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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道:“那边有棵大树。”
韦帅望转头看看:“干嘛?砍了修门啊?”
韩青道:“树上有个挺大的洞,你去对着树洞说吧,它不会挑刺。”
冷冬晨顿时就喷笑出来。
韦帅望气结:“喂,你越来越损了!你现在还不想听我说话了!”
韩青忍无可忍给他一巴掌:“你够了!”
韦帅望笑:“我这是学你啊,让你感觉一下,怎么都做不对的感觉。”
纳兰道:“我看你这是撒娇求哄吧?你韩叔叔能养出你这么奇葩的孩子来,明显错得厉害。”
韩青伸手摸摸帅望的头:“很辛苦吧?武林首领不好做,各方面都要沟通顾及,怎么做都有不满意的人。”
韦帅望静默一会儿,低声“唔”。过一会儿,委屈地:“我一直想揍他们。”
韩青笑了:“韦行没白教导你。”
帅望瞪眼:“呃?”
韩青道:“我闭关时,你爹每隔二三天就跑去告诉我他要揍谁,每次名单都不同。”
帅望白眼:“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爹是替你干活啊。”
韩青点头:“有有,当初他的名单里唯一不断重复出现的就是你。”
帅望忍笑:“嗯……这个我更值得同情。”我的名单里唯一不断重复出现的就是你继子。
韩青问:“你想说什么?是想问问我们的意见吗?”
韦帅望道:“我问问干娘的意见。”
纳兰受宠若惊状:“我?”你找到人了,让看看什么叫挑刺。
帅望问:“如果南国每年白送我们六十万匹凌罗绸缎,你觉得……”
纳兰愣了一下:“白送?”
帅望点头。
纳兰道:“那就,不止青白会倒闭,所有绸缎布庄都会倒闭。低端的布也许还能卖。如果是贸易还可以支持,白送……”云锦同高级布料一个价啊,现在人家白送了……
帅望微微叹气:“如果要茶业草药,我的生意受冲击也很大。要粮食的话,本来我们传统就不喜耕种。粮食太便宜,更没人去种地了。必须得有人种地,否则一被断粮,我们难道饿着肚子再打一仗吗?”
纳兰缓缓道:“或者,可以向西边贸易。”
帅望道:“只能是往西走,那边玉器琉璃之类的……只是,这种大规模的国际商业活动,往往会形成过于庞大的武装团体。”
纳兰道:“国家靠武力保证。”
帅望道:“对国家政权却是巨大威胁。”
纳兰想了想:“自己互相打,和被外人打,是二选一的。”
帅望道:“你觉得,一百万两左右的贡银或者物品,我们还能消化?”
纳兰道:“还是要东西的好,银两只会搞乱我们的货币,银子只有南国和周边国家使用,到别的国家还是易货贸易。”
韦帅望道:“芙瑶的意思是,六百万白银,我觉得这事有点悬。一开始我只是为了更快达成和解,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这事真的挺悬。这些银子如果要下来,再开放贸易,我们国家所有人都不用再做任何事了,足够养活所有人了。我们可以经商,同时保持武力强大,但是,一个国家自己不产粮不事生产,这好象……我觉得这事不太靠谱。”
纳兰想了想:“如果以经商为国之本,那就必须打通所有贸易通道。”
帅望点点头:“打通。”在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签证是世界通行的,那就是战胜国的,也就是他们得打服所有国家,至少,所有周边国家。
就是得的银子越多,我们越得打仗。
纳兰问:“绸缎的事……”
帅望道:“我同赵二谈了谈,不是谈判,是互相粗略地讨论了一下大至的范围,我听他的意思,不肯割地称臣,但是银子,三百万没问题,更多也可以,所以,即使不直接要绸段,通商之后,冲击也一样大。”
纳兰道:“你弄来多少银子,最好也弄来多少人,这样,大约能减少点冲击。”
帅望沉默,掠夺人口,这也是每个国家都常干的,我觉得吧,这事也很不道德。不过,如果真是没办法,可能也只能再抢点人来冲淡下基数了。
韩青道:“让人背井离乡……”
帅望笑:“如果这是国策呢?”
