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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槿笑着将自己搁在旁边石桌上的茶盏塞进了他的手中,说道:“在外头等着,就能让茶凉一些了。免得你喝的时候太过烫口,反倒对身子不好。”语毕,她又催促道:“赶紧喝吧。说了那么多的话,也不怕累着。”
她听繁武说过了,蔺君泓见这些探子的时候,是不让人进屋送茶的。除非那些人离去,他方才肯喝水。
也正因为见这些探子的时候那么隐秘,所以元槿知情识趣,并不在那种时候去打扰他,免得他为难。
蔺君泓闻言,顺势摸了摸茶盏的杯身。
茶是温的,一点也不凉,但也不烫。若是喝进口里,想必是温度极其适中的。
他知道元槿为了让茶在这腊月天里保持着这样的温度,不知道里里外外跑了多少回。
蔺君泓心知自己小妻子对他的一片心意,暗暗将她的好记在了心里。未曾明言什么,只端起茶盏来,一口气将茶饮尽。
看到他出来后喝到了她沏的茶,元槿的心里很是愉悦。
只不过,她将要说出来的话,怕是就没那么令人高兴了。
明知道蔺君泓如今或许正为了某些事情而纠结着,元槿依然不得不将哥哥们带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穆效受伤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蔺君泓闻言,手中放茶盏的动作骤然一滞。继而猛然抬头,眉目间凝起煞气。
“穆效受伤了?”
“对。不过不知道消息的真伪。”
元槿说着,将那两个副将的事情告诉了他。
蔺君泓看她冻得鼻尖都泛了红,当真是心疼。拉着她进到书房里,逼着她坐在炭火盆旁取着暖,这才让元槿将事情再说细了点。
听闻之后,蔺君泓半晌没有言语。
元槿知道他在沉思着这些事情,就也不去打扰,而是静静待在一旁,等他做出决定。
许久后,蔺君泓抬指轻叩了下桌案,与元槿道:“此事我自有安排。不过,无论穆效受伤是真是假,都即刻将这事儿传递出去。特别是葛家和穆家那边,一定要说。”
“为何?就算是假的也要说吗?”元槿怔了下,转念一想,又有些明白过来,“将计中计?”
蔺君泓看她反应这样快,不禁笑了,颔首道:“正是如此。”
消息若是真的,那么大家都能因了此事而做出相应的安排。
若是假的,将计就计,更容易让陶志忠露出马脚来。
看到元槿神色中的担忧丝毫未减,反倒是深浓了许多,蔺君泓轻叹一声,将她搂在怀里抱着,这才轻声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忧他。如果真的是受了重伤,那么穆效早就想了法子让人带他回到冀都来了。既然人没回来,要么是伤的不是特别重,要么,就是没有受伤。”
听了他这话,元槿忍不住驳道:“这是什么话?怎么是人伤的重了反倒是想法子回来了?”
话一出口,她忽地想起来一件事,怔愣了一瞬后,喃喃说道:“难道是为了葛姐姐。”
“对。”蔺君泓沉沉说道:“穆效答应过葛雨薇,一定会留下这条命,好好的回来。所以,如果他觉得自己将要不行了,一定会拼尽全力来见她最后一面的。”
听了蔺君泓这话,元槿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葛雨薇这段时间的担忧,她看在了心里。有心想要劝一劝葛雨薇,可是这种事情,哪是旁人多说几句就能行的?
还是得葛雨薇自己想通了才好。
元槿这样想着,心里愈发难受。
只不过,这种思绪在心里还没来得及存太久,就听身边蔺君泓忽地问道:“槿儿,你是不是和闹闹、腾腾它们极好沟通?它们是否能够听懂你的话?”
元槿没有料到蔺君泓突然问出来这么一句话。也没有料到,自己和动物极其容易亲近的特性竟是被他看了出来。
呼吸停滞了一瞬后,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原来他竟然那么了解她。
比她自己先前以为的,更甚。
元槿本以为蔺君泓会多问她几句有关这方面的话题。谁料蔺君泓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既是如此,那便太好了。我需要你命它帮我办一些事情。”
“让它做事?什么事?”元槿奇道。
“对人来说很是困难,但是对动物来说,却简单许多的事情。”蔺君泓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之前我想要去办,却总也寻不到合适的人。方才问过他们,都无法成事。这才想到了闹闹。如今若是你能驱使的动闹闹去做,想必会容易许多。”
元槿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来,忙问道:“你想让它做什么?”
