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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带欧政远远地抱拳行礼,朗声说:“在下欧政,与银剑徐文,求见云梦双姣钟、李两位姑娘,有事相商。”
蛇神冷冷一笑,抬手叫:“你过来说话,怕甚么?”
金带低声向银剑耳语片刻,然后从容上前,在丈外止步,再次行礼道:“两位定然是蛇神和山灵两位前辈了,久仰久仰。”
蛇神目光森森地注视他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少林武当的高弟光临,失敬了。你们带了这许多人,诱开百残老人,请教有何阴谋?”
金带欧政神色从容,泰然地说:“在下来得冒昧,但并无恶意,只希望见见夏安平。请问曾前辈,云梦两位姑娘到何处去了?似乎不在这儿呢?”
“夏安平也不在,你找他有何贵干?”
“有件事需向夏安平解释误会……”
“哦!阁下想和他算过节不成?老夫警告你,夏安平的事阁下必须立即放手,不许过问。”
金带欧政淡淡一笑,脸色渐变,说:“夏安平与两位姑娘既然不在这儿,在下告退。”
“且慢!”蛇神沉喝。
“前辈有何见教?”
“老夫提出的事,你还未回答呢。”
“前辈是指……”
“夏安平的事,不许过问。”蛇神声色俱厉地说。
“在下与夏安平的事,似乎不需前辈操心……”
“混蛋,夏安平是两位姑娘的佳客,老夫是两位姑娘的护法,为何不需操心?”蛇神极为托大地怪叫。
金带冷笑一声道:“你偌大年纪,为何出口伤人?不怕人家笑话么?同样地,在下与夏安平的事,也用不着尊驾操心。”
蛇神怪眼一翻,吼道:“小王八蛋!小子无礼,老夫要宰了你。”
金带向后退,冷笑道:“姓曾的,你除了会用蛇唬人之外,你凭甚么敢说要宰了我欧政?你如果真以为了不起,敢凭你的真本事硬工夫宰我姓欧的?如果你敢弃蛇不用。恐怕被宰的将是你自己呢!”
蛇神大怒,双手抢杖迫上厉叫道:“老夫今天就不用蛇,不杀你此气难消,拔兵刃。”
欧政撤下腰中的金带,冷笑道:“姓曾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然昨晚在下怀疑你们可能用诡计将夏安平掳走了,但目下尚未证实,彼此还不应该反脸,犯不着拼老命。可是动起手来,必定有人非死即伤,你不必倚老卖老将话说得太满,届时食言岂不丢人现眼?咱们谁也不必在嘴上称英雄,来吧,请赐教。”。
最后一个字音消失,双方已接触了,金虹一闪,抽向迎面攻来的黑色蛇杖,风雷声乍起。
“啪”一声响,金带缠住了蛇杖的前段杖尾。
蛇神一声怪笑,得意扬扬地横带杖身,显然想将金带欧政拉近,以使用杖头进击。
使用软兵刃的人,如果臂力不够,根本不可能夺对方的兵刃。金带欧政半辈子岁月皆消磨在江湖上,不但经验丰富,而且艺臻化境,兵刃接触的刹那间,他便知老蛇神实力浑厚,不可能将兵刃夺获。忙者不会,会者不忙,这瞬间,他毅然放弃硬夺的主意,手腕一振,金带突然松脱,带尾像活蛇般弹开,“嗤”一声厉啸,贴蛇杖前吐,猛袭蛇神握杖的手腕,自然也威胁蛇神握杖的手指头。
蛇神用劲横带蛇杖,没料到金带倏松,毫不着力,杖头还来不及击出,金带已贴杖袭到,不由他不惊,火速抽身收杖后退。后退,是避软兵刃的最佳办法。岂知是一来上了大当,一着失错全盘皆输,给了对方主动的机会。
全带欧政一声长笑,招变“大地盘龙”,沉带跟进抢攻下盘,攻势凶猛万分,但见金虹在下盘腾跃,枯草如被狂风所扫,也像被利刀所削,纷纷折断飞向四面八方,风雷声刺耳,罡风激射两丈外。
蛇神知道上当了,火速变招斜纵丈外,一声暴喝,沉杖急拨,来一记“金针定海”,想阻挡攻下盘的狠招。
他出招接招,金带欧政已先一刹那变招进击了,“丹凤点头”改攻上盘,带尾飞腾盘舞,不辨虚实,像是有十数根金带同时进击,一闪即至。
蛇神击拨三杖,闪退了三次方位,方阻住“丹凤点头”的狠招,总算守得十分严密,但也出了一身冷汗。
金带欧政得理不让人,抓住机会锲而不舍,放手抢攻,诡异的怪招像是长江大河滚滚而出,连攻十八招,把蛇神迫得八方游走,暴跳如雷。
蛇神吃力地招架,一时大意失去先机,在十八招狂风暴雨似的凶猛攻势下,他还手乏力,还几乎挨了两带,仍未能夺回主动,甚感吃力。
金带欧政也暗暗心惊,十八招攻势无功,对方虽穷于应付,在危机一发中自保,但仍能支持得有惊无险,已可看出对方的实力如何了。假使迫攻中一招松懈,被对方脱出困境,以后的局面可能全部改观,至少也会拉成平手。姜是老的辣,老蛇神果然不愧称老一辈的名宿。
远处观战的银剑徐文已看出危机,再拖下去,金带欧政恐怕要栽,赶忙叫道:“欧兄,咱们走,夏安平不在这儿,不能耽搁了。”
另一名中年人也叫道:“云梦双姣可能在半途溜走,带走了夏安平,咱们必须分头追赶,迟恐不及,欧前辈何不快撤?”
