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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笑天微微一笑,道:“南宫,你不必紧张,我相信你做事自有分寸,不会这么糊涂的。且不管她如何获悉了消息,人家专程来送你,你难道不表示一下吗?”
南宫仇感激地道:“多谢公子!”当下抽出铜箫,略一定神,亦吹出悦耳的音符来。与琴声交缠回旋,丝丝入扣,仿佛合奏过千百遍,令人心神俱醉,不知身在何处。长长的队伍绕过了土坡,蜿蜒远去,终究没有停顿片刻……
日正午时,雪地上反映着耀眼的白光,几棵枯树在寒风中颤抖着。荒凉空阔的荒野中,仅有一队骡马商队聚拢在土丘周围歇息。他们或坐或立吃着干粮,但仔细看去,竟隐隐形成了一个防守的阵势,首尾呼应,宛如一字长蛇。
忽然,西北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三匹快马如风般狂奔而来。片刻之后,那三骑的身材相貌渐渐清晰。只见他们面目狰狞,头戴皮帽,体形彪悍,马鞍上都挂着弓箭和兵器,骑术极为精湛。他们不停地鞭打着跨下座骑,几近疯狂,仿佛在逃避什么可怕的魔怪一般。虽然他们的座骑都神骏非常,但经过了长途跋涉之后,体力消耗殆尽,尽管被主人拼命鞭打,速度还是越来越慢,口中吐出一层层的白沫,明显是不行了。
遥遥望去,在那三人身后的地平线上,有一个黑点在迅速逼近。
那三人奔到近处,凌厉的目光一扫,立即留意到商队中有几匹高头大马,眼里同时暴射出骇人的绿光,不约而同地发出“嗷嗷”的怪叫声。叫声未落,他们抓起兵器,嗽的腾身飞离马背,朝着商队冲了过去。居中的大汉扯起嗓门叫道:“老子是血狼顾三刀!识相的就别挡道,老子今天只要马,不杀人!”
在此歇息的正是胡笑天等人,眼见这三人居然敢来打劫,无不暗觉好笑。胡笑天眉头微皱:“这顾三刀是什么来头?”
宋谦道:“顾三刀是宁夏、甘肃边界上臭名昭著的马贼头领,*掳掠,杀人如麻,为人卑劣残忍。不过他刀法强横,蛮力过人,也算是西北道上出色的刀手,普通江湖人物避之惟恐不及。”
胡笑天淡淡道:“瞧顾三刀的模样,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像是在躲避仇家追杀。把他们拦住即可,不必取他们的性命,也不要露出破绽,等会自有人来收拾他们。”
南宫仇应道:“是!”当即扬手做了个手势。早已蓄势待命的护卫刷的亮出兵器,一跃而出十二人,每四人组成一小队,分别迎上那三名马贼。
顾三刀等并不是瞎子,而是久经风浪的老鸟了,一见对方遇袭时毫不慌乱,心里已暗暗叫糟。这时再看到迎上来的那些年青汉子彪悍勇武,身手敏捷,彼此间的站位天衣无缝,便知道这回碰上了难啃的硬骨头。但此刻后悔已来不及了,惟有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转眼间,双方猛然撞在一起,激烈的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积雪纷飞,白光闪耀,呼喝砍杀声此起彼伏。
只交手数招,顾三刀等已被巧妙地分割开来,各自陷入小小的包围圈中,无法相互策应。不论他们如何腾越冲杀,包围他们的虎牙护卫始终把他们困在核心处,仿佛一道铜墙铁壁。这些虎牙护卫乃是魔教年青一代的精英,又经过了严酷的训练,如今以多打少,只守不攻,应付这几个马贼自然是绰绰有余。
再战片刻,顾三刀等锐气尽消,汗流浃背,气喘如牛。顾三刀杀又杀不了对方,逃又逃不出包围圈,心中惊怒交加,忍不住叫骂道:“操你娘的,你们是在戏耍老子吗?有种的拼个你死我活,别他妈的做缩头乌龟!”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呼哨,众护卫虚晃一招,同时抽身跃出战团,冷冷地看着他们三人。
顾三刀等一愣,正纳闷对方为何忽然撤退,忽听蹄音如雷,一匹矫健如龙、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如电奔来,转瞬间离他们已不过二十余丈。马上一名肤色如铁的骑士大喝道:“顾三刀,你今日逃不了了,弃刀受死吧!”
