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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耀宗还是不说话。
梁熠求全责备,的确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后,他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礼部也不会允许后、宫空虚,就没人替他搜罗天下美女,充盈皇宫吗?
那么多人,他就没一个中意的,是不是略显矫情了?
再者,他娶不娶皇后,说大了关乎国体,说小了,不过是他自己的事,他还不至于沦落到向费耀宗这样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朝臣抱怨的份上。
梁熠说的轻松淡然,费耀宗越来越毛骨悚然,他隐隐觉得,这软弱心酸的背后是梁熠更狰狞的面目,是他更残忍的手段,因此费耀宗虽不答话,却一直全神戒备。
梁熠说的了无兴致,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的轻叩桌面,突的一笑,道:“好歹朕也是一国之君,遇到人生最大的不幸,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同情之心呢?”
费耀宗道:“连耀宗都不屑于别人的同情,所以以己推人,只怕圣上更不屑。”他所受的羞辱折磨都是梁熠给的,这个始作俑者怎么还好意思向他要同情?
梁熠问的一本正经:“你不是朕,你怎么知道朕是如何想?”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与不乐?
费耀宗笑笑,道:“不知,耀宗说过了,以己推人而已。”
梁熠便继续道:“谁想过了这么多年,朕倒遇上了唯一的一个虽说不喜欢,却不至于让朕讨厌的女人。”
他要揭盅了,费耀宗反倒沉静下来,迎上梁熠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笑,道:“若是别人,耀宗倒是敢说一句幸哉。”
梁熠忽的脸一沉,道:“那么对朕,你要说什么?”
费耀宗并不怕他,微微一笑,道:“您是一国之君,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比谁都明白,其实很多事,你想做的,你想要的,你喜欢的,比从前更多阻碍,你根本得不到,办不到。”
一句话戳了梁熠的肺管子,他豁啦一下就要爆炸,冷冷的道:“朕从来就不是受世俗礼教规矩束缚和威胁的人,朕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他像是和人拔河的小孩子,用力的紧执着自己那一端,用狠戾的眼神威胁着对方,骨子里反倒希望对方和他一样拼全命来抢夺。
费耀宗懒散的道:“耀宗无话可说,只是,不敢祝皇上心想事成。”
“大胆。”梁熠才说了一句,忽的又笑了:“你当然不敢,因为你也不过是个叶公好龙之人。”
费耀宗唇角歪了歪,并不答话。他是什么人,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毕竟有做人的准则在。况且现在这会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在生死面前,没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爱自己的人们都好好的健康的活着更重要。
梁熠抿了口茶,换了口气,眉毛往上一挑,略点挑衅的问费耀宗:“你猜你的大哥和大嫂是死了还是活着?”
费耀宗心怦一声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而后便似呆怔了似的,半晌都不敢再跳。他抿着唇,摒着呼吸,脸憋得青紫。
梁熠自己感觉拿捏住了费耀宗的死穴,像是偷吃了糖的孩子笑的无比的欢畅,道:“你若是猜对了,朕是有彩头的,到时朕不但赦你费家无罪,还放你们一起回去。”
费耀宗却迟迟不肯开口。这赌注太大了,不只事关费家一个家族,而是关系到大哥和大嫂的死活。若自己猜他们活着,梁熠转身就私下命人将他们处死呢?若自己猜他们死了,他们却还活着,还是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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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问罪
素言自清醒后,就一直住在宫里。她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没死,她一点都不知道,就好像只是做了个恶梦,醒来后一切都变的遥不可及起来。
