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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月华心中愕然,道:“当然我要走了。”
那人身子后退了几尺,道:“我劝姑娘,稍安毋躁,且等我们主人回来,自然会有所发落!”
谭月华本来己然被那个一声不出,前来避雨的人,弄得心有有气,如今一听此言,竟然大不成话,自己前来避雨,客气一点,开门让我进来,不客气的,也可以拒之门外。
焉有进了来之后,却不能够离此他去之理?
谭月华心中,不禁勃然一怒,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竟是走不得了?”
那人仍是语意冰冷,道:“走不得了。”
谭月华左腕一翻,“叭”地一掌,击在身边的一张茶几上。
此时,谭月华心中盛怒,用的力道,也已甚大,而且她左掌一掌击出之后,缠在她左腕上的那条铁链,也随之挥出。
因此,一掌之力,不但将那张茶几,击得坍了下来,而且“叭”地一声铁链到处,将地上的青砖,也砸碎了好几块!
一掌击出之后,谭月华身形一幌,便向那人欺去,叱道:“既是如此,暂借你身上斗笠蓑衣一用!”一欺到那人身旁,左手一翻,铁链“呼”地一声,荡了起来,直向那人头上所戴的斗笠掀去。
那人发出了“嘿嘿”的冷笑之声,身形向侧一幌,便避了开去。
谭月华冷笑道:“怪道如此横不讲理,原来还有几手!”
身形一矮,铁链又荡起一股劲风,打横扫出,那人身子又是一缩,仍是避了开去,拨唇一啸,尖锐之极,只听到“飕飕”风声,四条人影,已然由天井中,疾窜入大厅中来!
谭月华见了这等情形,暗忖自己一路上,为了不横生枝节,有多少事该管的而未管,当真料想不到,为了避雨,却还会避出事情来。
那四人一窜进了大听之后,便自站住,刚才和谭月华动手的那人,也后退了几步,五个人一字儿排开,拦在大门日上。
那用意极是明显,便是谭月华如果不硬要出此大厅,他们也不致于动手。
如果谭月华硬要向外冲去,则他们也一定会出手阻拦。
谭月华向五人一一看去,五个人的脸面,却没有一个可以看得见,全都被大斗笠遮着。谭月华冷笑数声,又转过头去,对那同来避雨的人道:“朋友,你还不出声么?人家不让咱们走哩!”
可是那个人却像是事情根本和他无关一样,仍然是坐着不动。
谭月华也弄不明白,那人究竟是安的什么心,转身叱道:“你们意欲如何?”
那五人之中的一个,冷冷地道:“我们主人回来,自有发落。”
谭月华怒道:“你们主人是谁?”
仍是由那人笞话,道:“等他来了,你自然可以知道了。”
谭月华真气一提,但是却不动声息,道:“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那人道:“我们主人,遨游昆仑,或在南海岛上,我们怎么能够知道?”
谭月华气极反笑,道:“如此说来,你们主人,一去不回,我便要在此,等上一辈子的了?”
那人“哼”地一声,道:“即使等上一年,你又心急什么?”
谭月华这一气,实是非同小可,身形一矮,正待一招施出之际,忽然听得大雨声中,传来了一阵马车声,同时,还夹着三两下“丁冬”琴声,那五人立即道:“主人回来了!”
谭月华一听得琴声车声,又听得五人如此说法,心中不由得大惊。
困为,谭月华再也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竟会刚好撞到了这里来。
那五人一听得车声,和那三两下琴声,便知道是主人回来了。谭月华也在同时,知道了他们五人口中的所谓主人,究是谁竟?
当然,谭月华对于其人的一切,还实在是一无所知,但是她却知道,此宅主人,便是那个乘坐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不知以什么方法,播弄琴音,便令得人听他摆布,以致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的那个人。
一时之间,谭月华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自己竟然在无意之中,发现了那人隐居的巢穴。
难过的是,那人既然有这样好的身手,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说不定自己就要命丧此宅。
只听得车声来到大门口停止,那五人之中,立时有两人,向大门处奔去,尚有三人,仍然一字儿站在大厅门日,不让谭月华出去。
谭月华心知若要硬冲出去,就算能冲出,门外也另有高手来到,一样不易应付,因此一时之间,竟决不定如何才好?
