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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银牛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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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你师妹难抗诱惑,如果不是那无边湖的杂碎暗算于你,今天你会落得这般凄惨么?”一扬头,他又愤怒地道:“我秋离自幼孤苦伶仔,受尽欺凌,凭的是一颗头颅满腔热血,持的是忠义于心双肩承信,以不屈不挠之志,不畏不惧之胆,在刀山剑林中闯得今日的地位,我自来恩怨分明,毫不苟且.人赐我恩我倾力还报,人予我仇我百倍索复,没有任何含混,你与我结交,我也希望你象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别做那一千锥子也扎不出一滴血来的绵羊!”双目含泪,周云激动叫:‘秋兄……”秋离狂悍地道:“天山近在眼前,你自然百感交集,临乡胆怯,但你不可忘记你所受的羞辱,委屈,体被毁的幸福,前程,都是谁赐给你的?是谁谋夺你的?寻出仇恨恩怨的根源,清报偿!”周云哀伤地道:“来到天山脚下,秋兄,我心中惶乱无主,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办,这些血淋淋的仇怨……你叫我怎能向门索取?”双目一寒,秋离冷森森地道:“俗语云:你非只因强出头,但我既然答允你管了,我便贯彻到底,你不忍下手,我来,所有后果,让我鬼手一人承当!”周云焦惶地道:“但是,秋兄……”一摆手,秋离道:“不要再说了,中原双绝剑是你的第二恩师,连他们也畏首畏尾,不敢出头管这件事,鸣这件事不平,那么,我秋离便一个人来,天下的正义需要伸张,冤屈必须洗雪,这恶人,我做了!”急得全身哆嗦,周云慌忙道:“秋兄,你千万不要错怪了我的两位恩师,他们老人家尚不知道我已落得今日模样,他们一直还以为我仍是在雾山……”面色微见缓和,秋离道:“此言可真?”周云连连点头道、“我怎会欺骗你?”以祈求的目光望着秋离,周云又低切地道:“秋兄,。登临天山之后,我只想找那陷害我的人一决生死,别的,我便罢了,我不愿多染血腥,也不能,也不忍……”秋离沉默了一下,冷冷地道:“你那负惰的师妹呢:“周云痛苦地道:“既曾爱她,又怎能伤她?”有一抹嘲弄的冷笑浮在秋离唇角,他又道:“你那情理不分的掌门师父呢?”垂下头来,周云低哑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重重地一哼,秋离怒道:“你那些蛇鼠一窝,缩着狗头不敢仗义执言的同门师兄弟呢?”咬咬咬牙,周云微弱地道;“同门皆如手足……手足怎好相残?”“呸”了一声,秋离道:“妇人之仁,真是个妇人之仁!”吞着声,周云讷讷地道:“秋兄,你要恕我情非得已秋离冷竣地道:“我只是为你一口气咽不下!”长叹一声,周云道:“只要元凶罪魁能杀之雪恨,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目光注视着灰黯的天际,秋离沉着面孔,冷冷地道:“眼前,那无边湖的小子已成为你师妹的夫婿,又是你掌门师父的恩人,他们容你向他报复?”微微一怔,周云低声道:“只要我说明原委,剖析根由,我相信他们也会不耻那厮的为人,同意由我与他自行了断!”秋离淡淡一笑,道:“如果那小子不承认呢?你可有见证?可有根据?在此情此景之下,只怕他们是信他不信你了!”呆了呆,周云激昂地道:“但我说的全是实情,全是千真万确的事,他们不能不顾公理,不伸正义,甚至……甚至我可以脱下面罩给他们看……”斜瞅着周云,秋离冷漠地道:“什么叫公理?什么叫正义?在今日的天下,阴诡早已淹没了公理,邪恶早已吞噬了正义,没有实际力量的支撑,公理与正义是空谈!”顿了顿,他又阴沉沉地道:“周兄,那人如今与天山派的关系,比诸你,要来得密切!”怔怔地愣了一阵,周云悲凉而失望地道:“这样说来……以理相争是无望的了?”以悲悯的眼光望着他,秋离缓缓地道:“我的推测是如此……”喃喃地,周云道:“不会有错吗?”无声地叹了口气,秋离道:“但愿有错?”停了片刻,秋离又缓和地道:“老友,你要明白我,我是个酷爱生命与留恋人间的江湖客,我尝够了血腥,历尽了搏杀,并不喜欢干戈,我看见多少生命的终结,我体会出多少那种无奈的哀凉,我同情他们,相反,我也知道那临去的目光中怀有的依依。但环境逼我,情势迫我,要生存,要卫道,要做一个仰俯不愧于天地的男子汉大丈夫,我却不得不日以继夜地干着这种令自己也厌恶了的事情……”伸手握着秋离的手,周云诚挚而理解地道:“我知道你,秋兄……

