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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师父说,据乔北溟的武功秘籍记载,乔北溟到了晚年,使用这门功夫,已可以与正宗
内功中“四两拨千斤”的功夫异曲同工。但亦即是说,也还需要四两之力,才能拨动千斤,
现在看欧阳二娘吃力的情形,则显然她学的是邪派内功,而且距离乔北溟所曾到达的那种境
界也还远甚。不过若比之江海天则自是高明得多。
仲长统道:“虽然如此,若任神鹰与她相持下去,只怕神鹰终会力竭筋疲,最少也要耗
你心力,给它调治个十天半月了。我看咱们现在还是出去吧。”话犹未了,只听得轰隆一
声,那棵大树的上半截已倒了下来,与此同时,欧阳二娘竟给那头兀鹰连人带杖,抓得她双
脚离开地面少许。
欧阳婉失声惊呼,阴老太婆冷冷说道:“二娘不必费劲了,还是让我来打发它吧!”把
手一扬,三逍紫色光华电射而出,飞向那头兀鹰。原来她的手心里早就扣了三口“化血神
刀”,乃是用非常厉害的毒药淬炼过的,毒性足以见血封喉!
眼看这三口飞刀就要刺中兀鹰。说也奇怪,去势突然缓慢下来,竞似受了什么外力所
阻,停止不动了。但这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形势,再过片刻,那三口飞刀竟然在空中打转,便
似在波浪中载浮载沉一般,终于缓缓降下。这时大家亦都已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三口飞刀的
刀口上都附着一朵红花。
阴老大婆与欧阳二娘都不禁大吃一惊,她们都是武学的大行家,当然知道这是绝顶的
“飞花摘叶”神功,阴老大婆发出飞刀时是用足了内劲的,所以在飞刀与飞花接触的那一刹
那,由于两股内力相消,因此飞刀停顿一下,而最后飞刀终于降下,那就是说明了阻老太婆
的内力比不上飞花碰刀的这个人。花朵的份量轻微,竟然能把飞刀打落,这人的内功之强,
实已到了震世骇俗的地步;欧阳二娘心想:“当世最擅于用飞花滴叶伤人的乃是天山派的冯
琳,而她又是最欢喜管闲事的,莫非竟然是她来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请看在老夫的份上,饶了这头畜牲吧,”登
时各人的目光都向这声音的来处投去,只见个身材高大,满面红光、三络长须的老人,也不
知是什么时候走出来的、这时正倚在一棵梅树上。
梅树上有枝树枝还颤动不休,不问可知,打落阴老太婆的飞刀的就是这老人了,欧阳二
娘大感意外,但同时也觉得“尚有可为”,心里想道:“还好,幸亏不是冯琳。”她这样想
法,并非因为她已确知这老人的武功不及冯琳,而是因为在冯琳的背后有天山派撑腰,这无
名老人或许比冯琳更强,但他孤身一人,欧阳二娘估计合阴老太婆与厉复生之力,最少可以
与他打个平手。但虽然如此,心中仍不禁惴惴不安。
欧阳二娘一个分神,又给那头兀鹰带着拐杖拖得向前走了几步。那者头儿这时才缓缓走
出,沉声喝道:“畜牲不可无礼!”挥袖一拂,距离尚有十来步远:欧阳二娘已感到一股无
形的潜力在她的拐杖上一托,那头兀鹰得老人解开了欧阳二娘那股牵引之力,也便立即振翼
高飞,长鸣几声,飞过山头去了。欧阳二娘暗暗吃惊,但她暗自叫了一声,“侥幸。”因为
若不是得这老人解开,她和兀鹰只怕都要累得筋疲力竭,两败俱伤。
阴老太婆被华天风打落了她的飞刀,颇为着恼,迈步上前,大刺刺地问道,“你是谁?
这只扁毛畜牲是你养的么?”
忽听一阵哈哈大笑,一个叫化子走了出来,阴老太婆眉头一皱,冷冷说道:“哦,仲帮
主,你也在这儿!”
