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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打定,出手便慢了许多,隔许多才发出一招,双方便僵持在这小溪边上?
如今却说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趁徐留本和金骷髅两人,对峙之际,逸了开去,不一会,就奔出了四五里去,不见身后有人追来,才略慢了一慢。西门一娘道:“那只木盒,我们已看过了两次,分明是空空如也,为何他们却还要纠缠不休?”
吕腾空道:“还有一件极是可疑的事,为何我们在南昌,接了这一件怪镖,总共才不过几天工夫,却像是天下武林人物,尽皆知道这件事?”
西门一娘想了一想,突然“啊”地一声,道:“我明白了!”
吕腾空道:“你明白了什么?”
西门一娘:“我们竟是被人利用来,作为众失之的!必定是有一件什么极重要的物事,要送到金鞭震乾坤韩逊的手中,但是又怕人半途截劫,所以才假托那物事,已然交给了我们护送,但实质上,那人却又另派专人,偷偷上路。武林中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我们身上,那物事便可以安然到达了!”
吕腾空想了一想,也觉得这事情大有可能,不禁怒道:“若是如此,那将空盒托付我们的人,也实在太可恶了!”
西门一娘冷笑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有什么可恶?”
吕腾空知道老妻又对自己贪财一事,表示不满,红了红脸,道:“事情真相如何,不多久便可知道,究竟是否如此,还难料定哩!”
西门一娘冷笑不语,这几天来,他们两人,从极是平静的日子中,突然一下子变成了如此颠簸多事,最令他们伤心的,便是吕麟已被人所害,因此两人的心中,俱都闷郁之至。只不过因为多年夫妻,感情一向极好,所以才相互容忍,未曾吵闹过起来。
当下西门一娘,“哼”的一声,不再言语,两人一直向前走去。
一路上,两人心神极是恍惚,不是想起吕麟惨死,便是想起那只如此神秘不可思议的怪木盒,又要提防再有高手来攻。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渐渐地黑了下来,吕腾空猛地一怔,道:“夫人,何以我们走了这许时,尚未出得了西天目?”
西门一娘抬头四面一看,只见周围高峰插云,暮色缭绕,身在深山之中,敢情已然走过了路途。吕腾空道:“夫人,这西天目中,乱石如林,最是难寻路途,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乱走也是无用,不如明天早上,再寻路出山便了!”
西门一娘恨恨地道:“如此,又给六指贼多活了一天!”原来她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冲上武夷仙人峰,寻六指先生报仇,只求早到一天好一天,所以才如此说法。吕腾空苦笑道:“反正我们只要请到点苍,峨嵋,两派高手,不愁深仇不报,也不争在这一天!”
正在说话间,忽然看到前面深山坳处,竟然有灯光一闪,两人心中,不禁皆是一怔。
因为此际,实在是身在荒山之中,暮色初降,饿狼怪嗥之声,已然是此起彼伏,绝难想象,在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人居住!
两人对望了一眼,吕腾空道:“夫人,此处既然有人,我们何不前去,借宿一宵?”
西门一娘道:“你怎么哪,一路上遇到的麻烦,还不够多,仍要自己送上门去么?”
吕腾空长笑一声,道:“夫人,你敢是被那些人吓怕了?我们自离南昌以来,已然遇到了多少高手?可有损伤毫发?”
西门一娘也是,一笑,道:“你说得对!”两人一齐循着那点灯光走去。走出不多远,已然看到那灯光共有四围,再走近些,只见山坳深处,靠近峭壁,起着一列房屋,总共约有七八间,全是以极大的大石瞅成,黑漆漆的大门,紧紧地关着。
而那四团灯光,则是大门上的四个灯笼,那四个灯笼,大得出奇,色作金黄,形状却十分古怪,乍一看,看不出是什么形状来,可是一阵风过处,将那四盏灯笼,吹得转了一转,两人才看清,那四义灯笼,竟是扎成人的骷髅形状!两人心中一凛,西门一娘低声道:“想不到我们误打误撞,竟然不觉地来到了金骷髅的住所!”
吕腾空苦笑道:“当真是巧得可以,这四盏灯笼,刚燃着不久,难道是金骷髅已然回来了?”西门一娘想了一想,道:“我看未必,若是他已然回来,难道我们会撞不到他?”
