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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容易吧?」他又不是天真的人,怎会不懂她没说出口的苦楚呢?一个女孩子要养小孩、要念书,还要赚钱养家,不把一个人逼到极限也很难。
这让他的怨念淡去了不少。这些年他的心里不好过,不愿意接受任何感情,他在心理上捆绑自己;而她则是被现实捆绑住了,一个肩膀扛起一切负担。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问到这问题,他的口气又不好了起来。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含着歉意的一眼。
「在跟你分手两个月后。我……实在神经太大条了点,到肚子都凸出来了才想到可能怀孕了,发现时约莫快四个月了。」她抬头看他。「你一定怪我没跟你说孩子的事情吧?这个确实是我不对,但我实在没脸回去找你。」
「孩子又不是你自己有的,为什么要自己扛?难道我没有资格知道孩子的存在吗?」他的声音有些哑,语气里带着清楚的指责。
她的手掐住他的手臂,像是在祈求他的原谅似的。而她的眼睛对上他眼睛里的不平,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对不起。
「我那时是真的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背景跟条件都相差太多。我怕你终究会把孩子带走,我已经失去了你,不能再没有孩子。承霈,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件事错得太多了,等到我意识到,已经很难回头收拾了。」
他怒瞪着她几分钟,最后只好撇开头去。
事过境已迁,现在他对她生气再久也于事无补。除非他想要两人关系再回到昨天晚上那种剑拔弩张的状态,或是真的不想再让她踏进他的世界,否则他早晚得做些抉择的。
而他却也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放她走。若做得到,昨天晚上他就不会坐在客厅阻止她离开了。
「那你就这样自己养孩子?都没人帮你吗?你不是还有一些亲戚?」想到她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变成要自己养孩子,他就忍不住想生气。
他知道她的父亲在她很小就离家了,放着孩子给她母亲照顾。偏偏她的母亲不是母爱浓烈的那种人,同样很不负责任地把孩子丢给亲戚养,所以她是在几个舅舅家长大的。物质环境从来就不曾宽裕,但是她不是会怨天尤人的那种人。
这也是他会爱上她的原因之一。
她永远珍惜她拥有的,满足于她所拥有的,而不是只是看着别人碗里的饭怨叹着过日子。
他一直以为她很乐天,没有忧愁。这次他也才知道当时她确实被彼此间的条件差异给绊住了。
她错在不把忧愁跟他谈,而他则错在误以为她没有烦恼。
「我是不可能回去舅舅家住了,我一直都不觉得他们是我的家人。」她转过来仰起头看他。「在我心中,我唯一的家人是你,但我却傻得放弃了你。」
她说着说着,眼里盈满了深深的歉意跟遗憾。
他看着她眼神中那些说不出的懊悔跟痛苦,那些寂寞跟孤独,他心底的墙终于也慢慢崩落了。
「姚醒芽。」他粗鲁地抹去她脸上滚落的泪珠。「有时候我真的想一把掐死你算了。」
她楞了两秒。「我知道,有时候我也想掐死自己算了。」她说着投进他怀里,开始呜咽地哭了起来,哭到都快喘不过气来的程度。一切的悔恨跟痛苦,一切的抱歉跟情感都一同崩溃。
他的愤怒化作无奈的叹息,只能圈抱住那软软的身子。
「承霈……」她紧紧抱着他,生怕他后悔似的,抱得那样紧。
他任由她用那紧到发痛的力气拥抱他,心脏也像是被紧紧捧住了一般,揪得紧紧的。
她的泪水洗尽了这几年的哀怨跟痛苦,化去了他心头最苦涩的那一块。
他只是拥抱着她,任由她哭个够,也哭个透。
第六章
醒芽一直到自己哭累了,趴在他胸口打嗝才停下来。
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她擦了擦脸,这才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一定又把自己搞得丑丑的了。」她泛起一抹羞涩的笑。
他将她的发顺了顺,将不乖的发丝塞到耳后,手指在她脸蛋上来回轻轻滑动抚摩着。像是在摸一个脆弱的宝贝一样,专注而小心。
她看着他眼底深处的温柔,目光就无法移开了。
