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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话,就刚好被停了下来的邹宁扬与蔺君泓听到了。
邹宁扬与穆效还算是较为熟悉点,对葛雨薇就十分不了解了。自然闭口不言。
蔺君泓则是笑道:“我也同意槿儿的打算。不仅要寻个宅子,里面的家具物什,要一应俱全,让人全都收拾妥当了,他们一过去什么都不用再置办最好。”
穆效是他为数不多的非常要好的兄弟之一。
他有这般的打算,也属寻常。
不过,当邹元钦看到蔺君泓望向元槿的眼神时,心里忽地冒出一个念头来。而后,他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陛下当真是为了他们打算?我倒是觉得,但凡槿儿说什么,陛下都说好。这次也这样。”
他这话一出来,自己先后悔了。兀自懊恼着说话不留意场合。
邹宁扬和邹元钧倒是神色不变。
蔺君泓莞尔一笑,说道:“我便是同意她的意见,你又待如何?莫不是这也成了错的了?”
想到邹元钦到底是个没有开窍的少年,未曾成亲不说,连个心上人都没有。
所以,蔺君泓又很好心的添了一句:“有时候对待一些事情,无需太过于依照常理去分析。用心去想,自然能够明了。”
邹元钦听闻,怔了怔。再去看蔺君泓,依然是眼神温和的望向元槿的模样。
邹元钦瞬间有些懂了。
因为感情至深,所以,蔺君泓对待他们不同于君和民,而如一家人一般。
转念一想,或许也正是因为蔺君泓和元槿的感情很好,所以,元槿很能体会到穆效与葛雨薇之间的极深的牵绊,十分笃定的说出那样的话来。
肩上一沉。
邹元钦扭头去看,便见父亲正含笑收回大掌。
邹元钦默默的思量了下,而后暗暗一叹,倒满酒杯,朝着蔺君泓一举杯子,“我敬陛下。”
蔺君泓勾唇笑笑,举举酒杯,施施然饮下。
因着邹宁扬不多久就要归往北疆,因此,蔺君泓很快就下了旨意让穆效同去。
这件事在穆家和葛家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过,波澜并非因着穆效的这桩差事而起。
穆家本就是武将世家。穆家的儿郎,本就该上战场。
如今有机会去北疆,很明显蔺君泓是有意让穆效接下来北疆这一块。
这样一来,穆效只要挣下军功,前程一片光明。
听闻这个消息后,两家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起争执?
这事儿,倒是邹元钦料想的不错。
葛、穆两家争执的根源,在于葛雨薇的去留。
葛雨薇是铁了心的要跟穆效去。
即便如今两家开始谈亲事,她们还没有正式成亲,她也已经撂下了话来。
穆效也是铁了心的要带葛雨薇同去。
笑话。追媳妇儿追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不整天腻在一起,有意思?
虽然邹元钦料到了会起冲突,但是,有一点邹元钦猜错了。
穆家并不反对葛雨薇跟去。
反对的是葛家。
其实葛家也是为了葛雨薇好。
她们的考量,不仅仅是想要葛雨薇在冀都里照顾穆家的长辈。更多的,也是在担心葛雨薇的身体。
毕竟葛雨薇的腿脚还是有点和旁人不同的。去往北疆那极寒之地,想必要更加遭罪。
但穆家不这么认为。
穆家的长辈们商议过后,觉得俩孩子还是不分开的好。
瞧瞧穆效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
见不到葛雨薇,魂儿都没了。上战场恐怕都没有精神。小夫妻俩,哪能分开?
而且之前葛雨薇听闻穆效受伤后,二话不说就去了西疆。
往后如若北疆那边传出什么消息来,想必她也会不管不顾的就追了去。
左右迟早都会跟过去……
不如一开始就在一起。也免得两个人分开后互相惦记着了。
两家人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
葛雨薇倒是罢了。
穆家已经同意了,她便无需再和穆家那边起冲突。只管和自家大人据理力争就可以。
相比之下,穆效就比较惨。
他自己家里的人同意,可是,未来媳妇儿家的人都不同意。
难道让他和自家未来的岳母大人她们去争执?
