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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人?”
凉秋竖起了耳朵。而后,他看到马车的窗子前人影一闪,一道身影已经跃了进来。
出现在马车里的少女有着一双绮丽的冰眸,映在这小小的马车里,灵动得仿佛会说话。凉秋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人正是离殇宫的少宫主——慕容念。
“你可吓死我了,干嘛躲在人家的车顶上?”
凉秋气鼓鼓地说着。
而慕容念那一双狡猾的眼眸中波光一闪。
“自是来打听关于阿狸和她家师父的事情。”
要知道慕容念从小和阿狸一起长大,即便如今十多年未见,但是慕容念依旧相信这些年来,阿狸的性格并未有什么变化。于是基于她对阿狸的了解,能让那个刻板固执的家伙为之做出如此出格事情的人,在阿狸心中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位置。
既然这世上能有一个人让一向木讷的阿狸如此牵肠挂肚,那么身为阿狸死党的慕容念,自然是要亲自去瞧一瞧的。当然,如果能知晓什么八卦便更好了~
想到这里,慕容念那双眸子便越发明亮了。
“喂,你想不想去看一看阿狸和她家师父见面时的情形?”
“呃?”
凉秋睁大了眼,想了想,又老实地点了点头。慕容念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他便也开始期待那师徒两个人见面的情形了。要知道,能够看到包子狸那张面欠扁的脸上出现生动的表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可是……阿狸她马骑得太快,我怕是跟不上了……”
凉秋缩在马车里,有些小郁闷。
“如果只是担心这个的话,那倒不是什么问题。”
慕容念看着凉秋,眼中精光毕露。
凉秋忽然觉得脊背莫名一阵寒气入侵……
“你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凉秋警觉地往后缩了缩。
而慕容念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帮助小公子完成心愿罢了。”
“你——啊啊救命——”
当昏昏欲睡的车夫听闻声响匆忙停下车之后,才发觉马车里早已空无一人,而原本该坐在马车里的她家小主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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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确定以咱们这样的速度,真的可以赶在阿狸前面回到琼山吗?”
凉秋坐在茶摊的长凳上,一脸怀疑地看着对面悠然喝茶的慕容念。
他原本以为慕容念要带着他策马狂奔才是,没成想,却只是比他坐马车略快两三倍的速度。而且这一路上吃饭住宿,丝毫没有影响。
慕容念面对凉秋的质疑依旧只是一笑。凉秋见状不满地鼓起腮,这个家伙,莫不是在耍他吗?
而正在此时,慕容念却忽而抬起头,看向他们刚刚经过的小路。
“你看,那家伙不是来了吗?”
凉秋闻声望过去,果真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沿着小路疾奔而来。日光下,那一双血色的眼眸滟涟夺目,只是那微微有些发白的面色,透出了她日夜兼程的疲惫。
凉秋本想叫住阿狸,奈何她的马骑得实在太快,一阵疾风过后,便远远地成了一个影子。
“快上马。”
慕容念说着,将凉秋带上马背。
凉秋坐在马上,依旧不明所以。
“奇怪,阿狸她明明该是日夜兼程的。为何速度却不如咱们?按理说,她早该到达逍遥派了啊?”
慕容念闻声但笑不语,直到快要追上阿狸的马时,才又开口。
“等下你就明白了。”
果然,慕容念话音未落,便看到前面阿狸的马匹忽而一转,朝着离琼山反方向的那一条岔路毫不犹豫地疾奔而去……
凉秋登时傻眼……
怪不得小时候他们每次出去玩,阿狸都是跟在后面……
原来阿狸她……其实是个路痴吗?!
凉秋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而此时慕容念已扬鞭将马匹追上阿狸的脚步。
“阿狸……”
阿狸闻声转过头,眼中带了几分惊讶。
“你怎会在这里?”
“我自是,在这里等你……”
慕容念忍笑。
“这条路,你确定是第一次经过了吗?”
