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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狐正想用信号召回两名侍女,突听到前面枝叶簌簌发声,似有重物倾倒,声源约在十余丈外,树枝太浓而低矮.无法看到十余丈外的景物。
“咦!有野兽。”柳神低声讶然轻呼。
“前面有小慧,怎不见她示警?”
蓦地,前面传来轰雷似的大喝声:“里面藏匿的妖女,还不滚出来打交道?再藏匿不出,咱们一把火将你烧出来。”
柳神吃了一惊,低喝道:“走!从北面脱身。”
青狐发出召回传女的信号,抱着安平向北急走。
正前面把守的小慧,永远不会跟来了。
主婢三人带了安平,从北面分枝拨叶急走,走了半里路,眼前一亮,前面出现了丘隼起伏、杂树零落、野草丛生的山坡。
三人用目光向各处打量,空山寂寂,寒风萧萧,没有人兽的踪迹。
“走!赶一步。”柳神断然发令。
三人奔出矮杉林,认准方向,从西北角急掠,远出三五十丈,到了一座山丘下,正欲绕丘而走。
“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她们果从这一面出来了。”山丘顶端人影乍现,狂笑声震耳。
丘顶共有五名青衣人,为首那人,正是引走百残老人的少林弟子贺俊。
青狐将安平交给侍女,凛然地嘱咐道:“如果他们围攻,切记紧随我身后,除非到生死关头,不许你动手。”
“婢子理会得。”侍女恭敬地答。
柳神在前开路,侍女在中,青狐断后,不理会丘顶的人,绕丘左而过,脚下加快。
贺俊也不下丘阻拦,仅目送她们扬长而去。等她们越过前面的小冈,方在后尾追不舍。
西北角,正是至县城的方向,但没有路,必须越野而行。站在附近的山巅,可看到十余里外县城东面的凤山。
双姣见对方不加阻拦,反而心中甚感不安,两人互相用手式示意,突然脚下加快,恍若劲矢离弦。
后面半里地,贺俊与四名同伴亦步亦趋穷盯不舍。
攀上一座山鞍,前面有一段起伏不定的山脊,长约半里地。北面林凋草枯,一片初冬景色,罡风呼啸,四野萧条。站在山鞍向南望,山下不远处青烟袅袅上升。正是两派弟子用火雨困扰蛇神的地方,隐约可听到呐喊声,但视线被山峰所阻,看不到斗场。其实,林内的恶斗已近尾声,斗场距山鞍直线距离不足两里地。
柳神登上山脊,毫不迟疑地奔向北面下山的鞍口。
凋林人影乍现,三名披了大红袈裟的中年和尚踱至林缘,支起方便铲单掌打问讯,中间的高大清瘦和尚笑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柳神一怔,缓下脚程戒备着欺近,冷冷地问:“大和尚有何贵干?”
“贫僧鲁莽,希望与施主结一份善缘。”
“本姑娘对出家人向无好感,一概免谈。”
“施主幸勿固执,贫僧有事与姑娘磋商。”
“大和尚清修何处?”
“贪僧礼佛吉安府大悲禅院,法名无尘。”
柳神手按刀柄,冷笑道:“大悲禅院的住持叫无垢,乃是少林出身的僧人。”
“那是贫僧的师兄。”
“你两人也是金带欧政的师侄,不错吧?”
“少林僧俗辈份分明,贫僧虽然痴长几岁,仍是晚辈。”
“这么说来,你们该是找夏安平的晦气而来的了。”
“确是为夏施主而来,但不是找晦气。”
“如果你我易地而处,你认为本姑娘该如何处理?”
“贫僧认为,放下夏安平,免伤和气。”
“如果本姑娘拒绝呢?”
“对不起,贫僧只好放肆了。”
“你凭什么?以为本姑娘的宝刀不利么?”
