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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不是不是不是!”饕餮不等刀屠说完,立刻大声否认,却更显得欲盖弥彰。她不是说谎的料,她惊慌的表情、结巴的语调、手足无措的混乱、心虚的摇头,在在只是表现出他的猜测正确。
他不记得他曾弄伤她,何时?何地?又是为什么?
可是伤口真实存在着,深深烙印在她身上。
“对,你那时差点杀了凶兽饕餮,但没成功,反而被她给毁掉,成为一把断刀!”这些全是闻磷二哥从小闻磷口中听见的“未来”。
“住嘴!不准你说!”饕餮变脸,吼向闻磷二哥。
“他说的,是真的吗?”刀屠问她。
“……当、当然不是。”说谎对凶兽而言是家常便饭。
“那么妳胸口的伤究竟是如何而来?” 既然不是因他之故,有何难以启齿?
“……”她一时之间编不出所以然来。
“我为什么会伤妳?”关于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可能伤她,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受伤,他情愿自毁其身,也不愿饕餮因他而伤,他非常笃定自己的坚持。
“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件事不会发生,我既然回到‘这里’,就绝不会让它再发生!”她不会让小刀伤她,不会让小刀抱着自责的心情断掉,也绝不会再让小刀用那般沉重的笑容跟她说。
这段日子,我过得很闭心。他的遗言。
她转向令人痛恨的闻磷一族,不懂他们为何一直找她麻烦,她都已经避开去天山吃他们了,他们不闪远一点,还自己送上门来,欠吃就是了啦!
“二哥大姊!快走!饕餮要吃人了!”小闻磷惊呼,告诫最靠近饕餮的两位族亲,一方面也向饕餮喊话;“我们来不是要找妳和龙飞刀的麻烦,我们只是要拜托妳将我们送回‘过去’救族长,我们只是求这件小事!二哥大姊,别呀!咱们不是来找她吵架的。”
都已经用金刚绳将人捆成麻花,还说没有恶意,谁信?!
小闻磷对双方的劝说被当成屁,没人理睬他。
不知是谁先拿出昆仑刀——在未来被刀屠弄断的那把苦主,现下在扭曲的时空里,它完好无缺——朝饕餮脑门上砍,结局当然不出众人所料,昆仑刀脆弱得好比鸡蛋,而饕餮是石,鸡蛋碰石头,昆仑刀死无全尸,无论“未来”或“现在”,它的命运都没能改变。
刀屠一个箭步上前护住她,饕餮还来不及告诉他“我没事”,他身后另一只闻磷扑身过来 ,钳着忉屠的手臂,要将它当成刀柄挥向饕餮。
“逼他现形!”闻磷大弟知道若不先让刀屠恢复刀状,就算捉他的手去碰饕餮,也不过是拿肉打肉,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二哥!有话好讲!哇呀——”小闻磷跳过来要阻止,马上被挥开。
“小刀!”被金刚绳缠死的饕餮只能动那张嘴。
刀屠被四只闻磷由东南西北围攻,四只同时竖起浑身的硬刺,反倒让自己变得菜刀两柄去挡,凡间菜刀怎敌得过闻磷的硬刺?菜刀砍硬刺不成,反倒让自己变得坑坑疤疤,报废的菜刀不堪使用,刀屠弃刀,不得不将双臂化为钢刀,抵抗闻磷的攻击。
刀屠并没有“未来”的记忆,他不清楚自己恢复原形会带来什么后果,但闻磷一族不同,他们从小闻磷口中听见了所有龙飞刀刺伤饕餮的点点滴滴,知道如何设计这只单纯的刀精,他们如法炮制着小闻磷曾做过的小人行径,由闻磷长姊抛出金刚绳,缠住刀屠的手,饕餮瞬间明白这几只闻磷要做什么―
卑鄙!无耻!下流!又玩这套!
“你们杀掉饕餮的话要怎么让我们回到‘过去’啦?!”小闻磷急得跳脚,他的吼声太迟,闻磷长姊藉力使力,已经拉着刀屠往傻眼的饕餮方向扯。
他们真的全忘了这一趟的目的,太习惯见到饕餮就直接开打……
想收手,已来不及。
饕餮想逃逃不掉,她被束得死紧,金刚绳缠着刀屠的手腕,猛然逼近。
难道,她扭转不了挨刀屠一刀的命运吗?