这一切宛若就像在梦里一样。
多少次,她梦见他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她笑着醒来,却在发现是梦的剎那哭了出来。
「这一切真不像真的。」她轻轻地说话,好像怕打碎了什么似的。
「什么不像真的?」他的指尖停留在她丰满的唇瓣上,眸光中多了些不同的东西。
「你。」她吐出一个字。「像梦一样,我怕我太粗鲁了就会从梦中醒来。」
她那近乎虔诚的口吻让他深受感动,情生而意动,意随情走的结果,他探身向前,吮住她那难得安静的小嘴。
她轻轻地吐出一声叹息,勾引出他更多侵略的本能。
他的吻加深,逐渐放肆了起来。
她的反应从小心翼翼到热烈回应,使这个温柔的接触多了更多急促的渴望。她的手贴着他棉衫下跃动的心,那个证明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梦的,正是一颗跳动的心。
她吮住他的下巴,然后在他领口敞开处,虔诚地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其实并不激情,但却激起了他一抹窜过全身的电流。他伸手扣住她,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来,想要实际感受她的存在。
她在有限的空间内投入他的怀抱,她的指穿梭过他浓密的发,感受到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激情。
当他的吻在她耳后煽动着,以极其挑逗的方式吸夺她的耳垂时,她仅能发出破碎而轻微的叹息。
他捧住她臀的手将她往身上的火热处扣,揉着那极富弹性的柔软,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占有她。
「承霈……」她轻唤着他的名,那带着求饶的语气让他的男性自尊大大被满足。他亲吻着她的锁骨,以一种缓慢而谋杀人的折磨回报着她。
她忍不住扭动身子,想要更贴近他,但这动作激起了他更激烈的反应,他与她被彼此的反应弄得同时轻声申吟着。
顿时间车内的空气变得很稀薄,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她不耐烦地解着他衣服的扣子,而他却还在她胸口微敞的肌肤上流连忘返。她一边忍耐着麻痒了全身的感觉,一方面想要更多接触到他。
就在他们的衣服紊乱,热情即将失控时,他的手抚过她腰际,却在此时想到她身上的伤口。
他僵住,停止了一切的动作。
「怎么了?」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我们不能这样做。」他将她的肩膀推开几吋,努力调整着紊乱的气息。
「为什么?难道你已经有别人了?」她的心一沈。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种可能性?虽然他没有结婚,不表示他没有女朋友。「还是你不想要再跟我有任何关系?」
她多么害怕,害怕这又是一场梦,害怕他下一个表情又是那个冷漠而拒人千里的聂承霈。
「不是的。」他粗鲁地打断她。「停止你乱七八糟的猜测。你才开完刀多久,现在不适合。」
他眉头锁得死紧。这女人真的很不识好歹,要这样硬生生打住,需要多少自制力啊?他真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可以完整地占有她。
「可是我并没有不舒服。」她小声地说。
「人在激情中,很多不舒服根本不会察觉到。」他咕哝着,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要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讨论,又是在这种状态之下,这种话题对他一点灭火的帮助也没有。他真想叫她闭嘴,不要再讨论这话题了。
「可是……你不会不舒服吗?」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屁股下面的亢奋,可见得他还没完全退火。
他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没……问题,你小心点起来。」
「你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怕刺激到……它?」她笑着挪开她的臀部,看到他那困窘的模样,真想再亲他一把。可是她若做了,恐怕不是让他的体贴付之一炬,就是引来他的怒吼。
还是算了吧!