怕就怕,能把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亲事都给搅黄了。
穆效急得火烧火燎,嘴唇上都起了泡。左思右想后,一头冲进了皇宫里,来寻蔺君泓想办法。
蔺君泓得知以后,凉凉的冷笑了几声,侧倚在床边,笑问道:“要不,咱们就别去北疆,留在冀都得了。这样一来,你当真不必再如此纠结下去。皆大欢喜。”
一句话说完,穆效灰溜溜走了。
他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难得。万万不可错过。
虽然穆效有心想要办成此事,只可惜他口拙,又是个急躁性子,常常一言不合就给说砸了。
最后,还是顾青言出面帮忙说服了葛家人。
他劝说的方法很简单。不过,之前没有人想到,也没有人会敢说。
顾青言说,当年邹大将军和邹太太感情甚好,只不过没有碰到好时候,两个人不得不分隔两地。
结果呢?
邹太太的结果,大家也已经看到了。
听闻他这样说,葛家人渐渐沉默。
其实她们沉默的缘由并非是那句邹太太的结局如何。而是那一句“没有碰到好时候”。
邹宁扬和高氏不得不分开之时,皇帝多疑,不准邹宁扬将家眷带走,而是让他的妻儿留在了京城、留在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如今的皇上,心胸开阔,且又是穆效好友。他对穆效完全不起疑,认命穆效上任,也只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完全没有对他提出任何的要求。
遇到这样的陛下,遇到这样的机会,可算是极其难得的。
现在,陛下开明,已经给了穆效和葛雨薇在一起的机会。她们为什么连次机会都不给这两个孩子呢?
正如葛雨薇哭着说的。
“行或不行,总得试试才知道。”
是了。试一试又如何?
待到葛雨薇真的在北疆待不下去,再让她回来不就好了?
葛家人同意之后,这事儿就好办许多。
只不过,穆效和葛雨薇的婚事再次提前。
——总得去北疆前让孩子们把这亲给结了。
就在葛雨薇的事情基本上定下来后,另一桩喜事传来。
高文恒和贺重珊的事儿,高家人点头了。
促成此事的,自然是邹大将军邹宁扬无疑。
只不过其中细节,邹宁扬未曾对人言说过。所以元槿无从得知。
但看姐妹们一个个的都有了好的归宿,冯家和许家也开始商议起来,元槿已经开始琢磨起一件事。
办个宴席,将姐妹们聚在一起,好好开心庆祝一番。
旁的不说,等上一些时日后,葛雨薇就要去往北疆了。
说实话,元槿很舍不得。
她和葛雨薇并非天天见面,但是两个人感情极好。如今自己的好友将要去往那么远的地方,元槿的心里还是很有些失落的。
一想到自己将要很久都看不到葛雨薇了,元槿就很不是滋味。
就连很喜欢吃的虾,都有些食之无味。
还是蔺君泓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这天宫里送来了不少新鲜的菜蔬,而且,还送来了好几筐新鲜的水货。
蔺君泓择了元槿喜欢的鱼让人烧了,看还有虾,甚是欣喜,就让人烹了来当晚膳。
吃晚膳的时候,蔺君泓十分习惯的拿着虾,一个个的将皮剥了,又把虾线给好生抽了出来,而后再将莹润可爱的虾给放到元槿的碗里。
结果,小妻子碗里的虾都堆了一小堆了,也没见减少几个。
再看他的碗里……
有一些菜蔬和排骨。不过,远远没有平时多。
蔺君泓往旁边看了一眼。
只看了这么一下,他这便知道,元槿有些心不在焉。
细思了下近日之事,蔺君泓有些明白过来,想必元槿是在为了葛雨薇的事情而如此。
他们两人之间习惯于有话直说,不藏着掖着。故而蔺君泓再一次剥完一个虾后,直接将虾肉塞进了元槿口中,这便侧着脸微笑望向她,“怎么?莫不是葛雨薇的事儿让你心烦了?”
元槿将口中清甜的虾肉吃净后,慢吞吞说道:“心烦倒不至于,就是觉得往后见不到了,心里堵得慌。”
“往后让她每年冬日里回来一次就是。”蔺君泓笑道:“你放心,我自是让人过去接她。保证她一路无恙。”
元槿还是有些恹恹的提不起来精神。
蔺君泓想了想,说道:“这样罢。近日来御花园的牡丹开了。你不若将人请了来,办一个宴席。让贺重珊她们都来。你可以和葛雨薇多说说话,大家也好热闹一下。”
元槿的眼神便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众人凑在一起热闹热闹,一来她可以和友人们相聚,二来,也让葛雨薇可以散散心。
之前她也曾让葛雨薇进宫相见。
虽然亲事有了着落,而且同去北疆的事情得到答应,葛雨薇的心情好了不少,但终究不如以往的时候明媚无忧。
元槿总想着寻了法子让葛雨薇开心一些,只是一直没能成事。
蔺君泓的这个提议,她也是想过的。
元槿赶忙侧过身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切的问道:“我可以办个宴会?”