她还以为……只要回到“过去”,不去天山、不吃闻磷,她和刀屠就可以跳过那一段过程,她乖乖窝在他身边,当他的“那口子”,当他的“娘子”,过起人间最平凡也最甜蜜的夫妻生活……
难道,早已写下的定律手谁也改变不掉,绕了一圈、改了道路、延长了时间,仍是要回到同一点?
那椎心的疼痛,她又要再尝一回。
饕餮怕死了那种痛,不由得紧闭起双眼,撇开蚝首,等待剧痛降临。
刀屠撞着她,只是撞着他的左手按在她背脊,食指挑断她身上的金刚绳,助她脱离束缚。
“咦?”没有预期中的疼痛降临,饕餮玻Р'地睁开半只眼眸,刀屠确实近在眼前,她腰后被他厚实的掌托着,但她没有被他误伤,闻磷一族的奸计没有得逞。
她松口气,身子一得到自由,就想冲上前去海扁闻磷一族。
“饕餮!”刀屠握住她的手。
“小刀,你别阻止我!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他们学不乖啦!你站在旁边看着,我帮你报仇!我去扁到他们这辈子都没胆再来烦我们!”饕餮怒气冲冲,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说扁就扁!她箭步暴冲!
喀。
怪异的声音,传进耳里。
“喀?”饕餮顿住身子,嘴里喃念着方才听到的怪声。
又脆又响,好似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折断,有些熟悉,她听过。
将她往后稍扯的力道消失不见,那力道源自于刀屠,可是她的指掌里还牵着刀屠的手……没错,她手里明明还牵着他,五指缠五指,但……为什么小刀站得离她那么远?那距离超过三步,超过了一个正常男人手臂该有的长度,可是她还牵着他的手呀!
“小刀?!”她终于看清楚刀屠此时的模样。
他左臂手肘以下空荡荡的部分,现在就握在她手心里,而右半边,是空的,从肩胛处整个碎开,裂口不见血肉模糊,因他恢复刀状而不具人类骨血,取而代之的是乌黑色的铸钢……
“小刀!”饕餮飞奔回去,以为是自己扯断他的手,一脸焦急不安地想将手里断臂接回他身上,可是右半边怎么会碎得更严重兴她没有碰到他身躯的右半边呀!
仔细回想,闻磷一族是扯着小刀的右手臂朝她冲撞,他撞着了她,照理说,龙飞刀与她饕餮相撞,受重伤的人应该是她,为什么反倒是小刀撞碎半具身躯?!
不,不是因为碰撞才这样!
她讶然觎着刀屠,他脸上除了她熟识的冷静外,竟然还有放心她没受伤的浅笑。
他不是被她撞坏的!
他是在撞到她之前,自己毁掉差点刺伤她的右半边,包括他的手、他的肩!
“笨小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受伤还可以自己用法术治愈呀!你怎么这么小看我这只凶兽?!你!”她很气很想骂他,但此时更重要的是吟咒替小刀将断臂接回去,她按着掌里断臂与他左臂接缝处,吟着治愈咒,可她越是念,发抖的双手却感觉接缝处还在剥落铁屑,一块接一块……
治愈咒可以治好有血有肉的生物,却治不了一柄碎裂的刀。
“我不想害你受伤。”
“笨小刀!笨小刀!”接不回他的手臂,她好气自己。
“若是我的手臂会伤你,我情愿它碎。”
饕餮如遭雷劈。
在武神庙里……
若是我的手臂会伤你,我情愿它碎。
他就是那样的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震碎他自己的双臂。
错乱的记忆在此刻完全清晰明白。
她以为是她折断龙飞刀。
不是她。
是他自己。
若是我的手会伤你。我情愿它碎。
他从碎裂开来的部位持续龟裂,无论是在武神庙时,抑或现在。
饕餮只能呆呆伫立,无论是在武神庙时,抑或现在。
刀屠为了她,将自己震碎,无论是在武神庙时。抑或现在……
胸口的旧伤,又疼了起来,抽痛般地在鞭笞她,她抡紧拳,掌背的青筋隐隐跳动,她必须花费好大的力量才能制止它发颤。
碎掉的刀,迸裂速度只有更快没有变慢,溃决、碎散,再也拼不回原貌。
“……没关系……没关系的,小刀,我会再回到‘过去’找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只有这种结果……我绝不让你离开我!”
