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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地人魔将袍换掖在腰带上,并乘机喘息。
远处的人群到了,共有三十人之多,原来是一批挑夫,各批了一担货物,全是些村夫打扮的壮汉。这些人看到九地人魔,似乎十分好奇,青天白日阳关大道,居然有人戴上只露双目的头罩,十分岔眼,难怪他们好奇,一个个停下步,放下担子,坐在扁担上看热闹。
安平的目光,不介意地向众挑夫注视,突然停留在一名挑夫的脸上,心中一动便向那人走去。
那人安坐不动,但目光却逃避安平射来的眼神。
九地人魔困惑地注视着安平移动身影,叫道:“好小子,你要开溜不成?”
安平扭头一笑,说:“老人魔,你急甚么?在下先办一件事,回头咱们再较量,不必多心。”
说完,到了那人身前,虎目中神光似电,紧盯住对方目不稍瞬。
那人受不了安平的迫视,回避安平的眼神。
其他的人似乎已发觉不对。先后站起整理绳担,作势要走,第一个人担子上肩,其他的人都纷纷难备。
安平伸手按住那人的肩膀,冷笑道:“阁下,咱们面热得紧。”
大汉脸色一变,挺直腰干惶恐地说:“老爷,小的不懂你的话。”说的是当地土腔,不易听清字眼。
“阁下,那晚破草屋之中。你老兄手持蟠龙连弩,第一个出现在逸凤朱姑娘的身后,你怎么忘了?”安平也用夹生的南昌官话说,他有店在南昌,在南昌耽过,学了不少南昌官话。
“老爷,你说甚么破草屋?小的是……”
“你是蟠龙堡的爪牙。老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不必装了。”
安平冷笑着说完,伸手去揭货担的竹篓盖。
大汉手急眼快,身份暴露,先下手为强,猛地一拳捣向安平的眉心,并飞起一脚力蹴安平的下阴。
安平早料定大汉会情急动手,左手轻拨举向眉心的大拳头,右手来一记“海底捞月”,捞住了踢来的脚,一拖一带,大汉仰面便倒。临危拼命,大汉在倒下时,另一脚已经及时踢出,飞踢安平胸腹。
安平怎肯让他撒野?信手上抛,大汉一脚落空,人却来一记倒空翻,空心斤斗翻了一匝,“砰”一声背部着地,跌了个四脚朝天,晕头转向。
其他的挑夫哗叫着,挑起货担拔腿急逃。
安平掀掉多盖,箩内根本没有货物,只有一些衣裤和食物,一端藏了一根三节棍,另一端衣裤下,藏了一具蟠龙连弩,果然是蟠龙堡之物。
弩区中已装满了箭,扳手已扳至待发位置。他将弩匣指向蹒跚站起的大汉,冷笑道:“阁下,如果你不想死,从实招来。”
大汉脸色死灰,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我招……招甚么?”
“游龙剑客躲在何处?”
“我……我不知……知道。”
“你是游龙剑客的心腹,却说不知道。我给你数三声,如不招供,三声落,也就是你送命之时。一!”
“我……我不知道……”
“二!”
