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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光泽,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也变悲观得消极。年轻健康的身体,更是在短时间内便虚弱的病痛不断……
孟芝云对孙子的一蹶不振非常的担心,曾尝试过多次与柳戮进行沟通或劝解,但正如她之前所料想的,柳戮这样平时越是沉稳冷静的性格,偏执起来却也越是无法释怀。
孟芝云迫切的想要了解孙子身上发生的一切,可是柳戮天性内敛,本身的想法,从不愿诉之他人,这也使得孟芝云自身的焦虑愈演愈甚。
老人家已经年近九旬了,身体原本尚算硬朗,但经月的烦恼忧虑,身体状态便每况愈下,数月后竟发了一场大病,所幸天可怜见,抢救及时而保得一命。
“你看看,你好好的看看你奶奶,看看她啊!你知道吗?这都是你造成的,这个家都快被你毁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啪!”为此,宋依依指着特护病房内,刚刚抢救过来的婆婆,对儿子柳戮进行了一次从未有过的剧烈责骂,激动之时,甚至一改往日的温柔慈母形象,扬起纤细的右手,便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了柳戮的左脸上,打得他嘴角鲜血直流。
而此时的柳戮,却只是呆呆的看着病房中的奶奶,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直到宋依依实在看不下去,已经彻夜未眠的儿子,再这么颓废下去时,柳戮才在母亲的强烈要求下,回返到了家中。
而恰逢其时正在外出差的柳青云,却是直到孟芝云被抢救过来之后,才得到的通知,而后焦急非常的匆匆赶了回来。
当他到医院时,见母亲已经被推入了重症监护室,柳青云便直接向守护在外的妻子确认道:“依依,妈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以后会不会有后遗症?还会出现生命危险吗?”
“幸亏小戮发现的早,妈被抢救的很及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你别太着急,放心吧。”宋依依见丈夫情绪十分激动,急忙安抚的同时,亦不忘替儿子柳戮开脱道。
“这个逆子!都是他干的好事,这个家都快被他给毁了。”柳青云气愤之极的低吼了一声,便直接回身向外走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妈随时都可能醒过来,你不在这乖乖的候着,还想去哪?”宋依依见状大急,深恐丈夫回去迁怒儿子,便急忙拉住其劝说道。
“没事,我回家一趟。赶得太急,衣服什么的都没来得及换,回家去拿点备用的,好今天晚上在这守夜。”柳青云低沉的解释道。
宋依依依旧很不放心,便再次确认道:“真的吗?你就是回家拿点换洗的衣服就过来?没别的想法?”
“恩!你别管了,你好好在这守着咱妈,我一会就回来了。”柳青云面露不耐之色,冷冷的回了句后,便迅速大步离去了。
“唉!希望他别做出什么太过激的事才好。”宋依依目送着丈夫大步离去后,依旧很是担心的自语道。
柳青云对儿子柳戮的愤怒,是无以复加的。到医院确定了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便直接回转到了家中。
刚一进屋,正好看见刚刚归家不久的儿子柳戮,正呆呆的站在沙发之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柳青云的怒气可谓瞬间便冲到了顶点,完全不顾儿子脸上那依旧鲜红非常的醒目巴掌手印,以及嘴角的破裂伤口。抽出自己身上的皮带,一言不发的便快步冲到了其身前,直接开始对其狠狠的抽打了起来。
“啪!”
“啪!”
“啪!”