她检查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意想中的血淋淋的伤口,这更让她怀疑究竟当日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
宫女一天三遍的给她端来苦涩的药汁,是什么药,又语焉不祥。倒不是她不敢说,而是真不知道。
素言虽然被许多人服侍着,殿外也有侍卫仗剑巡逻,却并没有被禁足的意思,是她自己不愿意到处走动,所以一直闷在这一方小院里。
好在风景不错,每日里走走蹦蹦跳跳,她并没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异样。
她十二分的怀疑这药是做什么用的,莫不是叫她越喝忘性越大?她努力的回想从到了这个时空所发生的一切……
竟然,似乎真的有些模糊了。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素言便留了心,每次宫女端了药,她便叫宫女把药放在一边搁着,等凉了再喝。
小宫女起初还知趣,放下药碗就去门外候着,素言便偷偷的将药倒掉。
夜路走多了,总能遇见鬼,素言的床头原本搁着一盆万年青,叶子丰厚,绿趣从生,生命力尤其的旺盛,因为替素言喝药喝的次数多了,生命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枯萎消亡。
素言年看着面无更让小宫女将万年青端出去了,心里倒生出了一点怅然,可随即又想到如果不是这盆植物代自己受过,没准过不多久,就是她香销玉殒。
虽然活着并不见多少乐趣,可是没什么大悲大喜,素言并不是那种轻生的人,她很热爱生命,即使就被圈在这华丽的笼子里,每天好吃好喝,好住好穿,闲时看看传说中皇宫里难得一见的丰厚藏书,日子过的也算惬意。
小宫女似乎嗅出了苗头,等再端来药时,素言故技重演,便不灵了。小宫女叫穗儿,垂手低头站在一旁,公事公办的道:“皇上有令,要奴婢亲眼看着米小姐喝了药才成,还请米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若是素言再为难,她便要被杀头了。
素言看一眼那药碗,道:“你又不知这药是什么,又是做什么用的,偏它苦腥涩占全了,没事我不耐烦喝它。”
别了头,拿起书再不说话。
穗儿站了站,便朝屋外的另一个小丫头招手,两人在门口小声嘀咕了两句,那小丫环便转身走了。
素言并没想刻意听她们说什么,还是隐隐的听见“皇上”两个字,便知那小丫头是去禀报梁熠。
没来由的心里打突。
素言实在想不出来,梁熠到现在还扣着她的理由。她有几次张口想问穗儿那日的事,可是见那穗儿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内敛大气,心机深沉的人,那话便问不出来。
不是她不喜欢,而是这样的人很识进退,看得清形势,不是容易相与的人。就算素言愿意示好,能给她点银两来收买,她也不会轻易的动摇。
这样的人,说好听了是理性,说难听了,就是没什么感情。她的眼里只有梁熠这一个主子,不会认别的人的,和素言这样的人结识交好,只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她才不会做多此一举的事。
素言私下里想,费耀谦不管如何,梁轩一定是败了。
这是注定的事。
况且宫里气氛轻松,时不时宫女们聚在一起说些私房话,也不过是宫里自始至终也没有几个女主子,她们私下议论猜测,究竟谁会入主中宫。
宫里仅有的几个女人,还是梁熠从封地的王府里带过来的,都没什么封号,不过是平时替梁熠纾解生理欲望的。
素言不关心梁熠的私事,可是他已经利用完了她却不放她走,隐隐的,素言对自己的何去何从就多了一重隐忧。她倒不至于自作多情的认为什么,可是那种可能性,她倒是想过的。
只是最终无解罢了。
小丫头没去多久就回转来,身后跟着的并不是梁熠,而是一个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随从,手臂里提着药箱,想必是太医院的大夫。
果然,穗儿出去再进来,对素言道:“米小姐有什么疑问,只管问太医院的吴太医。”
吴太医一个人进门,朝着素言拱了拱手。
素言还礼,请吴太医坐了,一指桌上已经凉了的药碗,问吴太医:“请吴太医来,是素言打扰,只是不知道这药是什么药?我自己觉得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要喝药?”
吴太医将药碗拿过来,先闻了闻,再用食指蘸了放到嘴里吮息了下,这才点点头,说:“没错,是我开的安神养血药。”
顾名思义,素言也就知道了这药的效用。不过她仍然觉得不解:“我又没有受伤,并没有失血,何需用什么养血之药?”
吴太医高傲的一笑,道:“我是替米小姐诊过脉才开的方子,皇上看过方子,并不曾置疑,否则吴某有何面目留在太医院任职?如果米小姐怀疑吴某的医术,尽可以回禀过皇上,另请高明。”
两句话就把素言给噎了回去。
她有病,人家才给开的药,连梁熠都认可他的医术,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女子有什么资格怀疑?
