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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老邪斜掠出丈外,瞥了长衫的前袂一眼,下摆的右下角距膝三寸处,被刺破一个
小剑孔。
“你这混蛋的剑,是从何处锲入的?”
杜老邪语调平静,其实心中暗惊。
“你的剑术叫邪剑,我的叫魔剑。”他开始徐徐移位,语气也平静:“魔本来就比
邪高一级,你不服气也得服,如果你的剑不邪,我的剑一定可以再伸展三寸,你的右膝
铁定会挂彩,你员好继续保持邪的诡异变化,以免被我轻易地刺三五剑。”
“你真会吹牛呢!接着!”
电光一闪,再闪。
人影也一闪,再闪。
一声金鸣,剑吟袅袅,电光与激光闪烁了几下,分向两方旋走。
是错剑发出的震鸣,而非双剑正面接触,没有火星溅出,破风声令人汗毛直竖。
杜老邪旋出两丈外,砰一声一肩按中一株松树,枝叶摇摇,松针洒落如雨,几乎立
脚不牢,斜冲出丈外。
这一肩如果正面撞实,很可能把合抱大的巨松撞折,或者被反震倒地。
“再来一剑!”
黄自然回头反扑,熠熠激光有如匹练横空。
杜老邪身形乱闪,连换四次方位,绕过两株巨松,才摆脱这一剑雷霆追袭,显然右
臂的震撼余威仍在,剑无法聚劲,只好全力闪避,凭经验脱出剑势的笼罩,但也险象横
生,两次几乎被激光所裁止。
“者夫知道如何对付你了。”杜老邪仍然嘴硬:“你的剑的确有鬼,老夫还没了解
你出剑的手法和技巧,还不够神妙,老夫应付得了。”
“是吗?”他碎步从右面逼进,剑尖也斜指着右前方,而非指向目标,毫无争取中
宫的表现:“你不时以双手运剑,巧妙地驾御重心的技巧,真是邪得很精很诡,一般名
家不屑使用,你却使用得出神入化。好,咱们全神贯注,用精妙的技巧好好一拼,邪与
魔看谁高明。”’
老邪的剑尖也下垂、外张。
两人的剑式与传统的手法不同,也就是说,剑式毫无保护中宫的能力,绝对封锁不
住快速突入的闪电攻击。
不论拳掌兵刃,马步一拉,首要第一步便是布下防卫网,对方攻入的机会等于零,
除非对方的速度与劲道强一倍。
一旦双方进手,便是制造攻击机会,看谁的经验与技巧,能成功制造切入防卫网的
就是胜家。
双方都敞开中宫诱敌深入,难怪称魔称邪。
侧方人影候现,再次有人干预。
“南无阿弥陀佛:“来人是普照寺的主持慧光上人,手中有一根沉重的紫金禅杖:
“杜檀越,贫僧缠住他,降妖伏魔,贫僧责无旁贷。请退,贫僧超度这妖魔……”
激光破空,黄自然受不了大和尚胡说八道,立即出手扑上,发起猛烈的攻击。
大和尚上次一时大意,太过依赖禅功和金刚拳力,毫无顾忌地强攻猛压,结果劲道
被引偏灰头土脸。
这次,大和尚有备而来,不再大意,八尺长的紫金禅杖,也是防卫力最强劲绵密的
兵刃。
杖影飞腾,真有泼水不入的威力,点打挑扫步步为营,把连续进射而来的激光一一
加以封锁。
铮铮铮三声狂震,以静制动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禅杖的威力圈稳当地不外张,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真能有效地阻止激光钻隙而入,三道几乎切入近身的激光,皆能
在险之又险中被掸杖所挡住。
禅杖的威力图不敢外张,外张空隙必定随之加宽,无孔不入的溅光,很可能获得贯
入的机会,不外张,表示缺乏攻击力。
被动的防守,获胜的机会不多,攻击是制胜的不二法门,大和尚等于是放弃获胜的
机会。
大和尚一开始就表明所采的手段,所以说要缠住黄自然,要耗掉黄自然的精力,超
度这个称魔的人。
佛门弟子的“超度”有多种含义与解释,佛门众弟子通常接受两种用意:救助死了
的鬼魂出地狱,以及度化或杀死罪孽满身的妖魔鬼怪。
杜老邪看出大和尚的心意,有点不以为然,同时也已经看出,大和尚有计划消耗对
方精力的妙计并不妙,黄自然年轻力壮,精力旺盛,久拖下去,防守的人很可能失手暴
露破绽,受到致命的一击。
“上人退!”杜老邪在旁大叫:“你支撑不了多久,这小子精力旺盛,以静制动功
效有限,交给我,以动制动才能送他下地狱,我上了!”
