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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要是那样的话,不就跟在宠物店里买只小猫一样了吗?那样一来,阿大肯定也会不高兴的呀。”
阿润说:
“我家不像直人家那么有钱,好像也还不起十万日圆。咱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如果能够有别的办法,当然是最好了。可是,当时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那是在一个星期六傍晚六点左右的时候。阿大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那粗犷的声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
“哲郎,是我。”
“什么事儿?”
“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谈谈。现在你能到佃公园来一下吗?我也叫了阿润和直人。”
尽管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吃晚饭的时间了,但无论如何还是要去的。我向在厨房里的母亲说了一声,就从家里跑出来了。我来到一楼后面的停车场,打开山地车的锁头。天气预报说当天的最高气温升高到四月末一样了。我开始骑着自行车飞奔起来,风温润柔和地从我脸颊上滑过去。我沿着幽暗的堤边道路拼命地往前骑。
在佃公园的长椅上,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到齐了。这才是四人组啊!然而,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直人的山地车是由碳素纤维制造出来的高级品,阿润的跟我的一样,也是特莱克山地车(我的是蓝色的,阿润的是红色的)。这些与以往都是完全一样的。然而,以往应该在附近横卧着阿大的那辆无梁自行车却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另一辆非常陌生的山地车,它似乎十分骄傲地立在我们三人面前。
浅蓝色的形框架上安装着二十六英寸的轮胎,刹闸是前后轮上都有的电动控制闸。后面的减震器是空气式和弹簧式并用的。零部件全部是禧玛诺的专业规格。框架的中央有(捷安特)的标志。
那是辆非常漂亮的浅蓝色的山地车,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粉红色的余晖已经延伸到了金属零部件的拐角处。
我停好山地车,坐在了长椅前面的石板地上。
“很不错的车嘛!阿大,这是怎么回事儿?”
阿润离开长椅,坐到了我的旁边,或许是想从正面听听阿大讲话吧。直人也坐到了地面上。只有阿大一个人坐在木制长椅的中央,蒙蒙眬眬地一边望着新的山地车,一边说道:
“今天下午,岩田自行车行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是我订的山地车已经到了。”那是一家位于清澄大街边上的自行车行,我经常去那儿修理自行车爆胎。
“我们家谁也没有预订,我很好奇地问了一下是什么样的山地车。对方回答说是捷安特的,而且说由于更换了许多细部的零部件,因此从预订开始整整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发生在那一天以前的事情了。直人用很低的声音说道:“这么说来,阿大的爸爸……”
阿大抬头望着亮起灯光的高层建筑,说道:
“那个老头子,在死前的两三天,曾经有过很少见的不吵闹的时候,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问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就说,我骑着女式无梁自行车和大家一起飞奔,感到特别累,所以很想要一辆新的山地车。品牌是捷安特那样的就可以,装上特别预订的车把手,因为是在城区里骑,比起区域型的非正式道路用自行车来,最好是可以在正式道路上使用的那种。老爸一直是嗯嗯地听着我的话,一边点着头。”
从腹部吐出深深的呼吸,阿大仰头望着天空,泪水流向了耳际。
“或许是想让我大吃一惊才预订的。实际上他连一点钱都没有,可那部山地车完全是按照我的希望来预订的。大家听了可能会笑吧,预付款也就只交了一万日圆而已,剩下的就是为期十八个月的分期付款。为了买一辆山地车,竟然要用一年半的时间来付款。这以后我必须要打工才能还上啊。”
听了阿大的哭诉,我也忍不住哭了起来。阿润把手指伸进眼镜的下面擦掉了眼泪,然后便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阿大望着天空说:
