵干笑,说喝酒、喝酒。
常昊没有举杯,在决定说出这个事实前,我有慎重考虑。一般人对精神病患者恐惧,是怕他们失控、攻击自己,而对于他们作出的成就与贡献,则是带着感慨敬佩的心对待,觉得他们很不容易,毕竟他们是个病人。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我认为远方会以有这样一位总工而感到自豪!
你的意思是?吴总眼前倏地一亮。
助理笑嘻嘻地接话打住,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明白!明白!吴总站起来,我年纪是比常律师长,但是实在汗颜,法庭上,失礼了,没有理解常律师的苦心,我赔罪。一大杯白酒,眼都没眨,一口头干了下去。
“律师费付得不冤吧?”助理笑道。
“不冤,一点都不冤。常律师不仅法律知识丰富,还是解决各种问题的专家。我要向董事会建议,聘请常律师做远方的法律顾问。”吴总拍拍胸脯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
常昊夹了筷凉拌木,耳闲闲地问:“你们是怎么认识沈磊的?”沈磊和常昊是发小,非常铁的哥们。当初,就是沈磊搭线,远方才找上常昊来打这个官司。他也是看在沈磊面子上才接这个案子。
“不瞒常律师,在找你之前,我们已经找过不少大律师,他们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估计都是看不到赢的希望,人家不肯淌这混水。有天,财务总监说他有个同学在北京公安局,昨晚两人聊天,聊到戚博远案子,同学说可以找常昊试试,他就爱接有挑战的案子。我们第二天就去了北京,找到律师事务师,他们说你去度假了,不接任何电话。我们四下打听,听说沈磊是你好友,就找中找,呵呵,终于和你接上头了。常律师,一开始,你有赢的把握吗?”
常昊露出疑似笑容的夹生表情,“我打个电话!”拉开椅子出去了。
对面的包间喝得正欢,门没关实,男女调笑的声音一点不拉地飘了出来,常昊扭头四下看看,走廊尽头有个小小的露台,那里看上去很安静。
拨号码时,他有一点犹豫,但他还是果断接下通话键,迟迟没有人接听。他又重拨了一次,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对方突然有了动静。只不过,这一次是完全陌生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第六街区酒吧,你朋友醉了,现在接不了电话。”
常昊愕住,“她一个人吗?”
“好像是!”
“她到底喝了多少?”
“我刚接班,不是很清楚。”
“麻烦你照应一会,我这就来。”
常昊都没和吴总打声招呼,匆匆拦了辆出租车就往第六街区酒吧去。
从门厅就能望见舞池里人头攒动的盛况,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而属于夜场特有的气息,混杂着酒精味、香水叶、烟草味······常昊脸立刻就黑了。一路跌跌撞撞,好像还踩了好几个人的脚,终于挤到了吧台边。
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吧台边睡得昏天黑地的钟荩。他有些无语,纵观酒吧里的女人,哪个不穿得妖娆性感,就她一身制服。
该死的,她是来借酒浇愁的吗?她是司法人员,竟然来这种夜店,现在的男人很爱玩制服诱惑,她简直是自投罗网。
目光凛冽地扫视一圈,钟荩左右坐的都是两个女人。有一个在向隔壁一位男人调情,两人旁若无人地你来我往。酒保忙碌中挤出部分视线关注着她。
似乎没有什么可疑对象。
谢过酒保,递上百元大钞的小费。酒保热情地帮他扶起钟荩,一直送到门外。
酒保折身回来,对从洗手间出来的凌瀚笑道:“终于把她打发走了,不然真不知拿她怎么办。咱这酒吧,还是头一回见女检察官呢,长得挺不错。”
凌瀚坐下,拿起喝空的酒杯,说道:“再给我来一杯。”
长腿一旋,吧椅换了个方向,越过跳舞的人群,已经看不到钟荩的身影了。眼神渐渐黯下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个大律师不是趁人之危的男人,他会好好安置钟荩的。
钟书楷的叫嚷把全楼的人都惊醒了,他们以为是小偷,他不得不抱起钟荩,飞快地逃离小区。
没有办法像上次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钟荩送回家了,又不能把钟荩带到梧桐巷,花蓓和钟荩在冷战中,站在稀疏的灯光下,他看着怀中的钟荩,无力到恨不能对天狂嘶。
手机又响了。
他接了,一抬眼看见对面霓虹灯下的第六街区酒吧。
他把钟荩抱了进去,这晚的生意特别好,酒保们忙得连头都顾不上抬,狂欢的人没空注意谁来了谁走了。
钟荩睡得很香,沾了酒之后,她先是话多,然后就是蒙头大睡。和她恋爱不久,陪她回宁城,找了花蓓和学弟吃饭。花蓓戏谑道,你若想把荩一举拿下,就给她喝酒,你会发现她特别特别的乖。
他坐在她身边,用目光代替他的双臂,默默将她温柔罩住。
再过一会,他又会将她丢开。这对她来说很残酷,于他,何尝不是呢?
35,天鹅(二)
咖啡色的落地窗帘,原木的地板,暗花的墙纸,一幅静物的油画,深棕色的硬木家具,大得不可思议的床……很有品位很有档次的家饰,却透着一股公式化的硬邦邦的气息,像酒店的客房……
客房?
钟荩托着沉得像山般的脑袋,呼吸都窒住了,残留的最后记忆是她和牧涛在聊案子,然后她好像看到了凌瀚,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侧耳倾听,卫生间里亦没有任何动静。她壮着胆,掀开被子,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发觉两腿抖得站不起来。咬了咬牙,扶着床柱颤颤地起身,低头看看,身上穿得挺齐整,她的制服搭在沙发上,公文包搁在一边。
咚咚咚,有人敲门,接着有人问:“可以进来吗?”
这声音……听着怎么像常昊!她不会是在梦游吧?
“还没醒?”等不到回应,门外的人自言自语。
“醒……醒了!”钟荩万分紧张地死盯着房门。
门徐徐打开,室内的光线并不很明朗,但足已让她看清来人是谁了。
这是惊破心魂的一笔,前后完全不相关联。
常昊僵硬地点了下头,“早!”其实也不算很早了,他走进去把窗帘拉开,阳光呼地一下就溢满了室内。
钟荩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在剧烈的惊惶后,努力平静,“常律师,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第六街区把你带过来的,你喝醉了。”常昊就站在窗边,没有向她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