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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等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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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语气有些伤感。”

钟荩呵了一声,“该你了。当你拿刀刺向你妻子时,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别人的妻子。我们见第二面,她告诉我,她离婚了,是为了我。那时,我对她的了解仅仅只有一个名字。我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震惊,她说不是逼我有个交待,她只是要我知道她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她托人进了我在的公司,她在工会上班,时间非常自由。她给我洗衣、做饭、收拾屋子,老家来人,我没空照应,都是她领着出去吃饭、逛街、买礼品。我似乎必须和她结婚,所以我就结了。但是我心中一直疑惑:她为什么要为我这么牺牲呢?总有一个目的。后来,我发现了那个目的。”

“她很爱你?”

戚博远摇头,“爱是茫然的,没有目的。”

“那是什么?”

“我说得够多了。说说你的名字吧,这个荩字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钟荩短暂地愣了下。荩,是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茎很细,花是灰绿色或紫色,茎和叶可做染料,纤维做纸张。

荩还同烬。

女孩子都不会用这个字取名的,方仪就是要与众不同。

“其实,我以前叫静,何静,不是钟荩。”钟荩平静地说道。

(PS:关于《春天》的所有章节名,都出自于一些著名的竖琴曲,知道,知道,这很附庸风雅,也就是想暗合钟荩的那个业余爱好罢了。:))

11,花开花落(中)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是大家心照不宣,从来都不提这件事。

方仪是安镇第一个大学生,人又长得漂亮。那时工作还包分配,她非常幸运,进了省城税务局。锦上添花,她还找了个好老公,虽然其貌不扬,但是特别疼她。

方仪是安镇所有读书孩子的偶像,也是方爸爸方妈妈最大的骄傲。

方仪工作忙,一年只能回一次安镇。回来的那天,安镇就像过节般,方家的院里院外都站满了人。哪个孩子能和方仪说一句话,兴奋得夜里都睡不着。

方仪的妹妹叫方晴,就没姐姐这么幸运。长相有点粗壮,高中也没读完,就回安镇帮爸爸妈妈打理苗圃。嫁的男人也是安镇人,在建筑公司做木工。

但是……用方妈妈的话讲:老天给人的福气是公平分配的。

方仪结婚十年,吃的中西药可以用麻袋装,看过的医生全国各地都有,却一直无法怀孕。而方晴结婚隔年,就生了一对龙凤胎,大了二十分钟的哥哥叫何劲,妹妹叫何静。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集中了夫妻俩的优点,特别是何静,简直就是一个小方仪。

方仪人前欢笑,人后落泪,钟书楷舍不得,说你要是特别想要个孩子,我们抱养何静吧!她和你有血缘关系,姨妈也是妈。

方晴和老公并不能接受这个建议,他们认为双胞胎是不能分开成长的。方仪用泪水泡软了方晴的心。

钟荩离开安镇时,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四月。方晴给她做了一身新衣,早晨起来时还洗了头发。方晴说:大姨会让你上最好的学校、穿最漂亮的衣服,带你去公园、去游乐场,以后要叫大姨妈妈,妈妈呢,你要叫小姨。

何劲噘着嘴站在门框边,他也想和妹妹一起走,但是爸爸不让。

钟荩问妈妈,我要去大姨家几天?

方晴别过身去抹泪。

钟书楷进来了,把钟荩抱起。钟荩说:大姨父,我很大了,我自己走。

那一年,她五岁,什么事都记得。

安镇是水乡,要先坐船,然后再坐车去省城。码头上湿湿的,她上船时滑了一跤。她回过头想叫妈妈。

爸爸、妈妈、哥哥都走了,她只看到满河岸的油菜花在风中摇呀、摇呀!

第二次提审结束,戚博远的供词和第一次一致,钟荩让他看了后,签字。再提审过几次,如果供词没有出入,就可以向法院提交上诉材料了。关于动机,钟荩自信,她很快就能挖掘出来了。

对待戚博远这样智商极高的人,上岗上线,用法律压,坦白从宽的条件诱惑什么的,全没有用,唯有慢慢得到他的信任,让他主动打开话题。

走出审讯室,雨还没有停,钟荩去办公室和法警们打声招呼,顺便问戚博远的女儿有没有来探视过,法警说没有,就连律师也没来过。

钟荩有点微微的诧异,不过,也能理解的。

她有戚博远女儿的电话,粗枝大叶的景天一给她时,只写了个:戚小姐,然后是潦草的十一位数字。

第一次还拨错了,是个男人。第二次,接电话的是女声,但是不算很礼貌。

“你有什么事?”一开口就很不耐烦。

钟荩说道:“我是检察院钟荩,想向你了解关于戚博远案子的一些情况,你今天方便吗?”

