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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不能把这件事公开,否则,恐怖会笼罩整个团队。
我们不是执法者,不能杀了他就地埋了,那么只能把他赶出团队,其实那等于杀了他。而且,他知道我们的营地位置,假如半夜潜回来,说不定会干掉所有人。
章回已经暴露了,他不是最危险的。
郭美很可能还招来了另一个杀手,这个人并没有暴露,他更危险。我确实看不出来,谁更像。
这个人也不是最危险的,就算他存在,也不过是为了钱,他的目标只是郭美。
最危险的是那个卧底。
我不能肯定他到底存在不存在。也许,我父亲欺骗了我,也许,藏在帕万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欺骗了我,我该相信谁呢?
现在,团队剩下了18人。
最糟的情况是——其中三个人都是危险的,占了六分之一。
中午吃完饭,我准备下水了。
我要去看看湖底那个东西。
大家都回到帐篷睡觉了,依然能听到黄夕的口琴声,还是那首《红莓花儿开》。我估计他只学会了这一首,不知道郭美怎么忍受的。
浆汁儿和孟小帅还在湖边织网。吴珉陪着她们。
季风和令狐山洗完了我的车,又洗完了她的车,两个人在湖边慢慢散步。我估计两个人爱上了。
我在帐篷里脱掉外衣,跑出来。
浆汁儿第一个看见了我,喊起来:“大叔,你要下水?”
我说:“我去找找鱼。”
浆汁儿说:“你这年龄,应该骨质疏松了吧?小心在水下抽筋!”
我瞪着她说:“你知不知道我最烦别人说我的年龄?”
浆汁儿说:“好吧,帅哥,我和你一起下。”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孟小帅也站了起来:“我也下!”
我说:“一起来吧。不过你们只能在湖边游,别追我。”
浆汁儿和孟小帅高兴地跳起来。她们竟然没有回帐篷,浆汁儿直接脱掉了外衣,里面是个红彤彤的小背心,特可爱。孟小帅更猛,她脱得只剩下了一件黑色内衣!
她对我说:“你就当我穿的是泳衣吧。”
我说:“嗯,你的泳衣真好看。”
说完,我“扑通”一下就跳了进去。
其实我的游泳技术很一般,肺活量也一般。浆汁儿和孟小帅也下了水,在湖边开心地玩起来。
我一个人游到了很远的地方,仰面朝天,休息了一会儿。此刻,我的心里有点激动,因为我马上就能看到湖底那个东西了。
我的口袋里装着手机,季风帮我买的,据说它采用的是DragonTrail屏幕,在水下能拍照。我从来没试过,今天机会来了。
我深深憋了一口气,扎进水中,睁开眼睛朝湖底看去,果然看到了两条鱼的形状,微微发着光。它们当然不是真的鱼,就像年画上画的那种鲤鱼。我继续下潜了几米,跟梦里一样,它们始终模模糊糊,并不清晰。
看起来,这个湖很深很深,如果我有潜水设备,能够下潜到湖底,会发现它们无比巨大,见首不见尾。
我憋不住了,赶紧游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
浆汁儿和孟小帅还在湖边玩儿,我听到她们的笑闹声。
恢复了一会儿,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再次扎进水里,一口气拍了三张照片,然后再次浮出水面来。
这三张照片太珍贵了!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我能活着离开罗布泊,会第一时间把它发在微博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者,国家会为此派出考察队,带着各种设备,进入这个神秘的湖,一探究竟……
他们找得到这个湖吗?
我游到岸上,踩着沙子,走到阴凉处,正要打开照片库,听见布布的喊声:“周老大!”
我抬头看去,布布站在魏早和帕万的帐篷门口,正在朝我挥动手臂。
我赶紧把手机装起来,跑过去:“怎么了?”
布布说:“帕万又说话了!”