顾三刀等如见厉鬼,吓得面如土色。三人相视一眼,均知在这旷野中决计逃不过对方的神驹,不由激起了死中求生的念头,眼底杀气暴涨,一声低吼,各擎兵器直扑过去。他们这时以性命相搏,气势比刚才尤胜几分,仿佛三头眼睛血红的恶狼,急欲扑杀眼前的敌人。
那骑士冷笑一声:“垂死挣扎!”双足轻磕马腹,反手在背后一拔,“仓啷”一声龙吟,一道耀眼的电光冲天而起,刀气弥漫,顿时带来一股肃杀冷烈的气息。当真是马如龙,人如风,势不可挡。
只见双方的距离迅速拉近,就在即将接触的一刹那,那黑色骏马的速度陡然提升一倍,一声长嘶,四蹄腾空跃起,竟从猝不及防的顾三刀头顶越了过去。刀光一闪,顾三刀左右两边的马贼已身首分家,两道血箭冲起老高,头颅滴溜溜地滚到地上,甚至来不及发出临死前的惨叫。
“好刀法!”苏浩然等情不自禁的扬声喝彩。
那骑士待坐骑落地冲出两步后,轻轻一带缰绳,那黑色骏马人立而起,前蹄腾空,以后蹄为轴心轻盈漂亮地转过身来。哒的一声脆响,前蹄方一落下,后蹄一弹,嗖的冲了出去,动作衔接极为流畅自然,宛如人类中的绝顶高手。
“好马!”众人又是异口同声的叫起来。
顾三刀只见黑影一闪,身边的同伴便已丧命,不禁大骇。不等他弄明白同伴是怎么死的,身后刀风凌然,直奔自己的要害。他本能地撤步转身,大喝一声“杀!”奋起全力举刀砍去。
但听当的一声金属交鸣,火星四溅,人马擦肩而过。
顾三刀手举钢刀站在雪地中一动不动,一条血线自他额头开始,笔直的划过他的脸庞、胸口,直至腹下,不断地渗出血珠来。仅仅一刀,这纵横西北多年的马贼首领便被刀气贯穿了身体,当场毙命。
那骑士看也不看对手,刷的回刀入鞘,“吁”勒住坐骑,如鹰般锐利的眼光望向凝立一旁的虎牙护卫,然后移向宋谦、苏浩然等人,最后落在了胡笑天脸上,目光中不禁闪过一丝讶异,眉心微微一皱,忽的出声问道:“各位满面风尘,不知要去哪里?是做什么的?”
胡笑天使了个眼色,宋谦挺身而出,抱拳笑道:“敝人姓宋,是兰州第一大商铺‘盛景行’的总管。大侠一刀斩杀三贼,足见功夫了得,佩服佩服!不知如何称呼呢?”
那骑士略一沉吟,缓缓道:“在下丐帮弟子李山!”
第六章 剑随心动
胡笑天其实早已认住了李山,但脸上的神色平静无波,似乎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数年未见,李山的眉目间隐现沧桑成熟之色,气度沉稳,眼神冷峻清澈,既蕴涵着一份历经生死考验的从容,又有一份铁血无情的杀气,仿佛一柄藏在鞘中的饮血宝刀,虽锋芒未露,却已教人心下敬畏。李山身材中等,相貌平平,但他端坐在骏马背上,顾盼间淡定自若,展现出一派高手风范。
他不禁暗暗感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当年一别,两人各自踏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今日再见面时,已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只看李山的气势和方才的刀法,便知他武功大成,离威震天下之日不远了。回想自己受制于“冥神真气锁”,十成功夫发挥不了一成,连自保都办不到,更不要说纵横江湖了,实在令人懊丧。
李山亦暗觉讶异,这支商队几乎人人精通武艺,而居中的那几人显然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决非普通贩运货物的商人,到底是何来历?特别是被众人环绕的那位年青人,身材高大健壮,眉毛浓密,鼻梁高挺,目光炯炯有神,既有几分书卷气息,又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霸气,形成一种非常特别的、卓然不群的气质。再仔细端详,那眉目轮廓竟和记忆中的某人有五六分相象,让他愈发感到好奇。
宋谦已留意到李山怀疑的眼神,笑道:“原来阁下是丐帮帮主之徒,难怪刀法出众,疾恶如仇!”厕身指了指,道:“这位是我‘盛景行’的少东家,近日奉了皇上的诏书,前往京城应试候选官职。其他人都是少东家随行的护卫。”兰州城确实有“盛景行”这家商铺,不过是由魔教暗中掌控罢了。
胡笑天拱手笑道:“在下胡笑天!胡某虽然自幼读书,不通武艺,却最敬佩那些行侠仗义,笑看生死的江湖男儿。今日得见李大侠的风采,可谓是三生有幸!”他的相貌、身材、气质相比四年前的稚气未脱,均有了相当大的变化,加上刻意调整了口音,并不担心被对方一眼认出来。
李山听他说得一口标准的西北口音,心想难道是我多心了?抱拳道:“胡公子过奖了!李某见公子腰挂宝剑,气度不凡,还以为公子乃是剑术高手,正想讨教一番呢!”
胡笑天哈哈笑道:“李大侠这回可看走眼了!胡某心羡古代剑侠的豪迈风iu,偏偏无力效仿,只好弄了把木剑来充充门面,其实是见不得人的。这种糊弄人的把戏,还望大侠莫要笑话。”说着信手一拔,果真拔了一柄木剑出来,胡乱舞了几下。他早在两个月前已换用木剑来练习剑术,随身的宝剑则交由南宫仇保管。因为他追求的是更高一层的武道境界,手中之剑过于锋利的话反而不利于修行。
李山见他用的居然是木剑,舞动时也没有什么内力,那根本不能杀伤敌人,纯粹是做做样子而已,不禁摇头。微微笑道:“公子既然喜欢武艺,为何不请老师教授呢?你周围的几位均是高手啊!”
胡笑天摇摇头,叹道:“大侠有所不知,胡某体内经脉有异于常人,无法储存半分真气,即使练武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所以惟有专心于文,以求博取功名,光宗耀祖。如今寒窗苦读十载,终于有机会进京面圣,也算不辜负长辈的期望了。”望了望宋谦等人,“只是家里人担心我路途上的安危,非要兴师动众,派了这么多人保护我,害我连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宋谦忙插话道:“公子您可是家族里这一代唯一的男丁,盛景行的千万家产将来都等着您继承呢。老东家吩咐过,路上绝对不容许出现任何差池,要将您平平安安地送到京城。您就体谅一下老人家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