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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却又不满意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
元槿仔细思量了下,当日端王府宴请,贺重凌来寻她。
她没将贺重凌的话转告给蔺君泓之前,蔺君泓兴致勃勃地和她提起这门亲事。
然后蔺君泓就去找了贺重凌。
莫不是在贺家发生的事情、见的那个人,改变了蔺君泓的一些想法?
元槿正兀自思量着,便听蔺君泓低声说道:“你的哥哥,值得更好的。”
似是让她安心,又似是在做保证,他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哥哥,我必然要许给他更好的婚事、最好的婚事。元钦年纪还小,不如再等上几年吧。”
元槿不知蔺君泓这话是有什么深层的含义。仔细想了想,好似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她点头应下后,就将这些事儿抛诸脑后,未曾再去细思。
蔺君泓知晓元槿今日忙碌了一天未曾得闲,下了马车后,他就也不让她去想晚膳的菜式了,直接吩咐人照着平日里王妃的口味好好准备一桌,便拉了她去了明雅苑中。
明雅苑是临近花园的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的环境颇为清幽,置身其中十分舒爽。
蔺君泓就让人在这里收拾了好几间屋子,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他就和元槿一起在其中品茗读书,惬意而又温馨。
院子里有一方小花圃。
本来元槿是打算让人在花圃里面种植花草的,蔺君泓却是不愿。
“旁人种的有什么意思?园子里早种了不少了。咱们这里,就由咱们自己来种。”
蔺君泓说到做到。
谈起此事后的第二天,他就拿了不少的种子过来,和元槿一起亲自种到了明雅苑的小花圃里。
元槿问他是种的什么,他也不肯说。只道是长出来后就知道了。
如今小花圃里有不少长出了青青翠翠的苗,有的却是露了个头发了个芽。
这样每日来看看,瞧着小苗一点点长大,多了点盼头,倒是十分美妙。
今日两人瞧见又一个小苗露了头。
元槿说这个长出来的瞧着像是一株花。
蔺君泓不以为然,反而认为是棵豆苗。
两人都没种过这种东西,也不肯去问花匠答案是什么,一路又笑又闹地争执着,回了明雅苑的屋子里。
到了屋中后,此事还没有个定论。夫妻俩依然争执不休。
正当他们因此事而笑闹不止的时候,繁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甚至忘记了敲门,直接就冲进了门内。
屋里的声音骤然而至。
怔怔地看着蔺君泓和元槿,繁盛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忙又退了出去,喘着粗气在外说道:“王爷,王妃,属下有要事禀报。”
繁盛行事甚是稳重,寻常时候断然不会如此惊慌失色。即便是遇到了危险,他亦是能沉着应对。
如今他紧张无措到了这般情形,想必是碰到了什么极其棘手的事情。
蔺君泓和元槿对视了一眼后,齐齐端坐到了椅子上。
“进来说罢。”
蔺君泓将繁盛唤了进来,指了下手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繁盛落了座,神色稍微和缓了点。
看他稍稍镇定些了,蔺君泓微微颔首,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繁盛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就看了元槿一眼。
蔺君泓心下沉了沉,有些明白过来。
他素来极其在乎元槿。元槿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四卫是最清楚明白的。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一切,却不能不去理会元槿的感受和处境。
如今让繁盛骤然失了冷静之事,想必是和元槿有着莫大的关系。
蔺君泓见状,下意识地就想让元槿回避。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又改了主意。
他是知道她的。
他在乎她、将她搁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与她相关的大事、要事,他一力承担独自解决,事后被她知道了,少不得要怨他。
反倒不如自从开始就不瞒她。
思及此,蔺君泓暗暗一叹,握了元槿的手,说道:“有何事?说来听听。”
繁盛没料到蔺君泓竟是打算让元槿一起听着。
见蔺君泓丝毫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繁盛呼吸滞了滞。他悄悄看了元槿一眼,终是按捺住诸多思绪,轻轻开了口。
“主子,今日邹家的那个水果拼盘,怕是惹出了些麻烦。”
繁盛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说道:“三皇子妃说,那拼盘的图案颇为诡异,看上去像是对皇上十分不满,在暗暗讥讽一般。皇上大怒,问那拼盘是谁做的。所有人都说,是王妃。”
第81章 9新章
元槿听闻了繁盛的话,甚是诧异,忙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繁盛的神色十分为难,“我也只是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听闻刑部已经带着人往端王府来了,赶紧过来通禀一声。”
刑部竟是已经派了人来了?