「我建议你不要用这么轻佻的语气说它,小心得到报应。」他警告地瞪她。她又不是永远都能得到缓战牌,等她恢复健康就知道。
「喔!」她微红着脸,安分地坐了回去,拿起一瓶矿泉水给他。「喝口水吧?」
他瞪了她一眼,接过水喝了一大口,然后两个人靠在椅子上休息了好一阵子,就任由那隐约的海涛声包围住他们。
「承霈。」她轻声喊他的名字,眼睛依然看着黑暗的海面。
「嗯?」他没有转头,回应着。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从来不知道听海的感觉这样好。」其实该说是跟他一起听海的感觉非常好。
「只要你不要跟别人说我们干过这种蠢事,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她也笑了。「我不会告诉别人,其实你已经进化成一只傻鸟了。」
「是退化吧?」从人变鸟怎么会是进化?
「对我来说,是进化。」她满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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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那天晚上的傻鸟听海之旅,两个人的关系跃进了一大步。尤其是聂承霈,放松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随时抵御着什么。
说穿了,他抵御的是名为「姚醒芽」的侵入性病毒,但是现在他不再那样介意再度被此病毒入侵了。
随着身体状况的好转,姚醒芽也开始会出门走走了。她那人来疯的性格让她跟许多邻居成了朋友,就连便利商店的员工都跟她很熟。
聂承霈每次看她说要去便利商店,回来不是捧着海苔,就是捧着布丁,要不然就是什么饼干、蛋卷的,全都是吃的。她除了塞了一堆食物给他,还会诉说着儿子喜欢吃这个那个,让他忍不住吃味起来,好像是因为小乐不在,才轮到他吃呢!
不过拗不过她思念孩子的心情,今天他打算带小乐出去走走,顺便让成天闷在家里的醒芽也能出去透透气。
「妳再不起床,我要把妳的早餐吃掉了。」他站在醒芽的床前,瞪着那个舍不得离开床铺的女人。
「今天不是礼拜六吗?」她掀开棉被,也不起床,却也不让他走,只从棉被里面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他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可是我打算要出门,你若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出门?!」她终于爬起来,手依然拉着他的。「去哪里?」
她其实连晚上都很想有他陪,但是他说他没有把握可以抱着她睡觉而不碰她,于是很理智地决定一人一床,以策安全。
但是醒芽不大有安全感,生怕一个转身,他又会变回那个老是冷眼相对,恶言相向的家伙,所以只要有机会,她就碰碰他,好像要确定他是真的一样。
她养成的这个新习惯看在他眼里,只觉得莞尔。她那些小动作都像是爱撒娇的小女生一样,老是让他想要将她拉进他的怀里。
「不去就算了。」他说着放开她的手就要转身离开。
没想到她两手攀着他的手,硬是被拖着离开床铺也不肯放。「等我啦!我马上就好。」
「那你打算这样刷牙洗脸?」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她死命握住的手。
她傻笑两声。「那你坐在这边等我,啊不,你坐马桶旁边等我好了,我刷牙很快的。」
她就是觉得他有可能会抛下她走掉,她不能冒这个险。
聂承霈无奈地翻翻白眼,干脆在她床上坐了下去。「你只有十分钟,现在剩下九分五十五秒……」
「啊!」她看他当真的,尖叫着赶紧溜进浴室里面梳洗。
剩下两分钟时,她从浴室跑了出来。「我快好了,等我一下啦!」
「一分五十秒。」他看着手表唱秒数。
醒芽急得跳脚,拉开衣橱,里面只有几件衣服。「啊,要穿哪一件?你要带我去哪里?快点说一下啦!然后出去,我要换衣服。」
「穿轻松一点的。你剩下一分钟,确定要我出去?时间到我马上就走了。」他敲了敲手表,一边朝她挑战地扬了下眉。
她转过来对他做了个大鬼脸。「哼,想来这招?」
她拉开衣柜的门,人躲在衣柜门后,脱下身上的睡衣,一个扬手,将睡衣丢到他身上,然后乘机赶快穿上牛仔裤跟毛衣。
「我好了,时间还没到吧?」她从衣柜后面闪出来,衣着整齐地宣布。
手里拿着从身上抓下来的睡衣,聂承霈瞪她一眼。没想到她有这一招,刚刚还想逼她在自己面前换衣服的,然后享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