黄自然一跃三丈,脱出禅杖的威力图。
“车轮战吗?不要脸。”他收了剑冷笑:“我晚上来,见一个杀一个,你们好好准
备,晚上见。”
“小子慢走!”
杜老邪冲上大叫。
黄自然去势如电射星飞,谁也休想追及。
晚上在房舍内搏斗,势必下毒手你死我活。
聚奎园的防卫力极为单薄,根本没没有机关埋伏,比起东河村拔山举鼎的家,差了
十万八千里。
桃花三娘子见识过东河村黄家的布置,黄自然在东河村如入无人之境,聚奎园哪挡
得住黄自然?黄自然撂下的狠话,令她坐立不安,第一个念头是找机会溜之大吉。她是
罪魁祸首,黄自然怎肯饶她?
可是,她不能现在就走,即使杜家让她自寻生路,她也害怕黄自然在外面等她,显
然黄自然已经监视聚奎园,出入的人皆无所遁形。
她没和黄自然交过手,还不至于胆怯心寒,但从杜老邪与慧光大师的表现估计,她
绝难逃过黄自然的掌心。
她不但要留心聚奎园的动静,还得注意外面黄自然的行动。
一旦情势不利,她必须准备自全之道,未雨绸缪,以免事发措手不及。
黄自然要在晚上进来,她心中一宽,晚上何处不可藏身?大乱一起,连主人也休想
找得到她,如果黄自然白天进来,她悄然溜走的机会就不多了。
心中一定,便专心留意袖手旁观。
她看到杜彩凤换穿了劲装,翠蓝色的紧身,把曲线玲残的胴体衬得凹凸分明,甚至
有点近乎夸张,保证可以让男人看一眼,便心跳加快一倍。
“唔!她将有所行动了。”她心中暗忖:“难道说,她的武功比杜老邪更高明?”
杜老邪也奈何不了黄自然,杜彩凤行吗?本来已经是被黄自然擒住的俘虏。凭什么
敢换劲装准备一拼?未免有点反常了。
黄自然晚上来,早着呢!
任何反常的事,她都得留意。
她不知道杜彩凤的武功,到底修至何种境界,依常倩推断,应该不比杜老邪高明。
果然不出所料,杜彩凤携了剑从园侧走了。
翠蓝色很抢眼,但在草木丛生中活动,依然有隐形的作用,蛇行鹭伏更是无形影可
寻。
耐心与体力,是秘密接近的最可靠凭藉。
杜彩凤耐心与体力皆超人一等,在草木中缓缓移动像是妖魅。
前面一处小坡,长了几株牛腰粗的大白杨,树下正是纳凉睡午觉的好地方,也是坡
下那座小村的顽童们,玩耍嬉戏的游乐场。
只有一个人在睡大头觉,用树枝作枕睡得正香甜。
这里已是金雀山的西麓,距银雀山的聚奎园已在四五里外。
满山蝉鸣震耳,好在大白杨树上没有蝉,不至于打拢睡眠,也不会乱了听觉。附近
三十步内,只生长短草而无矮树,要接近白杨树下沉睡的人,这二十步真不易隐身。人
如果真的沉睡,当然接近非常容易。
杜彩凤并不认为这人已经沉沉入睡了,不想直接走近赌运气,她极有耐心地蛇行,
爬几步即停下观察睡的入有何变化。
运气真不错,这人一直就丝纹不动,显然睡死了,或者喝醉了,酒醉当然睡得沉。
身侧搁了一个酒葫芦,葫芦内的可能已涓滴不剩啦!