韩青微笑:“你可以劝阻一下,劝不成,总不能刺王杀驾。”
帅望道:“我可以不出这个主意,不过干娘的女儿,没准能跟她娘想到一起去。”
纳兰笑:“我的荣幸。芙瑶掌政多年,比我知道的多。”
帅望道:“我没做错任何事吧?”
韩青道:“我是树洞。”
帅望气愤:“不行,你必须得说!”
韩青道:“没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帅望沉默一会儿:“切,必须得说做得对。”
韩青道:“你做得对。”
韦帅望沉默了,过一会儿:“你可以认为我不对,是我任性了。”
韩青气笑了:“你才知道?”
帅望白他一眼:“孩子困惑沮丧时应该给予鼓励。你鼓励得很好啊?”
韩青道:“你看谁好,你找谁去吧。”
韦帅望瞪眼:“你你……”这好象是无赖父母最爱说的话吧?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俗啊?
韦帅望终于埋头吃饭去了。
虽然你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可也没人比你更好了。所以,我忍了吧。
☆、216,婚礼
晚饭后;帅望扶着韩青去散步,两个人忽然都沉默了。
这一刻太美好,这感觉太幸福;露珠在阳光下幻出七彩光芒;如果能够屏住呼吸吧。
韩青轻轻拍着帅望扶着他胳膊的手,微笑。
帅望笑:“你快点好起来,我可以放心打滚哭。”
韩青点点头,问:“你伤势好些了吗?”
帅望道:“好了;有时还觉得痛。”
韩青问:“小雷呢?”
帅望道:“在冷良那儿,我不知道他把小雷藏哪儿了。没时间,我也没想好怎么办。小雷当着很多人的面刺杀我,大家都知道他同贺叔齐在一起;已经有人说他也是叛徒。虽然,他年纪小,我是不会追究他,只怕……”帅望沉默一会儿:“有些人,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可能更希望他死。”
韩青沉默一会儿:“那孩子,智力有问题?”
帅望道:“他很聪明,不过,他不关注这个世界。我……”半晌:“对不起他母亲当初的托付。”沉默,危险,危险,危险……那种希望自己快点死掉的感觉又来了,这种感觉会让我忍不住去破坏一切,与我有关的一切,以及我自己。
韩青道:“他已经长成这样了,除了尽量让他适应这个世界,如果你有能力,尽量让他过他觉得舒适的生活也好。我猜想,他宁愿过半软禁的生活。”
帅望点点头:“如果有人提出,我会这样建议。”
韩青道:“你也要真的这样做。帅望,你是监护人,对他有责任,不管他伤了别人还是伤了你,你家人,都是你的责任,看住他。尽量不让他感到痛苦地看住他。”
帅望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韩青,就这样了?你只是要我对他好点,囚禁他?不,原来,你什么也不说,我也一样难过。原来,只是,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已经活得象只野兽吗?
帅望垂下眼睛,努力忍泪,不不,不要哭了,不要想了,轻轻抓紧韩青的手臂,我害怕,靠紧点,我害怕,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等着伏击,想把我拖到黑暗中去,我害怕,我再也不想在黑暗中挣扎,抓住我。
帅望忍不住靠紧点,好象取暖一样,抬头看天空:“晚霞真美。”
大片粉紫的云,青山绿水,两个人影,在树枝上飞来飞去。
帅望道:“那两个武疯子真刹风景。”
韩青笑:“你要勤奋点啊,我看冷兰这些日子功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还差那么多。”
韦帅望道:“师父啊,我一天处理公务二三个时辰,还得同我老婆斗法,还得到处同人谈判。这傻丫头是全天侯十二时辰专业习武的啊。”
两个人都小心地避开敏感话题,好象过去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你在身边真好。
所以,过去的事,都不提了吧。
韩青再次轻轻拍帅望的手,帅望知道,这是安慰的意思。他师父永远不会说,忘了吧,别想那些事了。但是依旧会拍拍他的手,告诉他坚强点,我一直陪着你。
帅望紧紧地抱着韩青的手臂,不象扶,倒象挂在韩青身上。我需要你明白我支持我,一起走下去。
帅望轻声:“你累了吧?回去吧。”
韩青点点头。
冬晨过来打招呼:“这么快?”