“我……我说,我说。家主人已先走一步,在……在吉……吉安等……等候。”
“你的话在下不能全信,你等着.等会儿带路前往吉安,不许心生诡谋。”安子沉声说完,将厘弩放在担包上为扭头便走。
走出五六走,大汉虎跳而上,抓起匣弩,立即举起。
这瞬间,安乎突然回身,人如狂风侧旋,寒影剑幻化出经天长虹,不怕不倚贯入大汉的门口。”
“啊……”大汉狂叫,向后便倒,崩簧声震耳,九枝劲矢破空飞上半空。
安平一闪即至,拔回寒影剑,大汉的身躯仍未倒地,奇快绝伦。
“小子,你要门口供,为何又要造成杀他的陷并要他的命,岂不失策?”九地人魔怪声怪气地问。
安平将尸体拖至路旁,塞入草从中,菩笑道:“游龙剑客正在身南下,谁会知道他的下落?虹龙堡的堡规,必定又严又苛,这家伴知道主人的下落,也不会吐实,招是死不招也是死,他为了保全留在堡中的家小,是宁可身死也不会招供的.在下不杀他,他便会透露在下的消息,只好造成杀他的机会了。”
“好小子,你倒是攻手心计呢.废话少说,赌咱们的东道,先看我的。”
九地人魔满以稳操胜券,奋全力抓住巨石,十指陷入石中,尽第一节而没,喝声“起”1腰一挺,猛地乘起势奋全力抛掷,八百斤的巨石,‘被他抛出丈二三左右,砰然落地的暴露,似乎大地摇摇。石抛出,他的双目泛上了笑意,深深吸入一口气,傲然地说:“小子,寒影剑乖乖献上。”
安平走近巨石,笑道:“不见得,你只有千余斤神力,如此而已。你退后五步,在下把它抛回给你瞧瞧。”
他的手比九地人魔长,长便易于用劲、先试试巨石的重心在何处,一声大喝,巨石应声而起。他的身材比人反高了一尺,抛出的高度自然也比人度高些。巨石呼啸着升空近丈,矗然暴响中,落在人魔身前,超过人魔抛掷处五尺以上,再向前滚了两三尺,把站在那儿的人度吓得急急向例问进,几乎被巨石液中。
九地人魔一言不发,转身拔起铁量子,一声长啸,沿官道向南如飞而逅。
“老人魔,你怎么输不起?”安平大叫。
老人魔头也不回,冉冉去远。
安平摇摇头,自语道:“这老人虚无赖已极,到底是魔道中人,不讲信诺还所当然。”
他将巨石推回路旁,掩埋了尸体,将蟠龙连弩仔细地用大汉的衣物包好,并携走一袋劲疾利己劲矢。檄开大步,向南匆匆赶路。从大汉所走的方向猜测游龙剑客极可能已经南下,他必须早早赶上,及早将柳姑娘救出虎口。沿途,他留意岔眼人物,却不知早被人盯上了梢。他约定明晚在吉水的北门与辉老祖孙公合,但当晚他便赶到了吉水。
吉水,是一座倚山面水的小城,西南距府城只有四十五里,因此并不繁华。
由于九月初群盗肆虐,江西地境寇氛日张,半月来,吉水镇正大修城垣,漏夜赶工,上万民夫在官兵的监督下,忙碌地修建城墙,将原来的土墙换上了砖石,工程相当艰钜。夜间,寒风凛冽下,灯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在北大街落店,店名庐陵客栈。他算定游龙剑客一群人,如果不在这儿落脚,便很难赶到府城投宿,因为他们的脚程不可能比他快。
对方假使在城中投宿,很可能在城中逗留,修城期间市面乱糟糟,易于藏匿。因此,他决定晚间到各处走走,打听消息。
夜市刚开,他将寒影剑藏在衣底,信步上街游逛。
从文江门向南岔出一条小街,街尾就是明心院,也就是三教九流人物集聚的地方。
明心院是一座佛寺,寺门的格局,与庐陵县白砂镇的明心院完全相同,大雄宝殿的匾额,也完全仿刻宋仁宗的御书,字迹几可乱真。
他已向店伙打听清楚城内的景况,徐徐走向明心院。远远地,已可看明心院的灯光,钟鼓声隐隐可闻,僧侣们正在做夜课。
小街上行人不多,正走间,眼角瞥见右首的小巷中,徐徐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他并未在意,仍然向前走。不对,后面有人跟踪,他本能地油然兴起戒心,信步折入一条小巷,突向屋角一闪。果然不错,先前从小巷出来的黑影在巷口略一迟疑,向巷内张望片刻。最后举步入巷。
他等黑影超越藏身处,方悄然闪出.巷中幽暗,相距七八家侧院,方设有一盏暗黄色的街灯。黑影不时向巷内张望,不知背后有人。
他缓缓伸手,轻拍那人的肩膀,笑问:“老兄,不必跟了,我在这儿。”
那人吃一惊,飞快地反手抓住他按在肩上的大手,全力猛拖,想用大背摔将他摔出。岂知抓是抓住了,拖却纹风不动,更不必说摔了。
“你……你是谁?”那人只好转身,惶然问,原来是一个中年大汉。
“老兄!你要跟踪的是谁?”安平反问。
“你胡说,我跟踪谁了?”那家伙气势汹汹地说。
“不是跟踪我么?老兄,我真不希望你吃苦头,说吧。”
“先请教,尊驾是不是姓夏。”
“姓夏。”
“神龙夏安平?”
“正是区区。”
大汉抱拳行礼,放低声音说:“夏爷,请随我来。”
“随你来?”安平讶然问。
“正是。难道说,夏爷单人独剑敢闯玉笥山大会群雄,却不敢随赤手空拳的区区在下同行么?”大汉用激将法了。
“在下身有要事,为何要跟你?”