正在此际,突然听得身后,“崩崩崩”三声,响起了接连而来,快到极点的三下弓弦声响。
那三下弓弦声!那三下弓弦声,若是一个不小心,听来只像是一下弦响。
因为,前后三下弓弦声之间,所差的时间,简直微到了极点,而像是三个人,在一齐拉动弓弦一样,随着弓弦声响,三枚小箭,带起极为尖锐的破空之声,突然向那三人射出。
那三人虽然是面对着谭月华,守住了她,不让她冲出大厅去,但是却不时在回头向外张望,那三枚小箭的去势,电也似疾,而那三人,在弓弦响时,又恰好是一个回头。
等他们听到弓弦响,疾辚过身来之际,三枚小箭,已然到了眼前,三人急一挥手间,已然不及,“波波波”三声,三枚小箭,一齐从三人的心上射入,直没至羽。
三人的身子,摇幌了一下,便倒于就地。
从弓弦响,到三人倒地,其间相隔,当真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而在那一瞬间内,谭月华却不禁为之一怔。
她一听得那弓弦声,一见到那小箭,便已然记起连日来警告自己,切不可去鬼宫的那个人来,又想起那在大听中的那人人行动甚是可疑,而如今大厅之中,又没有其它人,莫非那一个看来如此瘦小,总不肯以面对自己的,便是那个人?
谭月华一想到此,连忙转过头去。
就在她转过头去之际,也是那三人倒地的时候,同时,在通向大厅的信道上,又传来了一阵沙哑的笑声,显是那出去迎接的两个人,已然将本宅的主人,迎进了大厅之中。
谭月华一面回过头去,一面已在然才想找寻退路,可是她才一转头之间,却不禁吓了老大一跳!
原来那一个瘦削的人,正悄没声地,站在她的身边!而且,已然抓住了她的右臂!一时之间,谭月华也来不及看清那人的脸容,不知用意究竟如何,立即身子一缩,沉声喝道:“作什么?”
那人经谭月华一喝,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什么事,被大人发觉了一样,连忙缩手不迭,转过身去,急急地道:“谭姑娘,你快跟我走,迟则不及了!”一面说,一面身形飘动,已向侧门,逸了出去,果然,那人的身法,就是那个轻功好到绝顶的人。
谭月华呆了一呆,心知自己此际的处境,实是危险到了极点。
本宅主人回来,旁的不说,单是见到地上中箭而死的三个人,便不会放过自己。
那放箭的人,虽然武功难测人行踪诡秘,但是看来,倒不像有意加害自己,何不随他一行?一呆之后,立即一提真气,便跟在后面,“刷”地从边门,逸出了大厅,一出了门,只见眼前一条长长的走廊,那人的身形,虽然仍是疾向前飘去,但是,却像是在等着谭月华一样,并不十分快捷。
幌眼之间,谭月华已然将可追上那人,那人低声道:“别出声!”
谭月华问道:“尊驾何人?”
那人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
说话之间,两人早已逸过了那条长廊,从一个月洞门处,穿了出来。
穿过了月洞门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小花厅中。只见那小花厅内,陈设雅致已极,可是谭月华此际,也不及欣赏,忙道:“朋友你可是识得此宅的道路?”那人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后,才摇了摇头。
谭月华一见那人也是不识得逃出此宅的路途,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同时,她心中不禁有点发怒,瞋道:“你既然不识路,为何……”
她本来是想怪那人,然不知道路,何以乱带自己,来到此处。
可是,她话尚未讲完,突然听得远远传来了“嘿嘿”两下,冷笑之声。
那间小花厅,四面是窗,竹帘半卷,其时,大雨已止,阳光射穿鸟云,透了过来,小花厅中,也显得甚是明亮。
但是那两下笑声,一庸入耳中,谭月华却禁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突然之际,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一样。
谭月华顾不得再去责备那人,抬起头来,向他看去,只见那人以袖遮面,仍然不与她正面相对,但是却用极为急促的声音道:“谭姑娘,快!快运转真气,抱元守一,我是不行的了,你或者可以逃出去……紧记得……别去鬼宫!”
