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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婆婆的刀势用老而扑空,看来难避她那一截,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的手腕一翻,居然将刀口反迎而上,砍向了慕容婉的手指,变化更是妙绝,双方势子都快,慕容婉收势变招已是不及,只有把劲刀提聚在手指上,迎向刀口。
指刃接触,双方都停手,慕容婉的手指也没断,梁婆婆的刀也没再往前推进,双方就僵持在那儿不动,但是慕容婉的神色已转凝重,而梁婆婆的白发却像无数根钢刺般地散张开来,蓬在头上,狰狞有如恶鬼。
可见她们双方都没有在手下容情,而是各以内劲对上了,如果慕容婉的功力不好,则她的两根手指一定会断在刀下,甚至连性命都有危险,假如是梁婆婆输了,则慕容婉的手指戳下去,也可以把她握刀的双手掌废掉。
双方坚持不下,梁婆婆冷笑道:“小丫头,难怪你不把老婆子放在眼里,原来还真有两下子,可是就凭这点本事,想在老婆子面前端架子,那还差得远,我念你这一身功夫练成不易,对你特别破例一次,立刻收劲退后,带着那野小子滚蛋,慨往不咎,如你再不知进退,老婆子的劲力发足,你就不止是断两只手指了。”
慕容婉没有开口说话,全神贯注指上,因为她一开口,劲力分散就挡不住刀口上的巨大压力了。
但是慕容婉也没有收劲退后的意思,仍是咬牙苦撑。
梁婆婆怒道:“婉丫头,你当真执迷不悟!”
南宫俊在旁冷笑道:“老婆子,你想在趁人收劲的时候,再突发劲力伤人,这些鬼主意以为别人想不到!”
梁婆婆恶狠狠地盯了南宫俊一眼,道:“臭小子,你给我记住,老奶奶收拾了这个丫头后,就会有你好受的。”
南宫俊倏然道:“老婆子,你别说狠话了,你的内力最多比慕容大姐深一点,但是也不过就胜那么一点而已,所以你才想用诡计取胜,如果你真的比人高出很多的话,就用不着使出那种让人笑掉牙的鬼主意了。”
梁婆婆怒道:“笑话,老奶奶还能从容说话,这鬼丫头已经连屁都不敢放了,老奶奶高出她又何止一点点。”
南宫俊微笑道:“这种硬充场面的大话不必说了,高低深浅,明眼人一望即知,你就是能拼倒慕容大姐,自己也要耗去九成真力,累得不能动了,还想来对付我,那时我只要一个指头,就能要了你的老命。”
梁婆婆气得腮帮子不住地抖动,虚声怪叫道:“臭小子,你给老奶奶听好,老奶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宰了你这畜牲,叫你尸骨无存,皮消骨溶。”
“你只剩一成功力,宰得了我吗?”
“笑话,老奶奶只要有一口气,也能吹死你臭小子。”
“这我倒不怀疑,你确实有那个本事,因为你练过铁尸功,那一口尸居余气的确很厉害!”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的?”
“你在问我怎么知道的,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等你力拼过慕容大姐,再用尸居余气来对付我,纵然赔了你的老命,却也要了我们两条小命,你也许已经活够了,我们却还不想死,犯不着跟你拼命!”
他的话似乎刻薄一点,尤其是对一个老女人,的确是有伤忠厚,不像他的为人,更不应该是出自南宫世家少主,以忠孝友义传家的传统继承者口中。
可是这老太婆实在太讨厌,太可恶,形象也狰狞恐怖如同恶鬼,使得每个见她的人都想骂她两句。
听了南宫俊的话后,梁婆婆居然又是一阵咯咯的厉笑道:“臭小子,你尽管口头上神气好了,再等一下,看老奶奶怎样来消遣你,老奶奶要活剥了你!”
一面说,一面也加强了劲力,使得刀锋又压向了慕容婉几分,慕容婉拼命地咬牙撑住,使得刀锋不能再进前,但是她却无力再把推进的几分距离扳回,刀锋离她的身子更近了,森森的刀光已映亮了她的脸。
南宫俊冷笑道:“老婆子!你这么一个恶毒法,我更不想跟你拼命了,而且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不跟你拼命!”