韦帅望一仰脸:“哼。”
冬晨气结,立刻也回了他一个“哼!”我去,我帮你们和好,我挨了打,我主动和解,你哼个屁啊哼!
韩青笑了,不理小孩子吵架的事。
冷兰那难看的脸,明显在跟冬晨说着同一句话:你哼个屁啊!欠揍吧?
韩笑倒觉得他那端正的哥哥难得哼一次,哼得很好哼得很对,不过很好笑。
韦帅望发现,咦,原来他在这儿除了纳兰,没人可理了。
那我得霸住韩叔叔,我要坚决不理你们!你们这群骗子还有理了!
回头,见韩青笑他,韦帅望只得讪讪地再“哼”一声。
帅望看起来象要把十几年的孝道一起尽了,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打水洗漱,
纳兰忍笑,啧,这是鸠占鹊巢的架式啊,好好好,我让你了。
韩青笑道:“帅望,你这是长大了,还是被老婆治好了?”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我明明是让你吓得!”
韩青道:“放心,我离死还远得很。”
韦帅望道:“不行,外一有什么意外,我总是对你好过了。”刹那眼泪就下来,紧紧抱住,如果你死了,我会后悔一辈子,这一生全是你照顾我,我从没对你好过。让我回报你十几年,你再去死。
纳兰气结:“你们这是说话呢?!”
我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丧气的对话!快给我改过来。
韩青长叹一声:“小家伙,被你照顾完全没有照顾你快乐,所以,应该是我赚了。”
韦帅望哭泣:“那也不行,我亏了更不行。”
韩青被逗笑,韦帅望终于破泣为笑去擦鼻涕去了。
冬晨默默修理窗子,纳兰问:“还痛不痛?”
冬晨好想再“哼”一声,我好心被狗咬,痛得很。纳兰一脸笑意,让他悻悻地:“还好,只有你笑的时候。”
纳兰笑道:“告诉你不能那么说,你一定要说。”
冬晨喃喃:“你是我娘,总应该向着我点吧?”喂,韦帅望揍我,你来撒盐啊?
纳兰拍拍他:“娘心里肯定向着你,难道向着外人。你娘不笑话你,扑上去骂你结拜兄弟,你才要窘死呢。”
冬晨不悦道:“小韦也不是外人。”
纳兰坦然地:“你娘一妇道人家,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才是亲骨肉,做不到天下大同。”
冬晨愣了一下,啊。不管怎么样,喜欢不喜欢,是亲是远,我娘也觉得我比这世上所有人都亲——除了我弟弟,这,不是爱吗?这是爱吧。
纳兰道:“看小韦这意思,韩叔叔他得霸几天,我大约得同冷兰住一起了,这丫头不会吓死吧。”
冬晨立刻反对:“兰儿不习惯。”
纳兰道:“嘿,这就护着媳妇了?要不,你们直接洞房算了。”
冬晨百感交集哭笑不得地看了纳兰一会儿:“我是你儿子啊!你说这种话……”你这是把我当小韦调戏吧?你亲手养大的儿子没那功能,你忘了?
纳兰白他一眼,废话,你是我儿子我才建议你们洞房,你要是我女婿,难道我脑子里进水了?这儿子一点不可爱,小韦最有意思了,可惜,他现在跟蚊子见了血一样叮在他韩叔叔身上了。
片刻冷兰就象见了鬼一样跑来,指着后院:“你妈妈,你妈妈……”
冬晨道:“韦帅望一副死赖着要跟韩叔叔睡的样子,所以我娘……”
冷兰跺脚,愤怒:“我揍死他!我要把他赶走!”
冬晨沉默一会儿,轻声问:“你,还愿意嫁我吗?”
冷兰愣住,良久:“什么?”
冬晨低头:“我,我知道,我给你压力,让你不好受,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让你幸福,我觉得我应该离开才是对你好,可是……我想,我想,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我所能,尽力对你好,我想,如果我有什么让你受不了的地方,我想,也许,你愿意为了多年感情,容忍我。”
冷兰瞪了他一会儿,忽然间狠狠推推冬晨一把,痛叫:“明明是你让我滚,是你不要我!你说得好象是我嫌弃你!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痛哭失声:“你伤害我!你抛弃我,你嫌弃我!我恨你!”
冬晨瞪大眼睛:“我没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