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
那八个如奉纶音,齐声应“是”,再看时已经没了影儿。
龙天楼忍不住再次摇头而笑。
白天看这座十五阿哥府,宏伟、壮观、富丽,堂皇。
而这座十五阿哥府的夜景,更是美得迷人。
尤其是这有月的夜晚。
月影下踱步,龙天楼刚走两个来回,英奇头一个带着疾风奔到,扣子都没扣好,领子斜在一边。
龙天楼皱眉道,“又不是只带你一个人去,急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身边起了风,疾风一阵阵,人影连闪,七个也到了,没一个比英奇穿得整齐的。
龙天楼想笑,可是他没笑:“把衣裳穿好。”
八个人还真快,转眼问就把衣裳穿好了,然后,静等吩咐。
龙天楼道:“我带你们往马记清真馆去。”
那八个一怔。
“赏我们顿饭吃啊!”
“那儿的牛肉蒸饺不错。”
“我有五笼就够了。”
“总座,我都要晕了。”
“不对,时候不对,人家早上板儿了。”
不知道谁这么一句,提醒了大家,霎时又是鸦雀无声,瞪大了眼望着龙天楼。
龙天楼从承王府的事,以及有人袭击他的事,一直说到马记清真馆里所见的事。
蒙德叫道:“好家伙,大贝勒。”
凌风沉声叱道:“住嘴,这是什么事,能乱嚷嚷。”
蒙德吓得忙闭上了嘴。
八个里,凌风沉着,铁奎更持重,可是这当儿也免不了几分兴奋、激动:“总座,那您是要——”
龙天楼道:“路上说,跟我走。”
他转身走了。
那八个急忙跟了上去。
为免多惊动人,龙天楼带着那八个,从西跨院翻出墙去,直奔那家马记清真馆。
当然,该交代的,他一路上都交代了。
的确,这当儿夜静更深,店铺都上了板儿,家家户户也都大门紧闭,大街上瞧不见几个行人,小胡同里更是既黑又静。
刚到马记清真馆,已经上了板的店门,突然卸了一块,龙天楼一打手势,九个人忙隐人暗影中。
从清真馆里走出个人来,正是那位白头判官马回回,他胁下夹了个小包袱,一出门就顺着街往那边走了。
卸下的那块板,又上上了。
凌风道:“乖乖,真不愧白头判官!”
龙天楼道;“凌风、华光跟我走,铁奎带他们监视四周,不许擅自行动,打草惊蛇。”
龙天楼带着凌风、华光去跟马回回了。
铁奎他们六个立即散了开去。
龙天楼带着凌风、华光,不近不远,保持一定的距离,缀着前头放步疾走的马回回。
凌风低声道:“总座,看他夹着个小包袱,是不是想跑啊!”
龙天楼道:“他自己或许有跑的意思,却未必敢跑。”
“呃!为什么?”
“刚在府里我不都告诉你们了吗——”
华光道:“你忘了总座怎么说的,他现在要是敢跑,当初不也就敢跟总座说些什么了吗?”
凌风明白了,一点头道:“对!”
前头马回回疾快地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
龙天楼道:“快。”
提一口气,腾身掠了过去,探头往胡同里看,只见马回回停在北边第五家门口。
凌风、华光跟着掠到,往胡同里一看,低声叫道:“鬼胡同,这么黑。”
修为的深浅,是一点也不能勉强的,龙天楼看得清楚,马回回抬手敲了门,敲门声立即传了过来,一长两短。
凌风道:“敲门了,是哪一家?”
龙天楼道:“不要急,我看着呢!”
凌风一怔,旋即道:“就凭这,我们是得服。”
马回回敲门敲了两遍,有个话声从门里响起,传到这边几乎听不见了,可是龙天楼清晰地听见了。
“谁?”
