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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当真困极睁不开眼的样子,蔺君泓到底是心疼了。心疼后,自然也是自责不已。
他看了看时辰,应当晚一些也还使得,就没坚持让人再叫她。而是算了算时间后,将时间压到最少,让人在最后那一刻的时候再叫元槿。
而他则去了旁边的偏殿里换衣梳洗。
今日因着要进行大典,所以要穿一整套的正规礼服。
蔺君泓这一身从里到外,光是穿衣,就由四名宫人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收拾好。
待到衣裳穿好,他这便从偏殿出来,想要过去看看元槿那边。
谁料刚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语声。其中最明显最引起他注意的,便是元槿的声音了。
蔺君泓忙跨了几步过去,一把推开门。
果不其然。
之前还神色恹恹的说着困的女孩儿,早已穿好了衣裳,如今正精神奕奕的让人给她梳发。
蔺君泓赶忙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元槿正自己往耳朵上戴耳坠呢。看到蔺君泓凑过来,觉得他挡了视线看不清铜镜里的自己了,就伸出一手将他往旁边推了推,“醒了自然起来。不然的话,耽搁了正事儿,可是麻烦。”
她这一推,蔺君泓就顺势往旁边挪动了下。
挪动过后,蔺君泓细细看了会儿,这便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元槿半眯着眼捏着耳坠在耳垂上来来回回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这便知道,小丫头看着好似清醒了,实际上还是没睡够。
这不。以前三两下就能戴好的,现在别说戴上了,瞄准那个孔都是难。
蔺君泓更是心疼了。
他将耳坠从元槿的手里夺了过来,低声道:“哪这么麻烦了?我就在这儿,帮你一下不就得了。”说着就要往元槿的耳垂上戳。
这下子不只是元槿,连孟嬷嬷都不由得在旁说道:“陛下,这戴耳坠,可是比不得戴扳指,一套就行。若是使力不得当,用劲儿再大了的话,怕是要出伤口的。”
虽然孟嬷嬷已经竭尽全力将这话说得委婉点儿了,但是蔺君泓还是听出了些门道。
他侧身倚靠在桌案边上,轻嗤道:“莫不是我看着就是个莽夫,一下子大力下去,就会惹出个祸事来?”
孟嬷嬷连道婢子不敢,神色恭敬而又惶恐,差一点就要跪下去了。只不过口中还是说道:“老奴只求陛下多顾念着娘娘些。”
蔺君泓到底也明白过来了孟嬷嬷为什么今日这么反常,刚才这样子顶撞一句了。
想必是他昨日里折腾元槿的事情被孟嬷嬷知晓,孟嬷嬷这是心疼元槿了,所以刚才忍不住说了这么一通话来。
既是在提醒他要留意着点,也是在说,做事的时候多想想元槿。
这样一想,蔺君泓身上的戾气瞬间消弭了许多。
孟嬷嬷只要是为了元槿着想,那么,直言不讳,倒是可取的。
蔺君泓抬起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下元槿鬓边垂下的散发,说道:“我省得。”
虽只短短三个字,但是对于在元槿身边伺候的几个人来说,却是极大的欢喜了。
她们没有料到,成了帝王之后,蔺君泓待娘娘的心,依然未变。
孟嬷嬷刚才那么说,她们也是心里暗捏了把冷汗。
如今听闻蔺君泓应承下来,大家为娘娘欢喜的同时,也对蔺君泓愈发恭敬起来。
蔺君泓见元槿神色迷离的样子十分有趣,有心想逗一逗她,又怕今日的时间不够。
看秋实她们已经给她梳发完毕,身上的衣裳也已经穿戴好,想必就戴上钗环还有用过早膳便一切妥当了。
蔺君泓就吩咐人尽数下去。这里只留下他和元槿就好。
“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孟嬷嬷说道:“娘娘这边还未准备好。”
“有没有准备好,我心里有数。”蔺君泓轻笑道:“旁的你们来就可以。这里的,有我就行。”
他说着话的时候,扫了一眼那些钗环和早膳。
众人就都明白过来,他说的交给他,是指的哪一些。
孟嬷嬷看蔺君泓执意要如此,终究是没有再坚持。颔首过后,带人行礼退了下去。
待到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蔺君泓方才戳了戳元槿的脸颊,低笑道:“嗳,醒一醒。莫要再继续睡了。”
元槿刚刚并未睡着。不过,确实是在出神。毕竟睡眠不太够,所以就有些精神不太好。
她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蔺君泓,慢吞吞的靠了过去,然后搂住他劲瘦的腰。
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元槿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唔,好舒服。好暖和。”
说罢,她又在他怀里蹭了蹭。
虽然现在已经立了春,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寒凉。
在整个冬日的冷天里,元槿最喜欢的就是窝在蔺君泓温暖的怀里入睡了。
偏偏在京州的那段时间未能成事。
每天里自己睡着,即便有火盆在屋里,她依然觉得太过寒冷。
后来回了冀都后,两个人好不容易重逢,她就愈发贪恋他的怀抱了。
暖暖的,带着让她安心的温度和力度,将她严严实实的裹在里头,踏实而又暖心。
看着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的小妻子,蔺君泓不禁暗暗叹息。
昨天也是这样。
他本来想抱抱她,一起睡的。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睡着。
可是哪知道她是个不老实的。
一靠近他的怀里,她就开始乱抱乱摸。
即便是睡着了,即便是在梦里,她也根本没有停歇下来。一直在他怀里不安分的乱摸乱蹭。
试问哪一个正常男人能在自家小娘子这样“热情”的情形下还能忍耐的住?
蔺君泓当即就被撩拨的不能自已了,这便将她按在身下就地正法了。
结果……
结果搞得她现在精神不济。
蔺君泓苦笑不已。
感受着小妻子在怀里热情的乱搂乱抱,他开心愉悦的同时,又不得不将她拉出了怀抱。
——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他一个忍不住,少不得今日的大典都要延后了。
蔺君泓强压着心里的万般感觉,轻声哄着她,将她搂在了怀里。
而后,他坐在了椅子上,让她坐在他腿上半倚靠着。他便拿了一支支的钗环,慢慢的为她插入发间。
待到一切完毕后,蔺君泓就拉了元槿的手走到了案几旁。
元槿困倦,他倒是精神不错。
她倚在他的怀里,他拿着早点,边喂她的同时,自己也用着。不多久,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将早膳分吃了。
这一下子,元槿又多睡了小半个时辰。
早膳用毕,蔺君泓将她彻底叫醒之后,元槿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倒是精神好了许多。没有之前那种睁不开眼的困倦了。
蔺君泓这才暗松了口气。
两人互相看着,互相给对方整理了下衣襟和衣衫。瞧着没有大碍了,这便打算一前一后的往正殿行去。
哪知道还没走出门,就有宫人急急来禀。
这名宫人是元槿宫里的。虽然平日里不近身伺候,不过,平日里也是个行事妥帖稳重的,倒是甚少见她这般慌张的模样。
看到她这样急慌,元槿赶忙朝孟嬷嬷示意了下。
孟嬷嬷将人叫住。待到宫人停住脚步后,她轻喝了声,说道:“究竟是何事!何至于这般慌张?”
“皇、皇太后。”
宫人紧张的喉咙有些发紧,说了几个字后,卡了一瞬。缓了缓,方才继续下去。
“皇太后说她今日身子不适,所、所以,怕是不能出席今日的大典了。”
第98章 9新章
“身子不适。”蔺君泓将这四个字在唇齿间又念了一遍,垂眸淡笑,问道:“还有旁的吗?”
宫人紧张的膝盖发抖,想了想,磕磕巴巴说道:“回禀陛下,没、没有了。”
“如此甚好。”蔺君泓说道:“既是这样,那么不能来,就不用来了。”
他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暗暗心惊。
须知皇太后可是陛下的嫡母。
嫡母不在大典上出席,这可怎么也说不通。
只不过虽然所有人的心里都为年轻的帝王捏了一把汗,但是那些话,谁也不敢说出口来。
蔺君泓看着周围人摆着恭敬的模样,一个个的神色各异,忍不住笑了。
他捏了捏元槿的手,侧首与元槿说道:“槿儿怎么看?”
元槿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待到明白了他的意思后,说道:“既然皇太后身子不适来不了,那不来便是。不然的话,扰了她老人家的休息让她病症更重,岂不是大不孝?”
