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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猛的扬手,喝止住费耀谦:“够了……我不管爵位的事,只说现下,你倒是听我的还是要违逆我的意思?”
费耀谦从来不知违逆的意思,便道:“儿子自是听凭母亲吩咐。”
“那就好。”老夫人总算是欣慰了些,道:“你们夫妻感情好,自然是我乐见的,可是别忘了承继香,传宗接代是大事。若是生了长子,只管叫素言抱到她的名下……”
费耀谦不发一言。他知道,素言是不屑的,她对他,对这个费家,对这个世界,对夫妻感情都不屑,更别说所谓的孩子。
他能想像得到她那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漠然和洒脱。
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没敢给她答案。
他自诩不是个纠结不清的人,可是他不敢脱口而出是或不是这么简单的字眼。每个决定背后都是一场风雨。
而这场风雨来袭之前,因为费耀宗,竟然将风波延及到了他这。
费耀谦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明白,从前他不违逆娘,不是因为他愚孝,而是因为他从来没对生活的痛苦有个认知,也从来没对生活的幸福有过憧憬。
所以他索性不承认不拒绝,任凭娘安排,任凭生活把他飘飘浮浮随意送到哪去。他所做的最大的主动也不过是无论处在哪种情势下,他都让自己主动的适应而已。
老夫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规划着费耀谦的未来生活,却听得一直不曾说话的费耀谦低声道:“娘,这两个女孩儿,还是留在您这吧,您更需要照顾……”
老夫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费耀谦,那驳斥怒骂的话就这样含在嘴里,引而不发。这费耀谦不比费耀宗,话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几乎没有转寰的余地。
她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不能就这样和大儿子闹的不可收拾。
费耀谦迎着老夫人的审视,心里一片空明,他从来没觉得在琐事上表达自己的意见,也是一件很畅快的事。琐事虽小,但某一件事情却在生活局面的变动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若事事不上心,次次任人摆布,命运便由得别人作主了。
老夫人哆嗦着唇,半晌道:“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老夫人两眼一翻,人就晕了过去。
老夫人要替两个儿子安排屋里人的事就以她的昏厥收场。
费耀谦和费耀宗兄弟俩衣不解带的守在老夫人床边,亲手侍奉汤药。
老夫人就是不醒。
太医也无耐,把了几次脉,明明无恙,可是老夫人不醒,只得婉转的道:“老夫人是气血攻心……心病还需心药治……”
这话就不言而喻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俱是无耐。费耀宗露出一抹苦笑,道:“大哥,你是孝顺儿子,这心药还是你给娘服吧。”
费耀谦瞪一眼费耀宗。他想狠捧他一顿。不是他媳妇诊出喜脉,哪会有这样的事?都是娘要替他安排屋里人,才会殃及他这池鱼的好不好?
费耀宗也委屈。家里最近事事不顺,一直都盼着孙子出世,诊出喜脉明明是好事,谁想会闹出这样的乱子来?
费耀谦道:“这件事,不许再提。”
费耀宗便顺势而下:“好,不提,不提。反正天塌下来有你顶着。”不提就不提,看老夫人究竟能宁得过谁去。若是只他一个人扛着,兴许还不得不屈服,如今有大哥呢,他更什么都不怕了。
费耀谦作势要打,费耀宗只是缩了缩头,像小时候一样朝着费耀谦笑了笑。
老夫人就一直病下去。
少不得素言和莫氏前来问安、侍疾。
老夫人板着脸,一概不见。左右有许多堂而皇之的借口。素言身子虚弱,需要好生调养,莫氏要注意肚子里的胎儿,她屋里满是药味,空气不好,怕薰着她……
素言和莫氏一连来了三天都不得见,也便明白了老夫人心意坚决着呢。看来他兄弟二人不松口,这病就一直病下去了。
素言无所谓,莫氏也不说什么,两妯娌从长青院顺着石路往回走,莫殊静便道:“娘这番病,怕时短期内难以痊愈的了。”她不知道费耀宗能扛多久,因此上要试探试探素言。
素言笑笑:“有大爷和二爷在膝上悉心服侍,想来无碍。”
左不过是母子间的小争执,成也由他们,败也由她们。成了呢,她和莫氏坐享其成,败了,不过是再多添一两个和她共享夫君的女人。
她不是说已经习惯到了麻木,但也知道,这事的决定权不在她,而取决于费耀谦自己。
莫殊静微垂了头,想了想说:“做媳妇的不能尽孝于娘床前,终是觉得心里忐忑。”
说到底,传出去也是为了她俩,才让家宅不宁,母子失和。
素言便劝慰道:“此事有大爷二爷呢,你不必悬心,倒是现在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娘再气,看得你这腹中胎儿一天比一天大,再大的气也就消了。”
莫殊静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不怕,她终归是有这护身符呢。
老夫人闹归闹,归根结底是为了费家香火计,没道理为了将来莫须有的孩子就踩踏了她现下的这个。
抬眼看向素言,见她眉眼间俱是沉静,竟无一点紊乱的迹象,心安之余就多了几分窥探之意。
莫殊静便关切的道:“大嫂最近身体如何了?”