“夏爷的事,与在下有关,你敢不敢一行?”
安平伸手虚引,笑道:“阁下请领路。”
大汉爽朗一笑,向巷外走,一面说:“夏爷果然英雄过人,难道不怕自投罗网么?”
“在下如果害怕,便不会独自闯荡江湖了,是么?”
“夏爷,在下佩服你的胆气,只是而后最好谨慎些。”大汉一面说,一面折入另一条小巷。
不久,到了一座大宅前,大汉向虚掩着的大门伸手笑道:“夏爷请进。”
安平毫不迟疑,大步踏上了台阶,伸手徐推门扇,冷风乍起。
大汉能说出夏安平的名号,安平本人倒没感到突兀和惊讶,他知道自己已成了江湖名人,有人认识并不足怪。
他大胆地跟随这位陌生人到了一栋宅院前,伸手徐徐推开虚掩者的门扇,大门徐徐而开,没有任何声息发出,显然门座上了油,决不是等闲人家。
里面黑沉沉,无灯无火,一阵冷风从门内刮出,寒气彻体。
“请进,夏爷。”大汉含笑伸手虚引。
安平并不是真的毫无顾忌,只不过不愿被人轻视而已,为了柳姑娘的事,他敢闯任何凶险的龙潭虎穴。
他毫不迟疑地踏入门中,发现里面透入些少天光,知道是一座院子,迎面必定有一座照壁,所以便向右绕走。绕照壁,果然是一座栽了不少花草的院子。星光下,可看到五丈外的大厅,廊下放着一二十个盆景。
厅门紧闭,不仅底下没有灯笼,从两侧的明窗情形看来,厅内也没有点灯火,两厢也不见灯光,整座大厦黑黝黝地,像是久无人烟的古宅。
安平暗中戒备,倒转身躯向大汉笑道:“这一段路,该由老兄在前面引道了,是么?”
大汉说声:“随我来!”领先踏入院中,到了阶下,又道:“请稍候,敝主人将降价相迎,小的先前往通报。”
“请便。”安平答,在阶下止步等候。
大汉举步登阶,阶共五级,用青石所建造,左右皆摆设了盆景,盆中全是奇形怪状的老梅,光秃秃地叶已落尽,只剩下盘虬曲掇形态奇古的枝干,高仅三尺。
第三十三章 古宅弄玄
洞门悄然而开,大汉一闪不见。
安平艺高人胆大,他不住地打量四周的形势,静静地耐心等候,也在思索宅院主人的来路。
许久许久,等了半刻时辰,既不见有人出迎,也不见先前的大汉出来。整座宅院静悄悄,阴森森地声息全无,不吉祥的凶兆似乎已经光临,沉重的气氛渐渐笼罩了整个空间。
他开始感到不安了,无形的压迫感渐渐加重。
“怎么回事?”他自问。
几经思索,他心中已计划了不少行动的腹案,冷哼一声,举步升阶。
他站在中间正中,沉声低喝过:“里面有人么?打扰贵府,请开门。”
没有人回答,死一般的静。
他猜想带他来的陌生人不怀好意,心中暗暗后悔,悔不该刚才设将那人摸清,所说的事是否与柳姑娘有关,贸然跟来这儿,很可能落入对方预先布下的陷井里了。
他向后退,退近照壁,突见明窗亮光一闪。
他猛地飞上院墙,接着沿墙顶的护檐飞掠,奇快绝伦,跃下左廊急趋厅门。
他以为以退为进的计谋,定然可以骗过埋伏的人,使对方误会他已心怯撤走,便会有动静了。
可是,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对方不仅毫无动静,那先前从明窗透出的一星火光也不见了,大宅仍然黑沉沉的,寂静如死。
他一咬牙,伸手轻推中厅门。门并未闭,应手而开,声息全无,似乎毫不着力,沉重的中门似乎并无重量,反而令人惊讶不置。
厅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古宅中特有的阴霉气息触鼻而生,令人平空感到毛骨悚然,而且有窒息和重压之感无情地袭来。
如果换了旁人,即使决定进入,也将在门口细察厅中的动静,不会冒失地入厅。
他人随手进,门刚推开一条仅可容身子通过的空隙他已一闪而入,顺手左右一带,厅门大开,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