谭月华听了,心中不由得大为奇怪,不知道那人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身形一幌,来到了那人的身边,刚想开口,突然听得,那两下难听已极的冷笑声,甫一停止,便传来了一阵琴声。
那一阵琴声,悠扬已极!动听已极!
听在耳中,叫人顿时忘却了人间所有的烦恼,谭月华的面上,不自由主地浮起了一个笑容,后退了一步,在一张紫檀木椅子上面,坐了下来,以手支颐,准备细细聆赏那股琴音。
她刚一坐下,忽然又听得“砰”地一声,只见那人,已然跌倒在地。
那“砰”地一声响,令得谭月华心中,猛地一醒,也猛地一惊,一时之间,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起了那一次,自己和哥哥才一离开虎丘,便听到琴声,结果白白兜了几十个圈子,如今,琴音又起,自己却又顿时忘了危险……
谭月华一想及此,连忙勉力调匀真气,抱元守一,可是,她趟是设法,要抵御那琴音,那琴声却赵是自然而然地直向耳豉中钻来。
谭月华已觉得前后只不过片刻间,已然头脑发胀,五脏翻腾,眼前金星直冒,几乎难以支持下去,勉力站起了身子来,摇摇幌幌,向前走了两步,只见那人在地上,用力向前爬行,来到了门旁,以肩将门关上,门一经关上,琴声便抵了一些。
谭月华也觉得心头,略松了一松,连忙翻身,待从窗外窜出去。
可是,她才一来到窗前,回头一看,只见那人,伏在地上,正在大声喘息,同时,地上已然出现了一滩鲜血!
那一滩鲜血,分明是那人在将门关上时,忍不住喷出来的。
谭月华见了这等情形,心中不禁奇怪到了极点!因为那人的轻功之佳,以及箭术之妙,分明已是一个武功极高的异人。
如今琴音一起,谭月华虽然已觉得绝难与之对抗,只不过支持得一时算一时,能支持多久,连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可是,到目前为止,谭月华总算支持下来了,但是那人……在谭月华想象之中,武功要比她高得多的“高人”,却已然不支倒地,而且,还鲜血狂喷。
谭月华心中固是奇怪,但是,她却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一点。
她一见那人的情形,便挣扎着道:“朋友,你,”她才一开口,真气略散,而那琴声却又正在此际,转为急骤。
只听得一阵“大轮指”,琴音“冬!冬!”不绝,紧密之极,传了过来,谭月华听了,祗觉得如同被人在自己的要穴之上,一连扣了十七八下,胸口一甜,不由自主,口角也渗出了丝丝鲜血。
谭月华此际,已然可以肯定,那一阵一阵的琴音,实则上乃是一种神秘莫测,厉害之极的玄门功夫!而她更知道,若是再在这儿耽下去,则非为那阵阵琴音所伤害不可。
因此谭月华立即向前踏出了几步,全身真气鼓荡,勉力能与那琴声相抗,一面将右臂一挥,“呛琅琅”一声响,已然将缠在右腕上的铁链,挥了出去,在那人的身上,一搭一缠,将那人的身子缠住,紧接着,又是向外一挥,先将那人,隔窗挥了出去。
那时候,她自己本身,已然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摇摇欲坠。
而更令人难以克制的,是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极是思睡的感觉。最好不顾一切地就倒在地上,睡它一个痛快。
然而,谭月华究竟是本来武功极有根底的人,而且,她自幼练功,一练便是极为上乘的内功,内功更是精纯之极,绝不浑杂。
是以,她一方面,虽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可是另一方面,她在心底深处,却还甚是明白,明白自己心中,会突然产生那种感觉的原因,全是那琴音在作怪!而那琴音,当然是因为宅主人进入大听,发现三个家人死去,而敌人却无影无踪,是以才想以琴音,将敌人置之于死地而发的。
所以,自己如果一睡了下去,便可能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谭月华举手,狠狠地在自己的“百会穴”上,敲了一下。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