吕腾空道:“夫人,你可记得刚才金骷髅说,那木盒和他,大有关系。当时我们未曾想到是遭人戏弄,是以不肯和他说出木盒实是空的,如今想来,那戏弄我们的人,实是可恶之极,我们何不也让他吃上些苦头?不论金骷髅在与不在,都去打门求宿?”
西门一娘笑道:“不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着,两人便一齐向大门走去,刚一来到门口,尚末拉起环来打门,便听得门内一个极是娇脆的女子声音道:“来者是谁?”
吕腾空和西门一娘两人,心中又是一凛,心想自己虽无末曾特别放轻脚步,但是才一来到门口,屋中便已觉察,也是不易,可见她耳力之灵。西门一娘向吕腾空使了一个眼色,道:“过路人求宿一宵。”
门内那女子好半晌,才道:“你们来到此处,也一定是武林中人,何不露宿在外,或是连夜赶路?又何必来此处借宿,徒惹麻烦?”
两人听出那女子声音,如此娇脆,年纪也一定不会太大,可是听她的语气,像是极为幽怨,心想金骷髅在武林之中,一向是独来独往,从来也未曾听说他有什么同伴。难道这里不是金骷髅的住所?
可是如果这里不是金骷髅的住所,什么人又会在门口挂上骷髅形的灯笼?
西门一娘想了一刻,应声道:“你可是因为主人不在,是以不便留客么?”
那女子的声音,像是十分惊讶,道:“咦,你怎么知道主人不在?”
说着,只听得里面,传出了阵金属拖地之声,“铮铮”不绝。
不一会,那声音已然到了门旁,停了下来,又是“格”地一声,大门打了开来,西门一娘连忙一伸手,将门推开,定睛一看,不由呆了一呆。
原来前来开门的,乃是一个少女,那少女一头秀发,软缎也似,披在肩上,眉如春山,鼻若琼玉,双眼顾盼神飞,美丽之极。
但是,她身上的衣衫,却甚是破烂,手臂裸露在外,肌肤如雪,不过却红痕累累,像是被什么鞭子,所抽出来的一样。这一切,都还不算得奇怪,最可怪的,那少女双腕间,皆被一个极厚的铁箍箍住,那铁箍上,连着一条粗如手臂的铁链,长达三四丈,一直连在屋内的一根柱子上面,将那少女锁住。
西门一娘呆了半晌,想不透那少女是什么来历。那少女见了两人,面上忽露喜色,探头向门外张望了一下,低声道:“两位可是从南昌来的吕总镖头,和吕夫人么?快请进来!”
两人见那少女,被铁链栓住在柱子之上,分明行动不能超过三丈以外,最远也不过来到门外,将灯笼点着而已,但是却居然能知道自己的来历,心中深以为怪,犹豫了一阵,只听那少女又道:“两位请放心,我绝无恶意!”
西门一娘伸手在她头上,抚摸了一下,笑道:“你有恶意,我们也不怕,你如何知道我们的名字,是金骷髅讲给你听的么?”
那少女一听得“金骷髅”三字,面上顿形惊恐之色,道:“他……在哪里?”
西门一娘见那少女,生得如此美丽,样子又极婉顺,又见她被人锁在屋中,想必日日定受极大的折磨,心中不禁大生怜爱之念,道:“他和徐留本在溪边恶斗,只怕一时难以来此,就算他来了,又怕什么?”
那少女面色略为镇静了些,将两人让进了门,又将门关上。行动之际,腕间的铁链,便不断发出“铮铮”的声音。
两人来到屋中一看,只见屋中陈设,也极是简单,桌椅全是石制,阻陋不堪那条拴住铁炼的柱子,却是生铁铸成的!
吕腾空和西门一娘,坐了下来,那少女道:“两位,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能答允。”
西门一娘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那少女又侧身细听了一会,道:“我被金骷髅捉在此处,我爹并不知道,若是两位能告诉我爹,来这里救我,便永生不忘此处!”
吕腾空道:“你爹是谁?”那少女叹了一口气,道:“两位反正是要到姑苏去,到了那里,若能往“剑池”一行,自然可以碰到他老人家了。”
吕腾空失笑道:“虎丘剑池,乃是姑苏城外的名胜,游人如鲫,我们怎知你爹,是同等样人?”那少女道:“两位稍待!”
