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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成圆阵与孟流泉等人斗在一处。但此刻从侍卫身后又掩杀来几个飞龙营的好手,侍卫抵敌不住,阵脚渐乱。
孟流泉将此次行动命名为“擒王”,其意只在掳走王仲良。飞龙营虽然能以一当十,但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完成任务及时撤离,待到黎阳城的守军出动,十九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全脱困。而擒王的关键便在于小古的出手,王仲良虽是文职,但秦桧既然如此重用他,必有非常之能。小古必须觑准最好的时机一举擒获王仲良,绝不容有失。
战况惨烈,才几个照面间,又有三个轿夫与五个侍卫倒了下去,一个飞龙营的战士亦被乱刃砍翻。官轿侧翻于地,没有一点动静,孟流泉与各兄弟早有约定,不求尽毙敌人,唯求将侍卫从轿边引走,为小古的行动创造最便利的条件。
小古却不动,仍是静立于街边,略带木然地望着十数步外的厮杀,似是无意出手,又似是在等最好的时机。
但此刻,官轿已倾,侍卫陷入混战中。可小古,他还在等什么?
孟流泉身处战局却是眼观六路,急得大喝一声,“小古?!”
小古一脸沉静,唯有眼中四射的精光闪烁不定。他已将功力提至极限。虽是在瓢泼大雨中,但周遭半里的任何动静都被他收入耳中。
而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动,那是因为在狂风嘶鸣于空、雨滴霈落在地、刀锋切入骨肉、兵器激荡相碰、死者颓然倒地、伤者惨呼哀叫、鲜血如花喷溅的种种声响中,他竟然还听到了四面城门上千大军悄然集结往这边掩杀过来的声音!
听到孟流泉的呼喊,小古定睛望向战局中。侍卫人数虽多,但飞龙营战士久经战阵,人人奋勇,已占到上风。可侍卫们败而不乱,显是意在拖住对手,等待大军完成包围。而十九人面对数千大军,结果不问可知。
——他们已落入局中!
小古依然稳定的右手按在腰间的软剑“破天”上,目光锁住那顶官轿。在此情景下,那厚厚的轿帘后是否还有人?又会是什么人?
一个手执熟铜棍的飞龙营战士跳出战团,直扑官轿,正是飞龙营副统领郑子潇。却是看到小古迟迟不动,不顾孟流泉定下的号令,抢先对轿中人出手。而人手稍一分散,又有一个飞龙营的战士中刀倒下,情势已不容小古思索。他手腕一翻,“破天剑”已擎在手中,一声长啸,人剑合一,若惊鸿游龙般冲开雨幕,亦直朝十几步外的官轿扑去。或许,这已是他们唯一突围的机会。
郑子潇抢先一步冲至轿前,用熟铜棍一掀轿帘。轿内果有一青衣人,令人惊讶地却是他端坐轿中,浑不为轿外的厮杀所惑,膝上平放着一把带鞘的刀,对郑子潇笑了笑,“你好!”
郑子潇一愣,实想不通这个“王仲良”如何还能这般镇静。一声直透入心底的闷喝声就在此刻蓦然响起,直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那人便似是被什么毒虫蜇了一下般毫无预兆地从轿中弹射而起,直往郑子潇撞来。那一瞬间,郑子潇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晃目的强光,几不能视物,大惊而退……
透过半掀的轿帘,小古尚看不全轿中人的面目,眼眉俱被轿帘遮住。只见到半张惨白的脸,满腮青刺的须,一只过于尖削的鼻子象个箭头般突起着,紧抿的唇边泄出一丝冷冷的笑。
小古心知不妙,加速冲上,却再见那青衣人喉头如若吞下什么硬物般乍然起伏,胸膛先内陷再鼓起,似是深吸了一口气,腰腹猛收,双腿的肌肉刹时崩直、收紧、发力、弹出……
一道青影从轿中电射而出,与郑子潇交错而过。然后才有一道灿胜艳阳又寒凉似冰的刀光在空中骤然迸溅入每一个人的瞳中……
雨幕被刀气斩断,轿帘被刀光绞碎,就连轿舆亦被这惊天动地的一招击得四分五裂,再不成形,木片四溅,嗤嗤有声,几名侍卫被碎木击中,惊呼而退,就若中了暗器一般。
好霸道的一刀!
