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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激动不已,在柔何清明的月光下,他的脸弥漫著一股难以掩盖,如魔鬼般的杀气。
「先生,你如责备我将这真实的案件,改成小说式的剧本,我也不否认。不过,您现在大概也知道了吧! 如果把三年前改成十年前,小林三郎改成木下晴夫的话,应该就是您自己亲身经历的事件了。」
他说得不错。确实在十年前,我在这海边,和有夫之妇澄江陷入一段不可原谅的恋情之中。结果引起了这个「没有脸的□体」的恐怖事件。它在我心中留下了无法愈合的创痛,我的良心描绘出澄江美丽的倩影,鲜血却不断地涌出,或许我自己认为那个伤口已经痊愈了吧! 提起勇气,再度踏上这块土地,但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事件,更没想到事件的秘密会□漏出来。。。。
「你到底是谁。。。。」我不自觉脱口而出。
「不知道吗? 您不记得,您的情人有个弟弟叫信吉吗? 。。。。」
信吉、信吉,澄江的弟弟。。。。的确没错。虽然有点昏暗,看不清楚,但也该认出来,为什麽到现在才注意到?
「我不是在指责你的行为,只是就正当的防卫行为而言,你也做得太过分了。也许你能为自己辩解,在那种情况下,不得不如此的理由。但你却两次失信於姊姊,只有这点,我绝对不能饶你。因为你辜负了姊姊,还使她不得不嫁给胜原彦造,再度受尽百般折磨;天生美貌的姊姊,现在如同废人,行□走肉一样。这全都是为了你。。。。」
「你想把我怎麽样? 」
他的双手像钢铁般的强硬,向自己的脖子逼近过来,我不由得站了起来。
「报仇,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早就替姊姊伸张正义了。
「先生,你以为我们在此相逢,是偶然吗? 绝对不是,从你回故乡到这里,我一直跟踪在後,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
「最完全的犯罪,就是最单纯的犯罪,即使你从这里摔下去死了,也没有人会看见,就算你大叫,也没有人会听见。推理小说作家,意外死亡,一切就这麽简单地解决了。。。。」
我一步一步被逼上断崖。
「信吉,不要误会,你太武断,完全搞错了! 」
「到现在还嘴硬,拿出一点男子气概,认命吧! 。。。。」
死亡之神像一只大乌鸦,在我眼前不断地挥动著巨大的双翼。孩提时代开始的三十年岁月中的点滴回忆,缩成一张大特写,闪电般地浮现在眼前又消逝而去。
最後的一瞬间。
「信吉,不可以。不可以杀晴夫先生,等一下。。。。」
从寺庙後,像子弹般弹出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的的确确就是我那永远也忘不了的初恋情人澄江。「姊姊,□为什麽到这里来? 」
连信吉也异常吃惊吧! 抓住我胸口的手也放了下来,将手电筒照在她的脸上。
那如花似玉的美貌到哪里去了? 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吧! 可是苍白的双颊,削瘦又衰老,只有深邃的双眼,还燃烧著青春的馀烬,光亮地闪烁著。嫁到松田家,即使受尽丈夫百般的虐待,依然娇美如花的那个人呢? 如果真如信吉所道,脸就是心态的表徵,那麽这个人就是六十岁的老太婆了。
「晴夫先生。。。。好久不见。您现在很飞黄腾达,我暗地里为您高兴。信吉,你怎麽说出那麽唐突、冒失的话。。。。晴夫先生完全没有罪。刚才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简直离谱,大错特错。」
「可是,那全都是姊姊告诉我的。」
「我不记得曾经说过,我把松田的计划通知晴夫先生。」
「只有那个是我猜想的。。。。」他好像很丢脸似地低下头。
「我在今天之前也一直认为是晴夫先生杀掉松田的。
「晴夫先生,松田死後,你提出要结婚,我却没有接受。你一定觉得我背叛了你。「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我正是因为替你设想,才将心一横拒绝你,以准备入地狱的心情嫁给胜原。
「刚刚信吉跟你说的话,就是十年前事情发生後不久,胜原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的一切,不过他总是不肯说出你为什麽知道松田的计划。。。。
「『如何。只要我一句话,木下先生就是死路一条,运气好一点的话,也是无期徒刑,或二十年的有期徒刑,□不在乎吗? 其实我也不喜欢让木下遭到如此的恶运,所以若是□有心、我有意。。。。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真相,只要□和我结婚,我绝对一句话也不□漏出去。。。。』
「他说的确看见你在厢房杀了松田,剥光他的衣服,将□体拖出去。不管去法院、警察局或任何地方,都能提出证辞。
「为了你,我只好放弃一切,除了和那个男人结婚外,没有其他方法可寻。你为了我,犯下滔天大罪,所以我想无论再怎麽苦,都要忍耐下去。
「往後漫长又艰苦的十年岁月。那个男人知道只有我的身体可以任他摆布,心根本不属於他的,因此赤裸裸地将他的本性表露无遗,日以继夜的欺凌我,那种痛苦,真不知该如何形容是好。对於松田的所作所为,已经忍无可忍了,然而那都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不仅如此,那个男人还将事情全部告诉退伍归来的信吉。居然把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出去。。。。
「『。。。。你姊姊的初恋情人,事实上是个可怕的杀人凶手。虽然现在很不得了,不过只要我开口一句话,他就是阶下囚了。。。。』
「信吉一听,脸色大变地跑到我这里来。连我自己到今天之前,也还深信不疑。信吉企图想杀你,是年轻人一时血气方刚所致。。。。请原谅他吧!
