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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寒筱不同,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焦急地寻找着阿狸的身影。当他听说有人曾看到自家徒弟似乎在不久之前还和这个困在火中的孩子呆在一起的时候,脑中便被各种可怕的猜想所占据。如今小家伙迟迟没有回家,是否是和凉秋一起被困在了火中?
寒筱一直胡思乱想着,直到刚刚那个小小的黑影自眼前闪过。
“阿狸!”
寒筱惊呼,他想冲过去,可是身子已被阿棠死死拦住。
“你疯了吗?那怎会是阿狸!”
这世上,怎会有人不顾死活冲进如此大火之中?
火光中,阿棠的面容忽明忽暗。
那火真的很大,怪不得没有人能够进到屋子里。阿狸凭借自己瘦小的身子滚进火中之后,只觉得脸上身上火烧般痛。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勇敢的时候,刚刚那一刻,她自己也不知怎的,只是直觉地认为自己可以冲进来,可以救下凉秋。然而进到火中她才知道,自己果然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孩子。
屋内的烟很大,呛得她不住咳嗽。不过还好,眼睛似乎还看得清周围的事物。屋内不断有烧断的房梁木块掉落下来,阿狸一时之间找不到凉秋的所在,于是急中生智拿起一床被子挡在头上。她这一动,便露出了藏在被子下的凉秋。阿狸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知哪里来得力气,背起昏厥的凉秋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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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次的莽撞行事,阿狸所付出的代价便是一连在床上昏迷了六日。不过万幸的是,凉秋的一条命,总算是被救了回来。
在确定了这场火只是有人不小心引燃了仓库的柴草而非是与铸剑火家有关之后,村里的人们终于从一片惶惶然的不安之中回过神来。与此同时,对于这个在火中救下小凉秋的阿狸,起先的种种不安和排斥,也被她的英勇举动所消灭。
一个对于大火丝毫不存在恐惧之心的孩子,正是如今的璧寒村所需要的希望。
第七日的清晨,阿狸睁开眼,便看到了睡在床边的师父。
明媚温暖的日光下,寒筱此时正伏在床边,墨色的发丝凌乱地铺在肩上床上,苍白的面色看起来很疲惫,几乎要变得透明。
阿狸看着,有些心疼。
“师父……”
阿狸轻声唤着,嗓子里有些沙哑的痛。
寒筱闻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阿狸迷蒙的脸。
“阿狸?你可算醒了……”
寒筱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这些天来,他担心阿狸担心得几乎不眠不休。直到沈郎中亲口说了阿狸没事,他才总算可以安心睡一会儿。
“沈郎中说你今日便该醒了,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呢。”
寒筱说着,端起桌旁早已煎好的药,用勺子盛了喂给阿狸。
“先把药喝了吧。”
阿狸看着褐色的药汁,眼圈忽地红了。抿了抿唇,却没有乖乖将药喝下去。
“师父,倘若……倘若阿狸死了,师父可会伤心?”
阿狸低下头,不敢看师父温柔的眼睛。
寒筱闻言一怔,有些摸不清被子里这小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突然这样问呢?”
“师父还没有回答我。”
阿狸固执地重复着,抿着唇,下巴开始颤抖。她干脆闭上眼,竭力让在眼中打转的液体不要流下来。等了许久,才听到师父低叹了一声。
“阿狸这是怎么了?非要说这样残忍的话来恐吓师父吗?”
“可是……我听到了……”
寒筱闻言睁大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家徒弟如此脆弱而委屈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隐忍与坚强。这样的阿狸,更像是一个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
寒筱的心不自觉抽痛起来。
“阿狸……”
“我听到了……”
阿狸深吸一口气,扬起脸看着她最爱的师父的眼睛。
“听到师父要阿棠把我送走……”
阿狸觉得自己伟大极了,明明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却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哭鼻子。
寒筱哑然,看着自己徒弟伤心又认真的样子,顿了一顿,又顿了一顿,而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狸的表情,再一次瞬间扭曲了……
“所以……我的小阿狸才会和师父闹别扭吗?”