那道刀光实在来得太快太急,郑子潇料不到对方骤下杀手,竟然抵挡不及,心中一横,熟铜棍以攻为守反砸向轿中人的头顶。他情急之下使出了十二成的功力,若是对方不变招必是拼得两败俱伤。
可青衣人却仍不变招,那一刀就似是一出鞘不斩落敌首绝不空回般毫无滞留转向,只是身法再度加速,竟然是以迅捷的身形趁势带动刀路,刀光先撞在熟铜棍尾最不容易着力的地方,再从郑子潇的胸前一掠而过……
“铛”然一声巨响,郑子潇踉踉跄跄退出七八步远方才稳住身形,手中的熟铜棍竟已分为两截,骇声惨呼,“惊、神、斩!”
小古旁观这电光火石的一招交锋,心头狂震。郑子潇外号人称“气盖山河”,正是形容他力大无比,手中六十斤重的熟铜棍如若无物,施展起来泼水难进,一身外门功夫可谓登峰造极。而此刻与那记刀光硬拼竟然被对方连成名兵器都劈断了,虽是占了宝刃的便宜,但对方能在刹那间以意驳刀欺身变招,无疑是刀法已趋大成的绝世高手。
这个青衣人是谁???如何会出现在这黎阳小城中?如何会藏身于轿中?
青衣人一招得手,也不追击,昂首于雨中端然立定,冷然望着小古冲上来的身形骤止在面前五步外。他双手合执一把漆黑如墨的刀。谁也不知这把黑黝黝的刀如何能发出那么灿烂的光华。
桀骜暗哑的声音盖过了场中的喊杀声,“你们记住。我叫平百川,一刀平百川的平百川。”
与此同时,郑子潇呆立的身体自胸臂间剧然裂开,一分为二,怦然倒地,血水迸射而出,再被雨水冲刷成一弯殷红的浆流……
三、脱危局
被这一刀所慑,再听到这个令人胆寒的名字,众人俱都停下手来。孟流泉双目喷火,直到现在,直到这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刀、宰相秦桧座下的第一高手现身,他才终于明白这一次的“擒王”行动已全落入敌人的算计中。
局面僵持着,平百川一人在场中,将武功最高的小古与飞龙营其它战士隔开,他虽是腹背受敌,但却是凛然不惧,显是对自己的武功有极强的信心。
“平兄果然是好气派,不愧是相府的第一高手。”数丈外的屋顶上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有平兄相助,这一次‘困龙’行动定会不负相爷所望。”
“困龙行动!”孟流泉瞳孔收缩,心念电闪,对方能这般精准地掌握己方的行踪,必是出了内奸。他望向屋顶,遥遥可见来人红袍高冠,手捻长须,身后尚有二人撑着雨伞,看此形貌与派头定是王仲良无疑。
平百川独立场中,嘿嘿一笑,“若没有王兄的神机妙算,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他的目光仍是锁住小古不放,他感觉得到,只有这个年轻人能给自己带来一丝威胁。
小古甚至可以感到眉间那阵如附骨之蛆一般逼人的阴寒,似正在一寸寸磨去自己的斗志。纵然他身为岳家军中武功最犀利的高手,但面对这杀气迫人的武林黑道霸主,他连半分的把握也没有。
更何况,外围尚有几千严阵以待的官兵。
王仲良大笑,“有平兄主持大局,再加上三千生力军虎视于侧,孟将军和你的十八飞龙兵还不降吗?”
听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孟流泉心头一冷,敌人对己方的虚实了如指掌,显是有备而来。岳家军中最精锐的飞龙营莫非要在这黎阳小城全军尽墨么?
小古心中计算着自己与王仲良的距离,以他“雁渡寒天”的轻功大有可能赶在敌人援手前擒住王仲良,或许还能扭转不利的局面。
但,他面前还有平百川的那把墨刀,没有人能在号称“一刀平百川”的“惊神斩”下从容脱身!