  舔舔嘴唇,秋离道:“上天山,要来的总免不了,你心里,应该先有个准备,到了时候不致于失措。反正,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你一切坚持,我也由你,这总是你的事。但你须记着,该忍的要忍是超人,不该忍的也要忍,就是废人了!”,沉重地点点头,周云低哑地道:“我会记着。”秋离反手拍拍他的肩头,道:“由哪里上山?”略一犹豫,周云道:“我想,从‘雪池道’上去,那里是登临天山的正路。”想了想,秋离低声道:“你是被逐出门墙的天山弟子,又曾另投别师,从天山的大道上去,他们会放行么?”苦笑一声,周云伤感地道:“我好言相讲,他们总也该多:少念在同门之谊上,不能太不近情理……”秋离含蓄地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若是这些混帐稍懂得:一点情理,他们便不会逐你出天山,更不会一个一个缩着脑:袋装聋作哑,任你含冤负屈……”周云仰望天际,而天空堆聚的灰云似在无声叹息,他低低地道:“掌门决定之事,没有人可以改变,我那些师兄弟在派中分量不够,他们自然不敢表示什么……”冷冷一笑,秋离道:“但是,他们至少该发出不平之鸣,没有身分,却该有胆量及正义!”搓搓手,周云词穷了,他干涩地笑着道:“他们都不是你,然而,他们拿不出你的豪气与胆魄来,秋兄,我常想,如果:能早日识你,情形必然大为改观……”傲然一笑,秋离道:“非我姓秋的骄狂,此言诚属不虚!”顿了顿,他一拍手,道:“现在,我们上天山!”周云小心地道:“从正路抑是小径?”秋离豪迈地道:“自雪池道正门而入!”点点头,周云低细地道:“谢谢你替我留下一点面子……”秋离尊重地道:“你方才说的对,我们要堂堂皇皇地登临:天山,而非鬼鬼祟祟,不论他天山是什么龙潭虎穴!”说到这里,秋离挥手道:“马前引路!”于是,周云策马奔出,秋离跨下的黄骡子紧紧跟随,现在是下午,隔着黄昏,也没有多久了。

  地下的土质含有大量的砂砾,十分干燥,偶尔一阵风吹来,便拂起了漫天的砂幕,迷迷蒙蒙的,自这层飞舞的砂幕中望出去,远近的景色就越显得沧凉悲黯,令人感到前程茫茫了。

  将脖子上着的黑色汗巾拉了起来蒙住口鼻,秋离冷漠森,酷的眸子里有着一片凄蒙蒙的雾影,他低沉地吁了口气,微微加速了马儿的奔速,与周云并肩而驰,语声里带着些儿伤感地道:“老友,这疆睡景色可是悲凉……”周云似有所思,秋离讲话,他才如梦初觉,嗓子有些暗哑地道:“是的……但却雄壮豪迈……”秋离颌首道:“古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因其地处于北方,土地贫脊,气候严寒,且高山峻岭延绵不绝,流水浩滔奔放,一般老民们自祖宗传下来便天生有一种淳朴留实,坚毅不拔的耐劳卓越精神,而民风悍强尚侠义,是而每在动荡的年岁里,就会发生一些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这些,除了与留延的传统有关之外,当地的地势气候也多少有些影响不知为何会提到这些,周云怔怔地瞧着秋离,秋离一笑,接着道:“天山地处疆睡,风光悲壮,景色豪放,而天苍苍,野茫茫,一眼万里,辽阔无堰,按说,常神会于此种景色之内,原该陶冶于豪放壮烈之气韵中才是,但贵派上下,却似乎没有几个够得上这等材料,所以我十分纳罕。”周云苦涩地笑了一声,道:“说得有理……但是,讲义气谈豪迈,却也得注意脖子上是否有把钢刀在架着……”’:深沉地一笑,秋离道:“若是畏惧权势暴力,也就谈不上么仁义了。”周云沉默没有再答腔,双骑奔行,蹄声起落不息,那单调而脆实的声音一下一下传了出去,又似是一下一下踏在人们的心上,金灰色的砂土翻扬着,而目的地,便一点点地近了。

  侧过头,秋离道:“还要多久可达?”’望望天色,周云低沉地道:“马行甚速,若不耽搁,天暮是该到山脚下了。”秋离顿首道:“那么,我们快赶一程!”在原野上驰骋着,而大地逐渐涌起了一片灰苍苍的朦胧,这片朦胧便无尽无绝地,绵绵自四面八方落了下来,风起了,打着唿哨子在响,天山山麓也就那么威吓吓地,浩迢迢地近了上来。