……
整个过程中柳青云没有说一句话,但血红的双眼、乌黑的眼圈、以及颤抖到近乎抽搐的嘴角面容、剧烈到风箱鼓动般的强烈呼吸,无不充分表明了其此时内心的激动与愤怒。
而被抽打的柳戮,竟也一直只是呆呆的低垂着头,同样的一言不发。对自己已经彻夜未眠,内心同样煎熬难过的身体置之不理。
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感觉有种淡淡的解脱之感,产生一种赎罪般的变态满足。
屋内除不断响起的“啪!”“啪!”皮带抽击声外,便再无任何声响了。
整个抽打过程,持续了足有近五分钟,不下百余记。柳戮单薄的夏装家居服上,早已布满了从内而外渗出的道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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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成长(六)
望着儿子身体上遍布的伤痕,精神极度紧绷的柳青云,已经颤抖到近乎麻木的右手,终于颓然丢掉了手中遍染着血渍的皮质腰带。
随之虚弱的退座在沙发上,呆呆的出了会神后,便依旧一言未发的回屋拿出几套衣物后,急急的离开了家,再次向医院直奔而去。
父亲出门后几分钟,柳戮僵直的身体便开始轻轻的摇晃了起来,幅度由小及大,渐至剧烈非常的一下大幅摆动后,便“砰”的一声,跌坐在了地板上。
跌倒后,柳戮依旧没有进行任何的其他的动作,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只是其自双眼之中流露出的目光,却给人一种格外的灼热之感,并不断流转个不停,带动着眼睑也上下跳动不休了起来,持续良久、并愈演愈烈。
数分钟后,柳戮的情绪异常演变到了极致的瞬间,他竟突然脱力般的向身侧一倾,“啪”的一声侧躺在了地板上,人事不省了。
十数分钟之后,家门在一阵急促且慌乱的嘈杂声中,被猛然的自外面大力拉开。宋依依与柳絮两个踉跄的身影,随后便冲进了屋内。
二人进屋后迅速的看了眼客厅,随之便四处搜寻起来,显然已经了解了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
“啊——,我的儿啊!”柳絮直奔弟弟的卧室而去,刚刚打开屋门,还未等仔细查看屋内的情形,便听到自身后客厅内,传来了母亲宋依依那万分焦急且带有强烈惊慌的的悲呼之声。
顾不得再查看弟弟的卧室,柳絮回头便向母亲的所在冲去。
转过沙发拐角,柳絮一眼便看见弟弟柳戮侧躺在地板上,而母亲宋依依则跪坐在了一旁,拼命的呼喊着其对弟弟的昵称“小戮!”“小戮!”,声音嘶哑急促非常,双手半举却不知放向何处。
回过头呆呆的看了眼柳絮,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全身衣服血渍遍布,毫无反应的儿子柳戮,宋依依眼中一片惊慌失措,显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除不停的发出剧烈但无助的哭喊外,根本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二十三岁的柳絮眼前,也是瞬间的一片眩晕,身形一晃后险些跌倒。左手急忙扶住墙壁,深吸了几口气,才强自迫使自己镇定了下来,而后疾步冲到弟弟身前蹲了下来,颤抖的伸出右手向弟弟的鼻孔下方探去。
“妈!妈!别着急,小弟没事,只是晕了。爸爸下手虽然不轻,但你看,这抽打的位置都在后背、屁股和大腿上,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虽然看着吓人,其实可以并不严重。咱们还是马上送弟弟去医院吧?”柳絮用手感觉到弟弟并不算十分微弱的鼻息,再仔细的观察了下其身上的伤痕,确定没什么大碍后,便马上安抚住已经方寸大乱的母亲后提议道。
“真的吗?你弟弟真的只是晕了?你不是骗妈妈吧?……也对,柳青云就算再王八蛋,也不会亲手打死自己亲生儿子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医院,马上去医院。……走,我们快带小戮去医院。”宋依依无神的瞳孔渐渐聚焦,反复确认儿子确实还活着后,便放下了大半的恐惧情绪,与柳絮合力将柳戮向屋外架去。
刚过二十岁的柳戮身高虽达到了一百七十六厘米,但长期憔悴的身体却并不壮硕,堪堪达到六十公斤而已。母女二人很快将其移出了房门。
柳絮也顾不上锁门,便回手带了一下,想将外门关上。
弟弟虽不重,却无奈柳絮本身没有担负他人的经验,心情又极度的紧张,脚步慌乱间,导致回手时重心不稳,突然向一侧倾倒了过去。