仲长统笑道:“原来你们还未相识,且待我先作‘曹邱’(介绍人之意),这位是华山
医隐华天风老前辈,也就是这里的主人。”跟着依次介绍客人道:“这位是七阴教的阴圣姑
阴老前辈,这位是终南山的欧阳二娘,这位是天魔教的厉副教主。”
厉复生未曾听过华天风的名字。虽然已知道他武功高强,还未至于恐惧。欧阳二娘听了
却是内心暗惊。原来她的丈夫欧阳仲和有一次在华山采药,无意中闯入华天风的药圃、发现
华天风自种的许多奇药,便欲盗取,却被华天风懂见,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未到百招,便
败在华天凤手下。
欧阳一家乃是终南山的武学世家。欧阳仲和在三兄弟中武功最强,欧阳二娘的功夫又多
半是丈夫传授的。所以在听得这老头几便是华天凤之后,便不禁想道:“我的功夫最多及得
上仲和的五成,而阴、厉二人的功夫却比我还稍有不如。依此看来,只怕合三人之力,也未
必胜得了这华天风,何况还有个仲长统也是个出名的难斗人物。”心中暗萌退意。
华天风淡淡说道:“原来是江湖上三位风云人物来了,久仰!久仰!失敬,失敬!我所
养的这只扁毛畜牡,不识大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再请问三位联袂而来,有伺贵干?”
厉复生最为着急,抢着说道:“打扰华老先生,实在过意不去。但我奉了敝教教主之
命,要将一位姓江的少年带回去,不知华老先生屋中可有此人么?”
华天风道:“你们两人呢?也都是为此事而来么?”阴圣姑道:“不错,这姓江的小子
得罪了金鹰宫的人,我受金鹰宫的供养,少不得也要管他一管。”欧阳二娘则说:“这位江
小侠和我也有点小小过节,若他在此,请容一见。”
华天风谩条斯理地说道:“我屋子里是有一位姓江的少年,但他住在我的家里,就是我
的客人,请恕老夫也要管管闲事。”阴圣姑冷冷说道:“怎么,你可是要包庇他么?”十指
倏伸,就要向华天风抓去。正是:
鲁班门前弄大斧,敢施毒手害神医。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河洗剑录》——第十七回 各逞奇能寒敌胆 欲凭绝学斗强仇
梁羽生《冰河洗剑录》 第十七回 各逞奇能寒敌胆 欲凭绝学斗强仇 仲长统忽地弯腰说道:“路滑请小心!”话犹未了,阴圣姑小腿的麻穴突然发痒,一步
踏空,几乎栽倒,但听得“喀嚓”声响,她的长指甲己插进了一棵树干,这才稳住了身形。
华天风道:“对啊,你看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只顾在门外和客人们说话。仲老弟,幸亏
你提醒了我。”顿厂一顿,边笑边道:“难得你们三位远客到来,请进里面坐坐,让我稍尽
地主之谊。有甚理论,咱们也好细说。江小侠是怎样得罪了你们,我还不知道呢!要是你们
信得过我和仲帮主的话,就让我们来评评理。你们两方都是我的客人,我决不会偏袒。当真
是江小侠理亏的话,我也自难‘包庇’。下了两大雨,路上又有青苔,请你们走路小心。”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把阴圣姑刚才向华天风扑来的那个举功,当作是她想迈步走进屋
子。仲长统还装模作样的弯腰说道:“阴老前辈,你老人家要不要我来扶你一扶?”