“自是可以。”蔺君泓淡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想做什么不行?只管去就是了。”
其实元槿之前也想过这样做。只不过顾虑颇多。
一是徐太后那边恐怕会受到阻挠。毕竟最近徐太后看她愈发不顺眼了,没事的时候就爱挑挑刺。
虽然她不会去提过徐太后的指挥做什么改变,但次数多了,不免有些闹心。
二来,她也是顾忌着皇太后那边。
皇太后最近太安静了些。
虽然蔺松华最近不在她那里养着了,她反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好似十分安心一般,每日里如往常一样来来回回。
若皇太后是真的收敛了倒也罢了。就不知她是不是因为没有机会所有没有动作。一旦有了机会,她会不会再次出手?
元槿思量着,如果办个宴席还要受到局限,反倒不如不办。平日里和友人们小聚也是应当的。
只不过仅仅是小聚的话,大家总也凑不到一起去。
毕竟现在都在忙着各种事宜,每个人都停不下来,时间很不凑巧。
元槿倒是可以依着身份“命令”所有人都一同过来,可是,对友人们进行强逼,又不是她愿意做的事情。
办个宴席就不同了。
京中贵妇贵女都可以参加。那样的话,友人们的家人也可以同来。这样的情形下,长辈们一同为了参宴做准备,倒是会将时间空出来。
思量了好几次,元槿都差一点就要办了。只不过想到宫里头那几个不安生的,又改了主意。
可蔺君泓主动提起,就说明,这些事儿完全不必担忧。
蔺君泓会安排好一切。
元槿到底不熟悉皇太后和徐太后,甚至于定北王妃沈氏,她也不甚了解。
好在蔺君泓了解她们。知道怎么一击即中。
元槿放心下来后,就让人拟了帖子,送往各个府里。
她这次用的名头,便是牡丹宴。
蔺君泓说御花园的牡丹开了,并非是随口提起。
原先这处宅子,便是前朝的一个避暑山庄。后来闲置下来后,也有人时常过来打理。
置办宅子的第一个主人,就是十分喜欢牡丹的,种了不少名贵品种。因着长年累月的照顾,这儿的牡丹,虽不及洛阳的好,但也极为娇艳。
到了这个季节,大片大片的牡丹盛开,又在轻风的吹动下随风摇摆。远远看去,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元槿将日子定在了六日后。
六日的时间,足够大家做好了准备前来,也足够女眷们空出时间来了。
不出元槿所料,徐太后果然对此颇有微词。只不过元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太后说归说,她一只耳听一只耳出就罢。
皇太后倒是没甚动作。
元槿一直觉得,皇太后近来安静的太过,近乎于诡异了。也不知道对方在酝酿着什么。竟是会将蔺松华的事情都搁置了下来,未曾理会。想必心里另有打算。
唯一让元槿有些发愁的,就是定北王妃沈氏了。
说起来,沈氏和元槿住的并不算近,甚至可以说是离得很远。只是沈氏是个闲不住的,没事的时候就会在宫里散散步。
元槿无可避免的就和她遇到了。
经了上一次的“冲突”之后,沈氏倒是收敛了点,不会再和元槿有口头上的冲突。只不过她换了个方式。
沈氏并不和元槿争吵,单单用她那有些凌厉的眼神望着元槿,而后行礼问安,而后擦身而过。
元槿不知道她是打的什么主意。见她没甚特别的行动后,就将她的事情暂且搁在了脑后,不去理会。
可是这日,相遇的时候,沈氏却将元槿给拦了下来。
拦人的时候,沈氏的态度十分恭敬。行礼问安不说,还将冷厉的眼神给收了起来,面上当真是一片和煦,暖如春风。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元槿定定的看了沈氏片刻,见她行礼时候半点儿规矩都不错,甚至行礼时候的动作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