素言道:“还好,左不过还是那样,看着倒也没什么,总是觉得浑身无力……”
莫殊静便道:“我房中还有几枝东北老山参,最是滋补,回头我叫丫头给大嫂拿过去。”
素言忙推拒:“这倒不必,我身子弱,这人参又是大补,如虎狼之势,我倒承受不起。你还是留待后用……”
当下莫殊静也便不再坚持,又道:“大嫂的病,若是不见好,还是该寻个名医好好看看才是。娘如今盼孙心切,大哥也该有个嫡长子以继承爵位,大嫂更是该有个孩子傍身……”
她这些都是好话,素言便温文点头,道:“天各有命,子嗣更是如此,不是人想求就能求得来的。”
莫殊静宽慰的道:“大嫂是有福之人,自是不用营营以求。”
素言自嘲的笑道:“什么有福之人,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要说有福,还是你有福,谁不知道你和二叔夫妻甜如蜜?倒让我都羡慕起来了。”
素言一半是玩笑,一半却是认真。这个时代都是盲婚哑嫁,未必不能成就美满婚姻。她和费耀谦坏就坏在有从前的旧恩怨,活该经历劫难,仍然是隔着心的夫妻。
莫殊静并无半点羞涩,竟然认认真真的道:“是殊静要羡慕大嫂才是,你瞧大哥,最是难得的国这栋梁,又偏生儒雅多才,哪像二爷,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所长……”
说到费耀谦,的确,似乎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最上乘,最优秀,最完美的男人了。可是……生活中总是有很多可是。素言嘲弄的想,她和他是没有缘份的吧。
莫殊静忽然道:“如果这胎是个男孩儿,不如就过继给大哥大嫂,如何?”
220、答案
素言当下就咦了一声,惊讶的含着笑望着莫殊静,道:“这是怎么说?”
过继?她怎么就想到了这一层?孩子还没出生,还不知是男是女。
就算是男孩儿,费耀宗也不是养不起,何至于就要过继到长房来?况且费耀谦身边妻妾众多,虽然尚未有长子出世,但这是早晚的事,又不是都生不出来,现下有盈儿就是个例子,怎么就说到过继上头了?
若说是玩笑,未免开的有点大。
素言自忖反省,她实在不是个和人见过几面就当得起别人开玩笑的人。
假如说费耀谦真的不能生了,年纪老大,娶不得妾纳不得通房,真的要从二房挑一个过继,那也要老夫人点头同意首肯径自先提出来,哪有莫氏这样冷不丁就抛出来的?
她到是接还是不接?又该如何接?
可若不是玩笑……
莫殊静脸上的笑自然而然的就流漾出来,道:“大嫂是不愿意?”
