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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我们和北燕再耗一个月,可是粮草一毁,我们拿什么和北燕继续耗下去?燕北辰久久不出战,明显是打算拖到我们粮草耗尽,让我们不战自退!如今我们没有了充足的粮草,而他们又在城中大肆扰乱我军心民心,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
“怪不得那一战后燕北辰迟迟不肯出战,原来他是打着这个算盘。”慕容珩眸光闪了闪,他起身走出了书桌,走到门前,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越来越大,慕容珩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越来越大的雨,忽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转过头看向李将军,缓缓宽慰道,“李将军稍安勿躁,粮草的事情不用担心。朕率领三十万大军亲征北燕,又怎么可能让燕北辰这么容易得逞?玉霞关里的粮草不过是一部分,毁了就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去告诉手下的军士,朕已经派人出去运粮了,想必临关的粮草不日就会运到,而且南唐增援我们的粮草已经在路上了,过不了多久就到了。到时候估计他燕北辰想毁,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原来如此,那末将就放心了。”李将军一听,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他脸上忧色全无,从慕容珩面前告退后就匆匆出了营帐,去把好消息告诉手下的士兵,安抚他们去了。
“陛下,真的要从临关调粮吗?”一直跪着的青岚抬起头来,他神情有些忧虑,“当初每个关驻扎的军队以及粮草都有规制和定数,忽然从临关调粮,会不会让临关军心不稳;而且这几日天气阴晴不定,若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南唐的粮草没有及时送到,会不会……”
“南唐根本就没有粮草运来,朕刚刚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李将军放心,让他手下的士兵放心。”慕容珩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他眉心萦绕着一抹化不开的忧色,“如今看来,也只能从临关调粮来救急了。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引北燕出战,速战速决,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慕容珩轻咳了几声,接着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朝着外面走去。
青鸾赶紧跟上,在他身旁为他打着伞。
☆☆☆☆☆☆
玉霞关城内街道上。
“娘,娘!你醒醒!”
“相公,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啊!”
“孩子,我苦命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原本热闹的街道此时哀哭一片,雨越下越大,冲洗着地上的残肢血迹,将地面冲刷地干干净净,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是地面上残存的尸体,随处可见的残肢,以及呻吟声和哭丧声,已经响成一片,回荡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任雨再大,也掩盖不住。
繁华的楼阁早就已经成了废墟,被炸开的破孔张开了乌黑的大口,似乎随时会继续吞噬人的性命一般,废墟里,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早已经是面目全非,百姓们在里面苦苦搜索,流着泪寻找自己的亲人。
慕容珩站在城门处,看着雨中一片血腥混乱,地面已经被雨水吹刷地干干净净,可地面流淌着的水,却早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浑浊不堪。
哭号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慕容珩缓缓闭上了眼睛,挡住了里面的痛心以及惊涛骇浪。
“这些百姓,都是北燕自己的百姓,燕北辰竟然如此狠毒,为了动摇我们的军心,不惜对自己的百姓下手!”青鸾在慕容珩身后替他打着伞,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他气红了眼睛,愤愤说道。
“我们攻破了玉霞关,玉霞关里的百姓归顺了我们,对于燕北辰来说,他们自然就不再是北燕的百姓,而是他的敌人。”慕容珩开口,语气淡淡道。
“可是他怎么能下得去手,用这么残忍的方法!”青鸾看着一个被炸断了腿的男子在雨中仰天痛苦地大吼,他不忍心地别过了眼去,不再看他。“他们用的竹筒究竟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可怕!”
“燕北辰用的东西的确稀奇古怪,可是那东西的杀伤力,真的不容小觑。”慕容珩想起了燕北辰之前使用的竹筒,当初两军交战时,北燕士兵就是凭借着那个威力无穷的竹筒,愣是和他们打成了平手!