郑子潇的残尸断首便是明证。
孟流泉按下心头震憾,不动声色,“王大人不经沙场,却不知道岳家军中只有战着死的勇士,没有跪着降的懦夫。”
王仲良鼻端轻哼,“孟流泉你不要执迷不悔。袭击朝庭命官本是死罪,但本官知道一切不过是出于岳飞授意,只要你将岳飞如何擅设私卫,伺机谋反从实招来,圣上定会格外开恩,本官可保证你日后依然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小古心中恍然,怪不得如此看重飞龙营,想必是王仲良急于拿住岳元帅的罪证,是以连平百川这样的绝顶高手都出动了。
孟流泉运气咄然大喝,将王仲良的语音截断,“王大人休要胡说,岳元帅精忠报国天下谁人不知。只有奸相狗官才会这般血口喷人诬陷于他。我若是如你一般做了秦桧的走狗,且不说被万人痛骂,遗臭万年,一旦失了岳元帅,大家都要做亡国奴,又何来什么荣华富贵?”孟流泉察情观势,自知脱险的可能极小,索性豁了出来,连秦桧也一并骂上了。
王仲良虽也会一些武功,但却远称不上是高手。本在大雨中说话便是竭力提声,如今被孟流泉用上乘内功传音逼住,一时只见王仲良空张其口,却是不闻其音,只得尴尬收口。而孟流泉的声音却盖住雨声,在黎阳城中回荡着。藏于屋中的百姓们与几千官兵听他如此一说,皆在心中赞一声“骂得痛快!”,便是那宫中侍卫中亦有不少正义之士暗中叫好,只是慑于王仲良与平百川的淫威,俱都垂头不语。
平百川淡淡道,“比声音大么?不妨与我比。”他这一张口虽是语意平淡,却又将孟流泉的声浪压住,显见他的武功远远高出在场诸人。
“孟将军冥顽不化,只好陪着反臣岳飞一并受死了。”王仲良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再对手下官兵大叫,“丞相有令,尽量活捉。擒一名飞龙营叛党,赏一千金!擒住岳军第一高手古蹑风赏二千金!擒住飞龙营统领孟流泉赏三千金!!!”
众军鼓噪,其时战乱已久,千金足可令一户人家几世不愁,确是重赏。
小古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虽是面对平百川的强大压力,亦不由失笑,“原来我也这么值钱。”
孟流泉傲然大笑,“王大人尽管派人上来送命,飞龙营战士只会把尸体留给你。”转头面对一干兄弟,反手一抹面上雨水,沉声道,“好兄弟们,为了不损岳元帅的英名,我们宁可阵亡当场也不要让元帅受奸人所害。算是大哥最后一次命令你们,只要落入敌手便图自尽。”
众人齐声应答,他们都知道若是被敌人生擒必是屈打成招以陷岳元帅,各都抱了必死之志,一时飞龙营尚余下的十四人士气高涨,紧握兵器,眼萌死志,背靠背围成一团静待敌人的攻击。
这份气吞山河的惨烈之气震慑全场,几千官兵面面相觑,裹足不前。饶是平百川这盖世魔君亦不由收起狂骄之气,打足精神小心面对这群被不屈血性激涌起强大战志的十四死士!
小古豪气上涌,放声大笑,“小弟若是不能与众位兄弟死在一处实是心有不甘。”大摇大摆地从平百川的面前走过,对平百川的墨刀竟是视若不见。
平百川虽是不甘心小古从自己眼皮下走过,但若要出手只怕立时就要面临十余人的合力一击,稍一犹豫,小古已踏入飞龙营的战阵中。
孟流泉一把拉住小古,放声大笑,“好兄弟,天下能如此蔑视平一刀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飞龙营战士齐声鼓掌,士气更高,他们虽只有十五人,但气势却胜过了数百倍的敌人。
孟流泉却低声对众人道,“大家掩护小古突围!”
小古一呆,正要反驳,孟流泉止住他开口,目光炯炯,“我们这次的任务并不是送死,只要你能逃出去,就是秦桧的在喉骨梗,我们的唯一希望!”众人亦纷纷点头,飞龙营中以小古的武功最高,“雁渡寒天”又是可称独步天下的轻功,在此局面下小古只怕是唯一能有机会杀出重围的人。
小古长吸一口气,虎目蕴泪,重重点头。
孟流泉再低声吩咐几句,转头对王仲良大喝一声,“狗官小心了,我们将从南门突围,够胆送死的人就来阻拦吧!”
围在南方的士卒闻声一阵骚乱,不顾将官鞭如雨下,缓缓后退起来。一半是因为这十余人的气势令人心悸,另一半却是人人均不想与岳家军的勇士作战。
飞龙营发一声喊,兵刃齐举,直往南门冲来,官兵后退者更多,阵脚大乱。
王仲良手持御赐尚方宝剑,大声叫道,“退三步者,斩无赦!”士兵不敢违令,重又聚好队形,往前杀来。
“好一个飞龙营,视平某如无物么!”平百川暴喝一声,墨刀再举,身体高高跃起,欲从后掩杀上来。
变故忽生,本是向南方突围的十余人如同约好一般一齐转身杀向平百川。这正是孟流泉的计策,要想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