  周云稍稍提高了嗓子道:“在登山之前,可要先打个尖?”秋离笑道:“自然,理应饱餐战饭!”面罩后的眸子浮现一丝忧虑之色,周云道:“千祈秋兄忍耐。”秋离一笑道:“如果你能忍,当然我也能。但是,你须记着此行乃是复仇雪耻,并非去委曲求全!”轻点头,周云道:“我只要手刃那畜生……”眉梢子一场,秋离带着几分自嘲地笑道:“再说一遍,你乃是去杀你天山派的娇客,你师妹的夫婿。”怔了怔,周云长长叹息:“我者是忘了这层渊源……”顿了一下,他又道:“如若惹翻了掌门师父!秋兄,只伯我们讨不了好……”傲然大笑,秋离道:“你便看能否讨好,老实说,闯荡江湖十年以远,我秋离自来便是以少搏多,以寡敌众,刀山剑林上得多了,大风大浪也经得不少,眼中看的,鼻子嗅的,全是一片浓稠稠的血腥。老友;天山派是武林中七大门派之一,但任他铜墙铁壁,高手如云,我秋离也将以一条性命,满腔豪气与他们搏斗到底。”周云尚待再说什么,秋离已用手一指掩在山脚阴影下的几点黄晕灯火,平静而迅速地道:“山下有灯火,可就是你方才说过所要打尖之处?”周云心中微叹,道:“正是,那叫‘天荡村’。”秋离笑道:“走,咱们便去荡他一荡吧。”两匹铁马泼风似的奔向灯火之处,约摸盏茶工夫,八只铁蹄已飞扬在这片村子里的道路间了。

  周云熟悉地,却又伤惑与怅悯地频朝两侧的屋舍景致注视着,在晕昏摇动的灯火里,在暗沉沉的阴影下,他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依恋,无限的犹豫,更加上说不出的迷茫。

  秋离仰首望向天山。天山耸立着,有如一尊巨大的石像,但这石像却是雄伟与深阔的,不规则与不成形的,有一种欲要凌空压下来的威势!勒住了马儿的奔速,周云低声道:“秋兄,这里没有酒店客舍,我们只能暂时找一处民房打尖歇息……”秋离正要回答什么,却敏感地转回头去,后面,自他们来的路上,正有漫天的灰砂涌起,而阵阵的马蹄声,正象远天响起的闷雷,贴着地面卷了过来。

  有些迷惑地眨眨眼,周云喃喃地道:“总有数十骑,这是些什么人呢?”舔舔嘴唇,秋离道:“该不是你们天山派在招亲吧?”周云哭笑不得地道:“秋兄,你真有兴致,在这等节骨眼上………”哧哧一笑,秋离道:“若象你老兄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还成哪?人嘛,活着就得有点乐趣才行,现在……”他一歪嘴道:“我们且到一旁躲过这些大爷。”片刻之后,来路上果然已有约近四十余骑狂奔而到,杂乱的蹄声与马嘶,引得这荒村里的庄稼人纷纷探头出来张望。这批骑士全是清一色的鹅黄色长衫,头扎鹅黄丝巾,胯下的坐骑,亦是同一毛色的纯黑骏马,黄色的巾衫飘扬,黑色的马匹奔掠,神态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傲辣与悍野之气!

  来骑为首之人,是一个看第一眼便会令人水难忘怀的中年武士,他的眉毛浓恶而黝黑,双目尖锐如鹰,隆鼻,嘴唇削薄如刃,生着络腮胡子,却刮得干净,留下一片青葱葱的胡楂子,顾盼之间,形色威猛如鹰!

  这中年武士的左右,有七名形态各异的人物紧紧跟随,一个是位白髯垂胸,相貌清奇的老者;一个是年约三旬,头戴红绒小圆帽,身穿猩红长袍的俊俏人物;另一个是全身的黄巾黄衫之外加上一条虎皮束巾头带的粗犷大汉。这粗犷大汉之旁,是一位驼背仁兄,驼背仁兄生着一张风干橘皮又生满了疙瘩的丑脸,一双眸子却精芒四射;其他二人,是两个胖大汉子,都是一张圆圆脸,一双细眯眼,大嘴巴,看去和气而友善;七人中的最后一个,却是顶着个大脑袋;秃顶、满脸红斑的奇丑怪人,这怪人双目如线,贸然一见,象是已有三天三夜未曾睡好……

  周云与这些黄衣骑士打了个照面,不禁满头雾水,疑惑地放低了声音道:“秋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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