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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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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天楼不等话完便道:“不,我回客栈,准二更,咱们在承王府西墙外碰头。”

  白五爷伸手拉住龙天楼:“怎么了,小七儿,跟玉妞儿一般见识啊!”

  “那怎么会,她正在气头上,何必去惹她,等过两天她气消了再说吧!”

  “她有什么气,话都说清楚了,她还有什么,走吧!”

  “不!五叔,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白五爷还待再说。

  龙天楼已急忙一句:“咱们准二更见。”

  转身走了。

  白五爷没追,也没再说话,望着龙天楼远去,老脸上浮现一片阴霾,喃喃道:“丫头,你恐怕自己弄砸了——”

  龙天楼一路上心里都不痛快。

  他不痛快大贝勒仗势欺人。

  他不痛快玉妞儿对他的态度。

  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不痛快,他自己都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就因为这些不痛快,使他分神,回到客栈推开房门,才发现屋里站着个人。

  赫然是巴尔扎!

  巴尔扎一见龙天楼进来,抢步上前见礼:“龙少爷!”

  龙天楼定了定神,随手掩上了门,道:“老人家,你怎么来了?”

  巴尔扎道:“龙少爷,您怎么还叫我——”

  龙天楼道:“老人家,称呼并不重要,你何必一定要在这上面计较。”

  “龙少爷——”

  “老人家,咱们都不是世俗中人,何必呢?”

  巴尔扎迟疑了一下,旋即一点头:“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龙天楼抬手道:“坐。”

  “谢谢!”

  巴尔扎态度相当恭谨,欠身谢了一声,等龙天楼落了座,他才跟着坐了下去。

  坐定,龙天楼凝目道:“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客栈?”

  巴尔扎不安地笑笑:“龙少爷,我是老北京了,虽然近年来少出府门,可是地面上的朋友还没忘记我,我要是想找一个人,还不为难,何况龙少爷跟巡捕营有来往。”

  龙天楼道:“这我倒没想到。”

  巴尔扎陪上不安的一脸笑:“我不得已,在别处见您不方便,您也未必有空,所以只好跑来客栈等了,您千万别见怪!”

  “老人家太客气了,彼此不外,哪里有什么见怪之说。”

  巴尔扎不自在地笑了笑:“既然您不见怪,那我就放心了。”

  龙天楼道:“老人家到客栈来找我,有事儿?”

  “既然来了,也就没必要瞒您,我是有事,而且是很要紧的事。”

  “呃?那么老人家请说。”

  巴尔扎老脸上神色一转凝重,道:“龙少爷,今儿个在礼王府,您给大贝勒来了那么一顿,也许您不觉得怎么样,可是老郡主跟两位格格,还有我,心里无不大为痛快,多少年了,总算出了一口怨气。”

  龙天楼想借这机会问问礼王府的事,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忍了下去,改口道;“其实我也是一时没能忍住气,毕竟年轻几岁,修养还是不到家。”

  “不,龙少爷,您别这么说,礼王府的今后,全仗您了,您要只是一时小不忍的气愤,那礼王府的命运,可是就真注定这么悲惨下去了。”

  龙天楼心里有几分明白,可是他却这么说:“老人家,你这话我不懂。”

  巴尔扎微一怔,凝目道:“龙少爷,难道您没看出什么来,就算您真没看出什么来,您有白五爷这么一位在京里当差的五叔,他也会告诉您点什么啊!”

  龙天楼道;“老人家,你想错了,我到京里来,只是应五叔之召,来办承王府那件案子的,前后待不了多久,平日所谈的,也只是案情,别的事,他老人家是不会跟我多谈的。”

  龙天楼这话说得够巧妙,暗示白五爷不希望他多管闲事,他自己对承王府以外的闲事,也并不热衷。

  以巴尔扎的年龄、经验、历练,包括世故,他不会听不出来,然而他表现得却好像没懂龙天楼的意思:“那么您自己呢,您自己也没看出什么来?”

  要是龙天楼再说没有,那就显得太假了,而且巴尔扎这话,也分明不容他躲闪,他只好道:“我只觉得大贝勒有点仗势目无尊长!”

  巴尔扎两眼奇光一闪,须发猛一抖动:“只是仗势目无尊长?他简直是仗势欺人太甚!”