“什么办法子”
明知这一句是多余的,梁婆婆竟然问了出口,可见她确是相当紧张,无法整理思绪。
但是南宫俊竟然回答她了,笑笑道:“那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趁你现在无法分身的时候制住你。!”
“臭小子!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这是既省事,又有利的办法。”
说着话的时候,手中的折扇跟着朝外戳出去,梁婆婆脸色大变,连忙放开大刀,去闪避那一戳,却没有防到南宫俊扇前已有一股暗劲透过了她腰下的大穴,只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已经被制住了,动弹不得了。
慕容婉喘息不止,频频用衣衫擦着脸上的汗水道:“多谢南宫兄援手,真没想到这老婆子竟如此不讲理。”
她转脸又对梁婆婆道:“刚才你根本没容我开口,现在我不妨告诉你,南宫少主是姑姑指定要见的人,现在你总该明白,我不是随便带人前来的。”
南宫俊淡淡地笑道:“大姐不必向她多费口舌了,你说了她也听不见,我已经封了她的穴道?”
慕容婉一怔道:“你封了她的穴道?”
“是的!从现在开始,她已经形同一个死人,完全失去了知觉,十个时辰之后,穴道自解,可是再也不能够发横了,我同时也废了她一身武功!”
“南宫兄,这似乎……”
“我知道,你是怕你姑姑见怪。”
“那倒不是,姑姑已经当她的面说过,我是红粉山庄的主人,要她听我的话,对我恭敬,她这种态度,我杀了她不为过,只是姑姑的止水谷要个人看守,除了她之外,一时还找不到适当的人,请南宫兄念她年老昏庸无知,饶恕她吧!”
“大姐有没有听到我跟她的说话?”
“听见了,只是小妹无法开口说话而已!”
“你只要听见了就行,她已练就了铁尸神功,那是一种最恶毒的魔功,犯了武林的大忌……”
“铁尸神功是怎么样的一种功夫?”
“大姐你不知道?”
“不知道,小妹从未听过这个名称。”
“那就难怪了,这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邪功,饱吸腐尸之毒,贮于丹田之中,伤人时,鼓气吹出,当者必死……”
“那也是杀人而已,不会比兵器更厉害!”
“不然!兵器杀人是明的,而且给人打不过有逃的机会,这种毒功,则喷人就死,此其一也,再者,练成此功,则必须四十九个初成形的婴儿胚胎炼制成药丸服下,以养成元毒,练成后,每十天需进死人脑一副,以续充毒素,又需每三个月,生食活人脑一副,以抗其毒质而免损及本身,此举太伤天和,故为正道所不容!”
慕容婉变色道:“真的有这歹毒的事吗?”
“小弟是根据前人遗训,自己可没有练过这种毒功,但想来不会假,但是小弟接受的遗训则是看到练成此功的人,必须立加废除。”
“这也是东佛传下来的功夫吗?”
“是的!所以小弟敢斗胆率然而行,也不怕谷主的责怪,你姑姑不是东佛的传人,也一定跟东佛的武学有极深的渊源,所以我认为她也应该接受那层约束的!”
“姑姑跟东佛的关系如何我不知道,但她吩咐过,在外看见施展东佛功夫的人,必须立刻带来见她,而且本门武功源自东佛也不会错,只是姑姑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我想她一定不知道那老婆子练有这种歹毒的功夫,否则一定会加以制止的!”
“希望是如此!否则她也不可原谅了,容许身边人练铁尸神功,跟自己练没多少差别,而且……”
他欲言又止。
“南宫兄有话尽管说好了。”
“那老婆子既是终日守这道石梁,就很难出去了,她每个月要一具死人,每三个月要杀一个活人,啜脑养毒,从哪里来呢?”
慕容婉身子一震,脸色也变了,却没有回答。
南宫俊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道:“大姐想必是知道的!”
“我……只是猜想而已,也不敢确定,谷中的姐妹有时会逃亡,也有犯了过错的,那些姐妹就交给她去处置!”
“什么!你也不过问吗?”
“她说遣送回家了,而我们所有姐妹的身世,只有她知道,小妹也没有想到其他去。”
“大姐在外行道已几年了,可曾见过一个被遣回的姐妹吗?而且红粉姐妹极少与外界联系往来,才使大家对你们高深莫测,又怎会平白地放人离开的呢?”