寒筱的声音很轻柔,像是阳光下翠绿的嫩叶。他伸手按了按小家伙乱蓬蓬的头发,于是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小家伙的抗议。
“那才不是闹别扭……”
阿狸被师父伸出的“魔爪”揉得痒痒的,费力地探出脑袋,皱吧着包子脸茫然地看着身前笑得眉眼弯弯的师父。
“师父……不要再揉了……头发会被揉掉的……”
被当做小动物一样顺毛的阿狸不情不愿地抱怨着。
事情怎会变成如今眼前的模样?
她明明是很认真地说着一件如此伤心的事,可师父他,他竟然……
就不能不在关键时刻做这么影响气氛的事么……
阿狸在心中默默地抱怨着。正在此时,耳边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我的阿狸这样可爱,师父怎么忍心把你送走呢?”
呃?
阿狸抬起头,看着师父那一双充满爱意的丹凤眼眸。那眸子清澈明亮,像是天边最美丽的星子。让人看着看着,便什么烦恼都忘了。
“还是说,其实是阿狸想要离开师父了呢?”
寒筱歪着头,依旧笑得柔和温暖。
这正是……阿狸最喜欢的笑颜。
“不是!”
阿狸闻言连忙反驳,一头钻进师父暖暖的怀里,两只胳膊扣着师父的腰,说什么也不再松开。
被当做小动物也好,被村子里的人嫌弃也罢,不论怎样,她都不想离开师父……
于是乎,一场误会,便这样烟消云散了。
“乖,师父说过不会抛下你,就一定不会的。”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发式
除了几处并不明显的烧伤之外,阿狸奇迹般地没有在那场大火中受到太大的伤害。相反的,那原本脸上如何也无法消退的肿胀,竟也开始渐渐有所好转。
“或许是因为火中的高热,让原本闭塞的经络出现了逆转,于是长久难以疏通的瘀滞也得以顺畅了吧。总而言之,阿狸这孩子啊,真是福大命大。”
虽然就连行医多年的沈杏芝也无法清楚地解释如今出现在阿狸身上的变化,然而不论怎样,阿狸能够在她手中渐渐康复,也算是她对于这个小家伙救下自家心肝宝贝的一点报答。
沈杏芝打开身边的药箱,从里面取了一颗乌黑的丸药按于阿狸的舌下。沈家的药丸都是相当苦涩的,可阿狸每一次服药,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皱。
小小年纪,便有了这般隐忍的个性呢。
每当想到这一点,沈杏芝的心中都会不由得叹息一声。
时至今日,她依然清楚记得那个起火的夜晚,小家伙圆圆的包子脸上认真又执拗的表情。这让她不由自主地一再审视眼前这个沉默而倔强的孩子,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如此年幼的小家伙养成这般超乎常人的刚毅性格呢?
联想到面前的阿狸只是和自家凉秋相仿的年纪,沈杏芝竟有些不敢去想。因为,在她还没有和凉秋爹爹来到璧寒村的那些年里,她已在江湖上看到过太多腥风血雨。
而阿狸身上与生俱来的那几分“野兽气息”,总是会让沈杏芝感到莫名担忧。
不过还好,这个孩子,本性善良。
所以,她更希望阿狸永远也不要有踏入江湖的那一天……
相较于眼前这个小小孩童,再联想起自己那一夜鼻涕眼泪的窘迫模样,沈杏芝不由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
还好,当日夜色浓重,人们又都把精力聚在了扑火的事情之上。所以,自己落魄的样子,除了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小家伙之外,该是没有什么人会注意到的吧……
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呦……
沈杏芝在心中默默哀叹。
又过了几日,沈杏芝检查再三,终于点头说阿狸的身体已无大碍了。
“想必再过些时日,这脸上的淤肿便可完全散尽了。到时候,我再来瞧一瞧。”
沈杏芝言罢,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一脸沉默的阿狸,便随着寒筱离开了小屋。
到了如今,不知怎的,她仍会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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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煦暖的午后,扶桑花开得正旺。寒筱居住的小木屋里,时光流淌成金色的溪水。
阿狸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蹙着眉略带不情愿地任由师父抚弄着自己乌黑柔软的头发。
寒筱在自家徒弟身后左揉右抓,折腾了不知多久,才满意地停下手。
“好了!”