阿狸闻言一顿,雪白的面色顿时有些烧红。要知道她刚刚才和一位山里的樵夫确认过方向,怎会这么快又……
幸好有慕容念和凉秋的出现,阿狸总算没有将冤枉路进行到底。离开寒州后的第四日,阿狸终于来到了琼山。凉秋将她带到了逍遥派内一处清幽的别院,而后指了指里面一间房间。
“你家师父,就在里面。不过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睡着。”
凉秋眨眨眼睛,低声说着。
阿狸闻言顿了顿,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房舍,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家师父,就在里面。
只要她走过去,就能见到。
早在几日之前,这还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推开那一扇比原先竹屋好上许多倍的木门,屋子里是阿狸熟悉的淡淡的清香味道。原先的许多个夜晚,阿狸都是伴随着这样的香气入睡的。而后,她又用了七年的时间一日日地回忆。
如今,终于再一次身临其境。
琼山相比于璧寒村,气候要冷上许多。于是阿狸看到自家师父那单薄的身子正缩在被子里,睡颜安详柔软。
轻轻地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不要去吵醒师父的美梦。上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自家师父,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阳光已满满地洒了一屋子,温暖明媚。阿狸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再慢一些,好让她能够看到时间如同碎金一般缓慢地流淌在这熟睡的人儿身周。
对于寒筱而言,这一天的清晨本该同往常一样。睡到某个时辰,便会有小童进来叫他起床,然后,用了早饭,他会坐在窗边的桌前,听一听有关铸剑山庄的消息。
然而今日,寒筱梦梦醒醒间总觉得时辰似乎已有些不对。
可小童却迟迟未曾出现。
昨夜的梦里他依旧梦到了自家徒弟,永远都是小时候那般稚嫩的样子。她会顶着一张包子脸,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搞得他哭笑不得。璧寒村的天空,总是晴朗而明媚的。而后,小阿狸会慢慢长大,变成一个果敢内敛的十岁的小小少女。小小少女已经初露芳华,会冷着脸使出各种方法逼他将苦苦的药汁喝下。那药汁总是很苦,然而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甘之如饴。
寒筱想着,不自觉笑了起来。而后他睁开眼,看到眼前出现的这个风华无尽的少女。
火印嫣红,血眸滟涟。那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中,蕴藏了太多情绪。
寒筱不由得睁大了那双越发美丽动人的丹凤眼眸,只觉得一切恍如梦境。
“我这……可是在做梦吗?”
寒筱迷茫地说着。
而后,他看到面前的少女弯起唇角:
“师父,天亮了,该起身了。”
而后,有晶莹的泪,慢慢下滑,落到他微张的手心里,凉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偶一定加速,握拳!
☆、第二十三章 团聚
第二十三章
原来当年身为火家后人的阿狸身份暴露之后,寒筱作为阿狸的师父,必然受到了村中幸存者的百般责难。虽然他一直受着萧家的庇护,然而在萧棠负气出走之后,寒筱在村中的生活也就随之变得极为艰难。因此当琼山逍遥派到璧寒村去接凉秋父子的时候,沈爹爹心疼寒筱一个弱质少年处境堪忧,便邀请他一起去琼山生活,对他也好有个照应。然而那时的寒筱一心挂念着自家徒弟的下落,明知道璧寒村已容不下他,却如何都不肯离去。
到最后,还是琼山派的一位弟子,说到自己曾经亲眼见到铸剑山庄的人在燕雀山脉附近救下了一个受伤的孩子,而那孩子的样貌,竟与寒筱口中的徒弟别无二致。寒筱在几番追问之下,终于确定了那琼山弟子口中的孩子正是阿狸。而联想到阿狸和铸剑山庄的关系,寒筱在确定了阿狸平安无事之后,才终于放心地随着凉秋和沈爹爹离开。
“所以……师父其实早就知道我回到铸剑山庄了?”
阿狸看着面前的自家师父无辜的神情,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而寒筱看着自家徒弟冷下去的脸,咽了口口水,默默点了点头。
阿狸叹气……
“师父可曾知道,这些年以来,阿狸的日子是如何度过的?师父可曾知道,当阿狸在璧寒村竹屋中看到那一滩黑水的时候……心中是何等绝望?”