元槿惊愕,下意识就望向蔺君泓。
蔺君泓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了声“无须担心”,而后紧紧地将她的手搁在自己掌心,又问繁盛:“刑部什么时候收到消息的?还需多久到府里?”
少年的手指修长,手很大。她的手握在他的掌心,不过小小的一团。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缓缓传来。
元槿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暖意,心下安定了不少。
这时便听繁盛答道:“已经出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了。不过片刻功夫,怕是就要到了。”
蔺君泓沉吟片刻,说道:“你吩咐下去,门房的人将他们给我拦了。若是问起缘由,就说今日王妃太过操劳累病了,不能见外客。若有人胆敢硬闯,直接给我打出去!”
繁盛听后,双眼猛然一亮。
“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
“话别说的太早。”蔺君泓悠悠然道:“这些天你们都舒适惯了,怕是已经忘了仗该怎么打了吧。”
“必然不敢忘!”繁盛抱拳朝着蔺君泓行了一礼,眸中闪过嗜血杀气,冷哼道:“那些个小喽啰,咱们还不放在眼里!”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这点儿小事你们都办不妥,可真是妄称为我的人了。”
蔺君泓睇了他一眼,懒懒地道:“站着作甚?还不赶紧去!”
繁盛又是一揖,毅然转身而去。
先前元槿就有些担忧。不过,有繁盛在,所以她没有当面驳斥蔺君泓说出丧气的话来。
如今只剩下了她们两个,她方才扯了扯蔺君泓衣袖,轻声问道:“如果惹恼了皇上,他怪罪于你,那该怎么办?”
“不办。”蔺君泓随口说道。
话说完后,他转念一想,便朝元槿看了过来。
果不其然,小丫头正一脸愤愤地看着他。
蔺君泓哑然失笑。
他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真的不用担心。我这样做,反倒是让他更为放心。”
元槿初时心情太过忐忑,没有想明白。听了他的话,再一思量,顿时悟了。
——皇帝对蔺君泓忌惮已久。
蔺君泓越是冷静越是沉稳,皇帝恐怕就会更加担忧。
相反,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王爷,对皇帝来说,倒是省心许多。
因此,今晚上端王爷为了护住端王妃而与刑部的人针锋相对,或许会让皇帝大发雷霆,但是内心里,皇帝应当是更为乐见其成的。
只不过……
元槿悄声问道:“那水果拼盘的事情呢?”
蔺君泓顿了顿,笑道:“左右有我,你无需担忧。”
他也想安慰元槿说,很快就能搞定。但是,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他无法确定这事儿到底多久能够处理妥当,便也没敢贸然做出承诺。
她素来聪慧。
若他骗她,她一眼就能瞧出来。倒不如实话实说。
不过,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因为她这次定然是被他拖累的。
皇帝何须跟个小姑娘斤斤计较?