她在完全崩解的龙飞刀面前,立下誓约。
饕餮没有太难过,因为难过是多余的。
她只要施施法,就能回到过去,回到刀屠还活生生的时空里,继续和小刀快乐地过日子。
她没有难过,但她很生气,吞掉六只腥臭的闻磷泄恨,那时咽下他们的苦涩味,让她好几顿都没有胃口进食——对,是闻磷太难吃,她才会倒尽胃口,不是为了刀屠再一次在她眼前碎裂的画面而食欲不振。
很快的,她又施咒打开黑漩,心急地跳进去。
这一次,她回到刚踏进四喜楼那一天,她站在楼外就闻到饭菜香。
她在楼里大快朵颐,哪几道菜是刀屠煮的,哪几道菜又是其它二灶弄的,她分得清清楚楚,最后,招待用的凉皮春卷送上桌来,她啾着它傻笑好久好久,吃掉之前还多看它两眼,感动地慢慢咀嚼它在口中的美味。
之后的情况与先前相去不远,她嚷嚷着要当刀屠的娘子,刀屠冷颜拒绝,说也说不听,她对他下咒,两人成为夫妻,咒术三日后破灭,刀屠恢复臭脸但还是老样子待她好,她避开上天山吃闻磷的那一段,也避开闻磷一族找上四喜楼烦她的那一段!她算准了闻磷一族上门的时间,自己跑到玉林吃仙桃,让闻璘一族扑空,藉以避开双方打照面的机会,如此一来,刀屠的两个死劫全教她给避掉。
但是
半个月后,闻磷一族又出现了,这一段是她所不知道的“过去”,因为它没有发生过。
那些似曾相识的过程虽然不尽相同,可是带来的结果都好相似。
刀屠再一次在她面前碎成一块一块一块的,为了保护她……
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法力,她再回去!
饕餮毫不迟疑地再度画开时空黑漩,跳入其中。
黑潮卷呀卷,她已经习惯在其中泅游,划向漩涡里的光点。睁开眼,她与刀屠睡在同一张床上,他正熟睡,眉目既刚毅又柔和,粗壮左臂横在她腰际,气息匀稳地在她发鬓边吹拂。她盯着瞧,久久舍不得闭起眼,忍不住伸手轻画他的浓眉,嘴里细喃他的名字,他稍稍醒来,安抚地摸摸她的长松发,低声问:“怎么了?”
她摇头,把他抱紧,脸蛋埋进他怀里。
可一觉醒来,刀屠早已整束一身轻便衣装,连外带的午膳都做好打包,她才知道,她回到的是那一日!刀屠将要同她一块前往武罗生长的兴宁村。
她当然不肯去,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第一次失去刀屠,就是在这一天,就是在兴宁村的武神庙。
她情愿赖在床上,也不要踏出房门,刀屠虽然疑惑,但她说不去,他也不能硬拉着她去,两人待在房里,甜甜蜜蜜地将外带午膳你一口我一口吃光光。
三天后,小闻磷站在她房门外,接下来的走向,如出一辙。
无论她怎么躲、怎么避、怎么逃,最后都会走往同样的结局,她不懂,她明明就那么努力想改变过去,为什么躲过了一天、两天、三天,总仍是会在不同的时间点遇上闻磷?
或许,她根本就该先去将闻磷一族给吃个干干净净才省事,而她也确实那么做了,可是吃的数量永远就是少一只,而少掉的那一只,会在她与刀屠最幸福的那一天跳出来,将一切摧毁。
命运,不能扭转吗?
她和小刀,只有那一种结局吗?
饕餮坐在房门前,一动也不动,这是她第八次回到过去,回到小刀仍存在的过去,她已经那么小心翼翼地保护他,却还是失去他,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同样是―
若是我的手会伤妳,我情顺它碎。
此时,她坐在散落一地的刀身碎片间,不知所措。
再回去吗?
这一次会回到哪一段“过去”?
这一次,她能顾好刀屠,不让他再变成刀屑?
没有耐心的她,生平头一回对同一件事如此执着,换成是以前的她,老早就放弃了吧,因为好累……可是这样的疲累,在卷入黑漩、回到刀屠身边、看见刀屠之后,都会消失殆尽。
对,只要看见刀屠,什么都不累。
她要看见刀屠,立刻,马上。
饕餮站起来,双手举在半空中,才画出一个半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