“马。”
夜静了,马回回这一声,连凌风、华光都听见了。
接着,门开了,马回回进去后,门又关上了。
龙天楼道:“咱们过去。”
三个人贴着墙边扑了过去。
到了那一家门口,只见两扇红门,油漆微有剥落,典型的普通住家。
龙天楼往上指指:“我走正面,你俩走两边,彼此不要出视线以外。”
他掠上了门头,凌风、华光跟着掠上两边厢房屋头。
伏身往下看,两边厢房黑忽忽的,只有上房屋透着灯光,院子里空荡寂静,不见人影。
龙天楼打手势,示意凌风、华光从厢房屋面扑上房顶,他自己则飘身落在了院子里。
凌风、华光矮身窜向上房。
龙天楼贴身平飞,点尘未惊地便到了上房屋的廊檐下。
从半开的窗户往里看,上房屋里四个人。
一个在门边,抱着胳膊站立的,是个粗壮汉子。
一个坐在一边椅子上的,是个身材矮胖的紫脸老头,坐在那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中间桌旁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一头白发,身躯高大的马回回,一个是梳着辫子,穿身花布裤褂儿的十八、九姑娘,两个人脸上都有戚容。
只听马回回道;“这是爹给你带来的,吃不完留着慢慢儿吃,等下回爹来看你的时候,再给你带。”
桌上,摊着个油布包,都是些吃的,也都是清真馆儿所卖的。
姑娘微低着头:“您下回不用再带了,这儿又不缺吃的!”
马回回没说话。
姑娘也没说话。
抱胳膊的壮汉道:“你们父女的话,怎么越来越少了。”
马回回猛转头望紫脸老者:“闻老,就不能让我们父女俩单独淡谈吗?”
紫脸老者冷然道:“父女又不是夫妻,难道还有怕人听、怕人看的不成?”
马回回还待再说。
紫脸老者冰冷又道:“马掌柜的,别人不明白,你自己清楚,现在还能让你定期来看你的女儿,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应该知足。”
马回回脸上掠过悲愤神色,可是他却忍了下去。
姑娘抬起了头,瘦瘦的脸庞,颇为清秀,只是愁容满面,神情憔悴,她道:“爹,您走吧!我很好,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马回回没动,也没说话。
看到这儿,听到这儿,龙天楼已经全然明白了,他明白马回回为什么不敢说什么,而甘愿任人宰割了。
只听那紫脸老者道:“你女儿都催你走了,你还舍不得吗?”
马回回转脸道:“闻老——”
紫脸老者道:“走吧!又不是没下回了!”
马回回两道灰眉耸了耸,转过脸去:“孩子,我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姑娘忙道:“爹,您别再来了。”
马回回刚要转身,闻言停住,道:“为什么?”
姑娘低下了头:“我很好,您又何必再跑。”
“不管你怎么好,爹都要来,爹不怕跑,就算你远在天边,爹也不怕跑。”
他扭头往外走。
姑娘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壮汉开了门,马回回先出上房,壮汉跟在后头,随手带上门。
龙天楼容他带上门,人已到了他身后,一指点出,壮汉应指而倒,龙天楼伸手扶住。
马回回猛回身,龙天楼示意他噤声,马回回刚一怔,只听屋里传出紫脸老者话声:“徐三,为什么不走了?”
显然,紫脸老者的听觉相当敏锐。
龙天楼忙打手势。
马回回立即开了口:“闻老,徐三中风了。”
门砰然而开,紫脸老者闪身而出。
龙天楼架着壮汉疾闪,人到他身后挡住了屋门。
紫脸老者听见身后风声,旋身扬掌猛劈。
龙天楼把壮汉往前一送,紫脸老者威猛的一掌正劈在壮汉胸口,壮汉一口鲜血喷出,喷了紫脸老者一身一脸。
但是紫脸老者够机警,应变也快,他看清了壮汉,没来得及躲血,而血一沾身,他立即侧身滚翻,人已出了丈余外,就势腾起,直上夜空。
马回回都没来得及出手。
龙天楼喝道:“凌风,华光,截他。”
恭应声中,凌风、华光从上房屋顶窜起,向着紫脸老者当头扑下。
一方往上,一方由上而下,尤其是一对二,紫脸老者当然吃了亏,砰然一震声中,他身躯落下。
马回回狂吼扑到,双掌并出,两只手已硬生生插进了紫脸老者胸膛,紫脸老者半声没吭,身子一挺就完了,马回回双手猛往回一带,鲜血横飞四溅,紫脸老者的五脏六腑全被抓了出来,尸身往后便倒。
凌风、华光都看傻了。
龙天楼也为之心神震动。
马回回一甩手中物,双手血污淋淋,扭头就叫:“孩子,出来吧,咱们得救了。”
堂屋里却没反应。
龙天楼回身望,立即震住。
姑娘站在堂屋桌旁,一缕鲜血从嘴角挂下。
马回回看龙天楼的神色,知道不对,一阵风般卷到,睹状心胆欲裂,嘶声大叫:“孩子!”