  龙天楼轻轻地“哦”了一声。

  巴尔扎凝目望着龙天楼,神色转趋肃穆:“龙少爷,巴尔扎清楚得很,您来京之前,龙爷一定交代过,别沾礼王府的事,您自己也未必愿意管,可是这么些年来,礼王府实在没别人好求了,巴尔扎身受王爷跟老郡主的大恩,自己有心无力,实在不忍更不能眼睁睁瞧着这么下去,所以只好来求您。”

  他单刀直入,一下正中龙天楼的要害。

  龙天楼站了起来,巴尔扎忙跟着站起,一双老眼紧盯着龙天楼,老脸上充满了希冀之色。

  踱了几步,龙天楼才缓缓说道;“老人家,你能跟我说这话,那是源于龙天楼的上一代跟礼王府有段不平凡的交情,如今咱们彼此不外,也就因为这,我要告诉老人家,你没有说错,事情的确是这样。”

  巴尔扎忙上前一步:“可是龙少爷,您不能不管,礼王府实在没别人好求,除了您,也没人敢管。”

  龙天楼道:“老人家,你到底让我管什么?”

  “救救礼王府,救救老郡主跟兰心格格,把礼王府、还有老郡主跟兰心格格,从大贝勒的手里救出来。”

  “老人家,我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但是你知道,我是个江湖布衣,小小的百姓。”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只有您这位江湖布衣,才能救礼王府,才能救老郡主跟兰心格格。”

  “老人家,我还不清楚你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不能违背父命,同时承王府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头绪,我是既没办法分心,也没办法分身。”

  巴尔扎目光一凝:“龙少爷,您真不管?”

  “老人家,我是不能管。”

  巴尔扎一阵激动,旋即神情一黯:“龙少爷,巴尔扎求您。”

  话落,他突然跪了下去。

  龙天楼一怔:“老人家——”

  “龙少爷,您要是真不管,巴尔扎就自绝在您面前,也算巴尔扎的一片卫主忠心,巴尔扎等您一句话。”

  龙天楼一定神忙道:“老人家,请起来说话。”

  他伸手就要去扶。

  巴尔扎抬手一挡,道:“龙少爷,龙家人没来之前,老郡主日盼夜盼;听说有您这么一位龙家人来了京里,老郡主激动得直流泪,恨不得马上就能看见您;见了您之后,她话里没带出来,可是您应该清晰感觉得出,她对您,有一份远胜亲生的特殊感情,别的不冲,就冲这,您忍心不管?”

  “老人家——”

  “再一说,请恕巴尔扎直言,礼王府所以有今天的式微没落,也几乎完全是因为龙爷的当年,您就真能不管?”

  龙天楼心神一震,伸出去的手停在了那里。

  “龙少爷,巴尔扎知道不该这么说,可是为了礼王府,巴尔扎我不能不惜一切。”

  龙天楼听得双眉陡扬,猛伸手,硬生生一把架起了巴尔扎:“老人家,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巴尔扎猛一阵激动,须发猛抖,老泪夺眶而出:“谢谢您,龙少爷,不管旁人,巴尔扎对您是一辈子感激,愿意来生结草衔环——”

  “老人家,言重了,我还不知道究意能尽多少心力。”

  “龙少爷,只要您愿意,就一定能救得了礼王府,救得了老郡主跟兰心格格,我不会求错人的。”

  “老人家,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巴尔扎猛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道:“说来话长,当年事后,礼王爷被交付宗人府议处,要不是老郡主牺牲自己,及时毅然决定嫁给了蒙古亲王哈善,哈王爷出面说了话,礼王爷就会被削去宗籍。但是从那时候起,老郡主虽然过了几天好日子,可是礼王府算完了,王爷赋闲在家,声势一落千丈,圣眷没了,交往也没了,曾几何时,情形完全变了,大贝勒获宠掌权,领侍卫营,他本人也不错,号称大清国第一勇士,他看上了兰心格格,从他那儿落井下石,处处欺压礼王府,兰心格格为了王爷,为了老郡主,自愿许亲,表面上,礼王府是攀上了权贵,日子似乎好过一点,可是事实上,日子更难过,大贝勒不但没好,反而变本加厉,老郡主为了礼王爷,礼王爷为了老郡主,谁也不敢得罪大贝勒,大贝勒的眼里,也根本没有礼王府这些人——”

  龙天楼扬了扬眉梢,没说话。

  “这几年来,礼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如今礼王府、老郡主跟兰心格格,命运全操在大贝勒的手里,老郡主跟兰心格格,脸上带着笑,眼泪却往肚里流,您说,龙少爷,我不求您求谁?”