我跑进帐篷,看见帕万面对帐篷墙壁,果然在嘀咕。
我凑近他仔细听,他说的是:“拍摄暂告一个段落,人类和非人类全体演员休息……拍摄暂告一个段落,人类和非人类全体演员休息……”
第81章 偷窥狂
帕万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魏早和布布探询地望着我,我一步步退出帐篷,朝天上看了一眼,虽然环境是炎热的罗布泊,心里却生出了一阵寒冷——
难道我们这些人,还有另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都是演员?
难道我们都被天上某个东西控制着,在拍摄一部电影?
那么,那些死去的“演员”会不会复活?我们已经把他们埋葬了啊。
布布走出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可能是真理,可能只是胡言乱语。”
布布说:“他什么都听不见,怎么知道非人类?肯定不是他在说话!”
我说:“你跟魏早说说,留意他说的每句话。”
布布说:“嗯。”
我回到我的帐篷,查看我刚刚拍的“双鱼”照片。
打开相册,大部分都是我女儿美兮的照片,她笑得那么甜美。宝贝,你远在法兰西,绝对想不到爸爸最近都经历了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故事。
假如我活着,我会在你入睡前讲给你听,让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我找到最后拍的三张照片,发现画面黑糊糊的,什么都没有。
我把照片放大,再放大,依然黑糊糊的,没有任何东西。
我陡然想到一件事——
一次,我跟浙江一个企业老总吃饭,他聊起了一件事:
他和哥哥接管了一座山,开发旅游项目。山中有座巨大的佛,那是依托山体雕凿出来的。由于长年累月风雨剥蚀,大佛已经略有破损。这个老总请来工程师和一群工人,准备对大佛进行修缮。
这一天,这个老总来到山里视察,大佛四周绑着脚手架,工人们正在上上下下地忙活。
他拿出手机拍照,拍云和树,拍山和水,拍大佛……
离开的时候,他觉得还应该给大佛录录像。这个景区对外开放之后,游客们来到此地都会拍照留念、录像,但是没人会拍到大佛被“美容”的镜头。于是,他又拿出手机给大佛录像。
回到城里,他查看手机,大吃一惊!
说到这儿,他掏出手机给我看,我看到了云和树,看到了山和水,找到那张大佛照片,只有黑屏。这个老总说:“我对我的手机太熟悉了,不可能用手指挡住镜头。”我仔细看,黑屏上隐隐有图案,类似于三维漩涡。
接着,他又给我看那段录像,只听见施工现场嘈杂的声音,画面还是黑屏。
最后,这个老总对我说,他曾经找过一个高僧请教,这是怎么回事儿。高僧说,佛也有爱美之心,就像一个女子,她正在化妆的时候是不愿示人的。
这个老总茅塞顿开。
难道,这个双鱼形状的东西也不让拍?
我觉得我冒进了。
这天晚上,我主动给大家放哨,浆汁儿要陪我,被我赶走了。
我没想到,这个夜晚发生了那么多事……
大家入睡之后,营地一片寂静。没有一丝风,看那个湖,跟死了一样。四周的植物不摇不晃。
我曾经看到过一只麻褐色的鸟,它去哪儿了?藏在密匝匝的植物里?
夜里有点冷,我穿上了一件墨绿色夹克,坐在一片罗布麻旁边,我相信离我3米远就看不见我的。
这个地方的夜空似乎比城市里的大无数倍,星星密集无数倍。
我开始胡思乱想。
我是什么?