不愿意又如何?这费家还轮不到素言来说话。
素言道:“天下父母,谁舍得抛弃自己的亲儿,我是不太明白,何以小婶要过继……”
莫殊静道:“怎么能叫抛弃,仍是在府里养着,天天得见。”
素言心口一滞。她这过继的算盘打的真响,一个府里养着,天天得见,合着是她白白的替人作嫁,养个名义的亲子,实际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吃饱了撑的。
素言也想堆出虚伪的笑来,可是对着莫殊静那并不严厉,甚至是亲和无比的笑容,竟然觉得厌腻无比。
她不去看她的眼睛,也不去看她的嘴,只是看着她脖颈以下,道:“小婶这玩笑开的可一点都不好笑。若是我,自己的亲生骨肉,是怎么也要养到自己身边的。别人的父母再好,终是隔着一层,自己的父母再不好,哪怕是平时打打骂骂,也是至亲至密。”
她不接受,也不拒绝。
莫殊静的笑就降了几层温度,却仍然持久的粘在脸上,道:“我觉得大嫂会真心实意对孩子好的,不管是亲生的还是抱养的。”
前面便是岔路,两人该分道扬镳了,素言便道:“等孩子出世,如果你还坚持,我会跟大爷商量。”
莫殊静的笑还是那般冷静自持,道:“大嫂好仔细的人,过继不过继的,大哥不也还是听大嫂的?你若这么为难,敢是不愿意了。”
素言正色道:“我愿意不愿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费家子孙,都是一家子骨肉,原也分不得彼此,但是上有老夫人和大爷,我一个妇道人家,事关费家香火承继,是说上不话的。”
她若真舍得,那就直接去跟老夫人挑明了不好么?
莫殊静掩了嘴,笑道:“大嫂太当真了……也好,我就听大嫂的信儿了。”
素言只是笑笑,点点头,并没有许诺什么。
两人这才辞别,各走各的路。
素言便缓缓的僵了脸,颇有些不耐严寒之意。蕙儿将手炉递过来,道:“少夫人怕凉,捂着吧。”
素言朝她笑笑,并没说话,主仆两个回了歌华院。
老夫人病了,府里的大小事暂时无人照管,媳妇婆子们都堆积在院外,急的如同油锅上的蚂蚁。
费耀谦跟老夫人请示:“娘病着,府上的事不如由梅氏代为掌管。”
素言一来身子弱,二来老夫人对她又颇有微词,三来梅氏遭受失子之痛,急需安抚。
老夫人也料想到了这一层,仍是不肯直视费耀谦,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气。
费耀谦当她是默认,转身就叫任妈妈去领了人去紫荆院的梅映雪处。
老夫人到底是扛住了。
也不说她要什么,只是不理费耀谦兄弟,病体渐渐恢复,就是不肯和他兄弟二人说话。费耀宗起先还宿在老夫人处,美名侍疾,不过两晚就被老夫人指桑骂槐的撵了回去。
毕竟莫氏有着身孕,把个费耀宗拘在这里,怕她伤神动了胎气。费耀谦则没有那个福气,只能夜夜宿在老夫人的长青院。
他并不解释,也不说软和话向老夫人求和。
他白天要当值,晚上又辗转反侧,睡不安宁,半个月下来,人就瘦削了许多。老夫人又是疼,又是恨。
心疼儿子辛苦,恨儿子嘴硬,怎么就不知道服软呢?
她再躺不住,这会就宣布病势痊愈,以后便休想再拿捏两个儿子。耀宗是难拿捏的,若是连最听话的老大也拿捏不住,她这辈子就甭指望抱长房长孙了。
这晚老夫人坐起身,把费耀谦叫进来,道:“你在这也歇了半个月了,可想明白了?”
费耀谦诚恳的道:“请娘示下……”
老夫人一听就又气不打一处来,还示什么下?这分明是没想明白。
糊涂啊,糊涂。
老夫人喘息了一瞬,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示下,你明日便照办。”
费耀谦道:“娘有话慢慢说,看气大伤了身子。”就是不接她的话碴。
老夫人恼恨,道:“行,我也不跟你说,我跟米氏说去。来人,去把你家大少夫人请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费耀谦起身要拦,老夫人厉声道:“你若想我死,只管拦。”
老夫人发了狠话,费耀谦只得坐回去。
这边便有人开门打灯笼去歌华院传话。
费耀谦在一边垂首,劝道:“娘,有话只管和儿子说,儿子无不有听,还有,有什么事您不能等明天慢慢说,何必这大半夜的要劳动素言跑一趟?她也不过是为我马首是瞻,什么事都做不得主,到最后还是要绕到儿子这来……”
“我不和你说话,多说一句我便减寿十年。天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老夫人倚老卖老,越发连任性的话都说出来了,板着脸逐客。
费耀谦不动: