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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豹狂彪说得更动人。柳某心如止水,也像槁木死灰……”
“槁本仍有抽芽新生之日,死灰也有复燃之时,柳兄。”
“柳某却不作此想,不必枉费心机。我五绝刀已放下屠刀,改邪归正,砍下柳某的脑袋,最后吐的一个字仍然是不!要杀要剐,悉从尊便,如再噜嗦,休怪柳某骂你祖宗十八代。”
“难道你就不为青儿打算了?”
“志公大师的偈语说得好: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青儿自小叫你江爷爷,你想把她怎样悉从尊便,你这卖友求荣人面兽心的畜生,柳某并不寄望你能恢复人性。”五绝刀悲愤地说。
“念在咱们数十载的交情,江某不和你计较,这两天地帚星另一批专使将会到来,江某将你交给他们,是好是坏就看你的造化了。”
“爷爷,小青的事,请勿过问。”江勇桀骛不驯地说。
“爷爷将她交给你,但假使你放她走,惟你是问。这丫头本来该是你的媳妇儿,你瞧着办好了。“
门外狗吠声震耳,蹄声隐隐。
“有两匹马向这儿来了。”许吉凛然地说。
青麒走向厅门,说:“可能是专使去而复来,准备迎客。”
“我先将小青带回房中隐藏。”
“不可,这事必须向专使说明,反正人是你的,急什么?”青麒摇头拒绝。
“这小子呢?”许吉指着在壁根挣扎的安平问。
“我先宰了他。”江勇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不可,留下来有大用。”青麒叫。“盛昌在洛阳郑州皆有分号,敬业钱庄金银满柜,让这位三东主交出三五万两金银助饷,岂不是有用么?”
江勇却不愿意,凶狠地说:“这小于油头粉脸,生得像个人妖,八成儿是……是柳爷爷瞩意的孙女婿,年轻英俊财多势大,不宰他我……”
“你这满口兽语的畜生!”姑娘目毗欲裂地咒骂。
她不骂倒好,可把江勇的妒火引爆了,凶性大发,抓起姑娘遗落在地的钢刀,奔近安平便待砍落。
“不许杀他。”青麒厉叱,又道:“别忘他是咱们的财神爷,杀了他我要打断你的狗腿。”
“我非杀了他不可。”江勇乖戾地大叫。
蹄声骤止,门外传来洪钟似的叫声:“江兄在家么?要杀什么人?”
“谁在外面?”青麒大声问。
“兄弟汉中双狼。”
青城哈哈大笑,亲自跃过院子,拉开柴门笑道:“两位老弟请进,卫老是否也来了?”
“卫老已经到了潼关,准备过关返回汉中,着我兄弟返回尊府,请转告怒豹狂彪两位大哥,务必活擒五绝刀以免误事。兄弟必须赶回聚会,不再打扰了。”
朦胧曙光下,两人两骑在柴门外屹立如山。三丈外的树影下,一个黑影站在暗影间,像一个幽灵不言不动,但依稀可看清身影的轮廓。高,大、修长、长袍、佩剑,袍袂飘飘,背手卓立。
青麒向黑影一指,问道:“卫老既然未来,那位老弟又是谁?”
两骑士一惊,扭头一看,同声讶然叫:“咦!难道不是江兄的人?”
