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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坐正位,品着茶,听着各位执事的汇报。
基本上都是老生常谈,并没什么紧要的事。正欲让众人退下,外面有沙弥进来通报,说山下来人了。
我把人请进来,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浓眉大眼的,并不认得。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原来是村里选出了新族长,明日就是新族长上任的日子,特派人送来请柬,请我去观礼。
我翻开请柬,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只写了明日巳时将在议事亭举行新族长上任仪式,特诚邀我去观礼,而未写明新任族长的大名。
没想到这族里的办事效率还真高,这么快就选出新族长了。只是这写贴子的人也太大意了,连新任族长的大名都没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熟识的。
我随手将请柬放到旁边的桌上,问来人“你可知新任族长是谁吗”
那后生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负责送信的。听说,新任族长得到时候才能公布呢。”
哦,这样啊,弄得还怪神秘的。
“嗯,我知道了,回去告诉长老,明日我一定会准时出席。”
“好的。”
“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好。”
后生深施一礼,便要告退。
我看那后生穿着单薄,一身粗布打扮、满脸的菜色,想来家里不会太富裕,心中一动,叫住他,“请留步。”
后生有些疑惑地看向我,“您还有什么事要交待吗”
我不急不缓道:“施主大老远来的,想必也累了,暂且歇息一下,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说着便吩咐下去,让人安排小伙子先去休息,等晌午吃了斋饭再走。
那后生有些不好意思,说就跑个腿哪能给寺里添麻烦呢。
我淡然一笑,“施主不必客气,这里山高路远,你这个点来,想是早饭都未及吃上,我哪里过意得去再说,远来皆是客,眼瞧着就到饭时了,不吃饭就走,这可不是神龙寺的待客之道。”
那后生有些为难,道“村里还有好多活需要忙活呢,回去晚了只怕会受到责罚。”
我一听,更不能让他走了,宽慰道“没关系,神龙寺与村里渊源颇深,若有人怪你,你只需说是我强留你的,他们就断然不会把你怎样。”
那后生听了,这才放松了神色,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在我印象中,村里民风纯朴,生活富裕,对人都很和善,见我也都是恭敬有加,到处一派和谐,有如世外桃源一般。
不过,从张灵儿到今日这后生,让我对村里的看法有了些许的颠覆。
或许,一直以来我看到的都只是表面,在这个古老的村落里还有一些我不曾见的角落,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吃斋饭的时候,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慧贤跟他是相熟的,那个后生见到慧贤后明显眼睛一亮,但碍于大家都不言不语的,谁都没敢打招呼,只是互相点了下头。
那小伙子好象很久没吃过饱饭似的,一顿竟然吃了五个白面馍馍,让我直担心他会不会把肚子撑破了
我想了想,小声吩咐监院,让人再到库房里找件冬衣送予他。
这个年轻人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让我想去通过他窥探这个村子里到底还有哪些阴暗的不为人知的角落。
我决定带慧贤一起下山。
为了能赶上吉时,我让人通知他天一放亮就出发。
慧贤很守时,我到了山门时,小家伙已经等在那里了。可能是有些冷,小家伙正在原地哈着手两脚在原地不停地踱着。
我笑着叫了声“慧贤”。他一转头看到我,连蹦带跳的就迎了过来。
我牵住他的小手,冰凉冰凉的,便搂过他问“冷啦等了很久吗”
“没多久。我摸不准什么时候天亮,怕起晚了误您事,就早早起来了。不过没出屋,一直看外面天要放亮了才到这儿等您的,所以也没比您早多大一会儿。”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比我小时候乖多了。
我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道:“走,出发。”
“师父,您的手可真热乎,象个小火炉。也没见您穿得比别人多呀,您怎么好象就不怕冷似的呢”
“只要心里认为不冷,你就不会觉得冷。”
“真的吗”
慧贤不敢置信地歪过头瞪大眼睛看着我。
“当然。”
“那我也试试。”
慧贤闭上眼睛,小声念叨,“我不冷,我不冷。”念了一会儿,把眼睛睁开失望道“不好使啊,师父。”
“不是不好使,是因为你的心不静。”
“师父,我不懂,怎么才能做到心静”
“急不得,慢慢来。以后每天都要试着放空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达到无我的境界,你就成了。”
“啊,我知道了,师父,那样我就能成神仙了,是吗”
我笑笑,淡然道“可能吧。”
“问你件事,昨天村里来的那个送信人,你认得”
“认得。”
“他和你一样都是孤儿吗”
“不是,但也差不多。因为他没爸爸,只有个又老又丑又疯的母亲。”
“哦?那他可太不容易了,你们村里对这样的人家就不帮扶一下吗”
“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别人帮也只能帮一时,也不能天天帮啊”
呵,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觉悟。
只听他接着说道“更何况他不是本村人。”
第一百零五章 违和
不是本村人没听出口音哪不对劲啊难不成这小子还是个语言天才
“他姓杜,叫杜宇,是去年和他母亲一起讨饭到我们村的,说是家乡发大水,逃荒出来的。族长看他们可怜,就收留了他们。大伙帮着建了房子,给他活干,已经对他很好了。”
原来如此,看来还错怪了村里人。
“你们很熟”
“是啊,我们常在一起给人帮工。他人很好,总帮着我,我管他叫大哥呢”
“你们村里还有多少象你这样无依无靠的孩子啊”
“也没谁了,好象就我们俩是这种情况。其实,我比杜宇哥强多了,我一个人吃满了全家不饿,可他不行,还得照顾老母亲呢,哎。”
慧贤说着叹了口气。
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生活如此艰难,却没有磨去他的乐观和豁达,还能处处为别人着想,实在是难得。
一路聊着天,路也就不觉得长,聊着聊着就到了山下。
前方就是村口了,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候在那里,见了我们就急忙迎上来。
我暗忖,村里人做事真是周到。待定睛一瞧,原来就是那个杜宇。
我看他的脸冻得绯红,应该是站那儿有一会儿了。
慧贤欢呼着跑过去,一把抓住杜宇的胳膊,两眼放光的雀跃道“杜宇哥哥,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专程等我们的吗”