“不方便。讨厌的南京,这雨没完没了似的。”

“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的。”

“我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

“到时再说吧!”就这样挂了。

钟荩对着手机,撇撇嘴,哭笑不得。

回到检察院,抖落伞上的雨珠,跺跺脚,上电梯前,侧目看下公告栏。牧涛说,有些通知、活动什么的,都会贴在这里。

《凌瀚犯罪心理学讲座》……………这几个显目的大字撞过来时,钟荩身体为之一震,仅此而已,然后就平静了。这次讲座是检察院和法院合办的,电视台要录播。显然公安厅的那次讲座非常成功,检察院和法院也是与犯罪份子打交道的,听听也有这个必要。

电梯里两个还不算熟悉的同事语带讥讽地笑谈,办讲座,等于是替凌瀚的书做宣传,他是又得名又得益。

钟荩低头看着自己沾了雨水的鞋尖,莫名的有点难受,仿佛他还是她的什么人。

他们已经分开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子,够久了。

办公室飘着一股粽叶的清香,这时应该去餐厅吃午饭的同事全聚在了一块,一人手里抓了个粽子,咬得正欢。

“你就是钟荩吧?”说话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子,瘦小的个头,皮肤微暗,笑起来的样子到是很恬美。

钟荩怔了怔,目光扫过牧涛桌上的相框,“胡老师,你好!”她认出来了,女子是牧涛的妻子胡微蓝……………在幼儿园做老师。

“听牧涛提过你多次,一直都没遇上。今天终于见着了!”胡微蓝忙从带来的袋中拿了两只粽子放在钟荩的办公桌上。“牧涛爱吃粽子,我们家经常包,虽然是去年的粽叶,吃起来味道是一样的。”

“胡老师,牧科没有乱吹吧…………美女检察官。”一位同事打趣道。

“嗯嗯,钟荩是很漂亮,你们这近水楼台,千万别负了这轮明月。”

同事里有两个没成家,连忙举起手臂,学着韩剧里喊起口号:“加油、加油!”

办公室内哄地笑翻了,连一脸正经八百的牧涛嘴角也抽了抽。

“科室里来个姑娘,气氛就是不同。以前全是一帮爷儿,我进来都不敢多喘气。”

“胡老师太夸张了,你是牧科的领导,牧科是我们的领导,我们见了你不敢多喘气才是真的。”

“好了,别贫嘴,吃好洗手干活去。”牧涛在办公室还是要维持点威信的。

一帮男人一窝蜂地全出去了,牧涛深深看了看钟荩,说去档案室找个资料,办公室只留下胡微蓝和钟荩。

钟荩不好意思辜负胡微蓝的美意,放下卷宗,就拆开粽叶,栗子馅,她喜欢的。胡微蓝体贴地给她倒了杯热茶,然后拉把椅子坐在她旁边。“你们这一批公开招聘进省院的有四个,就你一个姑娘。牧涛点名要你进侦督科,很多人都不理解。牧涛说你有好几年整理上诉材料的经验,一旦运用到实践中,很快就会成为一位优秀的检察官。”

胡微蓝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钟荩却感觉怪怪的。她没有和上司家属相处的经验,不知道是该说些感谢的话,还是要表现出谦虚的样子,踌躇一会,她握着吃了一半的粽子,笑了笑。

“听说你爸爸在烟草局、妈妈在税务局,也是啊,只有家境特别好,才有你这么清雅的气质。”

钟荩看向胡微蓝。戚博远说,世间的一切好都是有目的。

“谈朋友了吗?”

钟荩摇摇头。

“换作我是你爸妈,也不会同意你在江州找朋友,毕竟是个小地方。我认识一个小伙子,条件特别好,人也长得不错,找个机会我们一块喝个茶?”

吃粽子是引子,这才是今天的主题。

“不要说不着急,见见面没什么的。现在好男人可不多,因为你和牧涛同一办公室,姐姐才特地替你留心的。”胡微蓝自动地拉近了与钟荩的距离。

似乎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如果她拒绝,是不是就很不懂事?