  龙天楼明白,虽说没十分明白,至少也已明白了七八分,道:“兰心格格不该这么做,难道除了许亲,就没别的办法了?”

  “龙少爷,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兰心格格又怎么会自愿许亲。圣眷没了,所有的交往也断绝了,皇族们等着看笑话,能去求谁?”

  龙天楼扬眉道;“不管怎么说,礼王爷、老郡主总是大贝勒的长辈,金铎他这个样子,大清朝的皇律、皇族的礼法,都到哪里去了?”

  巴尔扎苦笑道:“圣眷已然断绝,还谈什么皇律、礼法,纵然有皇律、礼法,龙少爷,皇族亲贵们都等着看笑话,巴不得少一个礼王爷,他们可以多分到一点权势,谁又肯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谁又敢啊?”

  巴尔扎老脸上带着悲愤,带着激动,但是,泪水却在他一双老眼里打转。

  龙天楼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阵激愤,也泛起一份悲痛,高扬着双眉道:“既是这个圈子里让人这么心灰意冷,甚至寒心,礼王爷跟老郡主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天下之大还愁没个容身之地,他们早年也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还愁冻着饿着?”

  巴尔扎悲笑摇头;“龙少爷,您不是不知道,天下虽大,可是像礼王爷跟老郡主这种身分,又能上哪儿去,躲得了吗?再说,他们两位总是属于这个大家族的,再不好,这总还是自己的家族,爱新觉罗这个姓,是永远变不了的啊!”

  龙天楼听得心里一阵沉闷,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巴尔扎说得不错,如果不是礼王爷跟老郡主兄妹有这么一份“固执”,当年不会有那么一幕让人心碎肠断的悲剧,不会铸下情天恨海,如今也不会有这种忍气吞声的悲惨了。

  龙天楼只觉得心里憋得慌,憋得有点出不来气之感,猛吸一口气,心里才觉得好受些,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然昏暗,想必已经日暮了,当即道:“老人家,时候不早了,你请回吧?”

  巴尔扎忙道:“龙少爷……”

  龙天楼道:“老人家,我不能担保什么,但是我绝对尽心尽力。”

  巴尔扎一阵激动;“巴尔扎感同身受,大恩不敢言谢,我给您……”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抢前一步,曲膝跪了下去。

  龙天楼伸手架住,硬把巴尔扎架了起来:“老人家,我要是做得到,你用不着这样,我要是做不到,你就是这样也没用,我不冲别的,冲当年,就算替我爹还这笔债,也冲老人家你这份令人敬佩的忠心。”

  巴尔扎仰着激动的老脸,热泪盈眶,口齿启动,还待再说。

  龙天楼道:“老人家,我还有事,不留你了。”

  “是,龙少爷,我这就走。”

  巴尔扎举袖拭泪,一躬身,转身外行。

  龙天楼望着巴尔扎往外走,站着没动。

  快到门边的时候,巴尔扎突然停步回身:“龙少爷,我差点忘了,无论如何,请别让老郡主跟兰心、明珠两位格格知道我来找过您,由于有当年那么一段,老郡主绝不愿意再把龙家扯上。”

  龙天楼点头道:“我知道,老人家放心就是。”

  巴尔扎没再说话,看了龙天楼一眼,转身行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龙天楼心里又有了沉闷的感觉,缓缓坐下,顺手抓过了桌上那有半杯凉茶的茶杯。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看见他手里握的那个茶杯,像块朽木似地碎了,凉茶洒在龙天楼手上,也流满了一桌子,看龙天楼,还像一点也不觉得。

  二更时分,一条矫捷黑影,像一缕轻烟,落在了承王府西墙外。

  是龙天楼!

  龙天楼刚落地,靠后墙一片黑暗里,闪出了打扮利落的白五爷。

  龙天楼迎上去道:“五叔早来了!”

  白五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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