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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救吗?”
云海樵子不再答话,俯下身去,伸手在岳天敏胸中一摸。他全身冰冷,心脏已微弱得几
乎使人觉不出是否还在跳动。
心头一寒,不觉凄然的道:“岳老弟是中了毒婆子的阴风掌,他这种寒冰阴毒的功夫,
不要说从百汇重穴,透入全身,普通只要被击中一掌,几个时辰,也会血脉凝冻而死。岳老
弟正在疗毒的重要关头,中了这歹毒阴功,这……这……”云海樵子也觉得说不下去了。
尹稚英头上如焦雷轰顶,带着哭声道:“老前辈,你说敏哥哥没有救了?”
她笑觉一切希望,归于幻灭,心头空荡荡的,伤心到了极点。肝肠寸碎,欲哭无泪!
蓦听一声哈哈大笑,声震耳鼓!
“我真糊涂,岳老弟身边,不是有着千年难得的仙药……”
“老前辈,你说天府玄真?哦……”
尹稚英暗骂自己哭昏了头,怎的想不起天府玄真?
她猛的跳起身来,伸手从敏哥哥怀中,掏由翡翠小葫芦,拔开玉塞。
一手轻轻拨开岳天敏紧闭的牙关,倒转葫芦。
汨汨汨!小半葫芦千古奇珍的天府玄真,悉数灌入了敏哥哥口中。
她还怕不够迅速,顾不得云海樵子站在一旁。猛的伏下头去,把两片樱唇,紧紧接住他
的嘴上。将自己本身真气,慢慢的度了过去。
云海樵子眼看尹姑娘竟然把半葫芦天府玄真,全数灌入,要想阻止,已是不及。继而一
想,这原是岳老弟的东西,她救人心切,自己那好出声阻止?
这时尹稚英正在俯身度气,女孩儿家和人偎颊接唇,虽然事出救人,自己也不好站着直
瞧,连忙轻轻的退出房去。
刚跨出房门,到外了边一间,蓦一抬头,只见一个穿黑色衣裤的老妇人,满脸狞恶,当
门而立!
那不是毒姑婆是谁?
“你又来作什么?”云海樵子冷不防被她吓了一跳,沉声喝问。
毒姑婆阴沉沉的同道:“我老婆子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你真是瞎了眼睛。那小子中了
我的阴风掌,三个时辰之内,不速治疗,就无药可救。哼!只要臭丫头答应亲事,我破例给
他解药。”
云海樵子怒气冲天,喝道:“谁要你假作好人,还不给我快滚!”滚字没出口,排山般
拳风,已迎着毒姑婆击出。
“你真不自量力!”冷峭的声音响处,毒姑婆已倏然飘出门外。云海樵子那里肯舍,身
随拳风,跟了出去。
眼前陡的冒出几缕淡红的轻烟,如缨络倒悬,袅袅散开!“小桃红摄魂香瘴!”他那得
不识?
心头一惊,赶紧摒息疾退,向横跃出去四五丈远,才站住身形。虽然见机得快,跳出了
摄魂香瘴的范围之外。
但衣服上已经沾染了些许香气,也觉头脑昏胀,支持不住。连忙在草地上坐下,调息运
功,要把毒气逼出。
尹稚英向敏哥哥口中,度了几口真气,渐渐听到他腹中咕咕作响,知道这时他一缕元
阳,已被自己内腑元气,接引上了,心中略为放宽。
不由轻轻舒了口气,直起腰来,微觉有点困乏,这是自己耗损内腑真气所致,方想略作
休息。
忽听身后起了细碎的步履之声,她还当是云海樵子,并未在意。
那知突然一缕尖锐劲风,向身后袭来,“笑腰穴”上微微一麻,接着就被人拦腰挟起,
知觉逐渐糢糊。
那云海樵子在草地上盘膝瞑坐,调了一阵息,已渐把毒瘴逼出。他本来只是衣服上沾了
一点摄魂香瘴的气息,并非直接闻入,才没有昏迷过去,不由也暗叫厉害不止。
这时站起身来一看,毒姑婆已走得不知去向,心中一急,匆匆的赶进屋去。
入内一瞧,房中静悄悄地并没半点声音,尹稚英却踪迹不见。
竹榻上还放着盛天府玄真的翡翠空瓶,地上也横着紫虹闪闪的宝剑。看情形,尹姑娘已
被毒婆子掳去无疑!
心中十分愤怒,但一时间怎么办呢?