人扑进了堂屋,沾满血污的双手,正好接住了要倒的姑娘,他嘶声颤呼:“孩子,你这是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
姑娘张了嘴,涌出的是血污,却不是话声。
显然,她把舌头都嚼碎了。
龙天楼、凌风、华光,无不心神震颤。
马回回低头欲哭,一眼看见了姑娘的腹部。
姑娘的腹部微微隆起,一看就知道,至少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龙天楼等也看见了。
霎时,四个人都明白了。
凌风脱口一声:“该死的一——”
马回回大叫:“畜生——”
放下姑娘,转身扑出,头一个碰上地上的徐三,霎时间徐三血肉模糊,没了人形。
马回回转身又扑向已然令人不忍卒睹的紫脸老者,转眼间,紫脸老者更令人不忍卒睹了。
马回回满身是血,成了血人,神态怕人:“孩子,等我!”
扬掌劈向自己天灵。
龙天楼眼明手快,隔空一指点出,指风疾袭马回回手肘,人跟着扑了过去。
马回回右臂一震,方重落,龙天楼人已扑到,疾快地卸了马回回的下巴。
马回回还想挣扎。
龙天楼震声道:“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替你女儿报仇?别以为你已经杀了两个,你该明白,这两个背后另有别人,我来救你,难道只为救两具尸体。”
马回回不挣了,身躯暴颤,霎时间老泪如雨。
龙天楼抬手托上了马回回的下巴,马回回头一低,痛哭失声。
龙天楼也为之黯然:“马掌柜的,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
他想劝马回回几句,可是他知道劝也于事无补,不如让马回回发泄个痛快。
半晌,马回回声嘶力竭,总算停止了哭,停是停止了,脸色煞白,神色怕人,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马掌柜的——”
马回回道:“我忍辱含羞,为只为我这个女儿,想不到还是没有能够保住她,早知道她会受这种羞辱,落得这么个死法,当初不如我亲手杀了她,再拼他们——”
“马掌柜的,现在拼他们,或许迟了些,可是仍然能给泉下的令爱一些安慰!”
马回回猛抬赤红双眼:“你为什么非救我不可?”
龙天楼道:“为令爱,也为我。”
“究竟是——”
“既有人指使你狙杀我,他们应该告诉你得很清楚。”
马回回摇头道:“没有,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只知道你姓龙,住在那家客栈,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事先连你是龙家人都不知道。”
龙天楼道:“那么我告诉你个大概——”
他从受白五爷之邀,来京为巡捕营侦办承王府案说起,一直说到了那夜受马回回狙击。
马回回静静听毕,微微点头:“我有些明白了,龙少爷,这件事确跟大贝勒有关,可是指派我去杀你的,却不是大贝勒。”
“是谁?”
“‘大鹰爪’阴桧!”
“阴桧是大贝勒的人?”
“我不清楚,没见过阴桧跟大贝勒有来往,甚至没见过他跟官家人来往。”
“他做得很秘密。”
“可能。”
“听说清真馆本是你的?”
“是的。”
“阴桧是怎么来的?”
“有一天晚上,他掳走了我的女儿,逼我把清真馆交他掌管,让我听他的,就这么简单。”
“他为的是什么,他想干什么?”
“不清楚。”
“你都为他干过什么?从你替他做过的事上,应该可以琢磨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