青麒吃了一惊,迎上叫:“尊驾高姓大名?在此……”
黑影缓缓举步迎上,渐来渐近,清越铿锵的嗓音直薄耳膜,徐徐地说:“卫老狗已无法返回汉中,三年前崛起江湖的云窝众女,正在暗门隘等待着,要砍下他的脑袋带至华阴,偿回半月前群贼奸杀全福油坊两位女公子,劫掠五家大户的血债。这两位汉中双狼,也是做案恶贼之一。天网恢恢,报应至速,他们必须用狗命来偿还。云窝众女不克分身,只好交由我这臭男人来辛苦一趟了。”
三人大吃一惊,汉中双狼火速下马。青麒扭头叫:“勇儿,取剑来。”
江勇发出一声长啸,招呼屋内的人,取剑奔出。
黑影在屋前的广场中间止步,冷冷地向汉中双狼说:“你们最好自己动手自杀,以免分尸之惨。”
“好大的口气,你是谁?”左面的狼厉声问。
“区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姓徐,单名文。”
青麒感到浑身发冷,喉头发干,吸着冷气脱口叫:“银剑徐文!你……你……”
“徐某来得鲁莽,尚请海涵。在下跟踪汉中诸贼已有三天之久,探出不少消息。阁下定然是八豪十六英中的青麒江萍了,江湖道中,阁下大名鼎鼎,满手血腥,罪重如山,这些消息对阁下极为不利呢?”银剑徐文泰然地说。
青麒接过江勇递来的长剑,胆气一壮。同时,屋中的江淮三霸已经全部到齐。右面的茅屋中,青麒的一子两媳已闻警赶到。十个男女将银剑徐文围在中心,声势大壮。
“阁下看清了你的处境么?”青麒傲然地沉声问。
“如果在下怕群殴,早就动手了!”银剑微笑着答。
第 七 章 仗义执言
朦胧曙光洒下一重淡黄色的光幕,东方天际的云彩逐渐变成金红和橘黄的朝霞,依稀可以看清卓立场中心银剑徐文俊逸的神采。看年纪,约在三十上下,身材修伟,青袍飘飘,气度雍容。剑眉杀气甚重,一双虎目冷电四射,像是无数可穿透对方心坎的利箭,无情地向对方攒射。白脸无须,嘴角泛着冷酷残忍的笑容。佩带的剑银光闪闪,银把银鞘,云头所系的剑穗也是银色。
他冷冷地环顾四周的十名男女,手徐徐按下剑把。
青麒举剑迫进,厉喝道:“咱们顾不了江湖规矩,齐心协力共诛此獠,上!”
银剑徐文已握住剑把,冷笑道:“与江湖恶贼在一起的人,决不会有什么好东酉,你们十条性命,早已记在徐某的帐下了。”
厅堂中,安平沉静地调和呼吸,定下心神耐心等候。他知道自己只喝了少量的散气软骨散,这种药的性质介乎迷药与蒙汗药之间,不会迷失本性,也不会昏厥,只暂时失去感觉而已,即使喝多了,一个时辰内便可发散净尽。他喝了一口,药量不够,不久当可发散消失。
青麒不知他身怀绝学,误以为他是个只会花拳绣腿的生意人,被江勇打得奄奄一息,根本就用不着费心。所以五绝刀祖孙皆被制了穴道放置在墙角,对他却置之不理。他希望及时现身的银剑能缠住这一群恶贼,便可伺机脱身了。
他将门外的对话听了个字字入耳,忖道:“这位银剑徐文果然艺高人胆大,名不虚传,以一敌十,竟然豪情万丈,并未将恶贼们放在眼下。可惜我无法动弹,失去见识的机会了。”
蓦地,一声暴叱乍起,接着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划空而过,显然有人受了重创。
“啊……”第二声濒死的叫号接着传来,凄厉已极。
“快撤!散!”是青麒绝望情急的大叫声。
椅中的五绝刀向青儿低叫道:“青儿,你何穴被制?”
那姑娘绝望地说:“爷爷,十三脊悬枢,浑身脱力,青儿无能为力。”
“完了,我们恐怕得丧身在此。”五绝刀叹息着说。
“老伯,银剑徐文不是侠义门人么?他不会对我们不利吧?”安平接口问。
门外,银剑徐文的长笑震耳,叱声如沉雷:“躺下!谁走得了?”
“啊……”是妇女的厉叫声。
五绝刀吁出一口长气,绝望地说:“如果落在地帚星的走狗手中,短期间尚不致死,他们还想利用我。假使落在银剑徐文手中,大事去矣!”
“为什么?”