“我恨自己的爸爸。就算是那个晚上,他也太过分了。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样的家庭,在星期天的晚上肯定会有特别的气氛吧。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周了。我爸爸半夜回到家里,搅醒家里所有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地乱骂一气。说妈妈没有女人的魅力,我是一个非常能吃的饭桶,而弟弟又是个没出息的人妖。我们想要阻止爸爸乱骂一气,却都被他又踢又打。闹了又闹,下半夜两点的时候他才倒下去睡着。在睡梦里,在榻榻米房间的中央,他拉出像泥水一样的粪尿来,还是穿着裤子呐。当时我想过了,从现在开始,用抹布把这个家伙的粪便从榻榻米草席的缝隙里擦干净,然后就在那个充满臭气的空气里一直睡到天亮。明天又是一个快乐的星期一啊。”
我们三个人都默默地听着阿大的叙述,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我阻止了要给他换裤子的妈妈,然后和弟弟良平一起把他拉到外面去了。因为实在是无法忍受他那股臭气了,所以才把水桶里的水浇到了他的身上。老爸只是稍稍蜷曲了一下身子,好像还满不在乎的样子。因此,我们也就回屋睡觉去了。可是到了早晨,才知道那家伙已经死掉了。尽管感到非常吃惊,但是我并没有流眼泪。就这样,我终于从老爸那里得到了自由。虽然我想这是非同寻常的事情,可是我却终于安下心来了。”黑幕从天空上降落下来,逐渐地将周围包裹起来。从远处的佃大桥那边可以听到汽车从桥上奔驰过来的声音。公园的水银灯却是特别地晃眼睛。
“我的老爸是最不好的一个人,就是在死掉之后,也还要给我一个这样的礼物。我想要一直恨下去,可是他这么简单地就让我不再记恨他了。看到这辆车,我就会想到那个老爸也有比较慈祥的一面,而且会想起他好几次呐。所以我很想把车丢进隅田川里面去。可是,我怎么也做不到。从自行车行到自己家的这一段路上,我一直一边哭着一边推着这个家伙。自从老爸死掉之后,让我哭出来还是第一次。阿润、哲郎、直人,你们能相信吗?”
阿大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在流泪了,泪流满面地逐个审视着我们的表情。
“那个老爸还真有比较慈祥的地方呐,是我杀死了那个比较慈祥的老爸。我知道,就算是老爸现在还活着,我也一定会做同样的事情。我是一个杀人犯。和我在一起,肯定会连累大家的。你们写给我的信,我看了几十遍以上呐。我也很想写回信的。可是,我已经不能跟大家在一起了啊。”
阿大好像是在狂吼着提高了声调,然后抱着头大哭起来。我们返回到长椅上,轻轻地把手放在了阿大的肩膀上,一起和阿大哭个不停。阿润终于抑制住哭泣声,说道:
“不会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最坏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平时阿润的声音里总是带有一种讽刺挖苦的语调,可现在却可以听到从未有过的温和与安慰。我再也忍不住了,说:
“如果你老爸恨你阿大、良平和你妈妈的话,不管他是骨头还是幽灵,我们都不会置之不理的,绝对会彻底地予以还击。你老爸肯定会理解的,所以才有这辆山地车出现啊。”
直人按压着太阳穴说:
“啊——啊,哭过头了,脑袋疼得要命。喂,阿大,从下一周开始,不要再和组那帮家伙在一起了,赶快回到我们这边来吧。”
阿大无奈地摇了摇头。
“已经不行了,你们看。”
阿大挽起了运动衫左边的袖子,在胳膊肘内侧比较柔软的地方有个黑色的用火烫伤的痕迹。
“这是组的标志,已经很难去掉了。如果要去掉的话,就会受到非常严厉的私刑。”阿润抬起睫毛还湿润着的眼睛,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阿大已经很努力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做点什么了。那帮家伙就交给我们几个吧。”
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让头脑冷静下来。再一次聚集在一起的四个人就此告别回家了。我到家时已经超过吃晚饭的时间足足有三十多分钟了,因此被父母训斥了一番,但当我说到是因为阿大的事情,父母也就表示理解了,而且我的父亲还要我一定好好地照顾阿大呐。当然,我自己也是下决心要关照和支持阿大的。
星期一放学后,这一次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来到了隔壁的教室,把叫了出来。或许是我们紧绷着的脸看上去很有趣吧,竟然笑嘻嘻地问道:
“什么事儿?难道是把钱准备好了吗?”