无尘用手向两侧的山峰一指,笑道:“请看,左是武当弟子,右是敝派的门人。他们虽不会倚众群殴,但恐怕不容许施主们轻易离开。”
柳神扭头看去,心中一懔,粉脸变色。
两侧的山峰古林参天,松柏成荫,林缘距山鞍相距不足十丈。这时,林缘徐徐出现不少青衣人,右面,金带欧政徐徐向下走。左面,银剑徐文单人缓缓而来,身后两名劲装大汉,挂着一个断臂青年人。再后面,两名青衣人挟持着侍女小倩。
“赶快突围,金带银剑皆不好惹。”青狐凛然低叫。
柳神一声娇叱,神刃驭光刀出鞘,光华耀目,隐隐传出令人头皮发作的虎啸龙吟。她刀出人已先发,冷森森的刀风破空而飞,凶猛地猛扑而上。
青狐不约而同地前扑,天雨刀幻化无数光流。神刃天雨刀的刀身晶亮如一流秋水,光华熠熠,但刀身有十余颗大小不等的白斑,幻出耀目的银光,刀向下砍,像有无数雨滴急速下堕,所以称为天雨刀。
侍女抱着安平,随后跟进。
三僧反应甚快,一声虎吼,左右一分,方便铲风雷俱发。无尘接住柳神,挫虎腰招出“老树盘根”,抢攻下盘,铲势急如奔雷,力道万钧,先一步攻招,铲长可以及远。
柳神似乎不加理会,狂风似的卷入,铲临下盘她双脚上升,突然右脚的小蛮靴一点,点在铲柄上,刀光一闪,人随刀进。
无尘大吃一惊,慌忙撒手丢铲仰面用铁板桥身法回避,刀风掠顶而过,危机间不容发。
柳神一刀落空,不等身影落实,一声娇叱,招变“月落星沉”,刀先下落,无尘上身后仰,眼看无法躲避。
无尘身陷死境,但临危不乱,虎腰一扭,侧身落地,猛地急滚三匝,脱离险境。落地前一刹那,他感到背部冷风一掠而过,冷彻心脾,令他毛骨悚然。
他虎跃而起,先前落地处,一块从袈裟分出来的布帛静静地躺在草中。他伸手往背部一摸,惊出一身冷汗,不但袈裟被削掉一幅,连僧袍背部也丢掉一层表布。
“老天!好险。”他张口结舌地说。
另一名僧人却没有她幸运,左肩臂侧挨了一刀,鲜血染红了手臂,倒拖着方便铲退出两丈外发呆。
第三名僧人没有拦截侍女的机会,尚未能从两女的中间越过,两僧已经落败。
柳神身法如狂风,不追取无尘的性命,一声娇叱,反扑正想冲向侍女的第三名和尚,刀光疾闪,贴地卷到。
第三名和尚退后一步,一声沉叱,抡铲便拍。
“铮”一声脆响,沉重的镔铁铲头应刀而折。
“噗!”铲柄被柳神一脚踢得向外荡。
刀光再闪,柳神已乘势抢人。
和尚心胆俱裂,眼看将身首异处。
这瞬间,生死一发,金虹突然射到,喝声如乍雷。“妖女接招!”
金带欧政及时赶到了,金虹划空而至,袭向柳神的右胁,罡风如隐雷。
柳神如果想将和尚劈倒,她自己也将付出生命,代价太大了,她当然不愿意一命换一命,刀柄一带,“啪”一声击中已攻到胁下的带头,将带头击得向下疾沉。
她反应奇快,不等金带欧政变招,侧进一步,驭光刀便已挥出,想砍断金带。
金带欧政的金带不怕刀砍剑劈,但遇上宝刃同样无可奈何,上次被安平的寒影剑削断了一截带头,令他心中大痛,面对武林闻名的二刀之一,他深怀戒心,怎肯再上当?手肘一沉,金带急收,向刚跃退。
糟了!他收招撤退,和尚却退得不够快。青狐一闪即至,乘虚而入,天雨刀刀光一闪,刀背敲在和尚的右胯骨上,力道奇重。
和尚身形未稳,手上仍然抓着没有铲头的铲柄,想招架已力不从心,刀背着肉,痛得他“哎”一声大叫,人向左侧。
青狐抢上一脚疾飞,踢掉他的铲柄,刀尖抵住他的胸口,一脚踏在他的腰腹上,大喝道:“谁敢上?本姑娘先要他死。”
瞬间的接触,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短暂的交手胜负立判。
四周,两派门人已形成合围。银剑徐文刚拔剑掠到,闻声急急止步。
三个和尚两伤一被擒,金带欧政也抢救不及,两女的狂野凶猛刀招,把众人惊得张目结舌,目下有人被控制在刀尖下,谁敢贸然扑上?
僵住了,紧张的气氛益形浓重。
银剑徐文斜举银剑,沉声道:“一命换三命,智者不为,姑娘三思。”
青狐冷哼一声,冷笑道:“本姑娘刀下无敌,你们人虽多,但以一比一不堪一击。动起手来,你们名门大派的人重视武林道义,不至于不顾师门声誉一拥而上,想想看,会有多少人送命在本姑娘的刀下?”