二十步、十步……这人突然挪了挪身躯。
她本能地向下一伏,但也作势暴起。
片刻,毫无动静。
机会太好了,对付熟睡的人易如反掌,她不敢大意,轻灵地跃起,脚不沾地,无声
无息向下飘落,双手先下,一沉一震,十个纤纤五指,已经同时制住了八处要穴,双脚
随即向下沾地。
胸部四穴:鸠尾、左期门、左神封、璇玑。
腹部四穴:神阙、中极、右天抠、右腹结。
运气来了,连泰山也挡不住。
这人如果不是天气太热,怎会把皮护腰解开睡觉?皮护腰解开,外面加缠的作工具
腰带,也一起解开了,所以才暴露颇为重要的神阙穴,指一下封死了整个任脉。
神阙穴在肚脐中央,漂亮的大闺女,要制大男人的肚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皮护腰平时不但护住了肚脐,也护住最重要的关元(丹田)和中极穴。
敞开门户让人制穴制脉,命该如此。
可是,双脚刚沾那人左侧的地面,她便知道不妙了,双手收不回来,连手带腰被人
一把抱得牢牢地,像是被铁条箍住了。
一声惊叫,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变化太快太意外,一眨眼便被抱得死死地,那人
身躯疾转,把她压在身下,双腿也把她的腿夹牢。
像八爪蜘蛛抓住了猎物,沉重的男人身躯压得她浑身骨头都要散了,男人奇异的体
气,也让她呼吸困难,抱的力道也让她动弹不得。
鼾声大作,这人竟然睡着了。
她魂飞魄散,拼命扭动作绝望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她惊怖地尖叫,想抽出手却无空隙可抽。
“呼噜噜……”鼾声像地震。
这人的脸就贴在她的右领旁,打呼吐出的男人气息,猛往她的鼻内钻,灼热的嘴唇,
紧压在她的耳下软弱的敏感部位,而且不时嚅动。
“不……不要,求……求你……”她快要崩溃了,惊惶地讨饶。
这人是黄自然,对她的哀求不加理睬。
她愈挣扎,抱得愈紧,压得愈重,夹得更牢。
她受不了啦!突然放声大哭,一个女强人哭泣,表示她的精神与肉体皆到达崩馈边
缘。
“抱着一个香喷喷大美人的感觉真好。”黄自然总算醒了,抬起头盯着她梨花带雨,
反而更动人的面庞邪笑;“你投怀送抱,我一点也没感到意外,艳福不浅,该我好好快
活。你与艳名满江湖的浪女走在一起,投怀送抱理所当然……”
“你……你闭嘴!”她不哭了,羞怒地尖叫:“我……我……”
“喝!你这么凶,和桃花三娘子走在一起鬼混,会吃亏的,混不出什么局面来。”
黄自然抽出右手,在她的双肩捏了几下,她的一双手就失去挣扎力道:“她喜欢找比她
强的人快活,比她强的人才能对她的快活生涯有帮助。你凶巴巴像个泼妇,只能找一些
比你弱的人,拜在你的裙下听你使唤,你能混出什么局面来?她用媚力驾驭比她强的男
人,你用剑降伏男人;今后她的身价逐渐提高,你却每下愈况……”
“闭嘴!”她尖叫:“我在返家途中,碰上她结伴同行,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
她。你……你把我看……看成……”
黄自然一征,按在她沾满泪水脸蛋的手僵住了。
“你……你还是……还是大闺女?”
黄自然站起,盯着她曲线玲残的动人胴体紧锁双眉。
也许,他在怀疑这个身材喷火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未经人道的大闺女吧!
头上梳了三丫髻,没开脸,应该是大闺女,但并不能保证外观与内涵一致。
桃花三娘子梳了盘龙髻,开了脸,打扮得人见人迷,绰号也称馆子,但众所周知,
这浪女还没有婆家,本质上仍是未出嫁的闺女,她也从没表示过要嫁人。
杜彩风恢复了自由,至少黄自然已离开了她,只是双手暂时仍无法自由活动而已,
她反而怔住了。
上次黄自然并没侮辱她,这次其实也不能算侮辱,江湖男女大多数具有叛逆性,对
礼教不怎么计较。重视礼教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男人触及身躯就该去跳河上吊,
以保持名节清白,怎敢奢言闯荡江湖?
黄自然竟然不再欺负她,她大感意外,目下四野无人,被压在地下动弹不得,像是
虎爪下的羔羊,任由对方生吞活啃,她曾经谋害黄自然,黄自然有权任意凌辱她。
“在沂州谁敢娶我?”她脸红耳赤,被黄自然瞪视她的目光窘得浑身不自在:“我
是没……没有人敢娶的闺……闺女……”
“唔!我想到一个妙主意。”
黄自然脸上又出现恶作剧的邪笑。
“你……你什么意思?”
“你父女设计谋害我,我死过一次了,对不对?”
“这……”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你……你平安无事……”
“债仍然是债,你敢否认?”
“我……我愿意补偿,开出价码来。”她一咬牙,女光棍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