连带着搀扶着的柳戮,以及另一侧的母亲宋依依,亦同样被其拖拽着跌倒在地。
但倒地前的刹那,柳絮仍强自扭转身体,将自己垫在了弟弟的身体下方,并努力的抓向身侧的固定物,尽量稳住自己和柳戮的平衡,不致发生进一步更严重的连续滚跌。
而宋依依在女儿突然倾倒以致将自己拖倒的过程中,一心想保护昏迷的儿子,手忙搅乱的竭力想稳住对方的身体,根本没有丝毫顾料自己的实际处境,以致结果不仅没有止住柳戮的跌到,她自己反而也因为严重失衡,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角上。
坚硬的墙角虽只将宋依依的额头,磕出一个不算太大的伤口,但却很深。殷红色的鲜血很快便急涌而出,顺着她虽在近期内急剧变差,但仍可算保养得宜的脸暇迅速滑落而下,“滴答!”、“滴答!”的滴在了地面上。
宋依依快速的站了起来,对平时很是关心,但现在却疼痛非常的额头,丝毫没有顾及,随手将脸上的不适液体轻轻的一抹后,便快步向儿子柳戮踉跄的冲了过去。
身边剧烈且持续良久的声响,身体被移动后的不断摇晃,再加上突然跌倒时的猛然失重,柳戮在昏迷了近十分钟后,悠悠转醒。
努力打开沉重的眼帘,视线由朦胧模糊到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姐姐柳絮,那略带痛苦,却满含关切的注视目光,以及其中迅速映现出的浓浓欢喜。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渐渐明了此时的处境。
他的上半身压在了姐姐柳絮微侧的腰部,虽有些硌痛,但想来姐姐却必定更加不适,柳戮遂扶着身侧的墙壁,想慢慢的站起来。
这个动作起身进行的同时,柳戮便意识到身后有人在迅速靠近,于是视线微侧,但入目的,竟是左半面颊自额头而下,遍布了刺目的鲜红血液,且还在顺着下颚缓缓滴落的母亲,那关切至极的慌乱面容。
记忆中,母亲始终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满头秀发,此时已经杂乱的散落而开,眼睛中布满着殷红的血丝,脚步也踉跄之极。
目睹此景,柳戮已经直起一半身体的动作,顿时定格在了那里,而后全身不可抑制的发出一阵剧烈非常的猛烈颤抖,消瘦的额头上的青筋,也极速的隐现不止,牙齿间更是伴随着,发出一阵‘咯吱吱’的摩擦之声。
但很快,柳戮便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将未完成的起身动作继续了起来。他反应来的急促剧烈,迫使其去的也很迅速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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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成长(七)
柳戮尽量使自己的动作看上去自然顺畅,脸上也努力展露出自小便已经熟练的淡淡笑容,努力将一种放心、安慰、无恙等的心理暗示透露出来。
平复好自己微弱散乱的呼吸,轻轻的清咳一声,调整好自己慌乱走样的的腔调。“妈!你别急,我没事。爸他虽然生气,看着抽我抽的挺狠的,其实还是很心疼我的,打的都是些皮粗肉厚的地方,我真的没什么事。刚刚只是因为有些太过担心奶奶的身体情况,加上没有睡好,才一时不觉的睡了沉了点。”柳戮的声音尽量的沉稳、有力,语速及口吻亦保持在平时正常的状态,表情自然,动作看上去也尽量的协调、平稳了起来。
实际的行为动作,比起苍白的语言安慰来,给人的安心暗示,要强烈可信得多。
柳戮的声音,虽还是会有些稍显低沉嘶哑,动作也比平时慢了少许,但至少已经不会给人虚弱非常、状态极差的直观感观了。
一面自然的做着言语安慰,一面沉着的将倒在地上的姐姐柳絮,稳稳的拉起。
将姐姐扶正稳妥后,柳戮才将身体转到正对母亲宋依依的方向,脸上第一时间便浮现出一个灿烂之极的轻松微笑,随之抬起右手轻轻的拂过母亲那仍在血流不止的额头及脸暇,而后用双手给其一个强力的拥抱,同时轻轻地拍了拍对方那依旧微微颤抖着的后背。
整套动作,沉稳、自然、流畅。
宋依依对柳戮的语言解释,本来还有些怀疑不定。但儿子随后的一系列行为动作,给她的感觉,却好似真的没有什么太大不妥的样子。
双臂拥抱自己的动作很沉稳有力,望着自己的眼神更是一改半年来的颓然散乱,目光中虽稍显激动,但却充满了丰富的感情及安慰。
好似一下恢复到了半年前,那个叫她极其放心信赖的‘乖儿子’状态一般。
宋依依突然间有些百感交集,双眼中更是连串般的流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