“你不会再有机会多杀人,徐某要为世除害,和你放手一拼。来吧,区区恭候了。”银剑徐文傲然地说。
“欧某敬陪钟姑娘一决,一比一公平交易。”欧政接口道。
柳神脸色一沉,阴森森地说:“本姑娘生性多疑、不相信甚么武林道义,此时此地,本姑娘人孤势单,不想放手一拼,以免上当。”
“不拼也得拼。”徐文厉声说。
“我不信你们不理会同门子弟的性命。”青抓接口,又道:“和尚是少林弟子,你武当徐文天下第一剑自然不会心疼,何不问问欧大侠,他敢不敢置师侄的生死于不顾,毅然硬起心肠上前动手?”
徐文瞥了欧政一眼,深深吸入一口长气,沉声问:“你要挟徐某么?”
“不是要挟,而是理所当然的手段。”
“放下夏安平,徐某不过向你们的事。”徐文口气软了。
“正相反,夏安平本姑娘决不放手。用和尚的性命,交换本姑娘的两位人质,并保证本姑娘安全离开此地。”
“条件太苛,咱们只有一决生死。”徐文怒声答。
“那么,本姑娘先杀这位和尚。”青狐也厉声答,俯首又向和尚冷笑道:“和尚,你该听清了。你的师叔金带欧政不顾你的死活,可不能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你只能怨命,不该投身少林为弟子。”
金带欧政瞥了本门弟子一眼,叹口气退后一步。青狐的话,击中他的要害,他岂能为了找夏安平的区区小事,断送师侄的性命?
徐文心中有数,举手一挥,叫道:“放掉她们的人。云梦双姣,咱们江湖上见。”
柳神等到一男一女两属下到了身畔,方向众人冷笑道:“我姐妹在江浙恭候大驾,决不含糊。”
青狐叫道:“琼姐,你带人先走。”又向徐文说:“你们的人让出退路,退后十丈。”
徐文举手一挥,两派弟子纷纷后退,退至右面的山林前,一筹莫展。
柳神刚想动身,山脊上突然奔来三十余名青衣人,领先的是游龙剑客,吼声传到:“不要放走了两名妖女。”
双姣心中一凉,暗暗叫苦,显然山灵和她们的男女属下,并未能将蟠龙堡的人阻住,目下只见蟠龙堡的人追来,山灵必定凶多吉少。
其实她俩料错了,山灵并未被杀,只不过人已走散,被蟠龙堡的人追得四散乱逃而已。
蟠龙堡的人虽除去五男四女,但自己也损失了二十余条好汉。
游龙剑客率众追杀山灵,却不知蛇神和百残老人在后袭击。幸而蛇神的三条毒蛇不宜用在林中奔逐,只在暗中收拾落在后面的人,所以只损失了二十余名得力高手,可说得不偿失。
追逐了许久,游龙剑客只好死心,带着残余的人往县城赶,又碰上了。
三个老怪留在林中召集走散了的男女,未能及时追来。
双姣心中明白,这时退走决无可能,怎逃得了?目下能派得上用场的人,只有她们两人,一名侍女带夏安平,一名侍女赤手空拳,精神萎顿,另二名青年人断了一手,气息奄奄,怎能逃脱八九十名高手的追逐?
“扣住人质,先观其变。”柳神懔然向青狐说。
“不错,先激起他们火拼。”青狐沉着地答。
她们不走了,将和尚制了穴道,刀横在和尚颈上,静候变化。
金带欧政心中大急,举手一挥,率领本门弟子奔下,劈面拦住奔来的游龙剑客,大喝道:“狄少堡主,留步。”
银剑徐文也率众截住侧翼,纷纷撤兵刃戒备。
游龙剑客懔然止步,抱拳行礼道:“原来是欧兄大驾光临,久违了,一向可好?令师大庄上人法体想必康泰如昔,功德无量。”
金带欧政淡淡一笑,不得不敷衍地说:“家师入关期限尚有半载,目下尚称顺遂,谢谢少庄主垂注。听说少堡主与云梦双姣小有交情,为何……”
游龙剑客立即摆出凛然之色,一字一吐地抢着说:“欧兄幸勿误会,在下与她们仅是江湖一面之交,极为平常,并无交情可言。两妖女早些年以色求艺,秽名四播,在下怎会与她们有交情?”
“少堡主大概是因此而与双姣为难,不是冲着区区而来的?”
“正是此意,欧兄大概不会反对吧?”
欧政心中一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