慕容婉不禁语塞。
南宫俊愤然道:“那些人恐怕都成她的口粮了,这件事你姑姑不知道?”
慕容婉居然怯怯不敢言。
南宫俊知道不必问,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轻哼了一声道:“就凭这一点,她的罪过已不小,由此可知,那老婆子这种功夫不仅是她允许的,说不定还是她授意的呢!”
“南宫兄,我相信姑姑必然有个很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小妹不清楚,所以不敢妄言,但小妹敢保证姑姑不是邪恶的人,她一直教我们要敦励品行,为正义而献身,她绝不会是个邪恶的人。”
南宫俊点点头道:“这我相信,看了你们姐妹的行事立心,我想你们定是一直受着很严格的管理与教导。”
“是啊!姑姑就我们所学的武功路子不是正宗,必须在品德修行上特别下功夫,所以在红粉山庄之中,生活非常严肃,不准有丝毫偏失之处,那些女孩子们平时除了练武之外,就是种花读书,学习女红,每个人的工作课业都很重,不准有一点偷懒。”
南宫俊叹道:“用意立心不能说坏,但是矫枉过正,过分的压抑人性,反而失之于偏了。”
“南宫兄,小妹不懂你的话。”
“人心如水,只能疏导而不能堵的,假如一味的去阻止他,不准他做什么,也许一时能收到效果,但是不从根本上去化导,一旦爆发,就会变得不可收拾了,以小弟的观察,红粉姐妹大部分都犯了性情暴躁,动辄喜欢与人争斗,而且杀气很重,与这种严厉闭塞的生活不无关系。”
“这个……小妹也有感觉,只是没有南宫兄看得这么深入,那就烦请南宫兄见到姑姑,向姑姑进言几句,请她把我们的尺度放宽一些。”
“这个大姐自己就可以决定的,红粉山庄不是大姐全权主持的吗?”
“话虽如此说,但是我总觉得应该跟姑姑说明的好,一切规矩是姑姑订的。”
“大姐自己也可以说呀?”
“我不是不能说,而是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也不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此对姑姑陈说时,无法提出很充分的理由来,姑姑对我很尊重,我说的话,她也听得进,正因为如此,我说话时也要特别小心谨慎,没有十分把握的话,我绝不轻易出口。”
“大姐不是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吗?”
“理由虽然有了,但是我觉得还不足以能说服姑姑,万一被她驳下来,反而没意思了,多少年来,她从没拒绝过我的要求,我们之间,也从没有发生过一点争执,那很不容易,最好还是别打破例子。”
“说的也是,小弟见到她时,相机劝劝她就是,我想这没什么困难,她一定会接受的。”
“南宫兄,小妹的感觉中你似乎对姑姑有某种约束的力量。”
“何以见得呢?”
“姑姑深闭幽谷多年,虽未说是缘故,我看得出她是受了某种约束,她也很明白,她也很想出去,但始终不便,好像在等一个人似的,小妹想这个人就是南宫兄,是不是?”
南宫俊笑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那要看令姑是不是我要找的人而定,这个请恕小弟不能再说下去了。”
慕容婉也不再问下去,两人从石梁上经过,直到对岸石屏后,山壁上有一道小小的裂口,恰可容人,有五六丈深,从裂口处可以看见那一端的天光。
南宫俊道:“这个地方选得真妙,凿壁而人,别有天地,任何人也不会想这地方还有通路的。”
“是的,平时这山壁上有一道活门,放下后,就是一张石桌跟几张石椅,构成一个简单的石室,姐妹们都以为姑姑就住在那间石室中,根本不知道后面另有天地,今天想是知道我们来了,姑姑暗门先打开来了。”
“谷主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当然知道,我在石梁那边叩石为记,一面通知梁婆婆,一面也是通知姑姑,假如是带着姐妹们,姑姑就在石室中相见,我一个人,姑姑就打开通道……”
“那我们在下面跟老婆子的争执,谷主也知道了?”
“这个小妹却不清楚,如果姑姑不出来探视是不知道的,这儿离姑姑住的地方还远呢。
我叩石的记号是打着一个人来的,姑姑也许以为我是一个人。”
“那样突然前去,谷主不会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