他抬眼望了望岳天敏,脸色显然已经好转。暗想:“岳老弟这条命,错非天府奇珍,那
能起死回生?这时重伤之后,也得有人守护,茅屋墙垣已倒,在这深山中,随时都有猛兽出
没,自己那能离此而去?尹姑娘呢?她身落人手,万一……我又如何对得起岳老弟?”
云海樵子一个人左思右想,分身乏术,直急得满屋打转,想不出两全之策。
“老前辈,英妹到那里去了?”岳天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转,一挺身,坐了起来。
这一下,可把云海樵子给问住了。他生性耿直,不会打诳语,一时里不知如何回答才
好。
老脸一红,嗫嚅的想了一会,才道:“岳老弟,你重伤初愈,快不要说话,先憩息一阵
要紧!”
他答非所问,勉强的应付过去。岳天敏才一坐起,也觉得自己体内,有一种如像有物的
坚固热流,到处鼓动,奔腾澎湃。
全身气脉震动,隐隐有风雷之声,人似要跟着飘浮起来,不能自己。
心中甚感惊奇,只觉这种现象,从未有过,赶紧依言双膝一盘循着周天途径,导引归
宫,运起功来。
他那知道这是尹稚英忙乱之中,救人心切,给他服了半葫芦天府玄真,真气凝聚,甘露
来朝,正是道家苦练百年,都不能到达的至高境界,所谓:“龙亲虎会,结成圣胎。”是
也。这一来,功力何啻增强数倍!此事后话。
云海穛子见他果然依言趺坐起来,不再追问,心中稍微定了一定。就俯身捡起龙形剑,
纳入鞘中,又把翡翠小葫芦,也轻轻收起。突然,茅屋外面,又有一种极为轻微的脚步声响
起,由远而近。
云海樵子内功精湛,十丈以外,飞花落叶,都逃不出他的一双耳朵,何况是人?
他心中一阵迟疑:“毒婆子又来干什么?咦!不是他,这来人蹑手蹑脚,行踪鬼祟。”
一眼瞥见竹榻横头,一个小几上,还放着那一葫芦乌风酒,和一瓶乌风散。
“服食少许,百毒不侵”,云海樵子突然想起大师姐石姥姥的话来。
连忙拧开“乌风散”瓶塞,在手心中倒了少许,纳入口中。
一阵辛辣麻苦之气,十分难闻,他一皱眉咽了下去,返身就向屋外走去。心想:“这回
万一毒婆子再放什么迷魂香之类的东西,我可不怕了。”
屋外的来人,正蹑手蹑脚地踅近墙边,冷不防云海樵子闪身而出,快若闪电!那人猛吃
一惊,回头就逃。
云海樵子见那人拔脚想逃,不由喝道:“还不给我站住!”
这一声断喝,宛若半空打起一个焦雷。那人吓得步都迈不开了,那里还逃得脱?
只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垂手而立,口中说道:“你……你老人家有何吩咐?”
这来人正是谷飞虹,他回转黑蜂谷,一看毒姑婆不在,他念念不忘尹稚英,这才又失魂
落魄的跑了回来。
云海樵子一眼瞧到是谷飞虹,心头一喜,不动声色,沉着脸道:“你做什么来的?”
谷飞虹眼珠一转,嗫嚅的道:“晚辈刚才追赶一只野兔,不想惊动了你老人家,真是该
死!”
云海樵子从鼻孔中哼了一声,脸色比较和缓,徐徐的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话问你,
你且过来。”说罢,一双烔炯放光的眼睛,直盯着他。
谷飞虹碰上这位老煞星,那敢有半点违拗,依言向前走近几步,心中可正在打鼓。敢情
那尹姑娘已把早农的事儿,全告诉了他?
云海樵子猛的翻腕一把抓住谷飞虹脉门,说道:“老贼婆方才趁我不防,把尹姑娘掳
去,你就给我留在这里,作个人质,只要不妄想逃走,我决不难为于你。”
谷飞虹听说自己姑婆已把尹姑娘擒去,心头一喜。接着又深悔自己不该偷偷的再来,致
身落人手。
“啊唷!”他一只右手被云海樵子抓住,只觉骨痛欲裂,半身麻木。不由哭丧着脸哀求
道:“你老人家吩咐,晚辈决不逃走,你老人家快松一松手,晚辈痛死了。”
他额上的汗珠,像黄豆般一粒粒绽了出来。
云海樵子把手一松,冷笑道:“想你也逃不出去,来!先帮老夫把这堵墙壁筑好再
说。”
谷飞虹无可奈何的帮着云海樵子,动手挖泥调水,把外边一堵墙壁,砌了起来,再把屋
内的半堵,也重新砌好。
这时已是未牌时候,云海樵子从早晨直到此时,还没吃过东西。
看看墙壁都已修补整齐,便向谷飞虹道:“待老夫吃饱饭,就可带你同去。”
说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自己从厨下搬出昨晚剩下的冷饭,胡乱吃了个饱。
轻轻的入内一瞧,岳天敏垂帘瞑坐,气运周天,正是玄门最上乘的吐纳功夫。
一张俊脸晶莹如玉,霞光隐隐,看上去这年轻人竟然到达了道家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
境!