蔺君泓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元槿会意,连连颔首,最后说道:“这事情虽然不甚容易,但是努力一下也能做到。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先训练它一下试试看。”
蔺君泓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发,缓缓说道:“好。我等你好消息。”
就在元槿开始着手训练闹闹,试着让它听她号令准确行事的时候,一人快马加鞭来到了冀都。
正是被皇帝蔺君淙急召回京的定北王蔺时谦。
定北王生性闲散,但那仅仅是在私下里的时候。在他认真行事时,十分严厉,不容人出半点儿的差错。
当年他领兵作战的时候,就是以治下甚严而闻名。也正是因为他行事的果断和严谨,方才节节胜利,好好地守住了一方疆土。
如今他要监国,文武百官无不将心提了起来,严阵以待。
就在所有人都在因为定北王的到达而心惊胆战的时候,京中传出了另外一个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胆颤心寒的消息。
——据皇上原先的身边亲信刘统领,如今的白身刘立强说,当年先皇得的那个“急症”,十分蹊跷。
而且,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那事儿一定和今上脱不开关系。
第88章 9新章
刘立强说完那些话后就不见了踪影。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所有人都好似对他的失踪存了一种默契,也没人多问一句大家可曾在何处见过他。每每提起这个人来,大家只传递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作罢。
不过,刘立强留下的那些话,所有人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记在了心里。只不过没有说出口罢了。
在那之后,蔺君泓愈发忙碌了起来。
虽然他只是在那一天和元槿提过训练闹闹的事情,但元槿已经将他的话都记在了心里,每日里都会和闹闹笑闹一番。看似无意,实则在暗中训练着它。
只是这样了几天之后,并未看到显著的成效。
当初蔺君泓和元槿提起的是,希望闹闹能够在一个广阔的地界中,找寻某个特定之人留下的物什。
元槿倒是明白了蔺君泓的意思。
蔺君泓想让闹闹做的事情,与人们训练犬类之后倚靠狗狗们做成的事情比较想通。想让动物闻过一样东西之后,便依靠着这个记忆力去寻找味道相似的东西,从而找出某个人或者是这个人接触过、用过的物品。
当初长公主在公主府里办消暑宴的时候,那名唤虹日的丫鬟跟着小皇孙蔺松华的时候,将他跟丢,寻不到人。
元槿就是让腾腾靠着这个能力帮忙找到了藏在假山后睡着了的蔺松华的。
只是狗狗做到这一点较为容易,让猫儿做到这点,就颇为困难了。
并非猫儿的嗅觉不好。恰恰相反,猫儿在这方面的能力十分突出。只不过因为猫的天性和个性原因,有时候和它们沟通起来有点困难,不好让它们听命行事罢了。
元槿算是和动物记忆沟通的了。可即便是她,即便她已经让闹闹弄明白了应该怎么去帮忙,却依然不好合作。
比如今日。
闹闹本是跟着杨可晴在姚先生的沧海阁里住着。
元槿跟着姚先生学了几堂课后,便借机带了闹闹来到了明雅苑里。名义上是要带着闹闹溜溜食,实际上就是想了法子来训练它。
初时闹闹还比较合作。让它闻过了某样东西后,它就会颠颠颠地跑去找来有相同味道的东西。
只是如此三四回后,它就开始不干了。
元槿给它了个绒球让它嗅一嗅气味,它明显是已经闻出了味道。而且,元槿明明白白的看到它朝着那个正确的方向瞄了一眼。
但,它也就瞄了这一眼罢了。
而后它就开始抬起白绒绒的小爪子,开始拨弄起了元槿手里的绒球。
一下。两下。
如此十几回后,它就彻底地抛弃了元槿让它做的事情,欢快地围着那个绒球玩儿了起来。
元槿命它不准这样,必须听话。
可是闹闹明明已经听明白了元槿所说,但是头一扭后,依然如故,照玩不误。
元槿哭笑不得,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它的小脑袋。而后,她就坐在了闹闹旁边的石桌上,边叹着气边想,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如果给闹闹的不是它喜欢的绒球,而是它不喜欢的冷硬物什之类的,或许效果能够好上许多。