父精母血的结合物。
父亲有他的父母,母亲有她的父母,父母的父母又分别有他们的父母……排列上去,就是一个巨大的扇形,辐射到茫茫时间的深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就是一个珍贵的扇坠儿。
如果我那浩繁的祖先中,有一个人早夭,就不会有我了。古代的医学落后,发烧都可能死人,更何况瘟疫横行。那年代死个小孩就像打碎了一个鸡蛋。还有饥饿,遍地“冻死骨”,还有连绵不断的战乱,冷兵器时代,能存活下来是奇迹……
“扇面”范围中的无数对夫妻,若有一对姻缘发生变化,也不会有我了。
如果哪个朝代有那么一对夫妻,其中一个在路上遇到了熟人,说了一阵子话,回家晚了,夫妻二人那天没有做爱,也不会有我了。
受孕只要差一瞬间,都将形成不同的生命。而一件突发的小事儿,一个念头的转变,甚至窗外的一声呼喊,都可能致使其中一对夫妻的受孕发生变化……
再往前,我的祖先满身黑毛,一代代多得数不清,他们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个被同样满身黑毛的更凶猛的动物吃掉。
继续往前,一直追溯到数十亿年前的原始海洋,我的祖先也许是微生物,在漫长的时间里进行着生物转换,竟然一直没有中断……
生命太奇妙了。
从最初到最后,促成我这个生命形成的偶然,就像沙漠的沙子一样数不清。而阻止这个生命形成的偶然,就像地球上的树叶一样也数不清。两种偶然的关系是——在大风的裹挟下,所有沙子必须从所有树叶的空隙间穿过,否则我就不会存在。结果……它们全都做到了。
多么伟大。
多么……恐怖。
我又想到了那群人,他们说,我属于他们那个种类。
那么,在人类满身还是黑毛的年代,我的祖先是不是经常吃掉人类的祖先呢?
有动静。
我抓紧手枪,朝帐篷看过去。
一个人走出来了,穿着白色的衣服,看上去轻飘飘的,好像是个女的。
她是谁?
那个卧底?
她朝我跑过来,她似乎穿着一双很大的鞋,踩在沙子上,“嚓嚓嚓”地响。借着这个声音的掩护,我慢慢朝后移动,藏进了芦苇中。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走到离我七八米的地方,脚步慢下来。
星光暗淡,不过我看出来了,她是郭美。
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都快喘不出气了。空气中飘过一股香气。
她没有停留,走过去,又开始跑了。
我慢慢探出脑袋,盯住了她的背影。前面是厕所,她肯定是去解手了。
我把眼睛收回来,猛地看见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影,此人蹑手蹑脚,几乎听不见脚步声,也朝厕所走去了。他离我比较远,看不清面孔。
他也去解手?
不可能这么巧。
他是那个想杀郭美的人!
我一下从芦苇中站起来,举起手电筒照过去:“谁?”
这个人一下就窜进了旁边的芦苇中,看不见了。
我听见郭美在厕所里说:“是我……”
我冲到那个人刚才消失的地方,拨开芦苇,用手电筒照了照,没人。
郭美说:“周老大,你没睡觉?”
我说:“今天晚上我站岗。”
她说:“那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害怕。”
我说:“好。”
她说:“你把耳朵堵上。”
我退开了几步,把耳朵堵上了,眼睛却死死盯着那片芦苇,如果那个人在里面移动,芦苇会摇晃的。芦苇纹丝不动。就是说,那个人在里面藏着,并没有移动。
这时候,我应该迅速跑回营地,检查每一顶帐篷,看看谁不在,那个人立即就浮出水面了。
可是,郭美还蹲在厕所里,我不敢离开。我想,只要我一走,她可能就没命了。
偏偏刮来了一阵风,那片芦苇“哗啦哗啦”响起来。
完了。
那个人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迅速离开。
我问:“郭美,你完了吗?”
郭美说:“完了。”
又过了一两分钟,她才走出来。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陪我蹲坑……”
我说:“你半夜上厕所怎么不叫个伴儿?”
郭美说:“人家都睡着,我一叫,弄醒好几个。”
我说:“刚才有人尾随你,你知道吗?”
她说:“谁那么变态啊!”
我说:“不是变态的问题,我怀疑他想害你。”
郭美四下看了看,紧张地问:“你看清是谁了吗?”
我摇摇头:“不过,他留下了脚印。”
说着,我蹲下来查看。
沙子上果然出现了三双脚印,一双是我的,横纹图案,一双是郭美的拖鞋,圆点图案,还有一双在芦苇中消失了,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