一说完,便拖着铁链,向旁走了开去,穿过了一扇门,去到邻室,两人只见铁链被拉得笔直,心中暗忖,那两条三丈来长的铁链,其重何下五六百斤?那少女竟能带了往来行走,可知她内功亦甚有造谐,正在想着,那少女已然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包物事,来到两人近前,道:“两位一到剑池,只要将这个包里,解了开来,我爹爹一定会前来问你们。”
西门一娘将那个包里,接了过来,觉得甚是沉重,顺口问道:“你爹总是在剑池附近的么?”那少女道:“不错。”
西门一娘道:“这包里中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一面说,一面便伸指去解。
那少女忙道:“吕夫人,你们在未到剑池之前,千万不可以解那包里!”
西门一娘一听,心中便大是不乐,回头问吕腾空道:“好哇,接了一件怪镖,是不准半途开启的,倒还罢了,如今竟有人要我们去向人求救,交给我们的东西,居然也不能看上一眼!”
吕腾空心中,也不是不以那少女的说话为然,可是向那少女一看,只见那少女满面俱是惶急之状,伸出手来,想要从西门一娘手中,取回那只包里,但是又像是不敢动手取回,伸缩不定,那模样极是得人怜惜。
吕腾空看了,不由得笑道:“夫人,她年纪还小,行事难免有悖情理,和她计较作甚?将那包里,还给了她吧!”
那少女面色,更形着急,眼中泪花乱转:“两位难道不肯帮忙么?”
吕腾空笑道:“你要我们去通知令尊,无非是令尊前来救你,是也不是?”
那少女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吕腾空道:“这就是了,我们如今,将你救出此处,还不是一样?”
那少女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道:“两位能代我带信给我爹,我已然感激不尽,如果要救我,我却不敢令两位耽此奇险!”
吕腾空:“将你救出,至多是得罪了金骷髅,又怕得何来?”
那少女欲语又止,西门一娘接口道:“要我们救你,实是不难,但你究竟是什么人,令尊又是什么人,却必须要据实说来!”
那少女道:“我爹叫谭升,我谭月华。”
西门一娘一想,武林知名人物之中,并无谭升其人,谭月华三字,更是闻所未闻,但是看那少女的样子,却又不像是说谎,便又问道:“令尊自然也是武林中人了,不如是何门何派?”
译月华道:“吕夫人请见谅,我爹是哪一门哪一派,竟连我也不知道!”
西门一娘心中暗忖,怎么这几天来,什么样怪事,全叫自己给遇上了,焉有女儿不知自己父亲,是何门何派之理?
正想再要追问,吕腾空突然一声长啸,突然伸出手指,向谭月华的脑际点出。谭月华睁大了眼睛,望着吕腾空,竟然一动也不动。
吕腾空那一点,本来是想要试出谭月华的武功身法,究竟是同来历。
可是谭月华既然一动也不动,他却是无从辨认,连忙一缩手,心中暗赞谭月华的镇静功夫,确已到了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的程度。
心知眼前这个少女,一定是心计极工的人,心想不论她是正派中人,远是邪派中人,反正金骷髅不是什么好人,她在此处,臂上血痕累累,定是金骷髅所打伤,既被自己遇上,岂可不救?随即一笑,道:“谭姑娘,你放心,我们既说救你,自然肯耽这个干系!”
谭月华道:“如此则感恩不尽了!”吕腾空抓住了谭月华的手臂,提起来一看,心中不禁大是躇踌,原来那宽约尺许的铁箍,将谭月华的小臂,紧紧地箍住,而铁箍厚约半寸,除削金断玉的宝刀宝剑,否则,万难将之除去。
而且,即使有了宝刀窦刃,也一定要极小心才行,若是不小心,同难一刀削下,连她的手,一齐断去?看了一会,沉吟不语。
西门一娘道:“那铁箍难除,我们不会将铁链弄断么?”
一言提醒了吕腾空,提起了那条,粗逾人臂的铁链,看了一看,便向西门一娘道:“夫人,取麟儿的缅刀来!”西门一娘知道他特为吕麟所打的那柄缅刀,锋利之极,若是加上绝顶内力,要斩断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