那个竹筒一扔出来,扔到天耀士兵中间,就会爆炸开来,炸飞一片士兵。如今这小小的竹筒已经在天耀士兵心中落下了严重的阴影。此时它再次出现,而且在他们驻兵的玉霞关造成如此破坏,更是给本来就心中有所忌惮的天耀士兵,在心中再次狠狠地捅了一刀!
“那陛下,我们如今应该怎么办?”青鸾忧心地看向慕容珩,问道,“若是北燕继续用它来对付我们,我们就算是有三十万大军,也奈何不了他的十几万军队啊!”
“燕北辰若是真的能够继续用它来对付我们,他就不会想出今天这一招,来动摇我们的军心了。”慕容珩神色不变,继续道,“他这个东西虽然厉害,可是那一战,燕北辰并没有肆意地用它来对付我们,相反的是,他对它的使用极为小心。这可以说明,他虽然有这个东西,但是不多,也有可能制作起来很是复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虽然这个竹筒威力很大,但是只要这个东西对于燕北辰来说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我们就无需担忧。”
“对啊,怪不得那日燕北辰和我们打成平手后就匆忙撤兵了,原来他是怕继续打下去,他的竹筒用完,就无法和我们继续抗衡了。”青鸾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转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人,蹙眉道,“可是若是放任他们如此骚扰,也终究不是办法啊!”
慕容珩看着雨中悲恸哀哭的百姓,眸光微动,他抬脚走上前去,走到那些百姓中间,他蹲了下去,看着一个中年女子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那女孩静静地躺在她怀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还保持着死前恐惧的神情,可是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体早就已经僵硬了。
“我可怜的孩子,就是一时好奇跑到戏台子边上看了看戏,谁想到,那狠心的人,就在戏台子上……可怜的孩子,你才五岁啊,你就这么走了,让娘怎么办,让娘怎么办啊!”女子痛哭着,颤抖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任凭她身旁的人怎么劝,就是不肯撒手。
慕容珩伸手,为女孩合上了眼睛,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忽然旁边有一个小手在拉他的衣袖,他转头望去,竟然是一个十岁大的男孩。
“你,是天耀的将军吗?”那个十岁大的男孩怯懦地拉了拉慕容珩的衣袖,见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对,我是天耀的将军。”慕容珩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小男孩,见他局促不安地攥着衣角,摸摸他的头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他身后跟着一身青衣劲装的青鸾,还有很多护卫,无怪乎小男孩会把他当做将军。
“我……”小男孩咬住唇,局促不安地扭着双脚,踟蹰了一会儿,接着将手指向身后,慕容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边废墟中,躺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也是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女孩。
“我能不能求你,救救我的妹妹。”小男孩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向慕容珩,乞求道,“我妹妹她受了伤,但因为我们是孤儿,并没有人来管我们,也没有人有空给她治伤。她现在快要死过去了,能不能求求你救救她,若是她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再也没有亲人了……”
“青鸾,去把随行的太医叫来,给百姓们治伤。”慕容珩转头看向青鸾,吩咐完后,拉起小男孩的手,朝着他妹妹那边走去。
“阿妹,我找到人愿意为你治伤了!”小男孩见慕容珩答应了他,似乎是开心极了,慕容珩拉着他走过去后,他率先雀跃地跑向那个小女孩,把她抱在怀中,抹了抹她脏兮兮的小脸,开心地对着她苍白的脸喊着。
可是那小女孩一动不动,任凭那个小男孩怎么摇晃,一点反应也没有。
“阿妹,阿妹!”许久不见小女孩有动静,那小男孩慌了,他拼了命一般摇晃着怀中的小女孩,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回音。他猛然抬起脏兮兮的小脸,上面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绝望的眸子望向慕容珩,稚嫩的声音已经抖成了一片,“为什么……她怎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看看。”看着如此绝望的小男孩,慕容珩心中不忍,他一步上前,从小男孩怀中接过了小女孩,手指探向了她的鼻息,可没想到,就在慕容珩将小女孩接过来的一瞬间,本来闭着眼睛无声无息的小女孩忽然眼睛猛得睁开,里面闪烁着和她年龄不相称的嗜血狠戾,她倏地张开口,一股紫色的雾气从她口中冒了出来,朝着慕容珩而去。
就在小女孩睁开眼睛的瞬间,那个本来局促不安的小男孩忽然眸光一闪,原本天真无邪的眼睛里面阴冷一片,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寒光闪过,就要朝着慕容珩后背刺去。
“刺客!”