“谢谢胡姐!”好吧,见个面,就当感谢牧科对她的关心。

胡微蓝简直喜出望外,“就这么说定了,那明晚,我挑好地点,发短信给你。你是很漂亮了,但是还要打扮得再漂亮点。”

“明晚?”钟荩愣住。

“越早越好。姐透个底给你,倒追他的女孩多着呢!”

哦,钟荩轻松了,那就纯粹去喝个茶吧!

晚上下班回家,雨停了,天上的云还很厚。钟荩没有直接回家,打车去了大众四S店。她告诉店员,她想订一款白色的高尔夫。

店员皱皱眉,这款车现在非常紧俏,近期还没货,要加价拿车,不如,你换个别的车型?

钟荩说我只要这款,但是我无法付全款,我只能办个按揭。

店员激动地领着钟荩去办手续,现在人买车都按揭,傻子才付全款呢!

12;花开花落(下)

闹钟的铃声响了,钟荩听到了但是眼睛就是睁不开,似乎特别特别困,同时,她还听到了钟书楷起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无所顾忌。

不一会,久违的煎鸡蛋的油烟味从门缝里钻进来,钟荩被呛咳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钟荩,要不要给你煎一只?”钟书楷也是呛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钟荩憋住一口气,走进厨房,把油烟机开了。平底钻里黑糊糊一团,看不出是什么。

“爸,我来吧!”她实在无法恭维钟书楷的厨艺。不过,这已经是史无前例的进步了。

钟书楷摆摆手,“不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钟荩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黑糊糊的那团盛进盘子里,还加了不少糖。如果方仪看到,不知要火成什么样。

卧室里没有一点声响,显然方仪不在屋中。“妈妈呢?”

“出门跳舞去了。”钟书楷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吃得有滋有味,“我今天去海南,出差四天。哦,你那个车……要晚个几天,比较紧俏。”

钟荩笑了笑,回房间换衣服了。

牧涛给她布置了个任务,让她上午和他一块去法院开个庭。

那也是桩“杀妻案”,公诉人是牧涛。

山西的一对夫妻来宁打工,丈夫在建筑工地扎钢筋,妻子在电子厂做流水线。妻子吃不下三班倒的苦,重新在美容院找了份工作。美容院的工作很清闲,赚的钱却很多,丈夫开始很高兴,后来听说那种小美容店,其实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他妻子拿回来的钱,是卖淫得来的。一怒之下,他用一根钢筋,在一个深夜,将妻子箍死了。

几件衣服,钟荩拨拉来拨拉去,最后决定还是穿了制服。

钟书楷已经吃好了,还刷了碗。钟荩注意到他今天扎了条粉色的领带,亮得有点刺眼。

牧涛过来接钟荩的,两人直接去法院。钟荩上车时,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咂了下嘴,欲言又止。

九点开庭,女方那边只来了妈妈和姐姐,说爸爸气得一病不起,在床上躺着。男方这边到是来了不少人,还有一个蓬着头的小女孩,乌溜溜的眼眸,好奇地转来转去。

牧涛让钟荩在庭下观摩,他一个人坐在公诉席上。在他眼里,这样的案子,也不算大。

不例外,犯罪嫌疑人是指定辩护。不知是哪家律师事务所的小助理,瘦仃仃的,西服像挂在衣架上,但嗓门很大。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判死刑,所以他特能放得开。他认为犯罪嫌疑人有罪,但罪不至死。他不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他是偶然犯罪,他没有蓄谋,他是被妻子背叛的消息冲昏了头脑,从而失去理智。他上有年老的父母,下有未到学龄的女儿,他还有许多该尽的责任和义务,法律无情人有情,法庭应该网开一面,给他改过的机会。

小律师说得声情并茂,厚厚的镜片后,泪花晶莹。

比起他的煸情,牧涛太过冷清而又条理。他只向犯罪嫌疑人确定了三件事:第一,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妻子从事卖淫的?犯罪嫌疑人说是案发前两个月;第二,妻子的收入是不是比他高很多?他说是的,工地上的工钱是半年结一次,他平时只有少许生活费,汇给老家的钱都是她的;第三,他在工地上有没有喝酒、赌博过?他沉默了很久,看向牧涛的眼神带着哀求,最后点了点头。

牧涛对法官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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