素言索性不再做客套的虚礼,直接道:“我不喜欢喝药,如果我已经没有大碍,就不必再劳吴太医费心了。”
她就是不信服他的医术,他又能怎么着?好好言好语的不耻下问,他不解释倒罢了,还是这种态度……
吴太医也不恼,只道:“吴某只负责诊病、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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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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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言语调生硬,神态间也没有了那份谦恭。
费元雪算什么东西?难道没有她米素言,梁轩便能成大事,她费元雪就能当皇后么?何以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来找她米素言问罪?
费元雪自嫁梁轩之时,宿命已成。若梁轩肯安份守己,自然少不了她的一世安宁,若梁轩野心难料,自然只会沦为梁熠的阶下囚。
素言自认没有过错,她不过是这场对决中的一个引子,目的并不为了劝降谁,劝服谁。
费耀谦和梁轩都是成年人,又都是理性的人,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很清楚,甚至早就料到了会有什么样可能的结局。
不是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素言料想着元雪会哭嚷着扑上来,揪头发扯衣裳,和自己大闹一场,她也做好了奉陪的心理准备,总之不能叫自己吃了亏。
也许梁熠就是故意让元雪来见自己的,就是为了给自己难堪,让自己难看。人在最狼狈的时候最脆弱,到时候他出面做个救美的英雄,让美人扑进他的怀抱。
素言甚至邪恶的想,梁熠的池中之物说不定是费元雪呢。
元雪并没有露出多惊诧的表情来,似乎对素言这种态度并不意外,就好像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态度一向这么恶劣,一向冷血无心,毫无同情之意,专拣人最难受的地方扎,专拣人最疼的伤口撒盐一样。
元雪绽出一抹悲摧的笑来,抽动着脸,那眼泪就如同泉般涌出来,在她那张惨白的薄如纸翼的脸上流动,好像随时就会洇湿了她那单薄的脸。
元雪哭的毫无美感,无声之中却透着说不尽的悲恸,看的素言无端端生出一种歉然来。她那么高大、坚强、冷硬的站在元雪对面,可不就是欺负了她的那个人么?
素言后退半步,别转了脸,声音如同她的表情:“王妃娘娘失态了。”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尤其是女人的,她要博得怜惜,找错了人,尽应该去找怜惜她的人去哭。
元雪蓦的止住了哭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道:“是啊,我怎么会在你面前失仪至此,你这个最恶毒最可恨的女人,我与你不共戴天。”
素言没来由的生出不耐来,道:“既如此,素言不送。”
“呵呵呵。”元雪凄厉的笑出来:“你不配得到幸福,一辈子都得不到,你这种女人就活该下地狱的。你就是个丧门星,在哪就祸害哪。如果不是你嫁进费家,费家也不至如此,王爷他也不会英年早逝……”
说到伤心处,失控的大哭,几度哽咽的几乎上不来气。
素言迈步往外走。她干吗要捡骂呢?既然费元雪死皮赖脸的杵在这,她可没这份气度陪她。这样一个情绪激动,近于失控的女人,是毫无道理可讲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何况她压根就是不讲道理的女人。
从前她好时,别人都不入她的眼,如今她不好了,所有不相干的人就都是罪人,是她的仇人。
都不共戴天了,那就别在同一个屋子里吸收着共同的空气了。
元雪气的吐血。她何曾遇见过这样冷血又残忍的女人?她自然不要素言的同情和怜悯,可是素言竟然连最后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还这样肆无忌惮的逐客,简直是让人忍无可忍。
元雪上前扬手,就朝着素言脸上落下去。
素言听的她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知道元雪来者不善,便紧走几步,也不回头去看。
元雪扑空,险些摔倒,踉跄了几步,人就扑撞到了素言的侧边。这里门门不远,她又势道太急,元雪的头就撞到了门框上。
素言纵然不喜欢她,但也没想过要致她于死地,见她身子扑了过去,心里暗叫糟糕,一伸手就将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