“是呀,长老们说要派人早起来迎一下,我就主动请缨了。”
杜宇走到近前给我深施一礼,“方丈,多谢您昨日赐饭赠衣之恩。”
我忙将他扶起,“出家人慈悲为怀,这不算什么,不要放在心上。”
慧贤拉着杜宇道“杜宇哥哥,方丈可关心你了,还跟我问起你呢”
杜宇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眼睛用余光瞥了我一眼道“问起我我有什么好问的呀我就是一个穷小子。”
我打断他,“不要妄自菲薄,穷小子不也是人吗我佛慈悲,有道是众生平等,与贫富无关。”
“多谢方丈教诲。”
“这没什么。”
我们一边往村里走,一边与他拉些家常。
我看他依然穿得单薄,便好奇道“昨天送予你的冬衣怎么没有穿上”
“哦,我给母亲穿上了。”
他的回答让我心中一热,看来这人还真是孝顺,便生出了要帮他一把的心思。
“听慧贤说,你母亲有病”
杜宇的神色就暗了暗,只简单地答了一个“是”。
“现在时间还早,恰好我略通些医术,不如先去你家里看看。”
意外的,杜宇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反倒皱起了眉头。显然他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竟然露出了为难之色。
“方丈,这,这不大好吧我家里可破了,您这么尊贵,怎么好让您去我家那样的地方呢”
我在心中画魂,不对啊,这不是正常该有的反应啊
照理说,他应该很高兴有人去给他母亲看病才是,怎么会顾虑这些不相干的呢
这显然就是托词嘛,难道给母亲治病还不如他的面子重要可他连冬衣都紧着母亲穿,宁愿自己挨冻,说明他很孝顺呀
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让人觉得这么矛盾呢事出蹊跷必有妖,看来我还非去不可了呢,我倒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我便不动声色道“我说过,众生皆是平等,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你只管带路便是。”
杜宇眼中的为难之色就愈加的明显了,拧眉道“不瞒您说,早就听说方丈您是位神医,可我一直觉得自己身份卑微,没敢动请您瞧病的念头,没想到您”
我淡淡地打断他,“不必多言,只要你一心向善就好。”
杜宇似乎颇为感动,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多做善事。”
杜宇便少了言语,心事重重地走在前面带路,我则牵着慧贤有意落在后面,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杜宇默默地带着我们一通走街串巷,七拐八拐后,拐到了一处偏僻的房舍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间不大的小泥草房,周围用及腰高的破木板围了一个小院。
杜宇推开柴门,把我和慧贤让进院去。
慧贤有些惧怕地往后缩。我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他贴着我的耳朵小声道“听说他母亲疯得很厉害。”
我紧了紧他的手,轻声告诉他“别怕。”
杜宇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有些迟疑地回头看着我俩,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琢磨不透。
我示意他开门,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深吸了口气才一下把门拉开。
屋子里阴暗湿凉,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我强忍着用手去扇面前空气的冲动,尽量保持面部平和,在门口站了片刻,让自己稍微适应了下才踏进门槛。
老实说,虽然来的路上已有了思想准备,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我骇然。不得不承认,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穷困的人家。
我十分怀疑,这种地方也能住人
说不好听点,这房子也就能挡个风,遮个雨,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客厅、卧室、厨房,三种功能都集中在这四堵墙围成的狭小空间内。屋里四壁皆空,连个床都没有,只用土坯砌了个简易的平台当做是床,上面堆了一团破被。
他母亲人呢
杜宇在我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土床前,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掀最外一层破被。
突然,破被自己一下子掀飞起来,一个白发苍苍、蓬头垢面、脸上到处是疙瘩肉瘤面目丑陋的老太婆“啊呜”一声狂叫着扑到杜宇怀里。
这老太婆一边上上下下的摸索寻找着什么,一边两眼放着贼光急切道“太好了,你可算回来了,有没有弄到吃的我都要饿死了”
杜宇坐到土床上,用手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同时轻声道“再忍忍,等我干完活,咱们就有吃的了。”
老太婆一听没吃的,二话没说,抓过杜宇的胳膊就是一口。杜宇疼得“嗷”的一声大叫着跳了起来,我看得一咧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这一口可真够狠的,我看杜宇的眼泪都出来了,是真疼啊。
我很奇怪这两人的关系。看年龄,老太婆别说是给杜宇当妈了,当奶奶都够了。可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不对,让我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第一百零六章 可疑关系
虽然我没有母亲,但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的啊,从小到大,我可没少偷偷观察过别人母子的相处模式。母子我见得多了,可他们却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问题出在哪呢
我绞尽脑汁在脑子里把刚刚发生过的画面一个一个的回放过筛子终于画面定格在杜宇的眼睛上。
对,就是他的眼神杜宇看着她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儿子看母亲该有的眼神
我浑身一激灵,天啊,我发现了什么
难道他们不是母子吗那他们为什么要以这种关系示人
可如果是情人关系,也说不通啊,试问,杜宇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垂暮的朽妇
我被自己的猜测惊得外焦里嫩,这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疯狂了难道是月老喝醉了酒,系错了红线还是实在太穷找不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