全带欧政暴喝一声,攻出一招“天外来鸿”,招发一半,乘蛇神斜身拨出杖头接招的瞬间,突然手腕一带,金带倏收,身形暴退。
蛇神反应其快,看出反击的机会已到,良机稍纵即逝,怎能不快?杖尾猛地拂出,“啪”一声暴响,击中收势未止的带尾,吼道:“小辈你走得了?”声出人急进,挺杖飞扑而上。
岂知金带欧政机警绝伦,带尾被拂中,其实软兵刃不惧打击,不会受到震力波及,但他居然能从对方的打击中借力,身躯侧飞丈余,避开了飞扑而上的蛇神,两个起落之下,已远出四丈外了。
蛇神不该奋勇飞扑,等发觉金带欧政借力侧飘,身躯悬空前扑,想折向追逐已来不及了。他勃然大怒,愤怒地用蛇杖在地面击打,发出一串奇异的震波,似乎地面也被他的蛇杖所撼动。
金带欧政远出四丈外,身躯向下落,右脚刚向草丛中沉落,突见八尺外草丛中碧影乍现,贴草梢飞射而来。
冬日野草枯黄,大地一色,突然间出现了碧影,显得十分触目,岂有机而不见之理?他大吃一惊,叫道:“蛇已先在这儿潜伏,徐兄,下手!”
叫声中,他左手一抄,深入怀中取出一把青绿色的豆形小珠,右手的金带带尾反向手臂拍到。
“啪”一声响,带尾拍中右小臂,袖底突然喷出一道火流。接着他左手一张,百十颗绿球射向火流。
异响嘶嘶.绿珠在射透火流的瞬间,一颗颗皆突然爆燃,化成火球,向下急堕,像无数流星堕落,着火即燃。
贴草梢飞射而来的碧影,是两条碧螭中的一条,恰好撞入流星火雨中,蓦地身驱急扭,向下一沉,突又转身急射,没入草中不见。世间除了传说中的白火鼠之外,所有的禽兽无一不怕火,碧螭也不例外,见火即遁。
少林武当两派弟子众多,朋友更多。因此,金带银剑两人昨晚已得到安平被云梦双姣诱走的消息,却不知九地人魔救走了安平的事。双姣的底细,瞒不了他们两位老江湖,当然知道蛇神的毒蛇可怕,恰好金带有一位对火器极为高明的朋友,替他造设出火雨的放火用具,用来对付蛇神的毒蛇,终于派上了用场,用且效果奇佳,果然将碧螭吓走了。
银剑徐文也同时动手,先将身侧放起火来,四十余名弟子也不敢怠慢,掏火折放火。附近全是草,假使有毒蛇埋伏,那还了得?必须抢先下手,用火阻蛇。
果然十分灵光,蛇神想不到对方已早有准备,吃了一惊,赶忙用蛇杖击地发声,召回赤练和碧螭以蛇布阵的妙策毒计功败垂成。
金带欧政大喜过望,但仍不敢大意,用火而开道,退出六七丈外,方脱出危险区。
山灵见埋伏的蛇未能派上用场,一声怒啸,大喝道:“上,留下他们。”
席地而坐列阵的男女,应声一跃而起,呐喊一声,挺剑疾冲而上.