阿润回应道:
“虽然我们没有钱,但我们还是想要回阿大。所以,我们想找个地方跟你谈一谈。接下来的时间里,在组之间相互交换着十分吃惊的眼神,终于说话了:
“这算什么嘛!难道是想打退堂鼓吗?这样的话,在学校里是不行的,五点在保龄球馆的停车场,就你们四个人来吧,可不要逃跑哦!”
直人声音颤抖着回答说:
“我们决不逃跑,你们才应该保证一定要来哟!”
那之后,我们并没有回家去,而是去了在西仲大街并不流行的铁板烧烤店。居住在月岛地区的人很少去铁板烧烤店,可是,那一天我们却有了要去看一下的心情。我们点了明太鱼奶酪饼、香肠咖喱小星星拉面。阿大给我们表演了他最擅长的一口气喝下一瓶麒麟柠檬饮料,仅仅用了七秒。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与月岛地区最厉害的不良团伙进行决战了,我们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与阿大的痛苦以及我们之间分别将近一个月之久的感情相比,不管是多么可怕的团伙都不值一提了。四点五十分的时候,我们走出了那家烧烤店。我们一行四个在已经成为了步行街的西仲大街上一字排开,肩并肩地向运河旁的保龄球馆走去。
“东京爱思恋”是一家很少能够见到有什么混杂情况的保龄球馆,就是在这个时候,停车场这边也依然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身体高大的说道:
“欢迎欢迎啊!”
对方以为首一共有五个人。的身上邋里邋遢地搭配着超大尺寸的露腰牛仔裤、毛衣和羽绒夹克衫。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你想怎么办呢?阿大!”
阿大挺胸阔步地走上前去。在这里的九个人当中,最有重量、身体又最壮的就数阿大了。
“我还是要回到他们三个人那里去。今天不管你怎么惩罚我,我都不会说出什么怨言的,但是,绝不能向他们几个动手。”
阿大似乎是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时,组的人为了把阿大包围起来,开始拉开距离向四处散开了,然后再逐渐向阿大聚拢。
“稍等一下!”
阿润声嘶力竭地制止了,从衣袋里拿出了手机,并把它举到了头顶上。
“想要干,你们尽管随便干,可是在那之前,请你们听一听这个。”
阿润按下了手机的开始键。这时,手机里传出了的声音。
“是啊是啊,只要你们每人拿出十万日圆,三个人就是三十万,怎么样啊?要把一个好朋友从一个坏团伙里救出去,就这么点儿钱,还算是非常便宜的吧?要是凑够了钱,再来找我吧。在这以前,我会好好照顾阿大的!”
声音到此被截断了。阿润冲我点点头。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月岛警察署岛田先生的名片,一路小跑地递给了。名片上写着:少年科第二事务室主任,警视厅巡查部长。看了名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当我返回到我方阵营后,马上从衣袋里掏出了手机。直人也同样拿出了手机。我们一齐按下了开始键。
“是啊是啊,只要你们每人拿出十万日圆,三个人就是三十万,怎么样啊?”
三部手机十分微妙地拉开时间差,传出了的声音。我说道:
“那个时候,用阿润的手机录下了你的声音。这是非常棒的一次勒索啊!只要我按一下电话号码记录,你就可以在这里向岛田主任问一问了。”
阿润紧接着说道:
“你的声音不仅在我们的手机里有,就连我们家的电脑里,还有直人和哲郎家的电脑里都保存着。所以,请你不要对阿大动私刑。”
说完,阿润就迅速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直人和我也立即回应着点了点头。
“当然,你可以打我们每人一个耳光,可是绝对不能打第二下。这样一来,也可以做给其他学生看了吧。但是从明天开始,阿大就和你们的团伙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这么做总可以了吧。当然,我们这边也绝对不会向少年科告发你们。”
仍然在嘻嘻哈哈地笑着的回答说:知道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