时至今日,每当阿狸再想起那一幕,心中依旧会绞痛难当。她原以为,师父早已被黑屠冥残害。因此这些年来,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便是有朝一日打败黑屠冥为师父报仇。所以品剑大会上的比试,阿狸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阿狸在凉秋口中得到师父还活着的消息的时候,心中除了惊喜,还有满满的委屈……
师父,这整整七年以来,为何连一封书信都不愿寄给阿狸呢?
寒筱看着面前少女那双滟涟的血眸中浓浓的伤痛和无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阿狸……”
“师父……这些年来,阿狸好想你……”
来时一路上心中翻涌的千言万语,均在见到师父之后汇成了如此简短的一句话。
言简,却重逾千斤。
“阿狸……”
寒筱瞬间泪奔,一头扑到自家徒弟纤细却有力的臂弯里。
阿狸满足地合上眸子,鼻尖是她苦苦追忆了七年的熟悉的气息,只属于她家师父的,淡淡的香气。心中这种温软愉悦又酸胀微痛的感觉,只让她不自觉将手臂一寸寸收紧,像是要把面前的人儿永远禁锢在怀中。
十年之前,她还是一个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弃儿,独自流浪在陌生的地方。直到有一天,怀中之人如梦境般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软软地揉进怀里。之后的三年里,不论生活如何艰苦,始终对她不离不弃,最后甚至为她与朋友反目。阿狸知道,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师父更让她觉得安稳温暖。因为正是寒筱,陪她度过了人生之中最为黑暗和脆弱的那一段岁月。
此时,在抱紧师父的这一瞬之间,仿佛有什么汹涌的情绪挤入了她空洞太久的心扉。之前的种种苦痛绝望,委屈伤神,亦随之变得无足轻重了。
只要,还能再见到师父,就好。
只要,师父平安无事,就好。
“我还以为,师父在这里过得悠闲,便把阿狸忘在脑后了呢。”
阿狸满足地圈着自家师父,幽幽地说着。
“不,不是的……”
寒筱连忙辩驳,白皙的脸上已沾染了几分潮红,看起来,竟让人觉得分外诱人。
“不是什么?师父明明说过不会抛下阿狸,如今,却把阿狸丢在铸剑山庄不闻不问整整七年。师父食言自肥,是不是应该自罚呢?”
阿狸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与可怜。压低的眉眼,掩盖了唇边那一丝狡黠的弧度。
寒筱闻言果然心软,眨巴了下眼睛,无法反驳。
“嗯。”
虽然他也很想去铸剑山庄与自家徒弟相认,哪怕是见上一面也好。可是在最早送出去的几封书信,均以石沉大海告终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勇气。铸剑山庄,似乎是在有意封锁关于阿狸的消息。那时的寒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自家徒弟在铸剑山庄中尴尬的处境,又如何能够再去给她添麻烦?尤其是阿狸……倘若知晓了寒筱还活着,必定会如如今这般不顾一切前来与他相聚的啊……
而这一点,阿狸在短暂的郁闷之后,便已经想到了。
她家师父,永远都是最疼她的人。
“那么,师父要怎样惩罚自己呢?”
阿狸故意威胁着。
“阿狸觉得呢?”
寒筱歪过头,露出一只好看的丹凤眼偷偷打量着自家徒弟稚气未脱却已俊美无双的侧脸。寒筱当然知道,自家徒弟,必是不忍心真的为难自己这个师父的~~~
阿狸将师父的小算盘装进心里,面上却依旧装作没有发觉,作认真思考状。许久之后,才郑重地开口:
“就罚师父……永远也不许离开阿狸身边吧。”
阿狸说着,已在心中暗暗做下一个决定。
此生此世,她是绝不会再将怀中之人放开了……
至于祖母那里……阿狸沉思,眸光如水。她还记得祖母曾经说过,倘若她能在品剑大会上取得霸主之位,便可以向祖母提出一个要求。然而如今,她非但私自弃权,还独自一人跑到逍遥派来见师父。一些行为,已然触犯了山庄禁律。她本也可干脆不再回去,可每每想到芷姨这些年的照顾与栽培,阿狸到底下不了决心……
然而正当阿狸思量间,不期然听到怀中人儿委屈的声音。
“阿狸,你的骨头好硬,有些咯疼师父了……”
阿狸猛然回神,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