“先退走。”银剑徐文也向弟子们下令。
蛇被惊走,蛇神像是叫花子死了蛇,急得心中焦躁,只顾用蛇杖召寻他珍逾性命的三条毒蛇,无暇兼顾大局,任由山灵代为发令。
金带银剑两人不知毒蛇已被火而惊走,退至十余丈外的短草坡上,算是已脱出危险区了。
“停下,擒几个人带走拷问消息。”金带欧政回身大喝,他已发觉蛇神并未追来。
“哈哈!来得好。列阵!”银剑徐文豪气飞扬地叫。
银剑徐文带来的二十余名同门弟子,闻声赶忙各占方位列阵!但见人影急剧闪动,片刻便列下了三座七星剑阵。武当的剑阵名震天下,七星剑阵确有鬼神莫测的神奇威力与变化,不但可以搏杀高手名宿,更可应付群殴,只要有七名武当的弟子在场,即使是武林的一流高手,也不敢贸然生事,陷入剑阵便会凶多吉少。
阵势已成,山灵行将冲到。
“七星倒悬。”银创徐文再次沉喝。
阵势开始发动,中间的一座剑阵原是璇玑在前,玉冲在后,这时突然左旋而动。以天枢为中心,天璇刚退至侧方,摇光已经急速地旋到,取代了天璇的地位。
冲得最快的是山灵,稍后一步是一个青年人。
山灵追踪天璇的背影,剑如白虹飞逸,递向天璇的背心,来势汹汹。
岂知天璇根本不理他,游走如飞,引他入阵,这瞬间摇光旋到,叱声震耳。
“老贼纳命!”
山灵勃然大怒,一声怪叫,大旋身招出“回头望月”,快速、凶狠、准确,抢攻摇光的上盘。
岂知他上当了,没料到摇光的位置看来比其他六人皆来得迅速,出招也最快,其实却是诱着,专为诱使对方出招,招甫出身法倏然停顿,山灵的剑便突然够不上部位,而其他的人已同时聚合。
天枢斜移而进,天冲就近截出,开阳来得更快,三支到成弧形攻出,山灵背侧暴露,腹部受敌。
鬼怪不愧称老江湖,一声大吼,变招回身应变,招出“暴雨摧花”。
“铮!”剑鸣震耳欲聋,四剑接触。
这瞬间,摇光一闪而近,剑已送至山灵的腰脊。
也在同一瞬间,璇玑的前三星狂风似的到了,一卷之下,三剑乍合,向在山灵后一步赶到的青年人集中,乍合乍分,生死立判。
山灵命不该绝,三剑聚力,将他震得向右侧暴退,一退之下身不由己,仅感到虎口欲裂,巨大的反震力将他震退而已。这一来,反而救了他自己的老命。
他感到腰背左侧一凉,肌肉一震,经验告诉他:他已负伤了。
“砰”一声大震,他冲倒在地,不等剑阵的人扑到,他咬紧牙关忍受伤处的彻骨奇痛,飞跃而起,跃退两丈脱出阵外。
他后面的青年人却没有这般华运,惨号人耳,一条血淋淋的手臂已被武当的门人削断抛落,对方的喝声似乍雷:“押走!再擒两个活的。”
他高举长剑,大喝道:“且慢!不可贸然冲上。”
双姣的手下男女不是笨虫,眼看山灵和同伴冲入剑阵,眨眼间便一伤一被擒,怎敢贸然冲上送死?随着喝声止步,四人为一群也列阵等候。
山灵喝止同伴,方开始留意双方的阵容和自己的处境。对方五十余人各占方位,有章有法,一个个神色肃穆,冷静沉着,并不乘势进攻,但冷冷地打量着他这一面的人。银剑徐文和金带欧政在中间并肩而立,神定气闲。
他的左腰背裂了一条四寸长的创口,深度将近胁骨,血流如注,疼痛而已麻木。
后面远处,蛇神仍在收蛇。枯草被火所封,火焰飞腾。浓烟滚滚,飞灰迎风飘舞。
敌众我寡,他深感剑阵确是利害,想拼命率众冲阵,不啻驱羊斗虎。正踌躇间,蛟龙堡的先头人员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游龙剑客,在二三十丈外便大叫道:“有话好说,千万不可动手伤了和气。”
银剑徐文脸色一变,悄声向金带道:“欧兄,看来这家伙并不知咱们曾经挑了他后处暗桩,但目下他们人多,蟠龙连弩可怕,咱们必须撤走,以免受到他们两批人的围攻。妖女不在,咱们到别处去找。”
金带欧政也凛然地说:“这家伙阴险难测,也许他已经知道了,想用话扣住咱们,以便会合妖女的人向咱们围攻哩!瞧,蛇神也越过火场赶来了,事不宜迟,快撤。”
两人同声发出急撤的信号,向西北角急急撤走。
山灵不敢追赶,对方退走虽急,但有章有法,剑阵的形态有条不紊毫未凌乱,追上难占不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