「可是今天,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今天中午,有一个人来我家,就是十年前,案发当时,在松田医院担任护士的冢越阿元。她来对我说,大概我也知道了,她这个老毛病已经熬不过这两、三天了。所以无论如何想见我一面。
「『。。。。有一件事情,我对夫人感到很抱歉,现在虽然已经无法挽回,但在临死之前如果不说出实情,我死也不瞑目。。。。』
「这是开场白。然後她就在呼吸急促、气喘吁吁中,一点一滴地道出这恐怖事件的真相。
「就是这个护士偷听到松田和尾形的杀人计划,而且一字不漏地告诉胜原。
「知道整个事情计划的,既然是胜原,而不是晴夫先生的话,那麽毫无疑问地也就知道逆用这个计划的人是谁。是谁进入厢房,是谁挑□,不过由於和事件本身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当初并没有著手调查:慰鍪赆岬慕裉欤词瓜氩椋参薮硬槠鹆恕?
「护士还说,向晴夫先生挑□的胜原准备杀掉司机,因此要追去司机等的地方。多麽恐怖的计划,好像魔鬼,简直就是恶魔。随後她自己就跟著溜出来,悄悄地在远处看著司机被绑起来,知道司机已经发疯,就不碍事了! 丢下□子和毛巾,折回家去。
「我想到如果在十年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切就不同了,不禁泪水潸潸,看著病容满面的她,恐怕这个人一定是很爱胜原吧! 我也不想责备她,而且答应原谅这一切,是希望她能安心地死去。
「我呆呆的像傻瓜一样地走回家,突然想到那个男人一直小心翼翼善加保管,不让我打开的衣橱。我如贼似的,拚命地将它撬开。结果看到松田被杀那晚所穿的外套和长裤,绝对错不了。」
多麽恐怖! 对我而言,事情的真相是那麽的尖酸刻薄。在旁边的信吉也忘了对我的怨恨,只是扑簌簌地猛掉眼泪。
「姊姊! 对不起! 」
「没关系! 没关系! 一切都结束了。想再次来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却能在此遇见你们,救了晴夫先生一命,这大概是神明保佑吧! 像我这种一生不知幸福为何物的不幸女子,居然也会得到神明之助。。。。」
不知是否听到这番话,都有不安的预感,我和信吉同时凝视著对方。
「信吉,这样你气消了吧! 被加上莫须有的罪名时,我实在非常吃惊。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毫无芥蒂了,忘掉所有的一切,一起来帮助你姊姊吧! 」
他重重地点著头。
「如果能得到你的谅解,我是再高兴也不过了。姐姐,冢越还活著,我们何不以那些话,做为证据,将那个男人交给警察局。」
澄江沉静地摇摇头。
「不行。法律对那个男人起不了作用了。」
「不! 时效上还来得及。澄江小姐,我和十年前一样,心意依旧不变,请□再一次认真地考虑我的求婚。」
澄江把穿在黑洋装外的斗蓬翻开,站在断崖上,表情好像很绝望,其中还有些庄严的神色。
「晴夫先生,我会很高兴地带著你的这番心意到那个世界去。可是今生今世我不可能与你结婚。一切都结束了。我是杀了两个丈夫的女人。。。。那个男人喝下我的毒药死了。最後能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信吉、晴夫,再见了。。。。」
想要拉住她,但我们伸出去的手却都来不及挽回她的生命。留下一声泣血般的哀鸣,澄江的身体在皎洁的明月下,坠向无垠的宇宙! 宛如一只索魂的乌鸦在空中飞舞一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