阴圣姑受了仲长统的暗算,给捉弄得啼笑皆非,却又发作不得,因为要是嚷出来的话,
那就等于在小辈面前,承认自己本领不如人家,栽了跟头了。仲长统也正是因为知道阴圣姑
这个“死爱面子,不肯认输”的脾气,所以才故意作弄她一下的。
阴圣姑又惊又怒,心里想道;“我听人家说这化子已练成了混元一气功,我还不相信。
哪知他果然能够运用真气,已经可以施展隔空点穴的本领了。”见他作势要扶,生怕又着了
他的道儿,连忙封了全身穴道,冷冷说道:“我老婆子还走得动,不必你献殷勤。”将长
“指甲”拔了出来,只见那裸树上的花朵,在这片刻之间,竟然全都枯萎,纷纷落下。仲长
统也不禁心中一凛,想道:“七阴教以擅于使毒驰名,果然见面胜似闻名。要是我给她这么
抓了一下,只怕也得大病一场。”
华云碧此时已在院子里布置好了,两张石桌上摆设了许多茶点,江海天也在一旁帮她布
置。这时华天凤已和她们走了进来,华天凤笑道:“你们走了许多山路,想必也有点劳累
了。先坐一坐喝喝茶吧,这是朋友从庐山带来的云雾茶,这是小女做的粗点心。老夭拿不出
什么好东西款客。见笑了,”
厉复生身形一晃,忽地便欺到了江海天的眼前,嚷道,“我好意让金毛狡送你回去,你
怎的中途逃走,还把它们弄伤了?教屯很想见你,好,你现在就随我走吧1”手腕一翻,使
出大擒拿手法,便向江海天“拿”下。
只听得“啪”的一声,江海天俘掌相迎,双掌登时胶着,厉复生满面涨红,青筋暴现,
心里暗道:“想不到这小子的内功竟是这么深厚!我本来不想伤他的,但若不伤他,又不能
将他们回去交差。哎、说不得我只好运用修罗阴煞功了。”
江海天忽觉一股奇寒之气袭来,虽有护体神功,在这刹那,也觉得有如突然坠到冰窟里
一般,冷得难受。他心里也在暗自想道,“我本来不想伤他的,他却使出了这般狠毒的修罗
阴煞功来,说不得我只好以少阳玄功来反击他了。”
原来这“少阳玄功”正是吕四娘所传下来的,当年吕四娘练此奇功,为的就是要对付孟
神通的修罗阴煞功,江梅天的师父金世遗从谷之华之处,得到了“少阳玄功”的诀窍,经过
他融会各家,在这门功夫上也有不少增益,精益求精,不但可以抵御修罗阴煞功,而且可以
将之破解!
厉复生只觉一股阳和之气,从江海天的掌心源源输出:不过片刻,竟似如沐春风,在醉
人的艳阳天里,温暖得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厉复生大吃一惊,连忙加紧施为,他的修罗阴
煞功已练到第八重以上,将要接近最高境界的第九重了,这一加意施为,自是非同小可!
江海天虽然己学会了“少阳玄功”,但功力还微嫌不足,用来与厉复生对抗,只是稍占
上风,不过片时,江海天冷汗涔涔,厉复生则是热汗滚滚,两人都是心中一凛,谁胜谁败,
且先不说,只怕相持下去,势将两败俱伤!
仲长统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二人是老朋友了,怪不得一见面就这么亲热,拉着手儿
不肯放。嗯,还是坐下来漫慢谈吧!”他挥袖一拂,说也奇怪,他的那条长袖竟似一口刀那
么似的,恰巧从两人当中“剖”下,登时双掌分开,都向后退了几步。
原来仲长统是运用混元一气功,以无形的罡气,将两人的劲力隔断,他们胶着的手掌才
能分开的,但是并不是说仲长统的“混元一气功”就胜得过厉复生的“修罗阴煞功”,或者
江海天的“少阳玄功”,而是因为他们二人差不多旗鼓相当,而仲长统又施用得巧,故此方
能一举奏效。
华天风道:“江小侠,厉副教主要请你去见他们的教主,你意下如何?”江海天道:
“厉副教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要去寻访我的父亲和师父,若然他日有缘,我再去拜见你
们的教主吧。”厉复生急道,“呵是教主吩咐于我,定要我将你带回去呀!”
华天风道:“江小侠与你们天魔教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么?”厉复生愕了一下,道:
“没有,”华天风道:“那么,你们的教主是诚心请客的了。”厉复生道:“不错,他小时
候,我们的教主曾抚养过他,虽然日子无多,对他倒是甚为疼爱的。现在多年不见,难免思
念。”
江海天道:“那是我八岁那年,天魔教主派遣手下向我父亲偷师,怕我父亲泄漏出去,
是以将我扣押起来,作为人质的二但不论如何,她对我是的确不错……”厉复生育道:”既
然如此,你就该随我去见她了。”
江海天继续说道:“因此我也并不怪她,而且感激她的好意。但我现在有事在身,难以
延阻。且待我办了正事,见了我的父亲和师父之后,那时不待你请,我也会与师父同去见
她。据我所知,我师父非但想见天魔教主。他也很想见你一厉副教主呢!”厉复生听得江海
天提起他的师父,不觉又是一愕,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异表情。
华天风笑道:“既然他与贵教无仇,贵教主请他又是一番好意,这就容易说了。请客总
得双方情愿,他不愿意,总不能将他绑去的啊!厉副教主。凭道理说,你说是不是严厉复生
难以再辩!期期艾艾他说道:“照道理讲,是这样。但、但……”
仲长统笑道:“你怕在教主面前交不了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