元槿当即吩咐下去,命人准备大批的药材,送往皇太后的宫里,而且,还十分认真的叮嘱跟随过去的孟嬷嬷,道:“务必要去太医院里要了最好的药材,让太医们亲自送过去。不然的话,旁人若是拿错了药材,又或者是没有保管好药材半途出了岔子,可是谁都担待不起。”
孟嬷嬷领会了元槿的意思,福了福身子,当即领命而去。
周围的宫人听了元槿的话,虽然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劲,可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既然陛下和娘娘都说了不需要皇太后亲自过去,众人就也不再继续纠结下去,转而忙碌开来。
——虽说皇太后是陛下的嫡母,身份尊贵。可这宫里头,到底是陛下和娘娘说了算。
所有人都各自散开之后,蔺君泓趁人不注意,抬指轻刮了下元槿的鼻尖,轻笑道:“你倒好,一下子就绝了她的念头。她想闹,怕是也不成了。”
元槿听闻皇太后病了后,直接说让她不用来了,那皇太后即便想今日里趁机做张做势来拿捏她们,却也没了机会。
而后元槿又让太医负责送药材过去,就算皇太后想要利用药材来说事儿,那些也都是太医们亲自挑选过去亲自送过去的,皇太后再问责,也说不到元槿的头上来。
虽说元槿那一番安排看似胡闹了些,其实,最为有用。
更何况,两人心意相通,听闻皇太后“病了后”,就齐齐思量着都没打算过去探病。所以,皇太后在她宫里做的那些打算,也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元槿知道蔺君泓明白她的打算,笑道:“谁说没有机会?一会儿还是小心着些的好。既是有心,定然是有后招,还有旁的安排也说不定。”
“那有何难。”蔺君泓不甚在意的说道:“见招拆招就是。”
元槿深以为然。
两人相视而笑后,便相携着往前面行去。
元槿自是去往命妇所在的殿阁。
而蔺君泓,则去往祭拜之所,准备初时的祭天仪式。
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在列。
祭天之后,司礼官宣读登基诏书。
待到诏书宣读完毕,再接了传国玉玺,那么这登基大典便算是名副其实的完成了。
司礼官沉稳的声音在殿内外不住回响着。
眼看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突然,一声男童的叫声在这庄严的仪式中骤然响起,将司礼官的声音击得七零八落。
“你这个坏人!我早该信……”
百官听闻之后,心下一惊。
所有人都认了出来,这分明就是前皇孙蔺松华的声音。
蔺松华很得先帝和前太子他们的喜爱。故而百官时常能够在皇宫内外看到这个男孩子的身影。
当发现来人是他后,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样对待这样的事情。
在情理之中,须臾之后,孩童的声音便弱了下来。只能隐约听见极小的呜呜声,显然是被人捂住了嘴。
出乎大家预料的是,蔺君泓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根本眼神都没往那边晃一下。
许是他的镇定感染了场内的人。
司礼官仿若根本没有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继续沉稳宣读。
百官继续躬身而立,恭敬而又端肃。
不久后,诏书宣读完毕。
蔺君泓接受传国玉玺。又在宫廷优伶的奏乐声中,由内侍搀扶,一步步迈上皇位。
在他转身望过来的刹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皇位上少年那冷肃的目光下满含的自傲和自信。
只单单被他扫了一眼,脊背就不由得泛起了一层寒意。
并非是害怕,而是敬畏。
在他清冽目光的注视下,众人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压,双膝不由的就有些发软。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在这慷慨激昂的跪拜声中,蔺君泓缓缓落座。而后轻轻一叹,平静地道:“众卿平身。”
他的这份平静感染了所有的人。
众人刚才思绪纷涌的心已然宁静了许多,纷纷谢过圣上后,起来躬身而立。
就在这个时候,蔺君泓往殿门旁扫视了下。
殿门边有几名侍卫正要带了人离开。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这里,不由心里泛起了嘀咕。
有个年少的侍卫轻声问门口佩刀的英挺少年:“葛副统领,这……”
说着,他将自己怀里紧紧箍着的小男孩往前递了递。
葛雨明看了眼侍卫怀里的蔺松华,又望了眼殿内,低声道:“带进去吧。”
侍卫登时瞪大了眼珠子,心说刚才葛副统领眼明手快好不容易截了这小家伙的话头。怎么现在反倒是要将人送过去了?
思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