当下不敢惊动,就找了一张白纸,用木灰写了几行字,大意是说自己和尹姑娘去赶办一
事,不久即可回来,老弟醒后,千万在屋中等候等语,写毕,放在榻前一张小几上,就悄悄
退出。
挟起谷飞虹,扣上板门,迳向黑蜂谷而来。云海樵子跑惯山路,又是心急有事,自然一
路如飞,何消片刻,就到了谷口。
黑蜂谷乃是毒婆子的巢穴,可也不敢大意。四面打量了一阵,才向茅屋前大踏步走去。
松林中似乎闷吼了一声,一团黑影,突起飞扑,来势十分凶猛,正是毒姑婆豢养的守山
狒狒。
云海樵子那把它放在眼里。“畜生!”右拳绷出,砰然巨响,庞大身躯,被震飞出去二
丈以外。
直打得大狒狒连声厉啸,爬起身来,倒也知道厉害。尽管獠牙巉巉,鼻息咻咻的狞恶作
势,却不敢走近前一步。
云海樵子也不去理它,对着茅屋叫道:“毒婆子,你快出来,咱们来个了断。”
过了好久,茅屋中没人理会。敢情她不在家?云海樵子有些不耐,又叫了两声。
“老不死居然敢闯上黑蜂谷来,胆子真也不小!”阴恻恻的声音,起自身后。云海樵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
不要着了她的道儿,蓦的转身过去。只见毒姑婆手中支着一根黑黝黝的鸠头杖,阴毒的
脸上,微露不屑。“你挟着我虹儿,意欲何为?”
云海樵子哈哈大笑道:“毒婆子,明人不必细说,你擒了尹姑娘,我也抓了你的侄孙,
咱们公平交易,走马换将。”
毒姑婆冷笑道:“老不死的,我是瞧在同门份上,几次没下毒手。那丫头和你非亲非
故,你尽是挡横,(切口横揽是非)难道我当真怕你不成?”
鸠头杖一顿,山石上飞起一串火花,她愤怒得要想出手了。
云海樵子又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错!尹姑娘和我非亲非故,好像是我樵子多管闲
事。但你也得打听打听,尹姑娘兄妹,是奉醉前辈之命,找我樵子来的。你把人家从我家中
擒来,我袖手不管,如何向醉前辈交代?你有本领,不会让他们出了云雾山,再把人擒来,
我樵子就撒手不管如何?”
毒姑婆听他提到醉仙翁,这个神出鬼没,最难惹的人物,心中也有些气馁。
但一时那肯示弱?冷然的道:“其实我老婆子不过想和她单独谈谈罢了,只要她答应亲
事,也就没事,用不着抬出醉仙翁来。哼!你认为他们出了云雾山,我老婆子就不能把她擒
来?”接着又道:“好!依你交换,那你先把虹儿放了。”
云海樵子恐怕中了她的诡计,如果自己先放了谷飞虹,万一她翻脸无情,不认账起来,
可怎么办?
当下忙道:“你宝贝侄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你只要把尹姑娘放出了,我自然放
他。”
毒姑婆闻言,猛的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我老婆子岂是受人要挟的?”
云海樵子不由也不乐起来,沉声说道:“我们说好互相交换,你到底可有诚意?”
毒姑婆冷笑道:“有诚意怎样?没有诚意又待怎样,除非你先把虹儿放了,否则入我谷
中,岂能由你?”
云海樵子见她越说越横,气往上冲,一声长笑,怒道:“毒婆子,你别打错主意,这人
可在我手上。”
他左手挟着谷飞虹,右掌当胸,略为侧身,脚下不丁不八,凝神而立,防她猝起发难。
毒姑婆望了云海樵子一眼,徐徐的道:“要从你手上,把人夺回,我老婆于可以说是轻
而易举。”
好狂妄的口气!可真把云海樵子气得环眼圆睁,须眉轩动。
“未必见得!”
“你试试!”声才入耳,毒姑婆疾挥右腕,鸠头杖一招“怒海翻澜”,已是劈到。
云海樵子肩头微晃,人已向右闪出数步,右拳一翻,一股劲直锐厉的拳风,也攻到毒姑
婆侧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