“有刺客!”
“陛下小心!”
☆☆☆☆☆☆
岛上。
夜晚海风拂过,清凉的气息里带着咸涩,拂动着女子的长发。顾清欢抱膝坐在树下,身上披着苏念银色的外袍,脸上的泪已经被风吹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她伸手将脸旁被风拂乱的发丝理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拖着虚浮的脚步,就要继续往前走。
即使苏念告诉她,就算是她上了山,也不可能逃掉;即使她心里也明白,就算是翻过那座山,也许依旧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海,依旧是守卫森严的船,或许她不会有半点机会,可她就是不想就这样在这里坐以待毙,乖乖地做燕北辰的棋子,让他利用她来对付慕容珩。
顾清欢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朝那边走去,忽然她身体一僵,停下了脚步。
听着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唇角扯出一抹苦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果然,长身如玉的男子从树林中走来,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极为清晰。
“顾宫主果然厉害。就算是手脚都被锁了冰魄,内力全失,却依然能够对付两个顶级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来。”白衣男子含笑的眉眼中毫不掩饰赞赏之情,他缓缓走到顾清欢身前,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打量着有些狼狈的她,挑眉道,“你是打算,从后山逃跑吗?”
顾清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说话,难不成你现在是在想,怎么从我手里再逃出去?”白衣男子见顾清欢没有说话,倒也没有尴尬,而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作为一个囚犯,难道不应该随时想着怎么逃出去吗?”顾清欢眸光微闪,冷冷道。
“顾宫主的真性情,真是让人喜欢。”白衣男子靠在了身后的树上,轻笑了几声,“若非你我立场不同,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抱歉,你这样的朋友,我可要不起。”顾清欢厌恶地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因为看着他,她就会想起海边那些死去的孩子们,那鲜血染红的海滩,那尸山人海。而想起这些,她就会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我果然没有猜错,在树后发出声响被我们发现的人,并不是苏宫主,而是你。”白衣男子似乎没有注意到顾清欢眸中的厌恶之情,他依然笑得如沐春风,“你讨厌我,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废棋吗?”
“废棋?!你居然叫他们废棋?”顾清欢嗓子一下子尖了起来,她目光凌厉地看着白衣男子,“你们到底是不是人,你们心到底是怎么长的?那些孩子才十几岁,你们就让他们如此互相残杀!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你们面前,你们的良心一点都不受谴责吗?”
“风某没有感觉哪里对不起他们。”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他眸子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他们本就是孤儿或者乞丐,注定了一生卑微,随时可以死去。是我们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有机会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事业。至于他们有没有这个命,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真是强词夺理!”顾清欢愤愤道,“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替他们选择人生。”
“这就不劳顾宫主费心了。但是在下奇怪的是,这些事和顾宫主没什么关系,顾宫主这么激动做什么?”白衣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含笑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顾清欢,最后目光停在她凸起的肚子上,“难不成是因为顾宫主有了身孕,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孩子,所以才会越发悲天悯人了起来?”
“燕北辰的人,果然和他一个德行。”顾清欢冷哼了一声后,看向白衣男子,一字一顿道,“虽然我恨不得老天一个雷劈死你们,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作孽太多,是要受天谴的。”
“受不受天谴,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犯不着现在忧心。”白衣男子无所谓地一耸肩,微微一笑,接着看向顾清欢,“不过在下倒是觉得,顾宫主与其有心思关心那些孩子,关心我们会不会受天谴,倒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今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