“早些年我已听说过这位武当超尘拔俗的高手二十岁出道,名震江湖,剑术通玄,点穴术做视武林,先天秉赋奇佳,是武当门下近百年来第一位得意门人,出道时艺业比解剑池七子还高,比紫霄三老有过之而无不及。少年得志,眼高于顶,抱正除恶务尽的宗旨在江湖行道,碰上黑道巨擘,绝不宽容。老朽名列八豪,落在他手中,唉!不必说了,一句话,凶多吉少。”
“但……老伯已经改邪归正洗手归隐了。”
“改邪归正那是我个人的事,谁能证明?洗手归隐也可以说成怕报应贪生苟活。”
“小可希望……”
“哥儿,他不会听你的,不信且拭目以待。青麒可能已败落逃生,听,履声杂沓,希望进来的人中,没有银剑在内。”
晨光朦胧,朝霞满天,厅中的灯光反而显得有些黯淡,门外反较光亮些。
一个出现在厅口的人,是胸前滴血的许吉,江淮三霸的老大,脚下虚浮,呻吟着向里举步,摇摇晃晃身躯不稳,血染衣襟。
第二个人是银剑徐文,映着朝霞红芒闪烁的银剑,看上去已不是银剑,加以剑上沾有血迹,更不像银剑了。剑尖点在许吉的背心上,许吉不敢不走。
踏入厅中,许吉已支持不住,哀叫一声,仆倒在地,恐怖地叫:“徐大侠,饶……饶命。”
银剑徐文冷冷地注视着仆倒地下的许吉,冷哼一声,寒酷地说:“如果饶了你江淮三霸,日后不知道还得冤死多少无辜?俗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穷凶极恶,满手血腥的恶贼,即使死了,仍会是厉鬼凶魂。我宁可杀你,不愿你去杀别人。”
“徐大……大侠……”许吉爬动着叫。
“唰!”银剑徐文手起剑落,剑尖无情地拂过许吉的腰背,鲜血激喷。
“啊……”许吉惨号,上身一挺,却又倏然滑落,手脚不住抽搐、挣扎、划动,号叫声渐低,最后成了垂死的呻吟。
银剑徐文在许吉的臀部拭净剑上的血迹,利箭似的目光,冷冷地在厅中顾盼,在五绝刀祖孙的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倚坐在壁根下的安平身上。
“你是谁?还不给我站起来?”
安平的手脚巳可活动,但药力尚未完全消散,丝毫用不上劲,说:“小可姓夏,名安平,盛昌布庄庐州府总号的三东主……”
银剑徐文收了剑,不等安平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脚将安平踢得侧滚一匝,躺倒在地,冷笑道:“你这厮简直不知死活,庐州府距此万里迢迢,你竟敢假冒盛昌三东主的姓名,在我银剑徐文面前捣鬼,该死的狗东西!”
安平痛得龇牙咧嘴,他想不到银剑徐文竟是毫不讲理,不问情由便动手动脚的人,想来必是个心胸狭窄,脾气火暴的人。
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他不敢冒失发作,强忍心头怒火轻叫道:“小可确是夏安平,上月返山西省亲,归途遇险,昨日被一个狞恶的老太婆抓了一把,几乎冷死……”
“哦!那是虎面枭婆。但……但你为何却在姓江的恶贼屋中?凡是与江贼有交往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可昏倒路旁,幸而被那位老伯和那位姑娘所救。昨晚午夜时分,有贼人前来骚扰,逃经此地,被姓江的用迷药擒住。请兄台行行好,先解救椅上那位老伯和姑娘,感激不尽。”
他不敢将五绝刀的名号说出,但枉费心机。银剑徐文的目光,落在五绝刀的脸上,冷冷地说:“汉中双狼曾经说过,要江贼活擒什么五绝刀。五绝刀是江贼的好朋友。而虎面枭婆的九阴毒爪歹毒异常,被抓的人,在一个时辰之内,必将冷僵而死。能用药驱解阴寒奇毒的人不多,五绝刀是其中之一。这么说来,这位老伯大概就是什么五绝刀柳云,八豪十六英的八豪之一啰!”
五绝刀知道厄运当头,只好听天由命了,说:“老朽正是五绝刀柳云……”
“那你也得死!”银剑徐文抢着说,语音平静,但神色冷漠,定不会让人误解他的意思。
安平挣扎着坐起,急叫道:“徐大侠,请听小可……”
“谁要听你的?”银剑抢着冷冷地问。
安平不管对方是否要听,大声说“柳老伯已经改邪归正,规规矩矩地做人,即将落发出家做佛门弟子,以赎……”
“唷!你倒替他说得十分动听哩!”
“不是动听,而是事实。昨晚夜袭的人,是什么怒豹狂彪,要迫柳老伯落草为寇,袭潼关做内应。柳老伯誓死不从,逃至江家暂避风头,想不到江贼人面兽心,出卖知交好友……”
“你说完了么?”
“没有,骨梗在喉,不吐不快,请让小可说完。”
“但我不听你的一面之词。告诉你,你听着。假使柳云存心改邪归正,便不会再和江贼做朋友。如果他意志坚定不受贼诱,也不会逃到江家,他会远走高飞。我这人深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做一辈子江湖恶贼的人,贼性难改,虽一时醒悟,日后亦会故态复萌,而且为害更烈。柳云为恶一生,老来怕受恶报,即使真的改邪归正,过去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也不会因此而放过他,冤魂们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是么?”
安平心中大急,大叫道:“徐大侠,俗语说:放下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