阿狸闻言,如释重负地动了动几乎僵掉的脖子,伸手拿过了桌案上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如今,阿狸脸上原先的肿胀已经消去了大半,眼睛得以睁开,露出一双细长而别致的狐狸眼。琥珀色的眸子灿若明星,下巴尖尖的,额前柔软乌黑的碎发下,那一团青紫印痕仍然留着。这样看起来,倒像是一块胎记。
阿狸看着镜中消退了包子脸的自己,依然觉得有些陌生。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见过自己的脸消肿后的样子。甚至这些年以来,她都懵懂地以为,那张与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包子脸原本就该是她的样子。不过,对于此时的阿狸来说,这张脸长成什么样子根本不是重点……
“怎么样?”
寒筱看着自己徒弟直直盯着镜子打量了许久,忍不住问道。
“师父……”
阿狸叹气,尽力压住心中悲愤又屈辱的小火苗。
“你确定这不是男孩子才会梳的发式吗?”
这明明就是男孩子才会梳的发式!!
阿狸心中一片狂风呼啸。
看着此时自家师父一副奸计得逞的笑意,她早就该猜到,师父怎会忽然心血来潮帮她梳头发!一定,一定是有目的的……她刚刚就该当机立断地拒绝,怎能,怎能一看到师父那倾倒众生的笑脸,就鬼使神差地妥协了呢??
看着自家小家伙瞬间变绿的小脸,寒筱眯起眼,开始为自己即将要炸毛的乖徒弟顺毛。他轻轻扳过小家伙的脸,对上矮桌前的铜镜。于是镜中映出他的笑颜,和他最喜欢的小家伙别扭的表情。
“这样的发式很好看呢,阿狸不觉得吗?”
“那师父为何不自己梳……”
“呃,咳咳,师父年纪大了。”
“骗人,师父明明才只有十七岁……”
“可是阿狸才刚刚七岁啊,这种羊角,本就是给小孩子梳的。”
“这不是给‘小孩子’梳的,是给‘男孩子’梳的。师父觉得阿狸顶着一头男孩子的发式出门,不会给师父丢脸吗……”
“没有关系,反正也没有人会知道这发式是师父给阿狸梳的~”
阿狸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师父脸上那耍赖的表情。师父他,他竟然欺负小孩!师父最近真的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喜欢欺负她了呢……阿狸心中幽怨地想着。
她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要轻信师父的话了啊啊啊~~~
正当阿狸抓狂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脆脆软软的童声。而后,竹门敞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了一双充满好奇的桃花眼。
“轻问……阿狸在家吗?”
“是凉秋吗?进来吧。”
看到门外的孩子,寒筱似乎并不意外。直接忽略了自家徒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样子,热络地和凉秋打着招呼。
凉秋闻言,垂眸轻轻推门进了屋,样子乖巧守礼。于是他很遗憾地错过了顶着奇怪发式的某狸脸上此时慌乱而生动的表情。
今日的小男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单衣,头上整整齐齐地梳着两个羊角。水嫩的小脸儿瓷器般白皙剔透,仿佛一掐便能掐出水儿来。因着那场大火,凉秋左臂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如今依然用三角巾吊着。
他见到寒筱,竟不似平时那般骄纵,而是乖乖地和他问了好。这让阿狸在窘迫之余险些认不出,原先里那个整日叫自己“包子狸”还曾经把她绑在树上,在她脚下点炮仗的小恶魔,竟也会有如此乖巧的一面?
“是娘亲叫我来的……”
凉秋不情不愿地解释着原委,其实,他才不想来给“包子狸”道谢。可是娘严肃起来骇人得很,为了不挨揍,他也就只能“委曲求全”了……
凉秋转过头,疑惑地打量着一直躲在寒筱身后的包子狸。心里想着果然包子狸这个家伙就是奇怪,明明有客人来了,她却偏偏和自己的头发较上了劲。看她现在的动作,莫非是在自毁形象吗?只是刚刚他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包子狸好像与平日里有什么不同。不过如今她的脸已经全被乱蓬蓬头发挡住了,头又压得那么低,他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凉秋听他娘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