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不知道到时候闹闹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样的东西。是它喜欢的,或者是不喜欢的。又或者是它感兴趣的,还是它讨厌的。
她只能无视它的喜好,将它喜欢的亦或者是讨厌的都试过,保证无论面对着的是什么,它都能一视同仁同等对待。这样的话,到时候蔺君泓让它去做事,它才能够做到最好。
可依着目前的情形看,还远远达不到预期的目标。
说实话,元槿还是很有点气馁的。
如果是训练狗狗们做这种事情,她倒是得心应手许多。特别是纽扣。
纽扣本就是纽芬兰犬,生性温和忠诚。让它来帮忙的话,它定然是全力以赴,绝不退缩也绝不会放弃。
可闹闹是猫。不仅是猫,而且还是个本来性子就不太和顺的猫。
让它听话地重复训练去做一件事情,初时它或许还能压制住性子满为其难地听一听。但是次数多了时日久了,它那骨子里的“不羁”就暴露了出来,经常不肯服从命令。
有时候是听懂了不愿意去做。大部分时候干脆走神,连听都不听了。
元槿常常在想,如果这事儿能让狗狗去做的话,必定是事半功倍。
但她问过蔺君泓的意见后,知晓这事儿许是得让小动物“飞檐走壁”去办成,而狗狗只能在地上跑,不能爬墙爬树。因此,元槿只得歇了旁的念头,专心地让闹闹来做此事。
元槿知道,如果想让动物“听话”,有千千万的法子能够办成。
可是有些法子太过简单粗暴了些。
元槿不喜欢惩治动物。即便闹闹不肯听话,她也没想过要动手打或者是柳眉倒竖地厉声呵斥。
她想着,一定是法子不对路。如果寻到了合适的办法,想必闹闹就会肯去做了。
只不过那最合适的法子,她到现在还没有寻到就是了。
元槿有些气馁,却压根没有想过放弃。
自打下定了决心要让闹闹来帮忙后,她就时常和闹闹在一起。观察着它,留意着它的一举一动,从而在它的行事里面寻找最合适的方法。
闹闹性子也是怪异。
平日里元槿没空的时候,它总爱有事没事就来找元槿,想要和元槿粘在一起。如今元槿日日和它同处了,它反倒是不稀罕了一般,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元槿,不愿和她同进同出了。
元槿思量着小家伙许是起了叛逆的心里故而如此。于是和蔺君泓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看它,脾气也是个怪的。不搭理它的时候它凑过来,搭理它了它倒是不稀罕了。难不成我还要继续不搭理它,它才肯理我么?”
蔺君泓被元槿这气呼呼的样子给逗笑了。
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轻点着她的鼻尖笑道:“若你真的不搭理它了,凉了它的心,怕是它就要伤心离去,跟着可晴那小丫头,再不肯跟你了。”
元槿被他这说法惊了一跳。转眸去看他,见他唇角的笑意里有着十足的促狭之意,方才晓得他是在开顽笑。
元槿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哼道:“你就在那边说风凉话吧。若不是我因了你的缘故逼它过甚,它也不至于怕了我。”
听了她这话,蔺君泓不由得摇头轻笑。
“你看,你已经说出了它不肯搭理的缘由了。”蔺君泓拉了她在一旁做好,轻叹道:“任谁都不会喜欢被束缚。你逼迫它太甚,它紧张了。并非不喜欢你,也并非不想帮忙,只不过它有些惊到了。”
猫儿的脾气怪,也娇气。但凡心里不顺意,就要想方设法地表达出来。
如果一直不顺心,那么它最后的表现结果便是不听从、不理睬了。
“越是逼得紧,越是不肯听。”元槿点点头,拧着眉道:“逆反心理。”
看她这般语气沉重的下了结论,蔺君泓笑着屈指叩了叩她的额。
见她拧眉怒瞪他了,蔺君泓方才说道:“你之前说的没错,法子应当是不对的。具体是什么法子,我没法帮你寻到。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紧张。左右这事儿若是闹闹这边不能成,我再寻了旁的途径就是。没必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也不要逼迫自己太甚。”
元槿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