还不是为了敲打他,又不好直接针对他,故而拿元槿下手。
思及此,蔺君泓的眉目间慢慢凝起煞气和狠戾。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抬指轻叩桌案,垂眸淡笑。
先是父皇,再是他,而后又是她。
既然对方这样不给他留后路,那他就凭着本事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元槿知道外头定然是不会安宁了。索性窝在院子里不出去。
更何况,蔺君泓也不准元她出去。
两人恍若不闻外面的争执和吵闹,硬是一同慢悠悠地花了一副并蒂莲出来。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外头的争吵声还没歇止。
蔺君泓就提笔写了首诗上去。
那字写得,一笔一划,跟初初学字的孩童一般,提笔落笔顿笔,丝毫不乱,又悠然,又淡定。
好在落款写定后,外面的声响渐渐小了些。两人这才歇了再画一幅的打算。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了,繁兴求见的声音在外响起。
蔺君泓将他唤了进来,这才将事情问了个清楚明白。
带人来“闹事”的,是刑部的窦尚书。
窦尚书乃是御林军统领刘统领的妻舅。
刘统领是皇上的心腹。
这一次事关重大,刘统领亲自将事情知会了窦尚书,而后窦尚书便亲自点了人手前来“捉拿”。
至于水果拼盘……
繁兴月白的衣衫上沾着点点鲜红,冷声道:“不过是些菱角和菠萝罢了,竟是还能被人翻出这样多的花样,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素来文雅,如今也这样语气冰寒地讥讽,显然是愤怒至极。
因为这个时候刚好有菱角,贺重珊觉得菱角的形状漂亮,就将菱角剥开,一切为二,放在盘子边上做装饰。
这般的做法,被皇帝蔺君淙认为是在讥讽他的脚不好,已然无法完整,必须斩断——就如地动之后那些太医说的那般,脚是必须砍了,不然命是留不下的。
近日南边送来了不少果子。有一种黄色的水果叫做菠萝。
蔺君泓知道这东西北方等闲见不到,就特意让人送了一筐去邹家。
菠萝颜色淡黄,很是讨喜。
葛雨薇见了,就把它细细切碎了,洒在水果上面当做点缀。
谁料这样的做法却被蔺君淙说成是“暗示皇权无法稳定,必然支离破碎”。
不过是盘水果罢了,竟然被他曲解成了这样……
蔺君泓极其轻蔑地嗤了声,摆摆手让繁兴下去了。
他垂眸沉吟半晌,与元槿道:“近日你莫要出府。待在家里,安全。往后的事情,我来办。”
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元槿从他话语中透着的冷意已然觉察出,蔺君泓着实气得狠了。
元槿微微颔首,依偎在他身边,左思右想半晌,所有的担忧都只化成了一句话:“你小心着些。”
蔺君泓眼中的杀意慢慢收敛,转而柔和。
他含笑点了点头,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因为答应了蔺君泓,元槿自那天起便闭门不出。
美其名曰:病了。
这借口说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只因那日窦尚书带着人来“捉她”的时候,端王府的人就是用这个借口来明目张胆敷衍窦尚书的。
不过,这个借口不只是被蔺君泓用在了窦尚书的面前。
他甚至也用在了皇帝蔺君淙的面前。
上朝的时候,蔺君淙脸色阴沉,头一件事便是问起了昨日端王府发生的事情。
“听闻,你让家里的人打了窦尚书?”
虽然皇帝的语气听上去极为平淡,但是他的眼神凶狠,闪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戾气,任谁看了,也不会认为他真的是心平气和的。
偏偏端王爷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笑着说道:“是这样没错。”
“你大胆!”
随着一声爆喝,琉璃瓶快速袭来,擦着端王爷的发边飞了出去,砸到了门框落到了地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蔺君淙指了蔺君泓怒叱道:“为了个女人,竟然敢和刑部的人动起手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朕了!”
他这话说得极重,文武百官皆是惶恐模样,哗啦啦跪了一地。
蔺君泓巍然不动。
他垂眸低声道:“没有审案就要将槿儿带走,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回是那两条命案的事情。这一次呢?”
蔺君泓轻嗤一声,不屑的道:“不过是几碟水果而已。”
窦尚书养伤在家。
刑部右侍郎扬声说道:“王爷莫要混淆了事情的主次。虽说是几碟水果,不过,其中暗含的寓意却……”
“几碟水果还能看出来寓意。”蔺君泓点点头,“右侍郎大人果然好眼力。”
“王爷莫要说话太过绝对。”
沉声出口的,是贺太师。
他悠然踱步上前,看了下蔺君泓的眼色,说道:“以小见大。虽是寻常事情,未必看不出一个人的心性。”
“太师是说从一碟果子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蔺君泓冷哼道:“那我在太师家吃过千千万的水果,难不成,我还错过了许多次看到太师心性的机会了?”
贺太师眉眼骤然冷厉。
两人僵持不下正要继续驳斥,龙座上传来了蔺君淙怒极的呵斥:“端王爷莫不是逍遥太久,早已忘了君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